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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浴室门猛地被推开来,门板哐当声撞在墙上,再弹回来时郑予北又往上补了脚。林家延回过头去,正看到郑予北逆光而立,除了轮廓外什么都隐匿得很好,可那丝控制不住颤抖还是被他看得很清楚。
无力感再次灭顶而来,林家延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半晌才低声对着话筒说了句“他出来了,请稍等”。
郑予北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接过听筒就说:“到底怎么了,把详细情况都告诉我。”
那可能是两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林家延对时间概念忽然模糊了,只有披着浴袍孑然伫立郑予北清晰无比。他犹豫了会儿,同样不确定是多久,但还是从背后环上了郑予北腰,下巴轻轻地搭在他肩上。
郑予北整个人都在颤抖,林家延知道他很不愿意这样,也知道他根本就停不下来。那种始料未及悲伤迅速穿透了单躯体界限,同样把林家延给卷了进去,逼着他语无伦次起来:“北北,北北……你别太难过……我,我可能不该这么说,但是……”
他怀里人转身死死地抱住他,两个人肋骨都扣在起,那阵锐痛被林家延咬牙硬忍了下来,谁知他变本加厉地又开始拼命用力。
力道完全失了控,连彼此呼吸都被压抑了,可林家延点也不想挣扎。因为他耳边响起了郑予北异常冷漠声音。
他说,我不在乎。
他说,我妈生了我又把我扔掉之后,就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说,我唯应该谢谢她事情,就是她把我扔在了福利院门口,而不是垃圾箱里。
林家延把把他推开,紧接着再次拥紧他,把他脑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对,你不在乎。你点也不在乎。”
……
那天夜里,郑予北从午夜僵卧到黎明。最后还是林家延先起了床,简单给他收拾出箱行李来,上网订了最早班飞机让他赶紧去送终。
郑予北顶着对比眼睛还要大黑眼圈,铁青着脸坐在林家延车里,在去机场路上完全奉行沉默是金,个字都没有说过。林家延不想强迫他说话,也不想次次满怀忧愁地看着他,于是就专心开他车,顺便尝试着设身处地地想想,郑予北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结果他悲哀地发现,他根本想象不出这世上竟然有那样母亲。
早恋了可以选择不上床,上床了可以选择不怀孕,怀孕了可以选择不生,生了可以选择不扔掉他。林家延来来回回理了好几遍,只觉得股辛辣愤怒从肺腑中升腾而起,恨不得时光回转,他自己父母能在老院长之前发现襁褓之中郑予北,让他在自己温暖家庭里健康成长。
并不是什么遭遇都能被旁人“设身处地”,林家延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去覆住了郑予北膝盖。
“我很快就会回来。”郑予北抓着他手起去换挡:“我只是去看眼,不管她死不死,我都不会久留。”
林家延竭力表现出最大程度温柔:“好,都随你。”
郑予北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还没等他酝酿好,林家延已经把车停在了候机楼门口。
郑予北随意地摆摆手就回绝了林家延习惯性要送他进去好意,袭深灰背影很快就融入了熙熙攘攘人群里,眨眼就再也找不到了。
大朵铅色云映在小宝马漆面上,随流线型车身而变幻着形态,乘着永远抓不住,风尾巴。
36
36、2 。。。
既然郑予北执意不让自己陪着起去,临走前又再三强调会很快回来,林家延就猜他其实不想让自己置身于他过往之中,因而自觉地选择了回避。他走了以后,林家延只是每天晚上九点会打个电话给他,只问冷暖,不问病情。
可林家延终究没有当甩手掌柜好福气,天生就喜欢替人操心,于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他开始睡不稳了。他和郑予北正是感情火热时候,而且点要降温意思都没有,平时躺在被窝里总是抱成团睡在起,这也就让偶尔几天独居变得格外冷清,林家延沮丧地发现自己连被子都捂不热。
年还没有过完,深更半夜窗前全是哭狼鬼嚎般风声,阵阵,听得失眠林家延越来越清醒,最后只好穿了衣服爬起来。作为工程师,林家延手上永远都有没做完项目,随便从公文包里拿出张草图来就够他忙到天亮,时间倒也不难打发。
人脑容量总是有限,被工作占用了就不会再去猜测郑予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方面是成心想投入,另方面也确实是沾了手就放不掉,林家延再从纸堆里抬起头来时候,天色居然已经非常敞亮了。
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又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昨晚久等不来倦意总算是光顾了他,林家延如释重负地回到了床上。谁知烦心事没完没了,会儿楼上有人在搬动桌椅,会儿隔着墙水管又滴滴答答地漏水了,他有补觉心,却始终没有入眠命。
迷糊与清醒交替着,就像乘着艘要沉却还没沉破船,令人逐渐心生烦躁。就在他火气抵达顶点时,家里大门忽然有了响动,然后再熟悉不过脚步声在房子里转了半圈,停在了卧室门口:“……怎么这时候还睡着呢。昨天没睡好?还是熬夜了?”
