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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贝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还想亲还是不想亲?
“我身边有一伙的兄弟,因为我只想亲你,所以你是特殊的,是最亲密的。能把你放在最亲密的位置,我很高兴。我就是双性恋又怎样?”强子开始玩球,语气十分高兴,说,“我会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那你就是我的初恋。”他双手抱住弹起的篮球,看着安贝,认真地说,“我的心思很干净,我对你的这份喜欢,比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干净。干净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否定它?我不仅自己承认他,我还要让我爸妈,别人承认他!”强子执拗的眼神紧盯着安贝。
安贝磕磕绊绊地说:“我只把你当兄弟。”
强子点头,说:“我知道。这样就好。”
安贝总算听懂了,可是,“那你这二十多次,咨询的是什么?”
强子摸着球回忆,“前两次是性取向,后来各种都有,他没有再建模型,我有事情想不通就找他聊,他见多识广,我常常能得到很珍贵的建议。”
安贝心不在焉地扔了一球,念出脑海中浮现出的话:“查尔斯史丹利牧师说,从被否定的捆绑中得释放,否定会让自己误信,关于自己的谣言。”安贝惊喜的喊,“刚才进了是不是?”安贝兴匆匆地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球,“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进的!”安贝扔球,然后皱着,“我下一个一定进!”
这一天,唐代拦住准备进浴室的葛乐,心情愉快地亮出两张本市高级spa会所的优惠券。
“全身按摩,还有老师教瑜伽,想去不?想去就求我呀。”唐代眉尾微挑,诱惑性地把优惠券往葛乐面前晃。
葛乐无奈看傻子,“你求我。”
唐代闻言十分不爽,“票在我手里,应该是你求我。”
葛乐披着毛巾转身进浴室,唐代眯眼睨着葛乐半天无效,末了去看电视。
葛乐洗完澡出来去喝水。唐代坐在沙发上,拔高声音,调笑道:“呵,葛老板,别不好意思。虽然票很贵,不过凭我俩的关系,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把票给你。”
葛乐喝着水回卧室,“你送别人吧。”
H之际,唐代按住正准备进攻的葛乐,“花了上个月一半的稿费……啊——”
第二天早上。“你舍得让我送别人。”“你求我。”“凭什么!”“凭我不去。”
晚上。“求你!”
X晶酒店20层,满脸委屈的唐代和心安理得的葛乐。
唐代:凭什么,我花钱,还得我求你。
葛乐:我建议你办张卡,把这些愚蠢的花费都存进去。
从容优雅的服务生带着唐代和葛乐往里走,无巧不成书,迎头便撞上从二十一层做完全身护理的安爸和安贝。
安爸身边的会所经理正弯腰低头笑吟吟地问。“安总,如果对我们的服务满意的话,希望下次再来关顾。”
安爸沉眸看着葛乐,顿了一顿,转头问安贝:“儿子,要来一次?”
安贝看着葛乐,抿着唇摇头。
唐代脸色都白了,不安又愤愤地看着安贝,抓着惊愣之下反而失神的葛乐的胳膊,把他往一边拉。
安爸爸素向的修长眼眸深邃地看了唐代一眼。
唐代抓着葛乐和他们擦肩而过。
进了房间,葛乐挣开唐代的手,勉强打趣道:“你急什么,他们又不是才狼虎豹。”
唐代厉色走到白色的按摩床边,欲言又止,终因葛乐刚才的神色,忍不住挑衅道:“没豺狼虎豹,有你的余情未了!”
葛乐脸色瞬间发青,待说些什么,却见两位着白色工作装的按摩师端着精油等物进来。
唐代咬着牙,满腔的不甘。他和葛乐朝夕相处,情分上,只怕葛乐也不敢说没有。但是,这情分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他小心翼翼地侵入葛乐的生活,却觉得自己像个贼似的,在偷别人的东西。居同寝,食同桌的两人,在生活上却泾渭分明。自己不像葛乐的恋人,倒像是葛乐床上的客人!
