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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人望变化（1）
自从端逸王府失火后，一具又一具的焦尸被抬出王府，民间便传言王爷是被害死的。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抉城那一带的民众竟然涌上端逸王府，声声说着亲领将士击退北齐的是王爷！一时间，流言纷纷迭起，民众皆言是当今圣上害怕王爷功高盖主，而杀害王爷！宋括日日被这一传言恼得睡不着觉，日日斩杀上至官员，下至内侍。若有可能，他甚至几乎想出动军队去绞杀那些民众。
然而，在那些抉城民众被宋括杀鸡儆猴了一番后，城中的流言也被迅速控制下来，一波接一波，环环相扣间却听到抉城的那一兵力正在攻往皇宫！而主帅竟然是宋逸！怪不得一路而来，有的城池会自动出降！
熙忨二十一年九月初四。北边传来消息宋逸已攻下第五个城，若依照宋逸这般速度，相信大军直捣皇宫指日可待矣。而宋括把所有的战术全放在了禁城和皇宫这层，毕竟其余那些城池的兵力是不可能与抉城那一支势如破竹的兵力相语而论！此时若发散兵力去守那些城池绝对是不明智的！于是，他一边做着抵御的计划，一边不住疑惑着为何抉城的兵力会是宋逸在率领。夏须生呢？还有前些日子的夏思人呢？近日来的消息全无令得他心头泛起一股酸涩，一股被背叛的念头随之而起，拳头握得死紧间，脑海想起了那一抹鲜红的身影！夏家还有她！
“来人！摆驾至凤仪宫！”东殿里，宋括风起，双眸狠厉出一丝异色，夏家最后的一个人物也该发挥作用了！
“回皇上，语妃娘娘并不在凤仪宫。”明德躬身回报。只见宋括眉头一挑，他立马继续：“今日是良娣娘娘的寿辰，于是语妃娘娘参加了咸和宫……”明德瞄了一眼宋括，发觉宋括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他只好继续暗中提示：“……皇后娘娘今天也去了！”
宋括沉思了一会儿，原本一直寻思着咸和宫不是早废了惠妃吗，哪里多了个不知死活的良娣，以下犯上独居一宫。可后来一听到子西的名字才忆起好像有那么个良娣。一个看似简单而又不简单的良娣……
第一次踏入咸和宫，是为了紫苏被打得皮开肉绽而来讨个说法，第二踏入，是为了紫苏的寿宴。两次都为了同一个人，只是事不同。子西抬眼望着那三个大字“咸和宫”一直都觉得这一程路走得好辛苦，然而，那日紫苏的女婢递上帖子时，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前来贺寿了，毕竟她并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只愿再次看看曾经眼神纯净给过她力量的小女孩子。不知子西是为预言所困的碧水望着忽然停下的子西，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再度抬眉望去时，只见子西挺直腰板站在咸和宫宫门前，一湾秋眸如蒙上层雾，迷蒙得让人发虚却不知投往何处。
“娘娘，不如我们不要进去了……”碧水担忧道，近日来，子西的情绪一直起起落落，身为奴婢的她也只能劝着莫要为了莫须有的事情而伤着身子，可是子西都没听进去，包括连甲阛甲大人的劝言，子西也权当蚊子在飞，根本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封闭起来。她曾疑惑子西是否是为了端逸王之事而恼，然而子西一口否决，她真的不知道一向开朗乐观的子西为何会突然这般死沉，就好像是个要死的人在行尸走肉般！
子西回首，发丝稍稍移了些，碧水仅从背面望见子西的眉与鼻，却听她道：“我想趁着还有时间看看紫苏……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这一句子西一直没有说出口，但真的是一语成缄，日后的日子里，谁也不会再因此觉得亏欠过谁、记得过谁！
咸和宫里处处红绸飞扬，子西缓缓踏入，她的一袭碧色裙裳衬着她与这个红色的世界多么不符，视觉的反差令得人觉得她的存在那么刺目！子西早就知道这里该是多么的华美，有那一抹鲜红的存在必定是华彩生辉。事实也是如此，当子西踏入内堂后，高座上语妃抹胸红裙妖艳异常，那种夺目的光辉生生将所有人的光芒都盖过去，子西凝望了一眼，嘴角弧度一弯，原先起雾的眸子忽而清澈了些。