郑予北是含笑在说话,林家延却皱着眉头坐了起来:“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
——我在家担心得觉都睡不好了,你倒是副无事身轻样子,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郑予北本来存心要给他个惊喜,没想到惊是惊了,喜却无从谈起,因而自己语调也沉了下来:“我决定得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
这基本就是废话了,决定得再匆忙还能来不及打个电话么,再说这路就有多少个小时,难道都忙得没空通知声?林家延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而生硬地咽下了嘴边话,只是慢慢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没什么,早点回来也好。吃过了么,我给你下碗面吧,正好还有锅海鲜汤在厨房里放着……”
虽然气氛仍旧暖洋洋,但毕竟不是郑予北预想中小别胜新婚。林家延从他身边经过,他像刚被惊醒样把拉住他,不由分说地按进怀里。
因为在家,林家延只穿了套松松垮垮睡衣,被他这么扯,立刻弄成了衣衫不整。他条件反射想挣开,却被郑予北抱得死紧:“呆鱼,我想你了。”
只是那愣住瞬功夫,心底柔软喜悦骤然翻涌起来,林家延下子就没了火气,反手环上了郑予北后腰。
郑予北进了家门是定要脱大衣,此刻林家延手心与他皮肤之间只隔了薄薄层绒线。韧性十足、带着热量肌理令人心醉神迷,林家延来来回回摸了几下,再开口时已经完全偃旗息鼓:“其实你告不告诉我也没多大区别,只是……我觉得你事先说声话,我可以少替你担心会儿。”
郑予北亲昵地吻他耳朵:“……哦。”
林家延微微叹了口气,心想他这二十多年家庭观念教育缺席确实不是朝夕能改变,不料郑予北又冒出这么句来:“你有什么不高兴定要让我知道,我都愿意改。”
这话诚恳得让人辛酸,林家延毫无原则地选择了退让,直退到自己都难以置信程度:“没那么严重,真……”
静静相拥了几分钟,林家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贴紧了郑予北低声抚慰:“我不会不要你。”
郑予北很想轻松自如地笑笑,可惜怎么也做不到,最后从喉咙里滚出声含糊应答来,听着像是呜咽:“……嗯。”
何嘉玥本人是新世纪贤妻良母典范,苦于胎生了两个儿子,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有女儿,所以无奈地将身本领都传授给了他们。连捣蛋专家林家栋都能有模有样做出桌饭菜来,更别说从小就有居家精神林家延了。昨天剩下海鲜汤被遗弃在天然气灶上,掀开看已经结了层油,惨惨淡淡样子。林家延觉得不止自己这道目光凝在汤锅里,转头看,果然厨房门边还倚着馋虫上脑条大型犬,那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面是吃宽还是细?宽是鸡蛋面,细是龙须面。”林家延开了火热汤,然后蹲下去在橱门里找食材。
“宽。”郑予北慢吞吞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几个已经拆过小包装袋:“不要忘记这个。”
那都是些墨鱼丸、虾球、燕饺之类东西,郑予北向来喜欢花花绿绿食物,包括形态各异丸子。林家延回头亲下他脸,默默把每种都拿出两个来放在碟子里,只等汤烧开了就能下进去。
看着丸子们和两团面,原本浮在汤里料就显得单薄起来。林家延想了想,又找出几只开洋大虾补充进去,烧了水泡上竹荪和腐竹。
又等了阵子,所有东西都陆续进了汤锅,大火烧滚过次,林家延伸手拖着郑予北走人,温言笑着:“再让它小火烧会儿,然后才能下面。”
郑予北这趟真是来去匆匆,去时候带了什么,回来时箱子里还是什么,只多出那边家人硬塞给他特产点心。郑予北把行李都搬到床上来,林家延帮他件件再挂回原位,边挂边轻描淡写地问他:“人……送走了?”
