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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方铭伟又给他两巴掌,“报去!我他妈还没报警呢你急个屁,偷东西的还有理了。”
张小阳咳嗽一下,喘着粗气没吭声。
“叫啊,你不能耐呢嘛,当初多熊啊,见着个人就骂,跟警察都拍着桌叫板,让人群殴还骂人祖宗,你多横啊!!!”方铭伟大声嚷嚷,有人从身后走过,嘀咕着这人怎么这样,欺负小孩儿。
方叔叔老大不乐意,回头就吼,“关你妈屁事啊,这死犊子偷老子东西!!!”
那人见方铭伟这凶神恶煞的样一下就没气儿了,缩着脑袋溜远。
“老头,对不起。”张小阳这回挺温顺,眼珠转了几圈,又缓缓闭上。嘴唇微微发颤,看样子是把眼泪憋回去了。
方铭伟手一松,没再压着他,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对不起就完啦?”
“。。。我不是故意的。”张小阳嘴角往下一瞥,两颗眼泪落了下来,可就是紧闭着眼,不去看方铭伟。
这模样着实让人恨不起来,方叔叔很懊恼,自己的心怎么就那么软。
沉默了一会儿,张小阳终于抬起头,却不再是小豹子一样锋利的眼神,仿佛没了骨气一般,整个人死沉沉。甚至比那天坐在西餐厅前看见那人走出来时落寞的神色还要凄凉,这小混蛋到底怎么了?
“相机被我卖了一台。。。我没钱,”张小阳断断续续说,“要不你再上我几次,就抵清了,行么老头?”
方铭伟宰了他的心都有,却不知是因为他偷了东西,还是因为这样糟蹋自己。
“你值么?”方铭伟彻底放开他,站起来恨恨地踢了一脚,想把心头莫名的情绪一并踢走。
张小阳又成了一张猪头脸,抖着双腿爬起来,听到这话身子剧烈一颤,半晌才出声,“要不你再等等,我攒够了钱把相机赎回来还你,”见方铭伟一动不动又赶紧解释,“我真没钱,这次绝对不会骗你。。。”
“那另一台怎么不卖了?”方叔叔脑抽,问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张小阳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声说,“不舍得。”
良心没全让狗叼走,方铭伟竟然觉得有点儿欣慰。“相机藏哪儿了?”
“我租的房子里。”张小阳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这让方铭伟有些不知所措,搞不懂在遇着自己之前这孩子就这样了,还是因为刚才那通狠揍。
“带我去拿,”克制着好奇的心,方铭伟努力不去猜测这小混蛋,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嗯。”张小阳点点头,转身单腿跪地上把散落的包子一个个捡起来。方铭伟就这么冷眼旁观,他每伸一次手,心里也跟着挨一闷棍。
“怎么卖起包子来了?你包的?”无话找话,方叔叔双手不知往哪儿放,索性插裤兜里。
张小阳似乎不怎么想和他说话,流了两滴猫尿也就没什么反应了,只淡淡地说,“挣钱啊,没钱怎么活。”
包子沾了沙,肯定卖不出去了,张小阳沮丧地看着小半框包子叹气。“老头,你吃饭没?”
“没。”气都气饱了。
“我请你吃包子吧。”
半小时后,方铭伟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跟这白眼狼和和气气坐一桌上,嘴里还吧唧着包子。张小阳又拿起一个,把脏了的皮剥掉,然后递给方铭伟。
方叔叔无节操,是人都知道。小妖精眼一转,就被他当成秋波暗送了。先前信誓旦旦要把张小阳捶死的心思早无影无踪,连没皮的包子他也狼吞虎咽。
张小阳给他倒了杯水,没来得及烧,刚从自来水管里接的,还有股漂白粉的味儿。方铭伟喝了一口,皱起眉全倒了。
“没热水啊,这怎么喝?”
张小阳挠了挠头,语气不见起伏,“得省电,凑合着喝吧。”
方铭伟这才留意了他住的地方,不超过四十平米,就一张床,旁边地上放了电饭锅,电磁炉,电水壶,还有几个碗两双筷子。没空调,一台破旧的电风扇呼呼刮着热风。矮桌子上有个小碗,上面套了个塑料袋,瞅着似乎是装咸菜的。
“别看了,就这么些东西,”张小阳让他看得不自在,“相信我没骗你了吧,要有钱我能住这儿?”
