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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相信自己是死了,但很快也不能不信,因为他很快看见他的儿子周志恒抱着自己的相片,抽抽搭搭的走在最前面。他还那么小,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带着领结,哭得眼睛好像核桃一般大,这里没有人抱他也没有人安慰他,只能让他一个人这样蹒跚的走着,看的周安晏心头闪过诸多不忍。
周围是一个灵堂,布置得简单干净,除去不断哭泣的周致恒,其余人人都低着头,表现的十分悲戚。不过周安晏知道,这里面只有几个是真心替他难过,比如他的管家唐宇,抿着嘴唇,没有流泪,却面色苍白。还有季攀,估计刚从A国赶来,头发都梳得乱七八糟,他的身边跟着季晨,那只骄纵的小孔雀耷拉着肩膀,难得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在这群人当中,他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或许他受了伤,或许他不想来,或者他和自己一样,已经遭遇了不测,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周安晏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感到难受。
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你想要这个结局吗?
不。
我不想看见这个结局。
他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子如他一般,被只追求利益的股东步步紧逼,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一无所有,还未享受未来就要历经失怙之痛,更不想看到他付诸心血的盛世被外人侵占,一番努力付之东流。
他不愿意,也不甘心。
他这辈子对不起的只有两个人,第一是他的前妻黄慧,第二就是他的儿子小恒,前者他没办法弥补,后者他却是来不及珍惜。
周安晏是一个不会后悔的人,但如今他是真的后悔,他后悔自己没花更多的心思和时间和孩子相处,而埋首于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错,苏文谦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他在那时候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年仅六岁孩子的父亲。
可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周安晏内心苦笑,他连自己是生是死都没有搞清楚,又如何谈及给孩子的补偿。只是这样沉重的葬礼,他不想看到第二次。
他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去,四周黑洞洞的一片,始终不见半点光亮,再回头,那场葬礼也在他的后方烟消云散。
他只好继续向前走,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终于有一处圆形光环闪烁,此刻周安晏已经身心俱疲,却不顾疲惫,一心往那个地方走去。
冥冥之中,他仿佛意识到那就是出口,而自己正是前往出口的道路,慢慢的,他同那里越来越近,就在他近到可以碰触它的同时,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吸力,将他整个人从黑暗当中吸引过去。
……
“爸爸!”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把刚刚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周安晏吓了一大跳。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他的儿子周致恒,正趴在雪白的床沿边,带着哭腔的摇着他的手。“爸爸,你终于醒了!”
“小恒。”又是一双手伸过来,把小孩一挟,径直剥离他的身边,周安晏抬起眼帘,只看见季晨手忙脚乱的把周致恒从周安晏身上捞起,一边捞还一边道,“别哭别哭,压着你爸爸的手了,他还生着病呢。”
小孩儿的哭声骤然停住了,也不敢再往他那里扑。大眼睛外头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儿,显得分外可怜,看的周安晏自己都不忍心,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面,四周都是消毒液的味道,手上还有点痛,是扎着输液管。看周围的布置应该是高级的私人病房,窗户前摆着绿色植物,很清静也很舒适。
唯一让人感到刺眼的,是头顶上那盏明晃晃的灯泡,不过那正是他在梦境中的圆形光环,在那片黑暗中,他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行……
“我睡了多久?”
“你昏迷了好几天,中途倒是醒过几次,但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把小恒都吓坏了。”
周安晏不记得他在中途醒过,季晨这么说,大概也是守了他几天的缘故。他当然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季晨自己都被叫不醒的周安晏吓坏了。若不是医生再三保证病人这个情况只是因为脑震荡,季少爷早就发飙拆了整个病房。
季晨把小孩儿抱到一边,又伸手把他被子整理好,“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周安晏摇摇头,他不渴,只是想坐起来,季晨在看护床上找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又在他想要大幅度挪动身体的时候摁住他不让动,“别动,你的手有点骨折。”
于是他不敢再动,“苏文谦怎样了?”
季晨冷下脸,“他没事,连骨折都没有。他昨天来过一次,你没有醒。”
周安晏轻轻哦了一声。
季晨不知道他这声哦是放心对方安全还是失落对方不在,不过不管那个他都心里不爽。他心里头其实很想把周安晏狠狠揍一顿,但顾忌着对方的伤势,只能把这个念头作罢。
第 9 章
在听到苏文谦没事之后,周安晏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周致恒坐在病床旁边的小板凳上,好像小田鼠那样只露出一个脑袋。
“爸爸,痛不痛?”
周安晏轻轻的笑,“爸爸不痛。”
周致恒抽抽搭搭起来,“我都被吓死了。”
“对不起。”周安晏苦笑,“爸爸向你保证,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还有下次啊。”季晨在边上凉凉的插话,他正在削一个苹果,把它切成兔子形状的摆在盘子上。等切完了,周致恒拿着苹果到隔壁房间开始吃起来,目前是晚间七点半,动画片的放映时段,小孩子看自己的爸爸平安无恙,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看大风车。
“这几天你辛苦了。”周安晏看着他这样娴熟的举动,心下了然这几天恐怕都是对方在照顾小恒。见儿子已经抱着盘子走远,又对季晨开了一个玩笑,“我还以为你切给我的。”
“你命都不要了,还要吃的干嘛?”季晨切了一声,没好气的反驳。不过他虽然这么说,倒是又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唐宇一个人忙里忙外,还要带着担心你的小恒,我看不下去就主动来帮忙,希望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
他这样一说,倒是让周安晏心里多了几分过意不去,“怎么会嫌你多事,我谢你都来不及。”
“你当然要谢我。”季晨皮笑肉不笑,忽然凑近周安晏,低声在他耳边道。“不过,我做的可不止这么简单,你这时候不知道……等会唐先生来了,就想想怎样报答我吧。”
周安晏呼吸一顿,只觉得对方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喷洒在颈间,有点躲避不掉。抬起头,季晨正勾起嘴角微笑的看他,那副样子又狡黠又放松,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让人离远点的话来。
季晨嫌他这样的表现无趣,很快退回病床前的位置,“算了,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他把苹果切成快,用牙签插了送到周安晏嘴边,“我看唐宇也快来了。等他一来我就回去了。”
周安晏本想把盘子拿来自己吃,但季晨坚决不让,说他手部受伤,最好让他代劳。周安晏以前从没被人这样侍候过,总感觉哪里都不对劲。才说不吃苹果了,又被对方严肃的警告他胃部几天没工作,这时吃点酸性的东西对消化好。
好在半小时唐宇就来了,送来一个保温瓶,顺便接替两个人的班,季晨把周致恒从隔壁房间叫出来,扣紧对方领口的纽扣,“那我走了。小恒,对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小孩儿很乖很听话,周安晏又摸了摸他的头,目送他们两个离开。
等一大一小走后,唐宇才坐在周安晏的面前,“先生,你感觉还好吗?”
