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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照远道:“哪来的事啊,便在我家呆着,多呆一个时辰也是好的,到了晚饭时分,便在我家用些便饭。
你的马我已叫人从郑老头儿的小店牵来了,这马我看了,不是什么上等良马。
明日一早我叫人驾车送你回长安,顺便给七郎准备一匹宝马良驹。”
田子瞻从长安方向向南走,还回什么长安,可这事又不能和候照远多说。
候照远又道:“七郎,你可知我用些什么法儿来对付这些齿蝶?”
田子瞻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
候照远接着道:“这鱼贪吃成性,我开始时便逆着它的性子来,几天不给它们喂食。
这些家伙饿的极了,便互相咬斗,吃自己的同类。一条鱼被咬的出了血,血腥立刻将周围鱼引过来,将之咬死吃掉。
后来见争斗惨烈,看的虽然过瘾,但怕鱼都死光了,再弄到很困难,便喂它们些菜果。
哪知这些鱼却不吃,我心里和它他斗气,不吃便不吃,非要吃肉,我偏不顺着它们的性。
到得后来,这帮家伙还是将蔬菜水果吃个干净。我又喂它们酱、醋、菜油和胡椒,照样吃个干净。
七郎,你看这池子里是死水,并无新水来源,可是却不臭,那是为何呀?
不错,正是这鱼饿极了,将一概腐败变质的秽物、苔藓、浮游小虫俱都吞食掉。因此这池塘才不用我来打理,只要饿它们几天,就又干干净净的了。
它们不但互食同类,也能忍辛吞苦,食粪尝胆,忍人所不能忍,虽是鱼类,却不输于人中枭雄。因此为兄是很佩服的。”
候照远说到此处,得意之情再也压制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田子瞻知这人凶恶成性,狂暴非常,但于它所说的话,却也有所赞同。
候照远道:“不过天下这等性情的物事,不能全顺着它们的性儿来。我有时饿了它们几天,便有池上挂一只鸡兔之类的活物,却不放入池中。
这些鱼饿的双眼冒光,聚在活物下面,不住的跳跃,却够不到,那份性急心焦的样子,我在池边看了,大呼过瘾。
如此这般,挂了两三天,这些鱼仍聚在下面不散,从白天到黑夜不住的跃起探试。
到后来竟跃的比以前更高了,原先够不到,这下便够到了,只是一口咬住不便松口,若是松了,便又落入水中。
这样一来,每跃一次,便只能咬得一口,血从活物身上流下,滴入水中,更引这帮馋鬼心急如焚。
这活物挂了多日,也未进食,早已奄奄一息,经这一咬,连即惊醒,抖动挣扎,血便流的更多。
于是这些齿蝶纷纷跃起,你一口,我一口,终将活物皮肉全都吃掉,有时跃的高了,连绳子也咬断了,骨架掉在水中,一样的被咬碎吞掉。
我连试了几天,看的兴起,下次再用此法时,便隔一段时间将活物吊的高些,让这些家伙努力进取之后,却无所得。
第十八章 齿蝶4
最后惹得这些东西在池中不住的游动,池水混的一片灰绿之色,整日整夜不能止歇。我才发现,这齿蝶饿的极了,能发出蜂鸣般的声音来。
我朋友说那不是鱼的咽喉所发,而是鱼腹振动的声音,我猜是恶极了,肚子向主人示威了。哈哈哈哈。”
候照远说的兴高采烈,口中唾沫横飞。
田子瞻听他再三提到那个朋友,忍不住问了一句:“候兄,你那位朋友怎么称呼?”
