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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二十二)里面应该分出(二十三)和(二十四)来,忘了断章节了。
“骆长老不在屋里!”
“骆长老刚才进去神堂后好像就没有出来过!”
“去神堂的后屋找一下!”
庭院里又响起错杂的喊声,更多的人持兵刃赶去了寨门后面。
王素,毛俊峰他们也都按奈不住,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伏到窗前,向外观察。
巨大撞击声的节奏越来越快,沉闷的声音在山谷里发出回响,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要跟着这一声声的巨响共振起来。
最后,那高大的寨门终于发出一声折裂的声音,“轰”地一下,整个向后倒了下来。所有守在那里的魔教成员都不约而同向后跳了一步。
坍塌的寨门口,露出一截粗大的有差不多半尺直径的巨木桩,那木桩由麻绳悬吊在一个很高的木架上。
二十几个魔教的教徒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们愣神还不到片刻,就看到一群手执鱼叉,长矛,砍刀等各式武器的男人,朝村寨里冲了进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魔教教众齐声唿喝。
“我们是来找你们报仇的!”冲进来的那群男人中有人高喊。
魔教众人看着来人个个面容陌生,表情里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一时间莫名其妙。他们连连后退,似乎还想说个清楚,可是对方却已经挥动着武器掩杀了过来,两拨人顿时短兵相接,动起了手来。
“那些是琴韵小筑岛上格致庄的村民……”王素看了一会儿,轻声向周云松等人解释。
王素不清楚两个岛屿之间历史上是否曾有仇怨,但是她之前在格致庄寻找菱花根茎的时候看到安护镖局的人正在焚烧庄内的房屋。这些失去了家园的庄民们,或许是把帐算到了这边魔教的头上也未可知。
安护镖局和魔教,搞不好确实是一丘之貉,王素完全不感到有什么惋惜。相反,她刚才沮丧下去的心情重又振奋了起来。虽然下迷药的计划失败了,但是只要能引发足够大的混乱,他们就可以趁机行事。
王素在树林里掩护使着笨拙轻功奔逃的周远时,和格致庄的那些村民曾略微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武功并不弱。魔教众人虽然武功诡异,但是此刻看来,他们在人数上相比格致庄还处于劣势,加上长老级的人物都不知所踪,只怕未必能够抵挡住情绪激愤的庄民们。
王素迅速转身,纵跃到门口,看到所有的魔教成员已经都冲到寨门口迎敌,院子里空无一人。
她朝周云松做个手势,便飞快地穿过庭院,冲进山崖里的石屋中。她之前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已经熟门熟路。周云松毛俊峰他们完全不明白眼前两群人厮杀起来的缘由,但是有人来打魔教总是好的。他们都运起轻功,紧紧跟随着王素。
当五个人中速度最慢的章大可跑到牢房门口时,仅剩的一个守卫早就已经被王素周云松联手轻松击倒了。
张塞在里面已经看到,当周云松用剑噼断牢门上的锁链后,他缓缓走了出来,张口想要说话,但是王素已经抢先问道,“黄毓教授呢?”
张塞看了一眼王素,立刻低下头去。
张塞闪烁的眼神让王素又是不满、又是担心。
“是黄教授叫你过来的吗?他现在在哪里?”王素顾不得这里是魔教的地盘,提高了声音又问。
张塞慢慢抬起头,脸上从躲闪变成了一幅豁出去的表情。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黄毓教授中毒太深……已经去世了。”
周云松等人都“啊”地惊叫,而王素立刻勃然变色,唰地举起长剑抵到张塞的喉咙口,用几乎嘶喊的声音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仙子……”周云松和毛俊峰在两边劝道,他们怕王素一时接受不了,真的会一剑刺过去。
张塞望着寒光闪烁的剑尖,只是迟钝地晃了晃身体。他张口想说话,但是眼泪涌出了眼眶,沿着两颊流下。
“你是怎么照顾黄教授的?”王素语气里仍含着恨意,“不是有解药的吗?你为什么不提醒黄教授先服解药?”