经过这一出,高档的spa服务与他们来说,便大失其味,经过按穴活络后,没有参加稍后的瑜伽练习,便回去了。
葛乐大感愧疚之下向唐代的卡里冲款。这般还钱般的举动,更是让唐代心寒。只是几日来有感两人关系过僵,唐代思前想后,饮泣吞声,以兼职为由早出晚归,眼不见为净,权当散心。葛乐见此,也窝在babylun,时而夜宿,只当这是体谅唐代的举动。
屋内昏暗,更显得窗外夜空的忧邃,单薄苍白的月光即兴闯入,铺的一床的冷清。唐代孤单单地躺在床上,一边流着泪,一边笑。
葛乐,你知道我睡在你的屋里,是什么感想?
——我倒把主人赶出去了。
Y城三月份初遭了一场冷空气。唐代原想借这场冷空气,得个感冒,给两人和好搭一个契机。可惜他大约太过忧虑和焦急,没来得及感冒,先卡文了。
他原先是写散文和现代诗的。作品数量够了,编辑便集成册出书。另方面他也会向杂志报纸投稿。向杂志投稿,除了临时征稿,是很自由的,卡文赶不上这期,投下一期便是了。因此,以前的卡文带来的只是生活水平的下降。
然而,这次,却是生活和精神的双重标准的下降。
因为唐代先前手痒写了一部都市小说,葛乐看了不仅喜欢,还讨了去,拿给认识的一个编剧改成剧本,拍了一个BG广播剧。据葛乐所说,反响还不错。唐代那几日越想越骄傲,终于忍不住着笔小说,在出版社的一本青少年向的杂志上连载。于是这次卡文,便焦头烂额了。
小说的结构和行文思想和散文天差地别,而且唐代写的也不是接近他特长的散文式小说,而是历史军事、逻辑严谨的推理悬疑爱情小说,这一卡,瞬间把平时温文儒雅的编辑催化成魔物了!
魔化的编辑捏着香烟暴跳如雷地对虚弱的唐写手咆哮:“没写?什么叫没写!我听不懂!什么!写不出来?一天一夜480万个“刹那”,480万个刹那你写不出0。5万的字……”
耳鸣的唐代晕晕乎乎地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让你得意忘形,写什么破悬疑小说!福尔摩斯的上帝是那么好当的吗?混进女主角那种奇怪的东西的小说怎么写得出来!
葛乐回到家,见屋里亮堂如白日,打开卧室往床上一探,果然唐代在睡觉。他叹口气。——这家伙睡觉从来不记得关电视、关灯、关电脑。
他见唐代衣裳都没脱,想他大概睡得很匆忙,没有吃东西,便回客厅,在室内厨房给他煮碗粥润肚子。
锅瓢叮当间,葛乐发现自己手机在响。他一边加水一边满不在乎地拿起手机,低头一看,眼却是再也移不开了。
来电显示上赫然显示着——贝贝。
☆、校里校外
“学长,没有打扰你吧?”安贝接通后,斟酌许久,才忍着刻骨相思,貌似平淡地、轻轻地说。他头顶上是黝黑的夜空,眼前也是深不可测的空茫。四野过于寂静,凸显着若有如无的幽鸣——不知是什么小虫,在寒夜里不堪寂寞地叫着。
“没有。”葛乐匆忙地盖上锅盖,按下开关。他一边走出厨房,一边急急地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这声音从手机那端,隔着数月的时间,蜇冬而出似的响起,瞬间疾痛上心。安贝不可抑制地喘了两口气,才平稳下来。“我想了很久,还是不安心。上次见面,”安贝发觉,这是他第一次呼出学长恋人的名字。“唐代回去后,有没有气消?”
葛乐拿着手机,入定般发着呆。一转眼四个多月了,他听着安贝的声音,都觉得有些陌生。
是不一样了,已淡去童声的清亮,是排萧般在低沉处充满弹性的音色。少年人的变化如此清晰地敞开他们不见的时光。一晃神,稚嫩的少年已融化在那个空旷的黄昏。他如此寂寞地措失了那个,总是哭鼻子、坦率的、执着的孩子。
从前安贝总是滔滔不断地催心不在焉的葛乐,“怎么不说话?”“学长你到底在不在听呀?”。现在安贝安静地等着葛乐的回答,他知道他在,他更怕短促的交谈后他们只能挂断,之后便又是漫漫无期的两不相问。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感到无比地沉厚。在一刻四周的声音和满目的黑暗都消失了,只剩下脑海中光影辉映、清晰如昨的脸。
“嗯。”葛乐含糊的答应,又顿了片刻,他快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便入到胃里。“现在,学习累吗?”
