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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的确是自愿留下来的。”修罗不失时机地说道。
“胡扯,你用那种选择来逼我,难道我会选另外一个?”
“那么现在,如果我放了手,你是选择留在这里,还是跟他们回去收拾烂摊子?”
“我留下。”我没有犹豫,“你也别阻拦他们。”
“没有必要谈条件,我拦不拦你都走不掉。”看我盯着他,他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可以不留你们,等时机成熟,你们自然就会改变心意,至于现在,我就省下招呼你们的力气。”
说完,他就放了手,调头离去。
“你们快走吧。”我松了口气,催促道。
“你真的不走?”孟婆叹了口气,“当时我应该留下的。”
“那样只会更糟糕,我怎么可能不救……放心吧,我没事。”
“这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说来听听,我也考虑考虑。”421期待得眼睛都能闪出金子来。
“把我当什么人了?都说了没好处了,我留下来,是要管着投胎,不让他们胡来。你跟他们赶紧回去找马簿商量对策,弄得不好,要真变天,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陆郦一直没做声,我推推她:“怎么了?”
“他转过身的那一刻,鬼气比刚才打斗时还要强出几倍。你说的对,这个人相当可怕。”她望着修罗的背影认真地说。
“是啊,是很可怕,他还想把地府都推翻重建呢。”
这个从地狱逃出来的修罗,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啊?
、转变(上)
“不过,就算他能一个抵一百个,蛊惑所有人又如何,阎王可不是吃素的,真的乱起来,天上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这个我知道,相信他也知道。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等着这个厉害的疯子被打败,看他怎么死。”
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目送他们离去,然后又慢慢走回了轮回口。
修罗仍然闭着眼靠在桌旁。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我会跑啊。”
“我说过,你不会走的,而我也相信这一点。”
“为什么相信?我的脸上写着我不会跑么?”
“因为我了解你。”
我笑了:“了解我?你才认识我不到一天。”
“是不久,不过,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什么意思?”我收起了笑容。
“没什么,只是你绝对不会后悔留下来,我可以保证这一点。”
我忽然觉得,从他一开始上桥到现在,也许一切都不只是巧合,他没有捆住我,没有给我打上记号,坚信我会与他为伍,可是这种信心是哪里来的呢?
为什么是我?这么多座奈何桥,他偏偏走上了我这座。那么多的轮转使,他偏偏相信我会心甘情愿替他卖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必须要帮他的理由,而我自己却不知道?
“你真的这么确信自己会赢吗?”我无聊地转着勺子。
“我不确定,但我正在为此努力。”
“那输了怎么办?”
“关进地狱里再折磨几千年,或者就此魂飞魄散,哪一种,我都不怕。”听起来有气无力。
“你不怕?”我嗤笑道,“我可怕极了,若帮了你要连累我下地狱,那真是亏了血本。”
“你还记得死是什么滋味么?那种美妙又特殊的感觉,真是过了再久也不会忘记呢。我不怕就这么永远地死去,与风融为一体,飘渺无影,倒是干净。真说起这轮回众道,又能比地狱好过去哪里,要来的,我自是能承受。”
“看来你早已想过了结局,却大胆地拉着这么多鬼陪你一起冒险。”
“我也早说过了,结局不是只有这一种。”
“若真赢了,你又要怎么办呢?这其中的规则不是你想改就改的。”
他笑了笑,正想说话,圈子外面来了一群鬼,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他便笑得更开了,改口说道:“顾夜啊,我的功臣回来了。”接着便迎了上去。
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被这一声喊惊得不轻,眼神只是无意识地转向那个队伍,接着便移不开视线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那个人……
那是张十分熟悉的脸,初见时却觉得有些陌生。
是啊,即使我在井里见过那张脸,即使我无数次在墓碑上见过那张脸,即使我一直就没忘记过那张脸,现在那苍白衰弱的样子也完全和以前不同了。
心悸的感觉忽然又来了,轰的一声把我脑子炸得空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看他朝这边望了一眼,我马上低下头装作舀汤,明白了,终于该明白了。
一滴水跌了进去,孟婆汤一圈圈泛开,轻轻地荡向桶的边缘,那是我的眼泪,毫无知觉。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问道。
与那些鬼城回来的功臣一番交谈之后,他安排他们去后面休息,又走回我身旁。
“我不喜欢做一些没把握的事。”
“怪不得你从来不担心,我会逃跑。”
“这只是一方面。”他淡淡地笑道。
“你身处地狱,居然可以谋划这么多事,看来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我终于感受到你的可怕了。这件事比我想象得要复杂的多,”我抬起头盯着他,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测,“一定有上层的人跟你合谋。”
他不置可否。
我叹了一口气,这个修炼成精的老鬼脸上又怎么可能显露出什么端倪。
于是换了个话题:“他在下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和你一样吗?”
他的眼光转向远处:“被火烧或者被刀割,在底层或者最浅一层,十年、百年,在那种最黑暗的地方,你认为有什么分别?”
“他究竟,为什么会被投入那里?”
“杀人放火,总是有原因的,或许跟我一样是无辜的也说不定,你不如自己去问他。”
“他知道我也在这吗?”
“应该——不知道,”他拉长了语调,“或许以为你还活着,毕竟,你再过几十年才到一般安定人的死期。不过,你们父女长得倒挺相像,如果见到,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来。”
是啊,女儿像爸爸嘛。我忽然想到了陆郦的仇人,那个阴阳怪气的可恶老头,到头来,到应验了他的话,只是不知道他当时说是有心还是无意。
“那就不要让他见到我。”我停了一下,然后接着问,“我妈妈呢?她又去了哪里?也在地狱吗?”