可怜张塞在格致庄后山的洞中亲眼看着自己的恩师流尽最后一滴血,溘然长逝,那种束手无策的悲痛纠结已经让他不堪忍受,此时再被王素如此质问,心中的委屈难过一齐涌上来,终于让他浑身颤抖,大声地嚎啕起来。
周云松见此情景,知道张塞必是有苦难言,心里面也生出悲戚。他轻轻将手搭在王素的剑锋上,将她的长剑放落,然后说道,“王仙子,学长一定也是经历了许多困苦,我们先等他冷静下来吧。”
王素没有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走道,整个山崖石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远处传来兵器相交和拳脚相击之声。
张塞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从痛苦变为了轻轻的抽噎,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面,然后说,“那解药除了需要蓝实草和菱花的根茎以外,还必须要有解毒催化剂……黄毓教授用内力将自己的血……制成了催化剂。”
章大可听到“解毒催化剂”时,脸上已经露出惊讶,紧接着张塞又说黄教授以血制催化剂,马上摆手道,“这……这不可能啊……”
当年裘政奇迹般地出现,以血化毒,救了扬州八万人的事,众人自然都听说过,但是关于其中具体的原理,却又都不是特别清楚,所以大家都把目光聚到了章大可的身上。
“要用内功将血制成解毒催化剂,必须有两个前提条件,”章大可说,“第一是运功者自身必须带毒,第二,运功者必须要知道该毒药的加密配方。那时候裘政能够制作出金蛊毒王散的催化剂,就是因为他本人是加密配方的发明人……”
张塞摇摇头,道,“黄教授跟我说,这毒,并不是金蛊毒王散。”
章大可朝他点一点头,又看了其余众人一眼,说,“这一点,我们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解药里需要菱花根茎的原因,就是因为菱花最易吸附毒质,可是这岛上的毒,显然不是金蛊毒王散。”
章大可停了片刻,又说,“但是不管这是什么毒,如果黄教授真的能够用内力做出催化剂的话,就说明……”
章大可没有再说下去,大家的心中已经都明白了。黄毓教授即使不是毒药的发明人,也必定与这种可怕的毒药有着很直接的关系。
配制烈性毒药为朝廷律法所严禁,配制能够在空气中传播的大规模杀伤性毒药,更是要被处以极刑的重罪。大家一时都默然无语,无法将这样的事情和德高望重的黄毓教授联系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王素用干涩的声音问道,“那蓝实草和解毒催化剂现在都在哪里?”
“我上岛以后,就先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张塞回答。
“那我们现在就趁乱冲出去,”周云松在旁边说道,“找齐解药的几种原料,等明天早上太阳一出来,就离开这里。”
毛俊峰,章大可和季菲都一起点头,说一声“好”。在鬼蒿林里风吹雨淋、忍饥挨饿,又被囚禁了这么久,他们都已经非常疲惫,眼下终于出现了这么个好机会,自该当机立断,加以利用。四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王素。
王素避开所有人的眼光,侧着脸凝视着走廊的墙壁,没有说话。
周云松忍不住要出声询问,却听张塞问道,“周远呢?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王素刚刚还游离着的目光一下子转了回来,她抢在前面回答道,“周远中午的时候还和我们在一起,不过后来……他和魔教的一名长老突然都不知了去向。”
王素这话,算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最讳莫如深的描述了。在其余四人的眼里,周远肯定是因为听到应长老说的什么话而跟随他离去的。甚至于另一种更可怕的解读是,应长老跟随着他的“教主”一起离去了。
“我要去找周远,”张塞说。他的情绪仍没有从之前的悲恸中完全恢复,但是这句话却说得非常坚决。
王素心中暗暗地感到高兴。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要周云松他们四人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张塞已经救出,黄毓教授已死,他们现在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周云松刚才所建议的。更加让王素感到痛苦的是,她甚至已经没有了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柳依校长倾尽全力,护送她逃出了安护镖局的挟持,等于是把自己还有其余同学的生命,以及峨嵋剑校的荣誉都托付给她。她历尽艰险困苦,走了这么远,现在终于有了制成解药,回去拯救她们的希望,任何的节外生枝,都是对这个希望的威胁,也是对自己使命的不负责。
但是张塞是周远的好朋友,只有他仍有留下来寻找周远的理由。