方铭伟抹抹嘴,没心情吃饭了。“相机给我。”
张小阳趴地上,身子探进床底,够了半天才够出个纸盒,揭开盒盖,方铭伟的宝贝稳稳当当放里边。这小混蛋还有点心眼,拿了两个厚购物袋包裹住,没受潮。方铭伟捧着来回擦拭,受伤的心总算平复了一些。
“另外那台呢,你卖谁了?”
“典当行。”
“当了多少钱?”
“八千。”
“我操,老子两万多买的相机你卖八千!!!”
张小阳有些厌恶地看着他,悻悻地嘟囔,“又不是不还你,有钱人真他妈烦。”
“你当个有钱人我看看?没那本事就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方铭伟又想揍他了,这么不冷不热的,真欠抽。
“要没我老子,我早成有钱人了!!”张小阳攥着拳嚷嚷,话音刚落眼眶又红了。
方铭伟不明就里,又懒得陪他发疯。见角落里有瓶二锅头,揭开盖喝起来。多少年没喝这种酒,味还是一如既往的烈,烧得喉咙火辣辣的。方叔叔刚见着点儿太阳的心情此时又被浓云覆盖,不知不觉一瓶酒见了底。他酒量在那一帮子人里算好的,可这会儿也有点晕乎了。扶着桌子站起来,使劲甩了甩头,“我走了,相机赎回来再来找我。”
“老头,”张小阳过去拉他手,“你有没有惦记过我。”
方铭伟眼前有俩重影,鼻青脸肿的,难看极了。手却不由自主摸上去,轻轻拍了两下,“一直惦记着。。。。。。我那两个宝贝。”
张小阳摇头,“你撒谎,你肯定惦记我,你喜欢我。”
方叔叔笑了,这次给了他一脑奔儿,“你凭什么让我喜欢,小骗子。”
“我以后再不骗你,老头,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可我。。。惦记你。”张小阳不敢看他,等身上一个重重的物体压过来时,才发现方叔叔已经歇菜了。
就是那晚,方铭伟被张小阳给上了。折腾得不轻,方叔叔老腰都快断了,夜里酒醒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那小混蛋的弟弟还在他身体里,软趴趴的。
“张小阳!!!你丫腌黄瓜呢!滚出去!”
忘了说,方铭伟虽然可攻可受,但那要看对方是谁。以前和陈律他肯定是被压的,后来也好过几个,大多都是他压别人。
方叔叔坐在床上活动老腰,扭了好一阵。张小阳还挺得瑟,端了盆热水放他跟前,“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擦?”
“我。。。。。。操。”方铭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一瓶二锅头就失了身,窝囊!
张小阳拧干毛巾,凑过去擦他腿上残留的痕迹,眉眼异常认真。察觉对方正看着自己,忽然迎上他的目光,“老头,看嘛呢?”
“。。。。。。”方铭伟说不出话,不可否认张小阳模样特别好看,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尽管挂了彩,却还是透着一股英气。冷不丁又想起那个下午,他俩在地上大战得酣畅淋漓,从没和谁有过这种感觉,不光是身体上的愉悦,连心都快沉溺了。
一日情还搞出真感情了?
“你又不是雏,我也不是,你要不甘心现在就上我呗,”张小阳以为他还气那事,干脆把裤子一脱,跪在床上冲他晃悠屁股。
方铭伟又挨一闷棍,无名火突突直冒,扑过去就把张小阳压得无法动弹,也没工夫温柔了,直挺挺撞了进去,听见他在身下发出尖细的叫声只觉兴奋,报复一般狠狠进出。
张小阳又哭又叫,抓着床单使劲扭动身子,嘴里就会念俩字,老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都是在张小阳那儿,却没准他去自己家。方铭伟受够了那种被人洗劫一空的恐惧,从里到外都像掏空了一般。
张小阳作息规律,每天早上5点起床,到附近包子店和人一块儿包,然后载着一百个包子沿街叫卖。到中午再回去拉一趟,傍晚收工,收入对半分,毕竟原材料是别人的。
方铭伟瞅着到点了就上他那儿等着,张小阳给他配了把钥匙。有几次也想问为什么给人卖包子,如果还做小鸭挣的钱肯定不止这些,还有从前挣的又到哪儿去了,却始终问不出口。方铭伟知道自己心软,他已经有点离不开那小混蛋,不能再让心也离不开。这样一个不堪的骗子,哪里值得?