周安晏疲倦的摸着头,“嗯。”
唐宇拿出干净的碗筷,再把保温瓶的粥盛出,“医生说你这几天只能吃流食,如果你觉得味道淡,下次我让人煮别的。”
周安晏摇头,“不用,我没胃口,放在那里就好。先对我说一下这几天的情况。”
唐宇想了想,把后续整理了一下告诉给他听,原来那天车祸之后苏文谦没有晕倒,只是被吓傻了,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他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经纪人,被对方骂过后才想起应该打给120,他的经纪人倒是立即联系到唐宇那边。没多久,120车就到了,把昏迷不醒的周安晏和货车司机送到医院。
那天晚上,季晨因为有点发烧已经睡了,但没几个小时就被唐宇叫醒,让他联系东明和他弟弟东咚。东咚就是周安晏的秘书,得知消息后首先处理事故现场,而季晨则当机立断,让他们尽快封锁消息。
“多亏了季先生,这件事才被压下来,没有见报。当然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件事,股东会的人还以为你现在仍然在休假。”
周安晏眼睛微微一眯,其实他在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担忧公司里面的事,只是唐宇不在身边不好询问。没想到季晨一早就替他解决了麻烦。
盛世是股份制公司,周安晏是其中最大的股东,掌握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票和决策权。一旦他出事,第二股东就有权接替他董事长的职位,干涉公司内务和任命人员,权利很容易外流。
周安晏和股东会的人一向不对盘,只是碍于对方是元老人物不能动手清除,这一点季晨也知道,作为季家嫡系一派的小少爷,他对争权夺利的事从来不少见。因此在周安晏出事第一时间,季晨就替周安晏做出决断——隐瞒对方出车祸的消息,而东咚和唐宇也敢信他,要知道这种事周安晏平安还好,如果有事,盛世又要一顿整改。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假传圣旨了。
周安晏慢腾腾的舀着面前的粥碗,“难怪他说帮了我大忙,原来如此。”
唐宇则道,“有些合约是季先生和东咚替你签名的,重要的他们没敢动,推后留你决定,只把原先那些你们商量好的合约做了处理。”
唐宇原先是很不喜欢季晨,觉得他人很麻烦脾气又不好,不过经过这件事,他对季晨的印象大为改观,反而觉得对方骄傲是有他的道理。
周安晏笑了笑,“我没介意,我就是累了。”他醒了这么久,身体其实还很虚弱,说一会儿话就十分疲倦。
唐宇立刻给他放下床板,“那你休息吧。”
周安晏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收到消息的苏文谦匆匆来看他,他才刚刚醒来。苏文谦的模样十分憔悴,黑眼圈明晃晃的挂在眼睛上,看样子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周安晏招他坐下,“我没事,你怎么样。”
苏文谦笑的很勉强,“我能有什么事,你那么保护我,我也只被碎玻璃吓了一跳而已。”
周安晏动手给他倒了茶,“抱歉,都是我那时候开车太快了,才连累的你和我一起出事。”
苏文谦复杂的看向他,“安晏,交通事故责任书出来了,是货车司机喝醉了酒,和你无关的。”
当然,那天晚上周安晏开车速度的确很快,但也是在那片地段的限速范围内,和后来两个人遭遇的事故没有直接原因。
他想说一两句感谢的话,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是虚的,只能默默的握住周安晏的手。
周安晏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谦,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
苏文谦摇头,“我才要说对不起,那时候让你心情不好。”
周安晏又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我是真心这么想。”
苏文谦眯着眼睛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人,突然他就像是打定主意了一般,慢慢的凑近到周安晏跟前,此刻两个人的嘴唇离得特别近,再有几毫米,就能碰触在一起。
但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周安晏突然偏了下头,“文谦,你不需要这样。”
苏文谦愣了愣,“我……我怎样?你不喜欢么?”
周安晏表情难以言喻,他闭了下眼睛,“算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工作如果不顺,可以适当给自己放个假,没有关系。”
苏文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手还交握着,但是对方的视线却直直看到他眼底,眼神带着审视和清明。
苏文谦有点慌张了,“安晏……”
可惜他没来的及说太多话,病房的门就开了,季晨抱着一大束鲜花走进来。
“安晏,看我给你带来了……”他走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看到前面两个人极为贴近的距离,语调末尾不可抑制的冷下来,“……苏前辈?”
苏文谦立刻站直身体,右手下意识的压低了低帽檐,“季晨。”
季晨看了他两三秒钟,慢腾腾的笑起来,“苏前辈又来看安晏的吗?他现在醒了,你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苏文谦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不,我已经说完了,马上就走。”
“怎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