“呦！原来是皇后娘娘驾临了……”语妃在堂门口就瞥见了子西像个坡脚鸭子般走过来，灿烂的眸子里有着一股阴险的气息。“臣妾还以为娘娘一直对脚伤难愈，一辈子成瘸子而耿耿于怀，不愿见这些姐妹呢！”
随着语妃的一语，所有人的目光如芒射向了腰板一直挺得很直的子西，但见她微微颔首，轻抬眉眼将视线固定在高座上的语妃，而后走了几步，示意她没有瘸，道：“紫苏本出本宫中，身为姐姐岂有不来之由，就算瘸也要瘸来，才能显示诚意，不是？”
“臣妾谢过娘娘！”一声清脆的女声，笑语盈盈，紫苏的紫色薄纱拢不住那四个多月的身子，她特意一手抚摸肚面，一手撑着腰间，宣示帝王骨血的荣耀。只是子西看了一眼那隆起的肚子便不觉皱起了眉头。不知是紫苏本来就还小，还是怎么，明明很小的肚子也觉得几乎笼罩她全身。让人丝毫不觉她的身子跟四个多月的月份数字是扯得上关系。而随着视线落于紫苏抚着肚面的手时，天呐，子西自认为心脏很强大，也不禁为看到这一骨瘦如柴的手恶心了一番，那根本就是一个骨头套一层薄膜，登即令她一阵想吐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子西赶紧松开眉头。身着紫色纱裙的紫苏并没有将子西的那一表情收入眼底，自顾自地说着：“娘娘的厚爱，紫苏真是不知该如何回报呢！”说罢便想要一福身被子西手快地扶住了。握着这只几乎没有肉的手，子西起先那种恶心感又泛上了。
“不必回报了，好好照顾好自己便是了。”子西强忍下恶心的感觉，对着紫苏说着实话，却看见紫苏脸色一僵，随即露出的笑容很让子西费解。子西也没有过多寻思，心里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赶紧走！说实话她现在宁愿不要看到紫苏了，那副皮包骨的样子，消瘦得不成｜人形，双目无神，曾经纯净的眼眸里没了当日在西寝殿的张狂气焰，仿佛多了分阴寒，双眼下的眼袋过于黑浓，脸色也太苍白，整个活像夜半十二时遇见红色厉鬼般！
“谢娘娘。”紫苏抿紧了嘴唇，脸色现出不甘，子西也觉背后冷飕飕的于是想要走人，却不想被语妃看穿用意。
“皇后娘娘实乃六宫典范，今日紫苏妹妹喜事，臣妾自觉位分低浅，此寿宴还是由皇后娘娘主持为好！”语妃轻笑着走下高座，底下的众嫔妃一片讶然，却只面面相觑不敢发声。紫苏对上语妃的眼，回头笑语燕燕：“娘娘，今儿个是紫苏的生辰，上次在西寝殿的不愉快是紫苏年少不懂事，娘娘莫要再气紫苏了，好不好？”她低低地伸出那双“骨”手小小粘了块子西的袖袍，碧水正想大吼过去时，被子西及时阻止了。
“娘娘！”碧水着急一唤。
子西笑着，目光多了分宠溺，“紫苏，既然这是你选择的路就好好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说着，子西抬起手臂，微微撩开了些左手袖袍，只见子西纤细的玉臂带着支青翠的玉镯，迎着灯火显出一股绝美的气息。南海的玉器怎么样她并不清楚，只是全皇宫仅两件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她细细将玉镯拿了下来，牵起紫苏的手，那玉镯很轻松地套入紫苏手腕，但同时子西也明白只要紫苏的手垂下，玉镯便会掉下来，紫苏太瘦了。
“娘娘……紫苏……”
子西并不知道紫苏想说什么，因为紫苏闪着一股哀怨的神情含泪相望，话也到一半便停滞住，子西摸了摸紫苏干瘪的脸颊，顿觉全无生气。收回手，一脸歉然，不是她原谅不了紫苏的行为，而是紫苏改变后，她真的措手不及，找不到曾经的熟悉，那么空有一副相通的壳子又能说明什么。
“紫苏，好好照顾好自己。”说罢，子西自认为很小心地旋身，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撞”到了紫苏。“啊”一声，紫苏双手高举身子打旋往后倾去，幸而子西眼明手快跨步出手拦腰赶紧扶住了紫苏，然而全殿的嫔妃几乎还是吓出胆来，惊骇地望着子西扎着马步扶着脸色苍白紫苏大腹便便的身子。
良久的沉默，良久的静寂，全殿的咂舌，全殿的屏息，子西的确扶住了紫苏，可是放在紫苏腰腹上的手却在颤抖。两人相望着，紫苏表情哀怜，子西张开口却说不出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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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最先反应过来的碧水疑心地赶紧过去贴紧一脸古怪的子西，紫苏的宫女也赶忙到来伺候着紫苏，怀中人空，还一直保持姿势的子西额际的冷汗顿时滑落下来。