安贝把脸贴在阳台冰冷的栏杆上,冻意止住眼泪。“还好。学长呢,生意好吗?”
“嗯。”
两人都在迟疑着要不要继续谈下去,沉默许久。安贝抵着冰冷的栏杆说:“学长,我爸联系了美国的大学。”安贝想起当初,在M大见到葛乐后,毫不犹豫地选择在学长的母校读大学,如今说出这件事情,痛苦之下忍不住一口咬在金属栏杆上,潸然落泪。唇齿间的麻痹非但不减心中的郁痛,反而更添了酸涩,只觉得冻死在这里还好受一点。“我以后……”他哽咽不已,“不能、叫你学长了……”
如此了断,那过去还剩下什么?
挂掉电话,葛乐无言地坐着,一室空荡。葛乐的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不知坐了多久,他恍然回神,站起来,准备去洗澡睡觉。无意间看到电饭煲的保温红灯亮着,他想起来,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碗,准备盛给唐代。打开盖后,他却愣住了。
内胆已经空了,甚至洗过。
他莫名心慌,疾步进了卧室,摇醒唐代。
“起来!”
唐代原也没睡,奋力一甩就挣脱了葛乐的手。
葛乐站在床前,喘着气问:“你吃了?”
唐代背对着他,拉起被子。“嗯。”
“你洗的。”
“嗯。”
葛乐的心急速地跳着,他害怕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他问:“你怎么不叫我?”
唐代冷笑:“我丁丁当当砸锅砸碗就够了,费什么嘴,你横竖听不见的!”
葛乐只觉得四周都在晃,手脚冰冷,耳边风声呜呜地回荡着。“唐代,你怎么不叫我?”
唐代回头看他,恚甚而衔之,话语再不掩悲戚。“葛乐!你根本不懂你要什么?”
葛乐低头看,只见那双精致的眼满是迷惘和凄然。
“你一个人孤独到死也好,找个没心没肺的陪你自欺欺人也好,可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把我也拖进来?我也傻,一次奢望就够了,偏偏想再试一次。我总告诉自己,你是我的。你把梦境当真,我怎么也陪你做梦了呢……”他的声音渐渐归无。
“我想和你过。”葛乐无错地说,迷茫的眼努力地向他对焦。
“你和谁都能过!葛乐……”唐代再看他,眼中的情绪尽数转为嘲弄和愤怒。“你唯一没想过的是,自己想和谁过,你活该一次次后悔!”
那夜无星无月,屋里的灯亮了一夜,至天亮,屋里空无一人。
先是葛乐走了,开车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行至M中门口,葛乐愣愣地停下,痴望着学校,发觉自己竟从来没有进过M中。
——贝贝的宿舍在哪个方向?
过往的纠缠,难道是个笑话吗?他竟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贝贝的生活,全是那个孩子不甘寂寞地,一点点的告诉他。
“学长,你喜不喜欢听张楚的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那个孩子低低地吟唱着,尚在变声器,软软蠕蠕,将一首苍茫感伤的歌唱得天真无比。
“学长,你知道做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开心嘛,港台剧都这样说。——哎呀你别笑,说的很对嘛!你笑什么!”他气愤地用膝盖弯撞他的膝盖,一下一下直到解气,然后继续开心地讲,“呐学长,你知道一个gay最要紧的是什么吗?干嘛无视我,我跟你说,是一个喜欢的男人。不准你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他理直气壮地说,“不喜欢男人的gay算什么gay!”
“学长,我学校的教导主任很凶残的,他抓到在小山坡上亲嘴的男女同学,居然让他们上早操念检讨书,喜欢就喜欢了呗,喜欢当然想亲嘴了,就像我想亲学长!嗷……你干嘛!”他抓着自己盖在他脸上的手,气急败坏地喊。
……
那个缠人的小家伙,不厌其烦地分享他的生活,单纯地、固执地、争分夺秒地连结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倔强地在自己的生活里绘下属于他的浓墨重彩,最后,被自己很不留情地推开。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他在帐篷内低低地说着。——我一直在拒绝他,却全然不知他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