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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振霖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沙发扶手上的领带又往孟小南领口系上去。一面用指头勾着领带结,一面说道:“你也不要这么嘲笑我了,想吃什么都行,现在就去吧,晚了那些酒楼打烊,我们就只能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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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难得可以休息,明天又要出门去了,所以打算在今天把结局写出来,如果今天写出来,今天就可以让大家看到本文的完结,如果没写出来,哈哈哈,那我们就再等个一两天。奋笔疾书还是挺爽的。
104第九十九章
孔小姐一个人坐在装有镜子的化妆桌前面;依次的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拿起来嗅着味道。这间小楼她和丫头住了好几天,是比之前的饭店要舒适许多,每天固定的时候还有人送饭菜过来,因此她终日的只要等着佣人上门,就可以衣食无忧。
然而日子是清闲;却也没多大的趣味可言,本来还可以四处上街游玩;可这几天镇内突然出了一些事情;白天和晚上都有点人心惶惶,她一个大姑娘要出门,也不是这么方便。更何况给她找这房子的赵宝栓又特别吩咐过她不要到处乱跑;于是带着点被人金屋藏娇的意思;她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天。
这种待遇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喜滋滋的,满怀着希望与心思打扮自己,然后乖乖的在家里等人上门。可是一等就等了这许久,赵宝栓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要说上她这楼里来了,就连偶尔的一通电话都没有。
放开手里的瓶子,孔小姐叹了口气,又把旁边的电话拿起来摆到耳朵边听听声音,这电话是好好的,并没有故障的意思,于是满脸失望的放下,从窗户里探出头去,看那院子里的丫头。丫头站在个花架前收拾那几盆新送来的鲜花,小剪子一个枝杈一个枝杈的剪过去,闲下来一扭头,发现自家小姐坐在窗户旁边,正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别人都说身病易治心病难医,自家小姐害的就是心病,还是心病中最棘手最顽固的一样——相思病。寻常药品不能达到效用,非得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来点化才罢。
听着孔若三番四次的发出叹息,丫头心里也有些惋惜,于是一手掰着花枝,一边转过头来问道:“小姐,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回去?”
孔小姐摇摇头,用两条雪白的胳膊垫在下巴底下,懒洋洋的答道:“昨天刚打过,今天还打它干什么?”
丫头又问:“老爷还没回来?”
孔小姐道:“爸爸上南京去了,南京离着这里远,再说了,他哪次去了南京是很快就回来的?”说着,她埋怨似的撅起了嘴,不知道是在气孔德荣去了南京,还是南京绊住了孔德荣,让她连个可撒娇的对象都没有了。
孔德荣最喜欢这个女儿,成天跟个宝贝似的供着哄着,现在忽然出来这么多天,自然是着急得不行。然而偏巧赶在这个时候南京还把他召回去开了好几天的会,弄得他明知道孔若在罗云,也不能亲自的赶过来把人接回去,实在是有些情非得已。
不过父亲这样焦头烂额的无法抽身,倒是有一半遂了孔小姐的心愿。因这父亲总是对她过分溺爱和保护,也不许她和异性有过多接触。
之前在学堂里上学的时候,有几个男学生一起来家里做小组讨论作业,孔德荣就派了几个副官过来在旁边盯着做保护,男学生既怕他们那凶巴巴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这样受人监视是受了侮辱,所以做了一次作业之后就再也不肯登门。事后孔小姐家风严苛成了他们调侃玩笑的谈资,一说起来,就是花开正盛,却无奈枝干上老刺纵横,观赏尚可,要是冒着危险伸了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孔小姐这样一朵美丽的鲜花,一般人摘不动,可鲜花小姐努力盼着来摘的人,却又不屑动。任凭她明着暗着秋波不断暗示连绵,赵宝栓在她面前也始终是一副油水不进的样子。说也说,笑也笑,只是都带着距离,仿佛是光把她当做一位普通朋友来招待,丝毫也没有想要越距的意思。
他不越距,孔小姐怀揣着一份炽热蓬勃的爱情却是忍不住。可天天相思病似的在心里挂念,又让她在内心里颜面全无,所以这一头热的感情慢慢的由期待变成忍耐,关在她娇俏玲珑的身躯里,简直快要酿成一场疾风骤雨。风暴的中心是爱情,而周围狂卷不止的气浪则是她求而不得的失望。
丫头见她这样不高兴,用手拨了拨那两枝色泽娇嫩的花蕾,一面宽慰似的说道:“小姐,要是你实在想家,我们就去跟赵团长说说,让他派人送我们回去不就好了?”
