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天,苏朝宇一瘸一拐地出现在训练场的时候,袁心诚已经握着武装带在那里等他了。虽然知道面前这个少校班长被狠狠罚过,但是“迟到就是延误战机”的警训始终是飞豹团诸多要紧的条款之一。
“50个悬挂式仰卧起坐。”苏朝宇自觉地报告,然后艰难地走向那根被磨得几乎发亮的单杠。
11(半日闲)
刚刚结束了热身运动的吴小京正在和康源压肩,瞥了一眼苏朝宇,二话不说,立刻翻身挂上了单杠。
“喂……”苏朝宇的话被袁心诚狠狠地打断,铁面连长走过来瞪眼睛骂道:“想代人受过?太嫩了吧。翻倍。新兵蛋子。”
“是,长官。”吴小京在空中做了个鬼脸,身子一挺,刚好躲过了袁心诚怒极挥过来的武装带。
苏朝宇被勒令在树荫下站着监督,他略带不情愿地看着自己的班副身影翻腾,心里并不好受。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行么?”苏朝宇对着做完了100个悬挂式的吴小京苦笑,“谢谢,别带任何形式的怜悯,真的,相信我。”
“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班长。”吴小京愤愤地踹了单杠一脚,“你有本事上去补50个啊?就你?”他说着,还装作孱弱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苏朝宇气得瞪他,却无可奈何。
“你就看见了怜悯,没看见愧疚?”吴小京撑开自己的眼皮凑到对方脸边,在海蓝色的眸子里看自己的倒影。
苏朝宇一怔。
吴小京不屑地笑了:“我坏,我不服气──但是我有错认错,决不逞强,你呢?我就瞧不上。”
苏朝宇笑了,他确定自己笑得宽厚大方,真真正正地像一个班长。“是,我逞强,我骄傲──但是我有不满就说,从不遮遮掩掩,你呢?我也瞧不上。”
“啊呀呀!”吴小京忽然振臂大呼,“快来听哪,班长又欺负小战士了!”远处的康源、肖海他们狐疑地看了一眼,并不在意。苏朝宇不轻不重地踢了对方一脚:“能正经点儿吗?”
吴小京笑得心无芥蒂:“长官,我很正经。现在我确定这个只混到一个班长职位的少校,似乎并不如我想的那样──我擅长突袭,来日方长吧!”说着,他把一直搭在树枝上的军服罩在汗涔涔的头顶,从阳光下穿过训练场,直奔水房而去。
以后的一个月过的再正常没有了,袁心诚上尉连长照样把苏朝宇少校班长呼来喝去,照样在半夜拉紧急集合,照样在沼泽草地山丘间开着野战吉普驱赶着负重二十五公斤以上的士兵长途拉练。
飞豹团改组艰难进行,林砚臣变得脾气极大,经常冷不丁地就出现在训练场,阴着脸四处转悠,吓得所有教官不敢造次,罚的项目也格外狠起来。苏朝宇常常因为是班长而得到许多额外附加,但是幸运的,他手下的九个兵总能让可怕的数字立刻变成十分之一的大小,众人一起在整齐的“夜鹰五班,决不一般”的恶搞口号里完成各种项目。
吴小京在一个凉爽的傍晚终于问起了关于海神殿和销金行动的具体事实,苏朝宇只是笑着说他是指挥官的好搭档。“我这么著名,你该不会从不知道我吧,”苏朝宇在小卖部里买了一个冰镇西瓜,小心翼翼地捧回班里去,“这就是说,你从前都是故意的。”
“我从未说不是啊!”吴小京做了个很傻的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海蓝色头发的班长身边,“只是我从不认为此苏朝宇跟报道里的苏朝宇是一个人──功臣怎么会甘心来下面的连队?”
苏朝宇乐了:“难道你就不怕我是指挥官的便衣吗?”
“那我们岂不是早就废了。”吴小京有点不好意思,却不再多话,临近寝室门口的时候,自然而甘愿地,为他的少校班长开了门。
此后,五班的成绩开始逐渐变得非常骄人,集体扩展项目也终于不再是吴小京和苏朝宇的个人比拼,肖海学会了在苏朝宇冲锋的时候给与无保留的掩护,而康源则任劳任怨地背起最困难的负重。他们长期霸占着连队和团里所有的荣誉,班级寝室里的一面墙上都是流动红旗,这种转变之迅速类似电影,简直让人怀疑苏朝宇以私人身法发出了“得到第一就奖励一万元”之类的刺激誓言,以至于有一次林砚臣给江扬打电话例行报告工作的时候甚至开玩笑说:“起码叫苏朝宇少校把‘卫生标兵’留给别的班级吧。”
打完电话以后的第四个小时,江扬就轻车简从地出现在了苏朝宇的寝室门口,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左肩扛了一箱漂亮美味的苹果,右肩扛了整箱的啤酒,径直打断了正在进行的班会。在其它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江扬轻快地招呼苏朝宇:“还不过来帮忙!”
