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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真是不少,蓝熙书一眼看不过来,马蹄声少了但是一阵刀戈交鸣,七八个鞑子在高头大马上将井运水团团围住,阔刀长戟统统架在井运水的脖子上,蓝熙书脑袋皮立刻炸了麻了,哪儿出了纰漏了,井运水怎么可能暴露呢?
蓝熙书换个角度仍然无法看见井运水的脸,只看见井运水端坐马上巍然不动,斜着的挺括肩膀担着七七八八的刀枪剑戟。
蓝熙书明白这样的局面反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井运水不做反抗很大程度上是在拖延时间,他也许知道蓝熙书不会坐以待毙的。
众人静止,在等什么。
马的响鼻踢踏声格外清晰,一匹马踢踏出列,蓝熙书看侧面就认出正是古亭客栈自己看到的那个威猛男人,一件斗篷让这个鞑靼男人像山一样伟岸于大青马上,他在踢马围着被困在中央的井运水转了一遭,蓝熙书有幸看到了一张四十五六岁阔脸浓眉,唇角刀疤的啊巫正脸。
火光让啊巫的脸看起来油亮,浓眉狠皱,略显松弛的眼袋并没有让这个男人有丝毫的老迈之像,隐藏不露的暴戾乖张让他的眼神具有杀伐的锐利。
啊巫不仅仅是头凶狠的头狼!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招漏算
蓝熙书死死盯着转马井运水的啊巫,啊巫油光的大脸上阴翳密布,但是又有种隐而不发的阴毒。
井运水跟着啊巫的马转动脖子,直到啊巫转到了自己身后的视野之外,井运水表现出久经沙场临危不惧的冷静,他不询问也不反抗更不假装,眼前的啊巫让他明白什么都是徒劳。
“是个人物!难怪乃花察木尔看走了眼!”啊巫控马停在井运水身后缓慢的说道,声音洪亮带着隐隐的怒气。
黑木耳?
蓝熙书咬着唇角,手摸了摸袍下的硬家伙,但是很快挪开了,他的手在停在了绑在大腿处的连珠弩箭上。
蓝熙书看到耗子跟二虎子嘀咕了一句,一矮身不见了,二虎子直起身,蓝熙书发现他的右脚瘸了一下,但二虎子的站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饿鹰。
行!求生的本能加上锦衣卫特殊训练的意志力会有意想不到的爆发力。
啊巫在等什么,好像除了井运水带进来的人啊巫的人都明白,敞洞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啊巫强大的气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来我们凉镇做什么?”啊巫一只手搭上一个长枪直指井运水后心的鞑子手臂,暗里用力,长枪一顶,井运水身板前倾了一下,但随即井运水就稳住身板,脊背铿锵的反抗着枪头:“亡命之徒来凉镇当然为了求活路。”
呵呵!
啊巫忽然松了手,井运水身板一松,枪头见了血迹。
呵呵!
啊巫的笑声回荡,他圈马回到原点面对这井运水笑声才停下来,聪明人打哑谜徒增笑料。
“我倒是没想到朱明这么看重我啊巫。”啊巫忽然从袍袖里抽出一只短箭,蓝熙书一见却是恍然大悟,连珠弩箭!啊巫手里竟然把玩着他的连珠弩箭,怎么会在他手里?
显然啊巫是才找到这支连珠弩箭的,他急匆匆的赶回老巢,结果堵个正着。
看来啊巫最近时间不曾闲着,这支连珠弩箭揭开了谜底,暴露了井运水,蓝熙书恍然大悟,啊巫在等自己落网的消息。
“大个!你应该知道吧!朱明的人在凉镇会死得很惨!”啊巫将血迹通黑的连珠弩箭放到眼皮底下,眉心的褶皱慢慢加深:“我就想知道那小子用什么打死了乃花察木尔?”
“何必明知故问!我大明的火器你啊巫应该有所耳闻吧!”井运水更好奇啊巫手上的连珠弩箭从哪儿得的。
黑木耳被蓝熙书的短火铳打成了蜂巢,这样的死法让很多鞑子惊惧,蓝熙书觉得奇怪,以啊巫的地位应该风闻大明火器的厉害吧!
看来啊巫也是凭着黑木耳的死状判断是被短火铳所击杀,短火铳是朱明王朝管制极其严格的火器之一,在大明百万卫所军中,只有神机营专门配备,管制之严格,武器之特殊在大明是绝无仅有的,别说黑市走私,就是很多卫所高级将领也很难淘换到,这种神秘色彩极浓的火器出现在凉镇而且杀死了自己最要的心腹膀臂,啊巫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啊巫也由此判断出黑木耳的死不是偶然,神秘的朱明暗探来到了凉镇。
“哼!”啊巫攥紧了连珠弩箭猛然拂袖,马蹄辗转在石板上的声响扣人心弦。
“啊巫!你不用白费心机,他有本事杀了黑木耳,他就有本事在你的眼皮底下随意来去,他不会笨到等你来抓的。”井运水几乎要被周围的鞑子用兵器架空了,井运水一直巍然不动,他的侧脸蓝熙书看得明明白白,他也知道他的话蓝熙书也会听得明明白白。
有刀尖和枪尖前后左右顶入井运水的身体,每个鞑子的眼神都似乎要把井运水洞穿,只要啊巫一声令下,井运水的身上就会立现七八个透明窟窿,这些人对朱明暗探恨之入骨。
蓝熙书可没井运水置生死于度外的淡定,他飞快的盘算着数种可能,井运水的话他不是不明白,井运水豁出去了,他希望蓝熙书不要冒险做无谓的牺牲,保存实力另作他图。
蓝熙书是谁,他不想要的结果他会想法设法争取改变,他天生就不喜欢被动的坐以待毙,兄弟要救,自己也要活着,任何时候蓝熙书秉承一个理念,一起活着,富贵相见!