郑予北垂着头坐在床沿上,手里翻来覆去虐待着枕头,脸色倒是切如常:“走了。”
“葬礼办了吗?”
郑予北无谓地笑笑:“办了,我提前走了。她有她自己生活,那儿没多少人知道她年轻时候有过私生子。死者为尊,我不想最后还败坏她名声。”
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郑予北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惊走了林家延放在他头顶上手。阳光洒在深棕木地板上,光斑亮得几乎耀眼,而林家延怜惜体贴就这么铺天盖地地朝他倾斜下来,居高临下地驱赶他内心不安。
出生就被扔掉孩子,终其生都会害怕再度被扔掉。
要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耐心,才能重新教会他什么叫做心安理得。林家延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
“行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林家延由着郑予北挂在他腰上,过了好会儿才揉了揉郑予北头发,神情温柔悯然:“乖北北,我们吃饭去。”
吃饭时候,这只北北当然是很乖。整整个大海碗才装下了那锅面,林家延最后把汤汁往上浇,他笑眯眯地端了就走,留下林家延给他拿筷子倒饮料,再跟到客厅去摆在他面前。
郑予北吃得很投入,林家延坐在他对面,只看得到他头黑发在上下移动。葬礼总归是早上开始,郑予北又不可能深更半夜向人家告辞,想必是昨晚晚饭后就去了那边机场。林家延这几天都想着给他订回来机票,自然算得出他大概是坐是凌晨四点多航班。
先在候机厅待了那么久,又在飞机上吃了色香味样也没有食物,怪不得他吃成这个样子,简直脸都要伸到碗里去了。
郑予北感受到这种黏稠目光,终于想起应该不好意思了:“额,家延,你穿得太少了……你先回去躺着吧,我会儿也要补觉。”
林家延从他手里顺过筷子,尝了个虾球,然后才摇摇晃晃地回卧室去——
彻夜未眠,还下厨给某犬做了顿简餐,他也实在是累得头晕了。
可事实上,他刚躺了没多久,只稍微有点冰爪子就从被窝侧伸了进来,固执地抓住他手,握紧。林家延把另只手也覆上去,原意是想替他暖暖,不想郑予北却虚扣住他手腕,并且直往上压到了他头顶上。
林家延懒懒睁眼,眼里没有多少反对意思,倒是怎么看怎么眉目含情。郑予北趴在他身边,满怀热情地按着他手,就着这个带有制服意味姿势深吻他。
没有林家延时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日子也不是没过过。但自从认识了他,郑予北就发掘了自己人性中另面,成天控制不住色/欲熏心。
最要命是,林家延逐渐影响了他幻想内容,居然让他接受了被侵占也是种享受。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但郑予北小小自尊心还是受到了定程度打击,所以这就跑回来重拾占有别人心理优势了。
林家延却是真心疼他,认为生母再不是东西也是生母,他心里总归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在床上就刻意满足他,权当点力所能及纵容。
床被子盖住两个不着寸缕人,林家延喘息着抚摸郑予北背,声音低沉还带了魅惑:“……衣冠禽兽。”
禽兽动作为之顿:“我哪有衣冠?”
林家延哑然失笑:确,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