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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伤的。
喝完糖水后,郑直苍白的脸渐渐有点血色,他咂咂嘴,一脸不满:“太甜了。”
“你不是喜欢吃甜的。”谢鄂收杯挺直弯下的腰身:“要不要再来一杯?”
“不用了。”郑直笑嘻嘻道:“我等外卖。”
谢鄂无语地将杯子拿回厨房冲洗一下,出来边擦手边道:“外卖送来还早,你要不先洗头洗澡一下。”
“没替换的衣服,你要我裸奔?哎呀,真不好意思~”
谢鄂回卧室找了会儿,拿出一套睡衣和内裤:“新买的,刚拆封洗过,还没穿。”
“谢啦,其实你穿过的我也不介意~”补充完糖份恢复了点精神的郑直冲他戏谑地眨眨眼,接过衣服。
带他进浴室讲解一下构造和使用方法,又从置物柜拿一条干净的浴巾给他,锁门出去后,谢鄂开始收拾有点乱的房间——沙发套上沾了不少草屑泥埃,明天恐怕得让谢姐拆下来送去干洗。
还有自己,跟他扶抱了半天,等下也得再去洗一次。
对讲机响了,外卖送到。他按下开门键,找出钱包,等外卖小哥大包小包送进来后付款给他。
负责这一区的外卖小哥跟他也算熟了,找钱时笑问谢鄂:“谢少今天家里有很多客人啊?订了这么多。”
“客人是有……”谢鄂看向浴室,含糊地叹了口气。
郑直同学的胃到底是几人份的,他心头可真没底。
第四章夜舞还有怪人
郑直洗完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外卖盒子,有饭有汤有意面有煎饺还有甜点。谢鄂正将它们从盒子里挪到盘子里。
“没必要那么麻烦,吃完直接扔掉。”郑直懒洋洋地单膊挂在谢鄂肩上。他打理得清爽干净,又马上可以吃到食物,心情大好,难得也客气了一把。
“快餐盒子受热后容易产生二恶英,对人体不好。”谢鄂倒好最后一碗汤,回头看到郑直湿答答的头发,皱起眉毛:“我有告诉你电吹风放哪里,怎么没吹干就出来?”
“饿了。”郑直笑嘻嘻坐下来拿起筷子,继续用他看起来不很快但效率惊人的速度扫荡桌面食物。
谢鄂看他还在不断滴水的头发,默默纠结一分钟,还是去浴室拿出电吹风,接上电源为他吹头发。
“你这人比女人还鸡婆。”郑直停下在吃的面,翻了个白眼。
“不吹干容易头痛。”谢鄂小心调整吹风角度,不把热风和水珠吹到郑直身前。
郑直更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你妈一定是为了弥补起名的错而将你教育成一部会走路的真理全书,说出的全TMD真理。”
“不是我妈,是我哥和我姐。”谢鄂用手指拨动郑直的长发。老来得子的父母哪里舍得管教他,他的教育几乎都是兄姐们一手包办的。
“还真好猜。”郑直啐了声,感觉谢鄂的动作并不会妨碍到自己吃饭,索性也不管,埋头继续吃。
潮湿的头发比较僵涩,手指插入不好穿梭,只能轻轻抖动。吹了两三分钟,发丝半干,部分黑发随热风飞扬,带来一种似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熟悉是因为那是自家洗发水的味道,但不同人使用,产生微妙的区别。很难说明到底哪里不同,只能确定与使用在自己身上时的气味并不相似。
同样是草香型,大概就是森林里和阳光下的不同吧。
谢鄂有一丝闪神,思考为什么会觉得香气不大一样,与家人分享时就没有这么明显的区别。
郑直又吃完一份炒饭,嘴里得闲,一边喝汤一边转头问:“你吹头发动作这么娴熟,不会是经常帮女朋友吹头发?”
“是帮姐姐们吹。”谢鄂转回他的脑袋,说得有点怀念:“很久没帮她们吹了。”
“噗,难不成你恋姐?”
