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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马停驻,犹豫不决队伍是继续前行目的地龙门所还是折头原路返回,徐娘不老探出大白脸,这帮子档头掌刑番役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谁也没个正经主意,反倒是最有战事经验的李正一和张树曾被挤到外面,插不上话。
正在惶惶无措,斧头坡方向狼旗猎猎,雪烟滚滚,鞑子迎面来了。
旋风一样席卷斧头坡而来的鞑子震慑了这队人马,虽然这队人马里面有徐娘不老从密云后卫临时扩充进来的二百人以充门面,但大多数人都是他从东厂调配的锦衣卫和番役,虽然有几十个被他倚重的高手,但成规模投入实战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些个徐娘不老的心腹挥舞绣春刀围着车轿忽上忽下乱咋呼,但没有一个打算跑到前面冲锋陷阵。
两个百户蹬马呼喝,密云后卫的弓箭手被提到了前列。
蓝熙书带头斜里纵马大S路线穿插在蒿草丛里,快鞭打马宛如雪上飞一样,惊得无数只野兔田鼠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人马到处,马鞭横扫,雪挂枯叶横飞飘荡,远看一条龙似的雪雾苍茫被哥几个牵引急转而下,六匹人马出没,竟也弄出了藏龙卧虎大爆发的气势。
转眼,就到了鸡头山脚。
蓝熙书哥几个即将到达徐娘不老队伍尾部的时候,鞑子的前锋也到了,蓝熙书之所以迂回了一下,并没有一线直冲徐娘不老队伍和鞑子先锋前沿,而是自后包抄从徐娘不老队伍尾部前顶,这是蓝熙书不得已而为之,徐娘不老这支人马的战斗力蓝熙书一见便知,鞑子来势汹汹,蓝熙书心知一旦与之交锋,一个照面,哥几个说不定就会壮志未酬身先死给鞑子垫了马腿了。
这不是蓝熙书想要的结果!
只有借徐娘不老的人马缓冲鞑子锐势的奔袭,蓝熙书才能施展哥几个的中坚作用,拖住局势,保全徐娘不老以等待夏十榆和郑大脑袋的援兵到来,这想法有点儿损,说白了,就是用徐娘不老队伍的伤亡来拖延时间。
蓝熙书打马如飞下坡,这期间对坡下的徐娘不老队伍看得很清楚,真的很痛心!
他就看出了徐娘不老队伍里截然不同的属性,顶盔冠甲战袍抖擞的前锋和后军军纪整齐划一,短暂的骚乱之后很快的在阵前阵后各自调整出作战队形。
关键时刻,京卫边军泾渭分明出迥然的应战态势。
徐娘不老的属下却围绕着徐娘不老的车轿在萎缩。
两股捏不到一块的队列,这仗怎么打?
蓝熙书一马当先首先与徐娘不老的队伍交尾,这让惊恐万状的番役们欣喜若狂,挥舞着绣春刀冲着蓝熙书的方向大喊大叫,等看清了如此声势浩大的驰援就次第奔来的六匹马时,有锦衣卫番役呆怔怔的举着绣春刀朴刀哑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在脸上持续了数秒。
但大多数人没看清楚,着实兴奋的不轻,大呼小叫消息传递进居中的车轿里,刀戈交鸣,蓝熙书的吆喝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鞑子的先锋在流矢如雨中拉近了敌我双方的距离,惨叫连声,惊马脱缰,鞑子的队伍里间或有人落马,血腥让人疯狂叫嚣,每个鞑子都灌输了一种程序,拼力的刀起刀落,杀!杀!杀!
速度中,中箭落马者转瞬零落成血泥。
最惨的是打头阵的密云后卫的官兵。
鞑子的快箭是出了名的。
冷箭嗖嗖,不少人随箭毙命,惨叫落马声此起彼伏。
惊马伤马乱窜,队形被打乱。
第二拨儿箭雨还在酝酿,先头的鞑子就到了,嘁里咔嚓,人仰马翻,血腥弥漫。
厮杀没了距离,前排的弓箭手尚来不及扔掉弓箭倒手马刀,就被蜂拥而至的鞑子力斩于马下,转眼间就有百余人相继扑倒阵前,身着链子甲的密云后卫官兵一具具栽于马下,厮杀里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徐娘不老的队伍就像一块蛋糕,鞑子一个照面就被狠狠的削掉了一角。
吃你没商量!徐娘不老!你还不够塞牙缝的!
嘭!后面压阵的张树曾一见兄弟李正一要顶不住了,急眼了,大声责骂徐娘不老的心腹吴令:“你他娘的干嘛!一损俱损,你个王八蛋还不派人上!”
这边比他咋呼的还乱,根本没人理他这茬儿,张树曾气的破口大骂,也不顾随从兵丁的劝阻,吆喝一声,抖缰打马穿插阵前。
蓝熙书尾随而上!
“援兵何在!徐公公轿前答话!”
