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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晨送儿子去了幼稚园后,偶尔经过书店瞥到一、两眼,起初也没在意,直到后来回到店里,见几个来买蛋糕的小姑娘正捧着这本杂志议论不休,他这才多了几个心眼。
买来这本杂志,上面的内容却实在令人咂舌!
邵世庭背着林希阳有了外遇,又或者说是「正妻」,新闻里的女主角是惠升董事长的千金,只见她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着黑色宽松的长衣也难掩隆起的腹部,这模样怎么说也该有六个多月了……
应该是假的吧?
范伟晨面露疑惑地抓抓略长的头发,琢磨了一下,定论这事是假的。他不懂娱乐圈的什么,只是觉得就算是偷吃也没这么傻的,居然在半年后才发现女方大肚子了,要打打不掉、要留留不得,那不是自掘坟墓嘛!
有了定论的结果,范伟晨自然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可没几日,圈里又爆出了一条爆炸性消息——林希阳「出柜」了。
◇
城市的街道即便是夜晚也是灯火通明、观丽璀璨,仿佛点缀在黑夜里的宝石,光彩夺目。林希阳住在酒店的客房内,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心中有些凄凉,那些黑夜中的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归宿。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李帆的声音由外传来:「林,是我,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林希阳静了一会儿才默默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的李帆已经忙昏了,平日整齐的服饰与发型也显出一丝凌乱。
见她这样,林希阳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了懊恼,可是并不后悔,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李帆一进屋便整了整仪表,坐到房里的软椅上,有些事她也不知该说或是不说。
「你有和他好好谈过吗?或许……可以有其他办法解决,不是吗?」
李帆是为林希阳着急,身为艺人,林希阳犯了禁忌,得罪了上头高层不说,还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现在这事是理也理不清了。
林希阳闻言,张了张口,过了一会儿后才绝望地闭上眼睛,出声说道:「我和他……已经无法坐下来细谈了。」
八年苦心经营的感情,林希阳已经陷入得太深,而当邵世庭提早从加拿大赶回来,向他坦白之时,林希阳的世界已然崩溃,这已经不是单单的「背叛」两字可以概括的了。
爱情是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所以他一直信他,而如今……是他太过盲从了吗?
「帆姐,我和他一起八年了,可从这事出来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了解他多少。」
生日、喜好、家庭背景……这些又算什么了解,那个人的本质本性,他根本不知道!
李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咬咬唇劝慰道:「林,别这样,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知要怎么说下去,她也顿时语塞。
林希阳是天生的同性恋,对女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所以他可能不会理解男人与女人间的本能冲动,但邵世庭不一样,他能和男人在一起,也能抱女人,身在娱乐公司的上位,出轨这种事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只是这次的对象十分麻烦,是惠升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她有背景又先斩后奏,大了肚子稳了胎才来和邵世庭摊牌,可见其用心良苦,与她和孩子一比,林希阳根本没有胜算。
想到这些,李帆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她想林希阳应该也已经想到了,所以才孤注一掷,铤而走险,选择了在媒体面前出柜,这是他最后护卫自己感情的手段,他要邵世庭站出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是要他们的感情,还是要那个女人和孩子。
林希阳疲惫地倒在一边,李帆的安慰令他想起了之前和邵世庭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个一直被他视为可靠的男人哭了,他跪下来求他的原谅,求他的宽容,他说他依然喜欢着他,可是对于那个女人、对于那个孩子,他也无法置之不理,因为不能让两人的前途因为这个女人而毁于一旦……
多么华丽的说辞啊,说得就好像是林希阳求他去上那个女人似的,真是讽刺!
他们之间,八年的感情,居然就这么完了,理由俗套却也现实——因为孩子、因为女人。
「林,你……」
李帆还想要说什么,林希阳却在此时睁开了眼,「帆姐,我想出去一下,外面还有记者吗?」
「欸?没有是没有,可那么晚,你这是……」
「放心吧,我还没有想死的念头。」扯出一丝微笑,林希阳拿起了外衣朝房外走去,「就是想去散散心,透透气罢了。」
听他这么说,李帆暂时安心下来,看着时间不早就和他一起离开了酒店,李帆叫了计程车,而林希阳则为了免人耳目,开了她的车上街。
或许真是为了散心,林希阳开得很慢,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正好遇上了红灯,他便停下车,耐心等待着时间过去,一会儿红灯开始闪烁,车辆纷纷启动,有的已经慢慢向前移动,就在这时,另一边一个小姑娘见快要跳灯,连忙加快了脚步朝马路另一边奔去,而同时一辆急速转弯的卡车也正准备在最后的时刻冲过这个路口。
行人与卡车,在红灯闪烁的最后那个瞬间相遇。
「小心!」不知路旁谁人忽然叫喊。
林希阳一愣,忽闻车外一阵刺耳的急刹车,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卡车的车灯倏然便射向他,令他无法开眼。
「砰!」
随着响亮的一声碰撞,林希阳的意识也顷刻间消失殆尽。
第四章
林希阳住院了,邵世庭要结婚了,这是范伟晨近来最关心的两条新闻,因为他家的小祖宗总是嘀咕不停,搞得他也不得不为他关心一下爹地。
小猫猫对自己的身世十分了解,就犹如本能一般记着,他认得双亲,就算范伟晨不说,他还是在学会说话后的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电视里的另一个父亲。
范伟晨帮儿子,只是他们公司对这两件事管得特别严,几乎是滴水不漏了,所以除了媒体的小道消息外,还没有官方正式声明。
虽然起初对两人的分手是有些惊奇,不过范伟晨对此事的态度也仅限于此,林希阳和他没有过多交集,所以这一次他们依旧不会碰到一起。
他是这么认为,可两个多月后,一个周日的午后,一通电话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来信的是电话簿里一个未有署名的号码,范伟晨觉得眼熟,接起来便听。
「喂,你好,我是范伟晨。」
『啊,是范先生吗?您好,我姓李名帆,是个经纪人……请问,您认得林希阳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范伟晨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摔到地上,愕然之情不言而喻,「啊,认是认得,可是我们……」并不熟。
但不待他的后半句话,李帆就像见到救星似地道:『那太好了,认得就好,范先生,我能不能把林先送到你那里?拜托,林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您帮帮忙,拜托。』
对方一个女人,口气又是那么急切恳求,范伟晨想说个「不」字都难,再迎上眼前儿子的好奇眼神,范伟晨琢磨了一阵,最后还是一松口答应了下来。
『那太好了,多谢您,谢谢……对了,您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开车去那里。』
范伟晨报上了自家地址,并指明要她把车开到后门,他会去接应,李帆连连答应,算了算路程,说自己大约半小时后到,语气真诚得不得了,实在是令范伟晨无从拒绝。
于是三十分钟后,小猫猫进了卧室,在他殷切的期盼下,范伟晨下楼到后门接应李帆。
不一会儿,一辆极为普通的轿车进入了范伟晨的视野,里面走出来一位成熟的职业女性,一看就有经纪人的架势。她走到范伟晨面前,先是有些愣怔,或者该说是十分意外。
范伟晨年纪不大,头发略长扎成一个小尾巴,模样帅气俊朗,身材颀长,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令他看起来就像个模特儿,而吸引住李帆视线的是他眉宇间的一股独特的迷人特质,让人异常安心的气质,而这份气质更能诱惑女人为之倾倒。
这是林的朋友?是哪家的艺人吗?