“有你在我不担心,你们汉人不是最讲什么义气吗?”啊巫其实有点儿地虚,他不认识蓝熙书,但是他却从黑木耳的手下那里听的不少,他不惧怕任何强大的对手,他只是希望古亭客栈不要牵扯进来。
“但是,我们还最讲究使命!权衡利弊,国为重兄弟轻!”井运水忽然闭嘴,旁边的一个鞑子的长戟戳到他的肋下,井运水拧了眉头,后槽牙咯吱作响。
蓝熙书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仅仅是一瞬间,那头也不轻,兄弟没了就永远没了,将来的日子里想起今时今日岂不痛彻心扉。
忽然一阵马蹄喧哗,南头密密匝匝的啊巫亲卫分水两侧,一匹健马冲进来一个拨马回旋,人马竖立嘶鸣不已。
“古亭客栈没人,据说,早上就不见了,我已派人四下找寻,那个葛大还在。”一个鞑子气喘吁吁的汇报。
啊巫瞪圆了眼睛,井运水眯起了眼睛。
蓝熙书暗自庆幸,忽然又揪心起来,葛大危险了,不过这种担心一闪而过,葛大会有察觉,这小子可不迟钝。
“不用担心!事先我们毫无征兆,那小子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从这几天看,他的戒心松懈,可能鬼混去了,不要惊动古亭客栈,派人细细的察,那个葛大不要惊动,盯着就是。”人马堆里忽然发出一个尖细的声音,蓝熙书这才发现啊巫代言人也就是那个半瞎子太监坐在马上说话,他是啊巫的狗头军师。
啊巫点头一挥手,报信的鞑子圈马领命而去。
半瞎子驱马凑上啊巫,蓝熙书看见那颗骷髅头微微晃动,啊巫竖起耳朵的脑袋一动,眼神凌厉的扫视四周,蓝熙书头顶一麻,想也不想,连珠弩箭陡然出袖。
第一百六十章 短兵相接
蓝熙书的反应之快几乎和啊巫在同一个点上,甚至比啊巫还快了那么一丁点儿,蓝熙书察觉啊巫异样他可不想井运水千疮百孔了再行动,那样黄瓜菜都凉了,身陷绝境唯有快速出击扰乱阵脚才能在乱军中把握一线生机。
说白了,就是浑水摸鱼,这可是蓝熙书主攻修炼的强项。
一声唿哨,蓝熙书高调出击,蓝熙书的身影突兀在骆驼队中越重而出,人动连珠弩箭也动,仅一个驼峰上的错落,弩箭连发,架空井运水的六七个鞑子就应声落马,他的动静井运水再熟悉不过,井运水反把将一杆力挺自己长枪枪头把攥,猛龙过江将蓝熙书顾忌自己安危漏掉的那个鞑子反戳下马,长枪倒置,如虎添翼,井运水没什么悬念了。
啊巫呼啸,反应过来的鞑子蜂拥,耗子唯恐有人忽视了他偶偶怪叫,王小小也在叫,骆驼队里顿时蒸腾起烟火,受惊的骆驼一改任劳任怨的温良,炸开了窝,比牤牛还要高亢的叫声起伏盖过了人喊马嘶,更有火苗上身的骆驼昂扬奔蹄相互拱顶往外奔蹄。
一下子乱了,蓝熙书暗暗欣慰耗子的机警和默契,在一匹随波逐流的骆驼上指东打西给井运水消除隐患,倒下的鞑子也使得后面的鞑子疯狂,但是他们靠不上,骆驼乱窜,驮筐挂撞,在储洞门口的鞑子的健马被受惊的骆驼感染,不受主人趋势没头苍蝇一样圈也圈不住的乱撞。
储洞里监工的几个鞑子被耗子和二虎子灭了,储洞里火焰拔节呼呼舔抵着洞顶,接着往储洞外扑,动物最怕火,骆驼更加疯狂,老马识途,骆驼也一样,纷纷狂奔顺来路涌向啊巫城后门出口,兼有火烧屁股不辨方向的骆驼在啊巫的人马里横冲直撞,人倒是不乱,但是马就不同了,被骆驼撞翻的马匹更增加重了混乱。
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蓝熙书,蓝熙书也在盯着他,任乱马冲撞,两人的敌视从无片刻疏忽。
耗子的能量超常发挥,他不但解放了王小小三个人,还把混乱制造的声势浩大,耗子急呼蓝熙书,前门被啊巫的人堵死了,向他靠拢,趁乱冲出啊巫城,井运水一杆长枪横扫竖挡,二虎子第一个被耗子弄上马在井运水的掩护下跟着狂奔的骆驼不见了。
