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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倾南站起身,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我,他穿着白大褂,配上这样的表情,活像一个虔诚的牧师:“安然,我没猜错,你还是不让我省心。”
病房外几声轻响,几个黑衣男人站在薛亦身后待命。
“把他拖到地下室去。”默倾南淡淡道。
几个黑衣人进来,面无表情地架起我的胳膊。我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这个最原始的动作都快没有力气做了。
经过薛亦的时候,我对着他手里的枪吐了一口口水。“我讨厌它。”我有气无力道。
当然得讨厌它,若不是它,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怎么会就这么失败?
我恨那把枪,同时更恨操纵它的薛亦,甚至在无边的黑暗里,我的潜意识中还在对他进行无止尽的腹诽。
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抬起手想看看时间,发现腕表已经不在了。
妈的,这么黑的地方,这就是默倾南所说的什么地下室吧?我想起《基督山伯爵》中的那个不见天日的牢房,不由得笑起来,默倾南会把我关在这多久?我会不会也像基督山伯爵一样练出在黑暗里也能看书的本事?
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白色的绷带散发着酒精的气味。默倾南真好心,他不舍得让我因为感染引发败血症,他想让我生不如死。
没错,我紧紧揪着自己单薄的衣领,感受着毒瘾像火山一样在体内开始一点一点发作。
我会生不如死。
其实就这样死掉了也好。
然而没有迟疑,我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衣服,将它拧成麻花状塞进嘴里。我还不能死。妈妈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我对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无声地笑出来,接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又飘来了~
31、第三十一章 。。。
黑暗里散发着腐臭的味道,要是这里能进苍蝇的话,应该已经只能看见满天满地苍蝇翅膀了吧?
头疼得厉害,我无力地抬起眼皮,看着身边满地都是的排泄物,我自认为自己算是男人中比较爱干净的,可是现在的我身处这样的环境,已经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我知道自己已经麻木了。
我想笑,抽动嘴角,脸颊上一阵刺痛,我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脸,手抬了不到两厘米,就被一股大力勒住。手腕上冰冰凉凉,银白色的链子细细密密缠了十多圈。我抖抖脚,清脆的金属链相互敲击的声音夹着一阵恶臭传来。
我这个样子,和猪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
不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连猪圈里的猪都不如。看看手上脚上这些精致的链子,一头猪哪里戴的起这么奢侈的东西?
脸上身上的伤还没好,看来我在这个地下室里呆的时间还不算久。默倾南依旧给我海洛因,但是每次都要等到我毒瘾发作,等到我被折磨到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时候他才会假装好心地给我四号。
“安然,我来看你了,什么时候你清醒的时候也和死了一样,我就能彻底地放心把你放出去了。”他每次都会对我说这句话,很温和的语气,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气息,像是在对他的病人说“你什么时候血压恢复正常了,就可以康复出院了。”
我知道,我走出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地死掉了。
第一次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几乎把自己给杀了,指甲把自己全身上下抓的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当然也包括自己的脸。这里没有镜子,我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没有心思看。
我在乎过的东西不多,很可惜,这张脸从来就不在我在乎的东西之列。
我甚至恨不得毁了它。那个算命的老头说的没错,这张脸长得太没风水,把我害惨了。
可是默倾南不会再给我自戕的机会了,他派人把我的手脚都拴起来,我的嘴里也勒着布条。
他不允许我死。脑海里模模糊糊浮现出那日他那副失望的表情。他在我眼前摇摇头,道:“现在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忍受几天,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这个游戏就玩不成了。”
我哭笑不得。海洛因是什么东西?默倾南,你以为我是谁?你我都是学医的,应该最清楚,这世界上有哪个人能够受得了毒瘾的折磨?
我也不想死。这个游戏还没有玩完,我还没有看见你万劫不复,我不能死。
可是。
我受不了了,每日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重复着昏睡,毒瘾发作,打药,再次昏睡,教科书上的各种症状全都一一在我身上应验。我,受不了了。
我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开始出现异常,大脑常常处于放空状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偶尔逼迫自己用用脑子,好歹要想点什么,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现在的我,只会想到一件东西:四号。
白色的粉末,透明的针剂,一点一点进入我的身体时的那种快*感,我不停地想着,祈祷着默倾南快点带着四号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出现的时候,就是我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
他很快就会出现了。我却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现在的我很清醒,这是毒瘾来临前照例要上演的回光返照。
身上开始瘙痒起来,像无数只小虫噬咬着我的身子,钻进我的身体里,侵袭着我体内的每一个器官。
哈欠一个接一个到达嘴边,腹部的绞痛开始一点一点蔓延。
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想缩成一团,却因为手脚的捆缚而做不到。好冷,真的好冷。突然又好热。
脸上一片黏湿,鼻涕和眼泪掺杂在一起。眼睛痛的厉害,我什么也看不见,胃部痛的令我作呕,我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默倾南为什么还不来?他为什么还不会来?我不耐烦地拼命拉扯被牢牢缚住的四肢,我想逃出这个地方。他为什么还不来?我真的受不了了,现在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最可怕的煎熬。
外面突然有了动静。面前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优雅的身躯沐浴在温和的光线里,美好得就像一个天使。
我兴奋地一声抽噎,向着那个模糊地身影大声叫起来,拼命想聚起焦距,好好看看眼前的天使。默倾南,是你吗?你带了吗?带了吗?四号,给我四号,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我哭得一塌糊涂,好难受,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尊严,什么游戏,我不要了,我只要四号,现在谁能给我药,我就是谁的。
那个优雅的身影轻轻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脸被一双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托起来,嘴里的布条被抽掉。“很难受吗,安然?”那个声音很好听,轻轻的,带着笑。
我知道那就是默倾南,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拼命地点头,努力将身子往他身上蹭:“很难受,我好难受,默倾南,给我药,给我!”
