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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杨教授可是有疑问吗?”杨益樵看上去不动声色,语气里却明显有着挑衅。
“不敢,”杨冰川教授忙说,“一切听凭杨大人吩咐,燕子坞岛上必定尚有镖局余党,如果杨大人允许,我愿为江武营官兵领路,联络各系的教师们,一起将匪贼肃清。”
杨冰川教授恭敬的样子让杨益樵感到一种满足。他的武功不如杨教授,在武学界及民间的威望更是和杨教授不在一个档次,但是不管是教授还是大师,在他这个官员面前还是得毕恭毕敬。
其实以杨教授当年的功勋,如果想走上仕途,现在做到刑狱府或江武府总管只怕是十拿九稳,可是他偏偏自命清高,辞去一切官职,要回燕子坞去研究什么张三丰猜想。二十几年最好的光阴,却埋首在武学理论的浩繁之中,而武林,嘿嘿,却已经在一片平和的表现下悄然发生了改变。杨益樵这样想着,脸上露出得意。
他从杨冰川教授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不信任,说不定还有那么几分不屑,他的恭敬只是在朝廷官员和军队面前做出的暂时让步。他很想知道,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位大名鼎鼎的教授对自己的恭敬还能维持多久。
“肃清余党并不急在一时,”杨益樵说道,“燕子坞已经被包围,谅他们也逃不到哪里去……倒是有几个行为不端的学生,需要先整肃一番!”
杨大人终于切入主题,他伸手朝周云松、王素、周远、季菲等人一指,说,“你们几个都走过来!”
几个学生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很忐忑和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他的指令,只能慢慢地走到杨教授身边。除了王素以外,都依照礼节朝杨大人行礼。
杨益樵的眼光从上倒下地扫视着王素,在参合堂明亮的灯光下她更显得亭亭玉立,光彩照人,白皙的小腿上仍有一圈淡淡的红印,那是曾被缚魔索捆束留下的痕迹。她的眼光里充满了鄙夷,但杨益樵却不感到恼怒。
迟早还会再让这个不可一世的仙子低下她高傲的头,杨益樵这样想着。
“你们几个在鬼蒿林里袭击朝廷命官,还动用私刑,你们可知罪吗?”杨大人用一副公堂审案的口气问道。
周云松和王素同时都想说话,却被杨教授挥手制止。
“杨大人,这件事情学生们已经跟我讲了,”杨教授说道,“他们毕竟年轻识浅,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鬼蒿林里又充满了危险,突然遇到穿着当地衣着的人的攻击,便分不清敌我了,这的确很愚蠢,不过还请杨大人看在他们仍是在校学生,江湖经验不足的份上,宽恕了他们吧。如果大人一定要追究责任,我是他们的老师,难辞其咎,就请大人责罚于我。”
周云松和王素本来血气方刚地准备和杨大人据理力争,但听杨教授说完,心中还是佩服他处理事态的技巧。这几句话说得极其谦卑,给足了杨大人面子,但同时也把杨大人攻击在先,且未亮身份的事实委婉说出,效果肯定比几个年轻人直言快语的争辩要好得多。只是看到杨教授为了他们向杨大人低声下气,心中颇为不忍。
杨教授几句话果然让杨益樵一时语塞,他黑着脸沉默了几秒钟,又道,“后来在船上,我不是已经亮出名牌了吗,可这位王姑娘还是用剑逼迫折辱于我,嘿嘿,老夫一人的荣辱不足挂齿,可是这鬼蒿林不是一般的地方,关系着朝廷多项机密,也和我这次来江南的任务直接有关,这几个学生究竟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本官要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来人,将这些学生拘押起来!”