一夜一夜的销魂让人欲罢不能,方铭伟习惯了张小阳缠绵悱恻的叫声和举动,每次都把他所有精力榨干。
“我明天就不来了,你别等我。”方铭伟穿着鞋交代,他的生活不该这样,再不堪也不该这样,只和一个人在一起,同时又觉得满足,这很危险。
张小阳背对着他一语不发,昏暗光线照进来,衬得背部雪白光亮。“嗯,那什么时候来?”
方铭伟动作一顿,低声道,“看看吧,最近事儿多,抽不出空。”
张小阳忽然转过身来,仰起脸伸了手去摸他的下巴,“老头,你讨厌我么?”
方铭伟摇头。
“那你可怜我么?”
“有点。”
张小阳笑笑,“我把那四百还你,别可怜我好不好。”
“你在乎么?”方铭伟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整理衣袖。
“在乎。”
随手敲了他一下头,“小骗子。”方铭伟拿上外套走了,不再逗留。下楼时却觉得两腿发软,方铭伟泄气地坐在地上,抖了一支烟叼在嘴边,迟迟没有点。
张小阳像只诱人的红苹果,很吸引人。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掌控的,你不会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甚至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也难以判断。方铭伟一直认为自己是游戏高手,这回遇上对手了。
寂静的楼道里忽然传出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方铭伟以为是幻听,心却跟着一紧。不好的预感的充斥头脑,忙拔腿跑回张小阳门前用力敲打,却始终没人来开。
“张小阳!你开门!”方铭伟换脚踹,撕心裂肺地吼。
不知过了多久,等再看见那小白眼狼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手腕上的鲜血染红了床单,赤|裸的身子白得很刺眼。房东吓得说不出话,方铭伟冲过去拿毛巾紧紧勒住伤口,随手抓了件大衣把他裹牢,然后疯了一样抱着他往楼下奔。
医院里,床上那小子挂着点滴,脸白成纸,嘴唇不见一点血色。方铭伟静静坐在病床边,从未这样心力交瘁过。医生说动脉处的伤口太深,血几乎是喷出来的。方铭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干,或许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却都刻意忽略了。
“你可真狠啊,”方铭伟抚过张小阳的头发,“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再用点儿力手腕都快断成两截了。”
“你说你要是真死了。。。人警察一来看,哟,还是个裸|男,然后再查残留DNA,我可就跑不掉了,你是想冤死我,末了还想拉个垫背的啊。”
“早知道你这妖精招不得,我老二也够不争气的,就光对着你精神了。。。你要没了,我还不得阳|痿,”方铭伟伏下脸,额头相抵,声音有些颤,“张小阳,有什么帐活着才能算,你他妈还欠我钱呢,等你醒了咱俩慢慢算。”
床上的人动了动,发出痛苦地低喃,“。。。活着太累了。。。。。。”
后来方铭伟才知道小白眼狼的过去,他爸好赌,家里值钱东西全卖光了,张小阳八岁那年他妈气得拉着他一块儿去跳河,幸好俩人都给救起来。因为这事他爸变好了一阵,可没过多久又重操旧业,赢了就抱着他娘俩亲,输了免不了一顿揍,等发泄完连锅碗瓢盆都砸得不成样。他妈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就再也没有回来,扔下他一个半大小子跟着赌鬼爹过,三天两头挨打,上顿饱下顿饿的。有时债主找上门来他爸就钻床底下躲着,父子两就这么听人跟门口骂骂咧咧,什么粗俗下流的话都骂过,听得多了也没感觉了。
张小阳熬啊熬,终于熬到了初中毕业,就盼着考起个县里学校,然后再也不跟家里住。拿到通知书那天他乐疯了,谁想回到家去找破咸菜罐底藏的钱时才发现早被他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