抢不到马,王小小和阿来在骆驼背上各自蹬着驮筐各持马刀上下翻飞拨打箭矢。
只有蓝熙书没有急于奔命,耗子和井运水的嘶吼他不是没听见,大批的骆驼狂奔造成的混乱他在坠尾,啊巫亲自出马劈手夺过一个手下的长戟死力拍打拦路的骆驼,并跟随蓝熙书寄身的骆驼,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井运水发现不妙本来脱离众鞑子围堵的他意图拨马回救蓝熙书,怎奈拥挤的骆驼冲撞根本不予他回旋的余地,他的马只得顺流而下,一只驮筐倾压他的大腿,驮筐挤扁扯烂根根断裂的竹篾刺入他的肌肉。
蓝熙书的腿也被驮筐扎伤,但发了狂的骆驼顶翻了很多靠上来鞑子的战马,很大程度上助了蓝熙书一臂之力,骆驼不比马,蓝熙书难以驾驭和掌控,几次险些被中箭吃痛发狂的骆驼甩下去,连珠弩箭内一支弩箭也没有了,马刀在混乱中的杀伤力有限,倒地的马匹和骆驼横尸敞洞,眼见就要过敞洞进入北拐的通道,啊巫纵马也到了,隔着一头紧贴着蓝熙书的骆驼,长戟直刺,蓝熙书跨在骆驼的驼峰间,腿脚前抬,以免被骆驼间重力摩擦弄伤了腿,在躲无可躲的情况下,蓝熙书狰狞双目抛刀在地,迎着啊巫的长戟持短火铳与之对接,嘭!闷雷炸响,长戟没入蓝熙书持短火铳的左肩头,而应声跌下马的啊巫在他手下的惊喊下被乱蹄路过。
拖着长戟的蓝熙书跟随骆驼一头扎进通道的暗黑中,撞击声,驮筐摩擦石壁发出的刺耳锐响等各种杂音震耳发匮,蓝熙书咬牙拔掉了长戟,长戟碰撞石壁使得创痛加剧,蓝熙书双手死死的抱住驼峰,骆驼毛都被他揪掉了好几把。
火把如萤,转瞬膨胀,压迫感一松,蓝熙书眼前一亮突现厮杀的耗子和井运水。
“三少!三少!”耗子扯着脖子喊,蓝熙书那里控制的住几度受惊的骆驼,一声健马长嘶迎头蓝熙书的骆驼。
蓝熙书被狠狠的摔下来,一只大手如铁抓来的及时,两个翻滚蓝熙书却被葛大揪着肩头的袍襟给拎了起来:“上马!”
蓝熙书借力翻上了马鞍,再回头,葛大打头,井运水耗子王小小等哥几个齐了,个个人马如龙,箭一样离弦追随自己而来,啊巫城抛在身后。
哥几个哪敢稍有迟疑,刚拐过交易杂市,高擎火把的十余人马斜穿过几个蒙古包拦截蓝熙书等人,蓝熙书还以为是啊巫的人从前门围追堵截来了呢,定神一看,居前的却是花奴,火把和速度下的花奴很恐怖,不用问,闻知真相的花奴不是谈情说爱来了,人马未到,一支冷箭先说话了,可惜准头差了二里地。
蓝熙书早从褡裢里摸出另一支连珠弩箭,耗子不知为何大声疾呼三少,声音之哀切令除了蓝熙书的其他哥几个都不明就里,耗子的惊呼让让蓝熙书在紧要关头改变了准头,手臂一动,连珠弩箭擦着花奴的臀射中她的马臀,花奴的马横穿过蓝熙书身后躲过一劫,但尾随的那六七个人就不那么幸运了。
蓝熙书一马当先旋风而过,身后一片惨叫坠马声。
夜出奇的黑,没有恐惧和寒冷,就是一路狂奔,过耳的风声就像把面皮千刀万剐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狂奔了多久,暗夜无息,凉镇全然不知被抛在那里。
蓝熙书停下来,忽然没有了方向感,只看见黑天雪地朦胧的分界点,黑黢黢的山包的轮廓在这黑暗中无法分辨距离。
极速奔袭的马一旦停下来,马腿上的肌肉突突抽搐,重重的响鼻声铁环哗楞做响分外悦耳。
蓝熙书这才感觉周身作痛,特别是啊哦的那一长戟留下的伤口剧痛,蓝熙书咬着牙不做声,这个异地他乡的亡命之夜让他多少有点后怕。
蓝熙书很容易的分辨出聚拢过来的人影,井运水,耗子,王小小和二虎子,看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