没待李帆询问,范伟晨先迎了上来:「请问,是李帆小姐吗?」
「是我,您就是范先生?」
范伟晨笑笑,「是我,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李帆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哀求道:「林的情况很不好,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帮他了,所以……」
总之就是要帮忙,范伟晨是没什么啦,反正最近生意平稳,闲得很,于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无所谓地道:「先上我家再说吧,对了,林希阳他人呢?」
李帆指指车内后座上,「他睡着了,我……不太想吵醒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范伟晨是不清楚,总之他就是倒了楣,认命地把那个在后车座睡着的人给背上了二楼安排到卧室里。
大屋寝室里,小猫猫原本在玩游戏机,可见到爸爸把爹地给背进了屋,游戏机什么的立刻被扔到了一边。范伟晨示意他安静,然后再把林希阳安置在大床上,要小猫猫看着他,期间他也见到了林希阳左手裹着的纱布,不由一愣。
「让你久等了。」范伟晨关上房门,然后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奶茶给李帆,「夏天我不泡热茶,李小姐喝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劳烦了。」李帆很好奇房里的人,因为她在电话里还有方才有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不好意思,请问,在那房间里的孩子是……?」
「哦,那是我儿子,他怕生,所以有客人来时一般都喜欢在房间里。」范伟晨笑着道。
「你有儿子了?」李帆惊讶。
范伟晨不感到稀奇,他这年纪,听说他有儿子的人都是这种反应,于是他耸耸肩,直奔主题问:「李小姐,请问你之前所说的帮忙是?」
李帆这才收起惊讶开始说正事,从林希阳和邵世庭的分歧开始,一件一件,只要是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面前的这个人十分可靠,定然不会把这些秘密给抖露出去。
几个月前,林希阳出了车祸,李帆想要联系邵世庭,却发现这个决绝的男人居然在林希阳出柜的翌日就去了海外休假,这对于朋友较少、和亲人又疏远的林希阳来说,就等于没有了依靠。
李帆心里怨恨,又替林希阳感到惋惜,原以为这已经是最差的结果,却没想到后头还有更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彻底劈碎了林希阳前方的人生道路。
「林的左手掌在车祸中遭受重创,需要进行截肢手术。」
「……!」
范伟晨闻言也是一愣,他记得林希阳是个钢琴演奏家,可没有了手掌,那……
李帆说到这里已经红了眼,「接到截肢的消息,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办的,几日后医院就收到了由林的一位舅舅签字的手术同意书,可据我所知林早就和那些亲戚断了关系,而他唯一视作亲人的邵世庭却……」说到这些,她有些哽咽,但还是硬忍住了泪水继续道,「手术虽然顺利,但林没有了左手,前途工作都毁了,需要承担巨额的医药费不说,还有一笔庞大的违约金要付,公司在这时候又站出来,表明自己对旗下艺人的『大度』,说他们放弃那笔违约金,至于医疗费,也能相应地给一些补偿……这事看着就能明白,是董事长为自己的女儿行为进行的『收买』。」
这些事实在是过分,范伟晨见状也有些不忍,抽了一旁的纸巾送到李帆手里。
「谢谢。」李帆说着,掖了掖眼角的泪水继续说了下去,「林在昏迷中只能听从安排,当他醒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帆说着又不禁想到林希阳听闻所有事情后的神情,他脸色苍白,看着自己已经不在的左手,眼睛宛如一潭死水。
「爱人、公司给了他巨大打击,巨额的医药费公司出了一半,剩下的是林卖掉了车子才得以付清。可和邵世庭分手后,林没住的地方,也没了车和工作……医院察觉他无法负担之后的医疗费,就在他伤势转好后要他出院,林没有拒绝,可我知道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呀!」
听了她的话,范伟晨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才问道:「李小姐,你如何得知我的电话号码的?」
「那是用林的私人手机打的。」
出院的这日,李帆为林希阳收拾好行李,问他要去哪里,林希阳却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他说,帮我扔掉吧。
「林没有什么朋友,大多是工作伙伴,他们的手机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