档头吴令冲着蓝熙书大声吆喝,蓝熙书充耳不闻,纵马而过,接着耗子,蓝熙文,胡大疙瘩。
“你他娘的!咋呼啥?阵前来说!”井貌安屁股离鞍,抻长脖子跟他一唱一和。
吴令瞪着泥弹子眼,也是屁股离鞍抻长脖子张望,等他看明白就六匹马时,傻眼了。
一支重箭钉在了车轿的框上,把一个正撅着大屁股向车轿里汇报情形的奉御骇的嗷一嗓子一屁股坐到车轿前,冷不丁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血呼啦的人头正好落到了他的怀里,这个奉御见过这个那抱过这个,又是嗷一嗓子,连哆嗦带抖搂的把人头抛出去,袖子盖头直接趴了下来。
刚探出头的一张挂霜的大白脸嗖一下缩了回去。
性命攸关之际就看出那是亲生的那是后养的了。
赶到车轿侧面吴令躬身贴着车帘被耳提面命完毕,挥舞着一把五环大刀跳上车轿大声呼喝,着李正一张树曾顶住。
“李正一率军御敌,凡有后退逃逸者杀无赦!”
刚待到车轿前奏报的密云后卫百户李正一血气方刚,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发号施令的那个千户,扥缰拨马吆喝着兄弟们前冲。
同来的百户张树曾刚刚死于非命,一见态势,李正一心知毁了,自己的这般兄弟恐怕要尽数交代在这儿啦!
除了有些憎恨和悲凉,李正一倒是条血性汉子:“兄弟们!身为军人,宁死阵前不死阵后,我们密云后卫没有孬种!冲!”
“冲!”周遭有人重复着这个字,队伍出现了更加泾渭分明的态势,密云后卫的人在李正一的感召下,排开了阵势,前赴后继前冲,身后出现了几丈远的真空地带,东厂番役和扈从锦衣卫只是密密匝匝的护卫着车轿。
一个掌刑从后面挤上来俯首车轿跟前急急地说了几句,车帘子忽的一挑,看不见人,一个娘娘腔尖利的颤音大喊:“吴令狗才,赶紧给咱家上,上!上!”
最后那个上字声嘶力竭,高亢的走了音儿。
第十七章 英雄胆
“是!是!”站在车轿前头摇着拨浪鼓脑袋吆五喝六的吴令一激灵,呆怔了大概几个眨眼,忙不迭的应是,惊吓之下刚带下车上马,没成想腿肚子朝前,脚脖子不利索,扑通跪磕在车轿的车辕上,差点没滚下车,旁边的一个番子手疾眼快,抄了他一下,这一跤还是摔得鼻子出血了,手腕子也破了皮,倒好像摔明白了,连咋呼带白话:“公公!援兵到了!援兵到了!不过!”
“你个兔崽子,还不跟着冲!你猪头啊你!”一只兰花手跟着一张大白脸伸出车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点指着还没彻底摔明白的吴令:“援兵到了才赶紧跟着冲啊!我养了一头猪啊!”
呜~呼!
一条链子锤呼啸而至,擦着吴令的肩膀头子就悠过去了,把个车轿的翘檐给生生砸下一块,吴令懵灯了,冷汗淋漓连滚带爬的下车,被人戳上马,却是干吆喝不打马:“冲啊!冲!”
后面有人从他身边蹭家伙就纵马过去了,吴令吓得一缩脖子,胡大疙瘩也跟着过来了,胡大疙瘩的马镫一磕吴令的马镫:“哥们!上!吆喝啥!”马鞭比他的嘴快,回身挥手招呼了吴令的马屁股,吴令的马吃痛,呼的就窜了出去。
“龙门所锦衣卫蓝熙书带队驰援,稳住阵脚,大队人马马上到!”蓝熙书鞭马向前,丁哑和井貌安已然赶上来,蓝熙书跃马向前抛出短刀将冲进队伍的两个鞑子杀于马下:“请徐公公放心!”
这句刚好被徐娘不老钻出车轿的耳朵逮到,徐娘不老这次没紧着做缩头乌龟,追看着蓝熙书杀入敌群的身影,只一个背影就给他壮了阳!
“全给我上!杀!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绣春刀,抖擞着,弄得轿帘子呼呼搭搭,并声嘶力竭的大喊:“给我杀!狗日的!杀!”
一激动,绣春刀就扔出去了,旁边的一个赶紧又递过一把,这回徐娘不老干激动不扔了。
“来了这是多少援兵?”徐娘不老慢慢醒过神来了,不觉得不对劲儿,没见多少人马啊!徐娘不老使劲搜索着,肝儿有点儿疼了,不知哪儿飞来一把刀狠力的斜插到车轿上,徐娘不老一缩脖儿,整个趴在了铺着虎皮褥子的躺椅上。
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还没一个班的人呢,就弄得跟天兵天将下凡似的!
“是锦衣卫的兄弟就给我冲!”
“是大明的将士就往前冲!”