“求我!”那个声音丝毫不为所动。
我颤抖着嘴唇,一句接一句地不迭道:“我求你,求求你,给我药,我受不了了,你行行好,行行好。”
默倾南低低笑了一声。“说,你是我的,说吧。”
“你……你是我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大脑已经不受控制,我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他的话。
脸上一阵钝痛,他狠狠摔了我一个巴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个蠢货?”
心中一阵恐慌,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灼感,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胃部又是一阵翻滚,全身又痒又痛,恨不得把身上的皮全部都撕下来。“可我只是在按照你说的做啊,你再说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好难受,我快死了。”
“我想要你做什么?你猜猜看,安然。”默倾南温温道。
我凑上前,努力忍着身体的痛,媚笑着向他张开双腿,拼命往他身下蹭:“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的身子,都给你,做多少次都没关系,来吧。”我眉眼弯弯,笑着道,“来干死我吧。”
“啧啧,真是够贱的。”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将我的头左右扭了扭,“安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脏死了,让我上*你,你是想让我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吗?”
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脸,黏黏腻腻像浆糊一般。我不停地哭,不停地抽噎,呐呐道:“求求你,你不记得我以前救过你吗?求求你把药给我……”
脸上又是狠狠一巴掌。手臂上一点轻微的疼痛,什么东西缓缓注入我的身体,我舒了一口气,享受似地抬起头抽噎了一下。
针头很快拔出我的手臂。疼痛渐渐消失,意识和视力在一点一点恢复。
默倾南的背影高挑挺拔,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听他冷冷撂下一句话:“救了我?真好笑,没有你,我一样能活下去。”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仰头睁大眼睛,这一天终于又过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
如是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只知道貌似过了很久,可是,我摇摇脑袋,昏昏沉沉,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丁零东东胡乱响动,大概是我的大脑已经萎缩了吧。很久了,可是,很久是多久?
我恍恍惚惚地环顾自己所处的黑暗,我的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了,很多东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我皱了皱眉头,死死瞪着黑暗里的一角,这里究竟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我又是谁?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每次一想,我的头就疼得几乎痉挛。
不想了,不想了,我是谁不重要,现在我想要的只有四号。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注射四号了,身子某处又开始痒痛难忍起来,我知道自己的毒瘾又要犯了,可是我从哪里才能搞到四号?
一缕缕刺眼的光线直直射到我的脸上,门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我眯起眼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这个人会不会有四号呢?
“安然,今天你很乖呢。”他走到我的面前蹲□子,直视着我的眼睛道。
我露出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你是谁?我认识你?”
他眯起眼,死死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一条毒蛇在观察手中的猎物一样。“你不记得我了?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皱皱眉,重新笑起来:“你不是叫我安然?那我就是安然罗。只要你给我四号,你让我是猪我就是猪,让我是狗我就是狗。”
“告诉我,”他慢慢开口,“你最想要什么?”
“四号。”我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身子越来越痒,时冷时热,眼泪又止不住地从酸胀的眼眶里大颗大颗掉下来,“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四号。”浑身都在发抖,双眼渴望地扫遍面前这个男人全身,企图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发现四号的痕迹,“如果你有四号,求求你给我。”我嚎啕大哭,像个得不到糖吃就拼命撒娇的孩子,“给我!给我!”
他搂着我,很温柔地轻拍我的背,在我的耳边喃喃道:“别哭了,别哭了,药我给你。”
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只注射器,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我贪婪地看着那只注射器,要不是手脚都被缚住,我一定会立刻扑过去把注射器夺过来。
药打的很及时,毒瘾还没有完全发作就被压制下去了。我呼了一口气,慵懒地打了哈欠,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安然,你别睡啊,我还有话对你说。”那个男人埋首在我的颈间,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后。
我懒洋洋地垂下脖子,呐呐道:“睡前一支药,赛过活神仙,你不知道吗?打药本来就是要睡的嘛。”
“嗯。”他满意地轻哼一声,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不算很完美,傀儡娃娃是不该有这么多话的,但是已经不错了。海洛因真是神奇的药物,居然能把你改造成这个样子。”
“我该说什么呢?”他摸摸我的头发,低声道,“我只能说我伟大的父亲没有办到的事情,我替他办到了。无疑的,我是他的游戏里的失败者,可是,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不算是赢家,话说回来,我能有今天,还是多亏了了他的栽培呢。”
我的大脑已经基本全面罢工,只有一个地方还在坚持不懈地工作着。睡前得有睡前故事啊,可是这个男人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明白。“你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你不要再说了,吵死了,我不想听。”我不满地嘟嘴。
“不好听吗?”他语气里有些惊讶,旋即低低笑了起来,“那我讲个好听的故事吧。安然,你还记得那日中断的话题吗?啊,我都忘了,你不记得了,呵,就算记得了又能怎样?现在,我不妨把那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用双手固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