送回去?送回去她就输了!
赵宝栓对她退避三舍的态度是这样的明显,不要说她自己,就是这个只在旁边看的丫头,恐怕也已经猜到了□分。这样的情况下,要她主动的去向人请辞,显然是一点颜面也没有。
感情上讲,她是想要赵宝栓的挽留,可从道理上说,她也不该走得这样可怜兮兮。孔德荣虽然只是个土地似的小军阀,但在晋州境内怎么也说得上小有势力,自己作为他的掌上明珠,既然已经这样厚着脸皮跟到罗云镇来了,走的时候就更不能静悄悄的毫无理由。
这场无从谈起的恋爱已经炽热的如同一场战役,阵型和策略都摆出来了,可以这样收回去么?收回去岂不是彻底的大败北?
心里是这样想,她脸上也露出不满意来,扬起脸睨了丫头一眼,冷声斥道:“怎么了,我都没说要走,你倒是先不耐烦了?是不是嫌这里活少不够你做的?”
丫头听她这样说,知道是自己一时口快撞了人家的枪口,因而红了红脸,小声说道:“我哪有这样想,不过是替小姐你发闷而已,这两天镇上不太平,不然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倒是可以出去走一走。”
孔若倚在窗户边望了望院子上方一碧如洗的蓝天,并没有对这番话产生什么共鸣,闷声不响的扭回屋里,侧身躺在了一张漆皮沙发上。
这一天直到中午,孔小姐都没有再跟丫头说一句话,而丫头自知得罪了她,也不敢贸贸然的再开口。院前奔院后忙,她是把这小楼里能做的该做的活都做了一遍,及至门口响起汽车的声音,才放下袖口的卷边熟门熟路的直走到门口去迎接。
打开大门,她并没见到平常那个总是来送饭的佣人,只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小青年,手上拎着个食盒,正往这边走来。丫头站在原地望了两眼,发现这人她也见过,不就是赵团长的副官么,那个自称姓李的小眼睛副官。
小眼睛面目严肃,腰杆子绷得笔笔直,帽檐下的两腮因着油水的供养而泛着健康的颜色。虽说端着架子笑也不笑,但丫头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不但没这么想,反而还更要理解他。
他那样小的眼睛怎么还能笑呢,一笑起来眼睛眯成道缝,岂不是更小了?
这样想着,她笑嘻嘻的走上去,对着来人作了个揖,然后说道:“李副官,今天怎么还要劳烦您亲自过来呀。”
瞎眼把食盒递到她手上,跟着往大门边走了两步:“我们团座今天在酒楼里同几个朋友吃饭,顺便要厨子做了几样吃的叫我送过来。”
丫头把食盒在手臂上挎着,感谢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李副官进来喝杯茶再走?”
客气的发出邀请,丫头粉白的面孔扬起来,正对着屋檐上直射而来的阳光。瞎眼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觉得这小丫头长得红扑扑胖乎乎,是个很有福气的模样。虽说姿色上同那位孔小姐差了老大一截,但终究还是实惠,加上娇滴滴软绵绵的腔调和一脸温和的笑,这样一说一笑便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望着人家暗自出神,瞎眼不自觉的笑起来。丫头见他嘴角止也止不住的直往上勾,便伸手向里面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李副官,你可不要笑我呀,这楼里我都打扫过一遍了,很干净的。”
瞎眼一听,心里对这小丫头的好感又加了几分,微微仰头朝门内望了望,摆摆手道:“坐就不坐了,我就是顺便来替我们团座问候一声,你们小姐,最近还好么?”