后来的时光大概会像最美的梦一样永远留在五班所有人的心里。没有带中将军衔的指挥官轻巧地用脚带上门,笑着说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他随随便便地坐在苏朝宇床上,能用一只手像杂技演员那样连续地抛接五个苹果,打个响指就能让其中一只准确地飞到一个看傻了的兵的手里,“明天你们还要训练,所以啤酒不能管够,意思到了就好。”江扬笑着说着,亲自给九个兵开了啤酒依次递到手里,自己只端着苏朝宇的杯子喝热水,“酒不多,你们尽兴。”
苏朝宇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里,看着江扬从容应答,给与每个人无差别的关照,像和蔼的父亲又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时不时两道充满了思念和爱恋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两个人的嘴角便默契地滑过一丝甜蜜的微笑。苏朝宇隔着军服摸着颈间挂着的定情戒指,忽然,双颊一片火热。
在擦得像镜子一样的地板上堆满了空了的啤酒罐的时候,轻松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九个兵争相拉着江扬爆料,苏朝宇的出彩和出丑巨细无遗。苏朝宇若不是接受到江扬偶尔递来的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一定会无法控制地开始紧张的。对于吴小京诚恳地认错,江扬给与了毫无保留的赞赏,并且敲个响指,叫:“苏朝宇?”
苏朝宇正咬着半个苹果盯着自己的情人看,倒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敬礼,垂下眼睛:“到,长官。”
江扬轻快地摆手:“不用这么紧张,来,跟你的班副掰一场,趁着我在这里,省得回头心诚罚得你们爬不起来。”
吴小京自然跃跃欲试,而其它的兵也开始起哄,苏朝宇不得已只能应战,走到寝室中间。
江扬转着美丽的琥珀色眼睛看了看他们俩,一面利落地把剩余的苹果平均分给所有人一面吩咐拉起架势的两个人:“大晚上的,你们明天训练也需要保留体力,掰个腕子就好。”说着把自己的那一个苹果放在苏朝宇这边,笑道:“我赌他赢。”军营里没有不好赌输赢的,本来因为长官在场都压抑着,见江扬带头立刻欢声雷动,转眼吴小京和苏朝宇身边都堆满了苹果。出于对能连续做100个单臂俯卧撑的武术冠军的信任,吴小京的苹果堆明显高大不少。
江扬用那种能指挥千军万马的手势下达了“开始”的命令以后不久,沈浸在幸福中的苏朝宇就输掉了第一局,被江扬开玩笑似的拍了一巴掌。第二局他打起精神,在一分锺内把开始轻敌的吴小京死死按在桌面上。第三局两个人都认了真卯足了劲,僵持了很久,吴小京手臂上青筋暴露,而苏朝宇则开始冒汗,江扬笑吟吟地看着,八个兵开始齐刷刷地给两个人加油,仿佛他们也能使上劲似的,咬牙切齿捋胳膊挽袖子。
在僵持了十分锺以后,苏朝宇终于发挥了野战兵耐力更好的优势,艰难地把吴小京按倒,输家们顿足捶胸地发出一片嘘声,吴小京则叫嚣着再来一次:“这次换左手!”江扬笑着拍拍吴小京的肩膀,安抚揶揄几句,然后站起来对所有人说:“差不多熄灯时间了,我也要回去了,家里还有这么高的文件等着我呢,再呆下去我的副官一定会开始通缉我这个擅离岗位的指挥官了!你们都准备休息吧,苏朝宇送我下去就好。”
吴小京勇敢地说:“长官,班长最近很辛苦,您不要再打他了!”