候照远道:“哦,我说与你听,我那朋友也是一个帮派中人物,年纪轻轻便位居堂主。
你与他也不相识,他姓马,日后见了我与你引见。我和马堂主结交之后,我在华州、凤翔府和同州的生意便没再受他帮派的‘探望’。”
所谓‘探望’便是指黑道人物去骚扰人家生意,伸手要些钱财的意思。
田子瞻听他一说,自然便想起了马安科,虽不十分确定,但十有八九没错。
田子瞻本待要走,这一下便不急了,这候家与黑顶娇龙帮的人多有联系,李承宗若是没有逃远,说不定就在左近。
听候照远说话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和黑顶娇龙帮的关系,先前那些耳有黑纹的人与自己也不相熟。
只是在外间席上已被马向东等人知道了自己大概的身份,若是他们之间有所沟通,自己孤身一人,又在他们地盘上,可别要落入别人网中。
田子瞻随口应和两句,说些“希望日后帮我引见”、“定要和这位朋友多亲热亲热”之类的客套话。
两人又聊了半晌,已近申酉之交。
候照远有意无意的问了问田子瞻在长安城的情况,田子便说些刑部、户部的大小官员的名号事迹,随口应对。
又问了田子瞻办公所在,家住哪里,田子瞻便说了个户部小官的公私处所。
候照远在心中将识得的长安城内的官员和田子瞻所说一一对照,见他大致说的不错,心中便更确信了。
候照远父子做事一向以大应小,再以小生大。常说舍不得本钱,便不能赚大钱。
因此了解了田子瞻言行之后,觉得这人年纪虽轻,却有惊人的艺业。又见他气宇轩昂,必不是一般人众,若能结交,日后必定有用。
父子俩这才尽力攀附,不惜本钱。虽说是初次相识,但这父子两人做事果决,借势用势,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候家父子对凡是有利用价值之人,都尽力结交,绝不爱惜钱财。更何况这钱财今日出手了,过得三五个月,便会有所回报,而且更高于付出。
即便有些人只吃不吐,却也只是少数,粗拿粗放,哪能顾得了这少数几人,只要最后赚的比拿的多也就是了。
大多数有头有脸儿的官员和江湖上的豪客,都重场面,遇到候家有循私之事相求,一般不会推脱,一定尽心尽力去办。
如果是喝酒作乐,聚众殴斗,欺压良善之事,更是只向前不向后,趋之若鹜。
候照远道:“七郎,我与你一见如故,虽说年纪上差着些,但咱们是忘年之交。
无论你有什么要紧事,今天也不走了,就住在为兄家里。咱们晚饭不吃别的,为兄为你整治些特殊的下酒菜。”
田子瞻故作为难的道:“我确是身有要事,不过候兄既然话已出口,我也只好留下来了,多有打扰,甚是不安。”
候照远哈哈大笑,道:“有什么安不安的,候家大宅任你来去。”
候照远命令人准备铁架、炭火,钩叉之类的器具,候府奴仆四下里忙开了。
田子以为候照远要做些烤肉之类的野味,哪知候照远叫来铁叉铁钩,竟是要在池中叉鱼。
候照远叫人拿来鸡兔各一只,小鱼一盆,又拿来一盒东西,盖着盖子,却不知里面是什么。
候照远先将鸡捏死撕裂随手扔到池里。池水翻花,血水泛溢,顷刻间便血肉全无。
候照远在铁叉上涂满鲜血,在鱼群聚集处也不仔细观看,任意一插一收,每两三叉便能有一条怪鱼被刺中。
候照远向怪鱼口中灌些菜油,又塞了些菜蔬,便放铁架上,生了火烤将起来。
怪鱼尚自未死,不住的扭动。菜油从身体漏洞处流出,滴在火上,滋的一声冒起一阵青烟。
候照远道:“这鱼没有鱼鳞,肠鱼腮也都不用摘去,烤来吃也美味的紧。”
田子瞻几欲作呕,只得强忍住微笑看着。烤鱼本来没什么,只是齿蝶这般怪法,烤来吃了,总是心中泛恶,不能受用。
再者这鱼凶悍无比,而候照远却生生拿它们烤来吃了,这般以暴制暴,以狠斗狠的作法,不知怎地,反而让田子瞻对这齿蝶颇有些同情。
候照远又在铁钩上插些小鱼,探入池中,立刻有无数条怪鱼争相扑上来,咬住小鱼。
这铁钩是特殊设计而成,顶端生满了倒刺,怪鱼一经咬住,便不能松脱。
候照远极为享受,慢悠悠将铁钩收回,斗的放入火中。
炭火立刻嗤嗤作响,齿蝶在火中嗡嗡作声,不住颤动,先是双眼破裂,汁液流出,很快的便即凝结。
随即肚肠出,也很快凝结。再烤一会儿,鱼身渐渐变的发黄了。
情景虽怪,空气中却飘出阵阵清香。
候照远道:“七郎,这鱼虽不善,但烤来吃了甚至是美味。我曾试过多种做法,清蒸,红烧,糖醋,均不及这烤来吃了最香。
这般烤法不用加任何作料,也不用看着火候。因为齿蝶的肉坚韧无比,烤的时间短了不易咬动。
但若是时候长久,未但肉质不老,反而变的松软可口,烤的再久些也无关紧要,不容易糊的。”
候照远又钩了些齿蝶上来,这次不放在火上烤,而是放入盆中。
齿蝶入了水,虽然身上有伤,仍是凶悍无比,在盆中来回的游动,鲜血四溢。
这些鱼见了血腥,便相互撕咬,盆中水溅起老高,不住的有鱼被同类咬死。
有的鱼一跳而出,跃出盆外,候照远搬来块石头压在鱼身上,那怪鱼翻动身体要将石头翻倒,却哪里翻的动。
候照远道:“这狗杀才自己作死,要是在盆里还可以和别的鱼拼一下。
到了外面,就由不得它了,我候阎王指掌生杀大权,要它活便活,要它死便死。
就这块石头也是一座五指山,它再厉害还能翻出来吗?”