丫头想了想说:“小姐挺好呀,就是天天的不能出门,在家里闷得慌。”
瞎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并不能对这丫头的话做出应答,而丫头在那边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探究的意思。自家小姐那心思,真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偏偏赵团长那边是个锯嘴葫芦,一点风声不走。眼巴巴的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这小眼睛既然总跟在赵团长身边,借着机会巴结巴结,总不会是件坏事。
丫头抿着嘴微笑,一手揪着辫梢绕了几个弯,开玩笑似的说道:“李副官,你天天的跟着你们团长跑东跑西,知不知道这镇里什么地方最好玩?”她这样说话,两只眼睛都包含着期许与好奇的光芒,瞎眼盯着那目光里的内容一愣神,回道:“好玩的地方是多的很,不过不好去。”
丫头眨眨眼睛,正要继续开口,却听楼里面孔小姐正在叫她。于是向着门内扭了扭脑袋,把胸前两条长辫子甩得在衣服襟子上滚了两滚,回过来说道:“我们小姐叫了,麻烦李副官回去告诉赵团长,就说我们在这里住的还挺好的,叫他有空了也可以过来坐一坐。”
说完,小丫头挎着食盒往门里面进去,两扇大门并得剩下道缝,又从里面探出头来,对着瞎眼摆了摆手:“谢谢你啊李副官。”
瞎眼站在门口,被这一句接一句的李副官喊得心窝尖子上一层一层的起波澜。就跟湖水心里投了个碎石似的,无法平息了。情不自禁的扬起手来对着那小丫头摆了摆,他忽然觉得自己高大威武了许多,是个铁骨铮铮的大男子汉,可以顶天立地的存在。
及至那丫头彻底的消失在门后,他站在原地依旧是失神一样的看,看了一会儿暗自偷笑,他身后的司机却是忍不下去了,滴滴答答的摁着汽车喇叭,一面从车窗玻璃后面探出脑袋和胳膊来:“李副官,赶紧的走吧,团座不还给你交代了活要做嘛?”
瞎眼听他这不耐烦的语气,狠狠的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然而眼睛实在太小,这一眼还及不上人家平常睁眼看的架势。故而没什么威慑力,不过司机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闷骚的性子,不能冲只能哄,便笑着说道:“李副官,行行好,我一会儿回去还得送团座去军政处呢,您给个方便不行?”
主动的服软拔动了瞎眼的步子,挺身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这小眼睛终于昂首挺胸的朝着车边走过去。等到一只手拉住了车把,他又回过头朝那小楼里看了一眼。楼是赵宝栓让他置办的,只说叫孔小姐先住着,至于住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住着一概没有交代。
想起刘炮前阵子刚娶了个女人过门的事情,小跟班就猜想老大是不是准备着娶这小姐过门呢?要真是这样,倒是可以把那个丫头讨过来。
坐在汽车里独自的打着小算盘,小眼睛微微的把面孔向下一垂,嘴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乐不可支的时候,他已经快忘了上一个被他称作“嫂子”的沈延生,而沈延生独自的在家里面对了门房刚送来的一堆信笺,心里面也是不知作何滋味的打起了乱仗。
信笺是在这天吃过早饭的时候和报纸一起送达的,门房最近对镇内的消息尤为上心,故而总是要在第一时间对这些东西做个简单的分类。这当中有一个信封尤其特殊,用厚实的牛皮纸做的封皮,顶上还盖着军政处的大戳。门房看了一眼,就把它从报纸堆中捡出来,特别照顾的摆到了最上面。
沈延生坐在客厅里,一手正捉着一副茶碗往跟前的花梨木小几上放。看到门房送报纸进来,便把那手顺势扬起来,一面说道:“这世道,报纸越来越厚,人情倒是越来越薄。”
门房笑了笑,把那一堆东西交到他手上回道:“可能是镇上最近新鲜事情多,好几家报馆都出了别刊,专门登一些新奇好玩的。”
沈延生用眼睛扫着浮面上的几则大标题,猜想这门房可能早就把这报纸都读了一遍,故而也不再继续跟他搭腔,怕他正在兴头上,一时口舌汹涌的说了个干净,等到自己再看不就索然无味了么。因此先从那堆中捡了最上面的信封来看,他本打算等人走了才去看报纸,谁知道手里的信纸甫一展开,他脸色就变了一变。
这是一封推荐任职的推举信,大致意思就是希望他能暂时的担任一下罗云镇的镇长一职。和信一道寄过来的,还有那天在酒席上一道出场那几位的联名书,更有一页是姓王的胖巡阅推荐劝勉的意见。三重重压之下,沈延生忽然后悔自己竟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