“帮她们吹有奖励。”渐渐干燥的黑亮发丝滑过肩头,谢鄂伸手撩向身后,手指无意间勾过郑直左耳冰凉的坠子,撞击出清脆的声音。靠近看了才发现,郑直耳上这块红色石头不是大家以为的琉璃,而是鲜红的石榴石,金属花纹包覆着长菱形的主石,一撮藏银流苏中间和底下不规则地杂坠着小石。他对珠宝价格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么大一块主石到底值多少钱。
“我还以为你视金钱如粪土,那什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不是钱,而是她们会带我出去。”谢鄂笑笑,确定郑直头发干得差不多后,关了电吹风。
“哦?”郑直挑了下眉。
谢鄂没回答,拨下插头收起电吹风,回到浴室一会,拎出郑直换下的衣服出来,过了会儿,又抱了几件衣服进浴室,关上门洗澡。
全吃饱了谢鄂还没出来,郑看到放在玄关鞋柜上的医药箱,拎了过来先给自己上药。严重的伤不多,用药酒推开就行,脸上和手脚上破损的伤口涂了双氟水就算处理完。
谢鄂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郑直大爷状的摊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摇控无聊地翻过一台又一台,没一台停留超过三秒。餐桌上一片狼籍,自然不能指望大爷收拾。
将换下的衣服送到阳台,和之前拿出去的衣服一起塞进洗衣机清洗;又将碗盘收起厨房,倒掉上面残渣,放进洗碗机加上清洁剂清洗。搞定这些他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郑直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晚上你睡哪里?”
听出郑大爷话里完全不会委屈自己的意思,谢鄂叹了口气,回卧室拉开床下的置物抽屉,拿出充气床垫和小型的电动气泵。
回客厅搬开茶几清出空间,插好充气口后给气泵接上电源开始充气。
“哦哦~”郑直大爷好奇地蹲过来,看气泵不到一分钟就充好气自动断电。
用手指按按,用脚踩踩,最后整个人扑上去,滚来滚去。
“我是客人,晚上我就睡这个好了!”他大声宣布自己的谦让。
睡到半夜,模模糊糊的,谢鄂觉得自己正被人推开。
用推来形容太文雅了,他其实是被人踹开的。
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天还没亮,窗帘密实遮住外面的光线,他只隐约看到黑影在晃动。
枕头也被人粗鲁推开,然后‘噗’地一阵风,有人扔了什么东西到他旁边。接着床铺一沉,他听到有人咕哝:“那个床垫爆了它……老子一个晚上滚下三次……”
“嗯嗯……”含糊地应着,鼻端闻到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洗发水味道。
于是他很快又再次陷入黑甜乡。
生理钟准时地在六点半唤醒谢鄂。艰涩地睁开眼,觉得腰有点痛,不太理解地伸手抹了下脸,发现自己正危险地躺在床沿,只要再半侧个身就会滚下床。
昨晚半梦半醒间的事猛然回到脑袋,他偏头一看,歪歪斜斜的枕头和凌乱的床单显示之前曾有人睡过的痕迹,只是那人已经不见了影子,地上还扔着他换下的睡衣。
爬过去摸摸被窝,早就冷了。
下床后感觉腰痛更明显,掀起衣服看看,腰侧有一小片瘀青——那家伙,果然是用踹的将自己踹开。
无奈地摇摇头,打开房门,谢姐正在厨房准备早饭。
“谢姐,你过来时有没看到人?”客厅里的充气床垫已经不见。如果昨晚半梦半醒间没听错,床垫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没啊。”谢姐端着稀饭出来,眼神亮闪闪的:“你昨天带了谁回来?放心,我不会跟夫人说的。”
“没有谁。”谢鄂去阳台看看,洗衣机里的衣服早就烘干了,不过没及时烫还有点皱,郑直的衣服已经不在。
整个屋子里,一点郑直来过的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腰上的瘀青,他都要以为他把郑直带回来只是个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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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郑直是两天后了。谢鄂也考虑过就郑直的课时居然没被留级,再仔细一想,以他打架生事程度都没被退学,留级什么,更是小CASE。
郑直虽然没来,班上关于他的八卦倒没断过。郑直在时大家怕他,他不在时又喜闻乐见地八卦他干什么去了。谢鄂这才知道那天郑直是跟工科高校的人打架。至于到底打了多少人,同学间有说二三十个的,有说四五十个的,甚至上百个的也有人传说——不过,没人敢说十位以下的。个位的人数能把那个人间凶器打得二天没来上课,说出去会惹起众怒的。
第三天,谢鄂来到教室,意外看到郑直居然坐在座位上跷着脚。脸上的瘀青比两天前淡得多了,划破的伤口也只剩细长的疤,看来不会留下痕迹。
两人目光对上,谢鄂习惯性地微微一笑,郑直翻了个白眼,继续玩PSP不理他。