说罢又在石头上加了一块石头,那怪鱼勉力挣扎,更是翻转不动。
田子瞻听候照远如此说,初时以为是在说给自己听。转念一想,八成是这人狂性发作,不由自主的说了些心里话。
可见他平日狂横成性到了何种程度,一经外事引逗催发,便不再修饰言行,说出了心里的恶念。
田子瞻不想多言多语,便任候照远胡说胡做,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候照远道:“七郎,吃这齿蝶为兄发现个特点,它吃不同的食物,所生的肉味便不一样。
以我之经验,吃鸡则极鲜,吃蛋则臭,吃鱼则略腥,吃兔则肉更松软,吃狗则肉丝有韧性,吃蛇则苦,吃些小虫、苔藓、果蔬则肉味平平。
七郎,你可知吃什么肉味最佳?”
田子瞻隐约想到些什么,随口应道:“什么?”
候照远道:“便是那人肉。”
田子瞻本已想到这点,便听他亲口说出还是一惊。
候照远见田子瞻吃惊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上个月,平香镇那个卖酒的龙老汉为了给他婆娘治病,前前后后欠了我二十两银子没还,我儿便去向他索要。
这狗贼说是手头没钱,再拖些时日卖了酒再还我,他那破酒又有谁能去买,等到他还时,我怕都入了棺材。
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仪是事,他还不起也还罢了,居然拿这种话来哄骗于我。
我便亲自去他家要帐,说实话,七郎,为兄年过六旬,对这女色之道却甚是痴心。
我见她家小娘子长的倒还不错,便说用人来抵债,这老东西不但不肯,居然对我破口大骂。
我儿在一旁看不过去,便教训了几拳,他那老骨头哪受得了,爬在床上养了一个月方能下地。
后来他到县上去告我,说我抢男霸女,行凶伤人,还逼死人命。李县令是我至交,哪里能听他放屁胡言,便将他乱棍打出。
这老儿不知死活,跑到我家门口大骂,我便对他说要我认罪也可,便到我家后院来商讨一二。
第十八章 齿蝶5
这老儿害怕,却死要脸皮,硬撑着门面,真的和我到了后院。我一时杀心大起,一脚将他踢下鱼池。
他猜怎么着,他这一下去,齿蝶比平常都欢畅,吃一盏茶的功夫,便将这老儿吃了个干干净净,连肝心肺肾肠脑膀胱全都吃了。只剩下破衣服在水里漂着,骨头在水里沉着。
当天晚上我再吃这齿蝶,只觉得这味道鲜美无比。那龙老头当时寡居一人,一无妻子,二无子女,这没了苦主,我还管他作甚。
这老儿死前挣扎,还弄死了我十几条齿蝶,这一条便是二两银子,十几条算下来,这龙老儿还赚了些银子去,真是便宜了他。
老贼骨头是硬的,齿蝶啃咬不动。但我饿了它们几天,它们耐不住了,便来啃这骨头。
啃了三天,每天晚上我在前室都能听见咯吱咯吱作响。七郎,你说有没有趣,好不好玩?”
田子瞻在一旁听到一半,便将手握的紧紧的,指甲直欲刺到肉里,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怒气冲顶,头发直欲根根立起,恨不得立时起身将这恶人一掌击毙,掏出他的心肝来一脚踩碎。
先前知他凶恶,却原来残忍到这种程度,这种人不杀,哪还来的天理。
虽说自己职司特殊,平日刺杀朝廷指令的人众也所在不少,对杀人之事原本不往心里去。
且这些人中,虽有个别罪不至死,但大都事出有因。
可这恶人草菅人命,手段残忍,提起来时竟像是说书一样,毫不知耻,反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看来自己这次误打误撞,救了那女子,闯进候家大宅,算是来的对了。
一时间,又想这候照远是不是在这里和自己故作妄言,说些欺人的大话,只是没有证据,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不管怎样,这人死有余辜却是确定无疑。不只是他,他家两个儿子也必是无恶不做之人。
包括那清水县令,县丞,还有京兆府的周云阳,俱有干联。
等事情结束了,自己回到司里,必定将此事告知天元夫人,再转告大理寺,对周云阳一干人等弹劾查办。
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