“可是,刚才把他带走的那个魔教长老武功极高,”周云松说,“我们五个人在几招之间,就几乎全部被他击败……”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去找周远。”张塞仍是用同样的语气说道。
王素心中暗暗为张塞对周远的友情所感动,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塞提到周远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丝复杂。
“也许周远未必需要你去找他,”毛俊峰这时候说道,他心里想张塞这样坚持下去,只怕王素随时都会出声表示赞同。不管王素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家继续留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他必须帮助周云松尽快说服张塞。
“刚才我们都看到周远竟然会降龙十八掌,”毛俊峰接着说,“恐怕我们对这位同学的底细并不是完全了解。”
“周远在琴韵小筑时,无意中看到前辈高人留下来的书籍,领悟了一种施发内力的新途径,”王素解释道,“降龙十八掌是因为在听香水榭遇到了一个叫萧哲的人,他是当年丐帮帮主萧峰的后人,是他把降龙十八掌的掌谱送给了周远,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周云松等人听到这种只有评书小说里才有的际遇,都惊奇无比,不过他们脸上都不敢有太夸张的表情,怕王素觉得他们在怀疑她说的话。
其实大家这几日里的遭遇也都是平时做梦都不会想到,对奇异和荒诞已经有了相当的免疫,何况王素虽然看上去很想留下来寻找周远,但是应该不会为了说服大家而胡编乱造。
“可是,降龙十八掌是困扰了武学界千年的难题,他几日之内就能学会,怎么也不像是普通人所为,”周云松又说,“另外,那魔教长老向他下跪,称他为教主我们也都是亲耳听到的。”
张塞听完周云松的话,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难看。
周云松和毛俊峰都一直在注意张塞的表情,让张塞吃惊甚至害怕,从而打消他要去寻找周远的念头正是他们两人将这些情况说出来的目的,但是张塞的表情却并不完全如他们所期待。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痛苦,就好像这些事情他本已经知道,只是现在被重新提起,又增加了他的苦楚。
张塞低下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格致庄后山洞中发生的情景,一如他小时候常看的光影戏那样,在他的头脑中回放起来。
当一天前,黄毓教授一字一句说出要他杀死周远的话时,他软软地坐倒到地上,在那一瞬间,强烈的疲惫感涌上他的心头,把所有生的乐趣都从他的身上汲走。张塞觉得自己宁愿死了,也比去完成黄教授交代的那些任务要少许多煎熬。
黄教授给他的任务,总结起来非常简单,就是沥干自己恩师的鲜血,怀疑自己尊敬的校长,必要时候放弃拯救自己的同学,最后,就是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不可能,周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怎么可能是魔教的教主?”张塞软弱无力地问。他了解黄教授一贯的严谨,如果没有很大的把握,他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张塞只祈求黄教授是因为中毒太深而胡乱了神志。
“二十一年前,我在琴韵小筑上遇到一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周暮明,”黄毓教授平缓地说,“和你的那位叫周远的同学一样,他的丹田通径也是小得出奇,他同样精于算学,沉浸在计算中的时候,同样也会像发了癫痫症一样,全然顾不得身外的事情。”
“后来他和我们几个人一起,循着阳光,离开了鬼蒿林,”黄教授继续说,“我把他引见给了当时刚刚升为助理教授的杨冰川老师,他也非常欣赏周暮明的才华。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竟然命中注定,会让一名女子怀上下一代的魔教教主。”
黄毓教授的意思很明白,周暮明就是周远的父亲。
“可是……黄教授,这个我想不通,”张塞说,他迟疑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黄教授,我不敢冒犯你,可是我在想,就算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命中注定,凭我们现在的知识和理学,能够去清楚地了解吗?”
“还远远不能够。”黄教授回答。
“那既然如此,仅仅以命中注定为凭据,在现世中去左右一个人的命运,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张塞马上说。他带着些怯意看着黄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