几个江武营的兵士应声而出。
王素和周云松本能地摆出自卫的架势,被杨教授挡到身后。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杨冰川教授提高了声音,几个江武营的士兵竟不由得停下脚步。
“杨大人且息怒,我这几个学生配合杨大人的工作,把鬼蒿林里的所见所闻向杨大人汇报原是义务,不过他们刚刚历经劫难,身体还很虚弱,能否请杨大人暂缓片刻。若是能等叶太守到来主持大局则更好,这里几个孩子的父母都是姑苏城的缙绅,将来若是因《华山备忘录》条律引起纠纷,也不太好……”
杨冰川教授这番不卑不亢的话中夹带着威严。他的意思很明确,武校的学生都算是武林中人,根据《华山备忘录》的豁免法令,除非被证明参与大规模伤害事件或谋反,且有兵部的直接命令,军队没有权力拘捕和剿杀任何武林人士。这是先皇太祖轩辕易亲自定下的条例,直接保证了武林的安全,避免隋末军队血洗少林寺那样的惨剧再度发生。有了这一条法令,武林才愿意和朝廷共享武学和人才,才会有以后繁荣强盛的双赢局面。
杨益樵滤毒面罩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本希望能激怒杨教授,让他对自己恶语相向,最好学生们都控制不住情绪,要是能拔出刀剑,对江武营的军士动手就更好了。
可是杨冰川的话却总是说得不软不硬,既让他拿不住把柄,又直指他的软肋。
“本官自然知道豁免法令,”杨益樵说道,“可是朝政部已经宣布了‘紧急状态’,在紧急状态下,参与行动的军队可以根据情势需要自行裁处决断。这是轩辕本律的规定,优先级在华山备忘录之前!”
杨益樵这话一说出来,周云松王素都心里一沉,季菲更是害怕地朝毛俊峰移了一步。如果被杨大人钻了“紧急状态”的空子,他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杨冰川教授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紧急状态’是因为安护镖局对四大武校的攻击,燕子坞是受害者,而杨大人是要向我的学生们质询鬼蒿林的情况,大人的秘密使命究竟是什么我自然不敢过问,但是两件事情恐怕不应该混为一谈!”
杨益樵被杨教授巧妙地指出了话语中的漏洞,就像是一组重拳被轻描淡写地化于无形,直感到一股怒火从丹田窜了上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驳斥。周远心中暗笑,说到逻辑严谨,只怕全天下都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杨教授。
杨教授看出杨益樵的愤怒,心中也在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杨大人在鬼蒿林中吃了学生们的亏,想要借江武营找回面子,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教授本不主张溺爱学生,在成长的道路上受点挫折,接受一点小小的教训对他们的未来有益无害。
但杨益樵的动机只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或许确实只是想对周云松季菲他们几个稍加惩戒,但他想要带走王素和周远,很可能有着更隐秘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就很不妙。一旦杨大人真的下令江武营动手,就算他十成功力俱在,也无法维护学生的周全。更何况慕容校长不在的时候,他基本上就代表了燕子坞武校,是不可能也不可以和江武营翻脸的。
就在杨教授暗暗焦急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高声的呵斥,“让我过去,你们谁敢挡我?”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翠绿裙装的美丽女子径直从参合堂门外闯了进来,正是柳依仙子。两个江武营的军士紧紧跟在她后面,却不敢阻拦。
王素一喜,奔到了她的身边。
“杨大人,请你解释一下,”柳依仙子语调中毫无杨教授的那种谦卑,几乎是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以安全和疗伤为名让我和燕子坞各位主任老师留在乌啼堡,自己却到参合堂来想要带走我的学生,这是什么道理?是因为想要完成你在鬼蒿林里没有做完的事情吗?”
杨益樵在鬼蒿林中的所作所为杨教授刚才很克制地一直没有提,因为那些事情都很难证实,但柳依仙子却完全不管不顾。说起武林威望,她比不过杨教授,但说起在朝廷里的关系,杨教授可就远远不及她了。
参合堂内的学生忍不住开始轻声议论起来。他们起先对江武营的到来欢欣鼓舞,可是这个杨大人非但不帮助燕子坞去追剿安护镖局余党,却一个劲地为难杨教授,还要拘押千辛万苦给大家送来解药的周云松等同学,都觉得又失望,又难过。现在看到柳依仙子出现,大家都希望她能将这个杨大人的气焰压下去。
“杨大人,你刚才不是说没有见到我校的教师们吗?”杨教授语气严肃地问道。
杨益樵神情狼狈,他转过头,不回答杨冰川的质问,而是对柳依芸说道,“柳依仙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这样擅自随意走动,出了事情,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这话虽然像是责备,口气却已经很软。
柳依仙子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杨大人,你要真的体恤我身体虚弱,就不该来找这个麻烦。现在我代表峨嵋武校,正式向你提出对质的要求,彻底弄清在鬼蒿林里发生的一切。杨大人,咱们是请姑苏太守叶大人来主持质询,还是去苏浙巡抚卞大人那里对质,还是去帝京城找典律部汪尚书,都随便你!”