“碧水，刚才我……”子西低低喃着。满眼不相信自己刚才手触碰的……
碧水警觉望了一眼：“娘娘，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扶着子西，碧水感觉子西心神的空荡。
“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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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人望变化（2）
“皇后娘娘！”语妃的声音忽而响起在左侧，子西怔怔移首去看，却见语妃冷脸若霜：“娘娘无意险些害得紫苏妹妹倒地，幸亏皇子无事，否则莫要人以为娘娘这一母后做得有些狠心……”
“真狠心……”
“天呐……自己不幸也要害皇上骨血……太狠心了吧……”
“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平时还一副……哎！果然……”
一声声很矫揉造作的虚伪声音一时炸开，碧水大呼着，却被语妃一掌扇去。
“哼！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这小贱婢开口！”被语妃一吼，碧水悻悻间，满脸不服！
“还是皇后娘娘上梁不正下梁歪，其身不正，怪不得教出来的贱婢也是如此……咯咯……”语妃谄笑着，子西惊异地对上语妃的诡笑之眸，她知道语妃是故意！心口一时填充起口恶气，顿时挥手一扇。沸腾的声响全然停止，只剩下语妃的怒眸和满殿的屏气。
“刚才谁才说其位低浅的，敢问语妃娘娘是贵妃大，还是皇后大。斥本宫的奴婢不懂礼仪的时候，敢问贵妃娘娘也懂吗！”子西火气高涨，近些日子的修身养性看来也不必做了，人死不过尔尔，抓紧机会报仇才是要领，死也要报仇雪恨不然过了奈何桥还指不定被鬼也欺负呢！“夏语嫣，我们不妨来玩玩，看谁最近比较不要命！”子西心里暗暗说着这句话，脸上神色遽变，连碧水也给吓了一跳，不是一向眼里浸雾的子西怎么一下子脸上也诡笑了起来，双眸闪着冷厉的光芒，那副表情浑然就像在眼前的语妃不是人，而是相中的猎物，只等最后的反扑张口大咬！
“如果贵妃娘娘觉得自己可以一头做大，子西绝不反对，敢情快去禀报皇上说瘸子子西不宜当皇后，难以母仪天下，还是国乱当前依旧一袭妖艳艳红裙像鬼一样飘来飘去，生性铺张浪费、不懂勤俭节约、只顾玩乐享乐、顺带领着一群狐媚子左争风右吃醋，哪里看见个男人就扑的皇贵妃比较有典范的可能！”子西浑然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骂了什么话，引起全殿的嫔妃公愤。
“娘娘请慎言！”语妃今日好脾气地忍着，脸上堆着笑，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强挤出来的笑。双眸简直在喷火，红色袖袍下的手指不定曲起的手指指甲都快嵌入肉中去！
“慎个鬼头！有本事在这里教训我，还不如去想想你的哥哥、父亲死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眼看国乱无望，赶紧夹着尾巴灰溜灰溜跑去狐狸堆里风流、顺带在史书上带一笔遗臭万年吧！”
“甲子西！”语妃彻底忍受不住，抬手就想扇子西，子西轻松便扣住语妃的手腕，子西乐哉地对着语妃吐着气。
“怎么，跟个畜生似的，恶性难改，见人就打啊！”这句话里，子西至少说对了四字“恶性难改”，语妃过于浮华的美，易暴躁，终归是个中等的花瓶，想害人还是需要靠人点拨的。就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还是被她给激出火来了，只好让语妃去烧身咯……
子西忽而甩开扣住语妃的手，语妃作势后左侧一倾，幸而侍女扶住，然而满脸火气，扭开侍女的手，大跨了一步上前，势如泼妇：“来人呐！把这个口出狂言的恶女给本宫拿下！”
子西乐呵呵地上前，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语妃伸出的纤指重重一拨，语妃受势吃了点疼，不禁在细眉定眼看子西那食指究竟有没有放什么，怎么被她一拨竟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