江扬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起来:“好!”说着还赞许地拍了拍苏朝宇。
当中将和少校一前一后地走出寝室的时候,江扬仍然知道背后跟着九道担心的、好奇的、崇敬的目光,他克制着自己去拉苏朝宇的手的冲动,直到楼梯转角才一把搂住苏朝宇,紧紧吻住。
苏朝宇使劲一挣,在江扬耳边轻声说:“这里,有摄像头的,24小时。”江扬吓了一跳,向来谨慎的他在一个多月的担心和思念里备受煎熬,以至于忘了这里是边境基地最精锐的部队营房。他慌张要离开的瞬间被苏朝宇反手一拽摁在墙上,苏朝宇蹭在对方的怀里,肆意抱紧,压抑着笑起来:“我的长官啊~~~”笑着就吻上对方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唇。
江扬在他臀部轻轻一拍,没作任何挣扎地酣然接受那朝思暮想的带着苹果香气的吻。
“朝宇……”江扬模模糊糊地说,“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江扬。”
这是一个非常安静甜美的暮春的夜晚,微微的风里已经没有一丝料峭的寒意,丁香花开得很盛。无月的夜里满天星斗,都在闪闪发光呢。
12(刺杀)
一周以后的一天,江扬在他的办公室里睡着了,连续四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这个年轻人累得几乎虚脱,以至于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一把抓过手机砸在墙上,手机饰件上镌着苏朝宇名字缩写的银坠清脆有声。
军部特别设计制造的高级军官专用手机就算从100米的高空落下也能保持完好的通讯功能,那铃声仍然不屈不挠地响着,整个手机都发出嗡嗡的振动声。
江扬撑起身子,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指挥官应有的镇静和从容:“江扬。”
“下官是程非中将的第二副官,顾阳少校,保密号码为F47A68942D。”对方急促地呼吸着,却用尽量简洁的语言说,“为紧急突发事件,奉命寻求您的帮助……”
江扬花了六分锺听完对方的报告,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声音里却仍然听不出一丝波澜,他说:“好,我都了解了,请放心,正式调令将于半小时内下达,夜鹰五班,提前出动。”
“程亦涵。”江扬放下电话便把最信任的副官叫到自己办公室,“昨天凌晨程非中将在回家的路上遇刺,第一副官莫贝宁中校殉职。”
程亦涵铁打一般的身体晃了一下,他咬着自己的下唇,惨白着脸色问:“中将本人……我的父亲……怎样了?”
“对外的交代是重伤昏迷,在直属医院加护病房抢救。但实际上……”江扬皱眉,程亦涵变得非常紧张,疾走两步抢到江扬身边,一拳砸在桌子上:“到底怎么了?”
“左颊擦破点皮,贴个创可贴就好。”江扬安抚地拍拍程亦涵的手,表情却不像他的语气那样轻松,“刺客是精密策划过的,目的是伯父管的那份零计划,这回如果不是莫中校舍命,只怕就……”
程亦涵的眼圈一红,摆手:“莫中校十几岁就跟着我父亲,他才刚满三十岁,前阵子父亲还说要亲自去喝他儿子的满月酒。我没有亲兄弟,他像我的大哥。”
江扬已经习惯了厮杀和生命的流逝,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麻木,相反的,他因为感同身受而格外敏感,他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军部的命令是夜鹰五班,提前出动,保护伯父和随行专家到基地旁边的清水镇,‘零计划’所需的研究中心和试验基地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刚刚跟父亲通了电话,他同意你随行。”
程亦涵刚要道谢,随即生生忍住了:“不行,江扬,这个时候我要是再走了,你一个人怎么……”
“不用担心。”江扬清脆地笑出声来,“我有参谋室秘书处和副官办公室的三四十人帮衬着呢。离了我的程大副官,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的。”说着还狠狠地拍了程亦涵一把,“回去守着伯父吧,我这里你放心。”
程亦涵想了想才点头,却不道谢,笑问:“我这可就走了,你没什么事要嘱咐的?”
江扬本来已经翻开文件,闻言顺口回了一句:“你又不是苏朝宇,没事就得我盯着……”话音没落地他便反应过来,难得脸红了片刻,靠在椅背上尴尬一笑,想了想才说:“任务方面,我相信他的能力,和别人一样的风险,我很清楚。我所担心的是父亲那里。只能说,尽量不要让他负担军部高层的贴身保卫任务吧,无论怎么说,因为我的缘故,也太敏感了些。”
程亦涵一笑而去,江扬知道,那是种无声的承诺。才二十五岁的年轻指挥官伸了个懒腰,再次把自己沈浸到文件的海洋中。
如果不是凌寒意外出现在基地指挥大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