井貌安最会煽动气氛,紧跟着丁哑纵马在一线,腹背联防,紧跟其马后减除丁哑后患,他给丁哑打下手,丁哑闷头杀敌,旋马飞刀接连得手,大块头不要命的鞑子已有三两个身首异处,开始有鞑子在丁哑这里碰硬而拨马回旋另找软柿子捏。
形势在急剧变化!
“是大明的将士就给我冲!”胡大疙瘩倒会学舌,大喊大叫,小跟班一样紧跟着蓝熙文也冲到前列,一流星锤扫过差点儿没把绣春刀给索了去,蓝熙文回力镖脱手绕过流星锤,锋芒自那个鞑子的咽喉一闪,那个地瓜蛋一样的鞑子流星锤也撒手了,马缰绳也撒手了,这口气儿也不紧着喘了,战马一转,被扔下马背,被接连冲上来鞑子撞上,破麻袋一样婉转落地。
胡大疙瘩真不含糊,蹭蹭提马换了马刀将蓝熙文身后的一个鞑子迫退,胡大疙瘩这块头不杀人吓人,倒也跟蓝熙文小有默契。
敌我双方均不时地传来利器经过肉体的声音,热血喷张,坠马声,惨叫声,伤马哀号,厮杀鼎沸,血路被一具具尸体铺就,老弱残兵缺乏残酷的实战经验者普一交锋就垫了马腿。
对垒僵持下来的都是勇者。
蓝熙文与胡大疙瘩推磨错马,上三路下三路,刀光梭梭,鞑子被迫退,有李正一的手下跟随着蓝熙文和胡大疙瘩开始守住阵营,并慢慢的跟进蓝熙书和耗子反守为攻。
一把马刀在胡大疙瘩手里如同玩具,没什么讲究,乱舞一气,看着倒也很有气势,没斩杀一个鞑子,却也周身无碍的跟着蓝熙文一路缓解了局势。
胡大疙瘩没什么主见,只知道跟着蓝熙文马后,长好眼力让蓝熙文无后顾之忧,蓝熙文目的明确,不作停留,她的眼睛在混乱的厮杀里辨别那个带虎皮帽的大家伙,她看的出来,蓝熙书和丁哑左突右突也是在向那个大家伙靠拢,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都懂。
蓝熙书来回梭马,对敌厮杀他还时刻注意着蓝熙文和徐娘不老的车轿。
老天爷也在赶时间,擦黑了,斧头坡方向有了星星点点的火把起伏如龙。
这让蓝熙书一阵狂喜!
“徐公公!你看,远处有人马奔来,还不少呢!”赶车的番子眼尖看到了斧头坡方向的火把如萤,密密匝匝的像串起来的星星。
“是咱大明的军队吗?”徐娘不老猛然抻脖子,头碰到了车窗上,也顾不得痛了,扯着嗓子喊:“麻六儿,快给咱家看看!”
“没错!刚才我听那个喊呢,大部援兵说话就到!”赶车的麻六儿激动地站直了一下身板远望就被冷不丁的流矢吓得倒身趴在了马屁股后面,并哆里哆嗦塌腰爬过来:“徐公公!没错的!”
徐娘不老闻听擦了擦冷汗淋漓的脸,一屁股坐回了车轿里,一会儿,又把车帘子掀开一条细小的缝儿。
有火把次第燃起,敌我双方走马插花,都杀红了眼,谁也不会为身边倒下的战友分神一个眨眼,迎着刀光箭雨驱马上前挥刀,杀!杀!杀!
车轿上的锦衣卫高手被战局感染,有数十人跨马提刀加入战团。
伤亡不再是一头沉,鞑子这边加大了伤亡。
察儿不花挥舞着狼牙棒杀的是酣畅淋漓,他就像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以他为中心的厮杀伤亡最是惨重!
几经厮杀往来,磕绊住察儿不花的是那个血灌瞳仁的百户李正一。
厮杀漩涡向车轿靠拢,鞑子头儿数年来与大明守军不断有拉锯战,眼前的这伙儿迥异于大明边军的队伍,让这个察儿不花有正饥饿时天上忽然掉下个大馅饼的感觉。
他没想到几匹马的加入就扭转了局势。
哥几个主动出击的气势带动了车轿后面的不再惶惶的锦衣卫校尉,先是几十人蜂拥前冲,接着上百人跟上,嗷嗷叫嚣声盖过了落于马下的哀嚎惨叫。
鞑子的奔袭受阻,气势减弱,杀伤力一下子被突如其来哥几个给卸载了很多,很多人只顾着使劲杀敌或者使劲自保,根本无暇东张西望,斧头坡的援兵只被极少数人看到了。
“耗子!传讯!哥几个集中,我们老大到了。”蓝熙书连喊了两嗓子耗子才听见。
“是!”耗子顾不得肩头上的伤,小身板蹬蹬离鞍,四下张望,拨马大喝:“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我们老大到了,援兵到了!”井貌安梭马,拔嗓门大喊。
很多番子听见了,丁哑也听见了,但是蓝熙文却没听见。
徐娘不老的人像打了兴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