“这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也不曾听你父亲说起过。或者你可以去问你的上司,他什么都知道,不过看样子,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不用挑拨我和马簿之间的关系。我真心祝愿你能够成功,但别把我爸爸拖下水,不论成败,我都要带他走。”
“谢谢,不过我觉得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你已经开始站在我这边了,相信我,胜利不会太遥远的。”他笑了起来,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只想撕了他那张脸,可是我不能。
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啊。
顷刻之间,我所追寻的一切命运般地出现在了眼前。而在这种糟糕的情形下,我却不敢去问答案,虽然如此,我还是得为此付出代价。
比如,改变自己的立场,心甘情愿地成为叛徒,并为一次不会胜利的战争而祈祷。
“你为什么在这里?”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牛头面具的鬼差,有些好奇,又带点责问。虽然带着面具的声音都有少许低沉失真,可从身材能看出那其实是一个女性。
“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马簿手底下的红人,总是见过的。”
我见过她吗?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反正这些牛头马面看起来都差不多,我很少见到他们面具底下真实的面孔,自然也谈不上印象。
不过这是个女人,这就有些特别了,牛头马面很少会有女人愿意去做。因为做的基本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比如从无常手中接管过恶鬼,给他们带上锁链,带领队伍去投胎,看守鬼门关,管理牢房,给地狱里的恶鬼上刑……将自己的面目永久隐藏在那千篇一律的丑陋面具之下,日复一日地去完成那些枯燥阴暗的工作,没有姓名,没有个性,甚至性别也被那灰黑色的布衣淹没了,最终只得一个与其他面具人一样的称呼。这样的工作,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出头之日,当然马簿是个例外。
我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
自然,宁愿留在这里当牛头马面也不去投胎的,都是有原因的,每个人都有抛不掉的过去。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行动自由明显没被强迫,也不可能只因为是一棵墙头草那么简单。
“因为,我的工作,是给地狱里的囚徒上刑。”
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缝隙里跑了出来,缓缓地在朝我招手。
“她说的是实话。”一直在旁闭目养神的我以为已经睡着了的修罗忽然开了口。
她转过头,语气疲惫:“你不该拖夜叉下水。”
“虽然我很感谢你平时下手不重,对我们多有照顾,关键时刻也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仍然很尊重你,没有关押你也不打算逼迫你在我们和地府间做出选择。不过,请不要误会,她并不是我拖下水的,她本来就在水里。”
我轻哼一声,然后附和道:“也可以这么说。”
“为了什么?可要知道,如果他失败了,你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修罗抗议道:“或许可以试着把思路转移到我成功的好处上。”
“我也不想拿这种事来赌,直到今天,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的人。”我笑了笑,“也许你也认识他,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样对他手下留情了。”说到最后,只剩下苦涩。
那个带着牛头面具的女人沉默了。
“你如今的生活很好,至少比很多人都要好,原本也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可你却为了其他人断送了它,真是太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也许吧,我也觉得日后一定会后悔,可那又怎么样呢?有的事情非做不可。你自己不也留在这不走,却来劝我,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觉得她愣了一会儿,接着又找回了思绪:“我不走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看你年轻能干,不忍心就这么毁了前程,所以提醒一句罢了。若真有昔日的同僚前来攻打,你能坐视不理吗?”
“我想,打架这种事,应该还轮不到我吧。”说着,我望向修罗。
他淡淡答了一句:“的确还轮不到你来撑场面。”
她又呆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不用替你们多操心,可这一场仗注定要失败。别忘了马簿,他不会让你就这么叛变的。”
“是啊,不过我想他会理解我的。”
我面不改色地转着勺子。
“你好自为之吧。”她低头走出圈子。
“她是你抓来的?”
“不是,从下面出来的时候顺道叫他们捎上的,不想丢她在那里被误伤,你也知道,那里出来的鬼可不可能对鬼差特别是牛头马面有什么好印象啊。呵呵,”他又添了一句,“她对你爹就更好了,你真该好好谢谢她。”
感谢?这位奇怪的牛头小姐,还不知是敌是友呢。基于对牛魔王的认知,我并不打算把她归入好心人士。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一时无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开始想念起小时候。
、转变(下)
虽然我从开始就一直觉得,修罗是注定要失败的,他的行为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只不过形式所迫我得待在他这一边,但之后他却隐隐地带出了一点点很奇怪的希望,让人觉得,真要是成功了,也未必完全不可以。就在我内心已经放弃不必要的挣扎,得过且过地舀着汤混着时间的时候,马簿出现了,然后事情就开始朝着急转直下的方向发展了。
当时修罗已经走开许久了,而我正对着天空发呆,地府的上空风起云涌,就算是长久不变的黑色也盖不住它的惊动。
然后,地面的一阵骚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伸回头,望向圈子的边缘,一个人背着光站在那里,带着面具,任多少小鬼举着叉子挑衅地围上去,也不动分毫。
虽然距离有些远,光又那么微弱,可是我却颤抖了一下。
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是不会认错的。
马簿,他只身一人,站到了修罗布置的堡垒前。
只是,他来干什么?谈判还是?不,他不可能动手,我从未见过他用武力解决问题。
小鬼们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马面人有些不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想要抢着在众鬼之前,下第一个重手。
但那些对于他,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圈子,一路踏着平稳的步伐,朝我而来。至于那些包围着他的气愤小鬼,虽是紧贴着跟了几步,离他身子也只有一手的距离,却怎么也无法再近一步,像是有道屏障将他们与他隔开,别说是动手了,恐怕连苍蝇也飞不进去。随着马簿越走越近,大多小鬼都放弃了围困,吼叫骂咧了几声算是完事,领头的马上跑开去通知修罗了,赶得最急的几个站在他身后发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走吧。”
我摇摇头。
“为什么?”马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不知道面具下面是什么表情。
我顿了一下,也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