那一夜的萍水相逢并没改变什么,两人依然只保持着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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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五月,天气转热,快到梅雨季。期中考的压力让教室里的八卦数量大大下降。杨基毕竟是以升学为主的学校,郑直那样的怪胎只是少数。单于小测在增多,大家放学时间越来越晚。
梅雨天到处都湿答答的,这天天气尤其闷热,教室地面全是水洗了一样,空间闷得好象有张无形的网罩在身上,令人不快的拖滞感。
这种天气大家心情都不太好,郑直玩了会儿PSP,也无趣地抛开,趴在桌上。
谢鄂保持端正的坐姿看书,现在是小休时间,按惯例,如果有人要来闹事,一般都会选择这个时间。
‘嘀嘀——’
楼下响起机车喇叭。
谢鄂叹了口气,放下书,看同学们麻木地收拾着书包。
奇怪的是,这次喇叭响后并没有叫骂声,只有喇叭在有节奏地响着,三短一长,三短二长,三短三长。声音不只是一个喇叭,而是多个,汇合在一起,震耳欲聋。
谢鄂看到郑直的脸色也变了,他第一次站起来而不是坐在座位上等人自投罗网。
大家察觉出不妙的气氛,微微鼓嘈。
郑直走出教室,从走廊往下看,二三十辆的机车整整齐齐排着,队伍一点都不乱,呈扇形排开。扇形的锥角处是一个染了银灰色头发的男孩子,个子并不高大,细长眼睛如毒蛇般紧紧盯着郑直。
“郑直,下来。”
“笑话,你谁啊你!叫我声大爷大爷就下来。”郑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将流氓气势展示得一览无遗。
“你怕了?”
“就你,还称不上。”
“老子看你只会用嘴巴放屁。”
“啊喂因为你自己就是用嘴放的吧。”
两人冷嘲热讽各不相让,大家都感觉到郑直身上紧绷和急躁的气息。
有小心跑出去观看情况的同学又跑回来,脸色发白:“车牌有标识,是天煞的人!!!”
作为实力第二的暴走组合,天煞的人数只稍少于第一的龙神会。而且只要肯加入就肯接收,人手良莠不荠,光论人数方面还要胜过龙神会。对他们来说,人多势众不肯让人,得罪一个就等于得罪全部,打架时随便一招便有百十人团拥而上。
据说目前正不甘心被龙神会压着,频频闹事,也不知郑直是怎么惹上。
这边八卦还没传说,那边郑直边往下走边唇枪舌战升级,马上就要进入全武行——
校门外传来‘呜呜’的警笛声。
教学校上下一片哗然与惊愕。银灰发的少年比了个手势嗤笑道:“话说得这么大还不是无胆懦夫,哈哈哈哈。郑直,下次见我要你跪下给我舔鞋。走。”
郑直脸色发青地转回教室,想都不用想直接走到谢鄂座位前压低嗓门:“你报的警?”
“是我。”谢鄂沉静地站起身:“他们人太多了,打起来会伤到同学。”
郑直脸色越发青白,耳上的坠子钉铛作响。
同学们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谢鄂,成聂更是急得直冒汗——他肯定有跟谢鄂说过上一个在有人闹事时打电话报警的人被郑直揍得断了四根肋骨出了院就转学了。这小子怎么还这么傻想不开地要当英雄!
冰冷的目光切割在谢鄂身上。不是最初装可爱的无赖相,也不是后来驰着机车放肆大笑的风之子,甚至不是平时在校园里有点戏谑又有点懒的大爷相。只是真正被惹怒的郑直本人。
被这种目光盯着,久经阵仗的成年人也要不自在。
谢鄂无声地叹了口气。
一而再再而三,他们之间总是无法保持和平。
果然是因为‘正邪’不两立吧。
他回视着郑直的目光依然柔软而温润,固执却不偏执。
是种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干净与平和。
郑直的手捏成拳,眼睛收窄又睁大,猛地一脚踢出,却不是踢在谢鄂身上。
谢鄂身前的课桌被直接踢飞,撞到旁边桌椅,叽吱地翻倒了好几张。
“从我眼前滚开!”
知道现在郑直正在气头上,不可撩拨,远处成聂也在拼命作手势让他快点离开,别浪费郑大爷难得的良心。
谢鄂蹲下身默默收拾下书包,走出教室。
直到走出教学楼,还能感觉后郑直剌在自己背后,更加愤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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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生平第一次被迫跷课,一时间也不知要去哪里。提着书包在校园随便晃了会儿,决定去附近的市图书馆看书。这一看就沉迷于其中,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惊觉外面天色快黑了,该回去了。
市图书馆在学校附近,谢鄂回去的路还是跟平时放学走的路差不多,不过现在早过了放学时间,路上没多少人。经过那条第一次与郑直碰面的小巷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已经离开这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