面对柳依仙子的咄咄逼人,杨益樵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叶太守一向和燕子坞交好,卞大人的千金就在峨嵋就读,现在说不定就在后面那些学生中,汪尚书更是柳依芸的故交,无论去哪一个面前对质,事情都要遭,但是他可不会蠢到真的要去跟武校对质。
他这次唯一的任务,就是要抢到《慕容家书》的最后一册。这个任务基本已经失败,但是如果能够把周远和王素带回去,那么也是大功一件。只要上头满意,他就可以领了赏赐,重获自由之身,从此销声匿迹,到天涯地角去逍遥,就让柳依仙子去和空气对质吧。
“既然柳依校长提出这个要求,我自然不反对,具体去哪里对质,我愿听从仙子的意见。”杨益樵硬着头皮说道,“不过事情要一桩一桩来,眼下我们谈的,是贵校学生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柳依仙子一口恶气还没有出完,噼头就打断杨益樵道,“杨大人,你想必已经知道,素素已经和六皇子订亲,一年之内就要完婚,你要控诉她的过失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不要来同我讲,应该骑着马去玉门关,问问六皇子的意见!不过其实也不劳你的架,我刚才离开乌啼堡时已经传出了信鸽,卞大人六皇子他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你受的委屈了!”
柳依仙子这话已经是清清楚楚的讥讽和威胁。杨冰川教授听柳依仙子说完,算是对峨嵋派在朝廷中的人脉深厚有了新的认识,但他还是隐隐担心,毕竟此时此刻在参合堂内,杨大人还是握有优势,一旦被他找到某个突破口,重新将事端挑起来,事情完全可能变得不可收拾。
柳依仙子这话说完,参合堂里顿时炸开了锅。峨嵋的学生们也是首次听到王素订婚的消息,燕子坞的男生们更是悲欣交集,但大多数人却是趁机在为柳依校长狠狠挫了杨大人的锐气叫好。
杨益樵趁着堂内议论纷纷,眼光不停四处搜索,寻找转机。他突然猛地向礼堂的西首奔去,冲到摆放在地上的两具尸身面前,叫道,“这不是邝武官和邢武官吗,怎么在这里遇害了?”
杨冰川教授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终于被杨益樵又找到了一个挑起事端的借口。用不了一分钟,江武营的随军仵作就可以验出这两人是死于一种特殊的武功。
杨教授忧虑地朝周远望过去。
杨益樵强抑心中的兴奋,做出一脸严肃的模样转回头来质问,“杨教授,柳依仙子,你们能否解释一下两位武官是怎么死的?”
邝、邢两人都是姑苏卫副都督丁向臣的心腹,是杨益樵和他商量好了派他们随着季菲潜入燕子坞。目的并不是去对付安护镖局,而恰恰是设法阻止解药及时送入参合堂。所以杨益樵估计两人不太可能是死于镖师之手。只要他们是被燕子坞和峨嵋某一个学生所杀,杨益樵就有了借题发挥的余地。
杨冰川教授心中着急,如果这两个江武营的武官死于燕子坞掌法,他立刻就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别门别派的怪异武功,只要是他涉猎过的,也可以设法牵强附会,偏偏这降龙十八掌,他是揽无可揽。
杨益樵见柳依芸和杨冰川两人都不说话,便知道有戏,立刻大声道,“来人哪,将两位武官的尸身好好保护起来,准备运回斜塘厚葬,至于杀害他们的凶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几个军士立刻跑过去,站到尸体两旁,其中一个仵作模样的人打开一个铁箱,拿出一些器具俯下身去查看尸首。
杨益樵走回到两列军士前面,做出悲愤的表情,激昂地说道,“虽然丁都督不在这里,虽然本官只在刚才和两位武官仅有一面之缘,但是请诸位将士放心,本官一样会替他们做主。”
他说完观察士兵们的表情,他们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
“我们江武营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战无不克,所向披靡,魔教匪寇一听我们的旗号就仓惶鼠窜,就是因为我们有和衷共济,患难同担的团结精神,任何人胆敢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