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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郡主府的大门,第三个套院东边的小院子就是郭成梁住的,”赵心玉看着二人,似是话中有话,“不过,那个蒙古女人现在还在不在柴房我就不清楚了:她要是自己想换地方住的话,谁也阻拦不得……她究竟何人?”
“她是大元的公主,孛儿只斤忽必烈的女儿!”卜远正色着。
赵心玉听了一愣,随即似是嘲讽地笑笑:“可曾婚嫁?”
“大汗已经与她指婚,只是尚未嫁出,许配的就是我那结拜的二弟。”
“即是如此,赶快叫他来亲自救公主出去罢,免得赖我说的并非事实。”
韩忱鹳有些着急:“什么事实?”
赵心玉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还是叫他亲自来的好,”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人在哪里我已经告与你们了,话我也说了,不要动郡主府里的一草一木!至于什么刑场……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看,”说着,叫过小二来结了饭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见了那铜镜子都能救我,你还不信她的话么?”韩忱鹳拉住卜远,“大哥,我知道你的脑子比我灵活,可该信他人的时候还是要信的!”
卜远沉声道:“我不是不信她的话,只是在想着二弟会去么?现在一切以军事为重,赵姑娘又什么都不说,纵然她是可信的,可若误了时辰救公主,你我如何向二弟交代……”
韩忱鹳有些儿不耐烦了:“被劫走的又不是我媳妇儿,郡主要二哥去救,一定有别的道理,我们做什么品头论足的!再者,二哥的武功在你我之上,我们两个合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郡主府里高手如云,我们若是去了,能救出公主来便好说,若是救不出来,打草惊蛇了不说,自己还要没了,岂不是更给二哥添麻烦!依我说的,我们就回去对二哥说了这事情,要他自己来!”
“……”
韩忱鹳的话虽不中听,却也不无道理,只是卜远在想: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虽不能说当初结拜的话白说了,但现在这话听起来总是有点不顺心。又转念一想,图那早晚都是要知道这事的,不如就与他如实说了,但自己是一定要跟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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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轻吹,树草微动,溪水清冽,本是花前月下的好时候,却在子时,郡主府的后花园中闪出一条黑影,好似闪电般,几步窜上假山,随后伏在房顶,瞪着一双大眼四下看着,恁地府中家丁、护院到处巡视,也是找不到他。
图那似是苦笑了下:“若是大哥三地都跟了来,怕没这么顺利了。”
原来,卜远和韩忱鹳回到营中后对图那说了在城中遇到的事,图那听了自是大怒,若不是二人拦着,他早已飞了出去。但又是一想:如何赵心玉要说那样的话,莫非真是有内情。但被掳走的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他定不能坐视不理,只得将硬要跟来的卜远绑了个结实,这才一个人出来。
在府中观望了一会,图那便来到赵心玉说的那个院子,柴房虽小,却是显眼:院中有四五个家丁巡夜,若在平常,再来数十人他也是不怕的,只是现在贸然行动,定会惊动不少人,自己还好说,若未来的妻子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要怪罪自己了。
正想着,正房的灯火突然亮起,图那迟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伏到正房的房顶上,揭开一块瓦片,向里面看着。
这个时节的天气已经凉了,但这屋里却是红香绿玉,温情尔尔。
郭成梁看着蜷在床上的标娜,心中自是欣喜:不叫不喊的,看来今夜真的要成就好事!想着,心又痒起来,开始动手脱掉长袍,一边脱,一边笑嘻嘻地和对方说着:“今夜你就依了我罢,——你在这里待上一夜,说出去已经百口莫辩了,如何不假戏真做?如此一来,你就是襄阳城水军统领夫人了,与公主之位也差不很多。”
标娜看了看他,并不搭话,只是将头扭到一边,看着桌子上的香炉:里面焚着的是芬芳馥郁的梅花香饼。
红烛,轻烟,暖意温情,少男云榻,这些东西让本就为郭成梁相貌产生好感的标娜更有些心猿意马,现在只是女人的矜持在作祟而已。
郭成梁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欺身上来,标娜只是略将腿往回缩了缩,并无他动,郭成梁见了更是欢喜,一把拽住她的手。
未等对方说话,标娜倒先开口了:“你就不怕她再找你来?”
郭成梁笑道:“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就算旁的人怎么说我,我也是襄阳城的水军统领,她能奈我何!更何况……”说着,伸手去摸标娜的脸,“男欢女爱,世人所知,她又如何阻止得了!”
标娜扭过头来看着他,也不说话,伸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随后倒身便向里面,再不多看他一眼。
郭成梁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心里却是高兴得很,慌忙爬上床去,孰料还未触及到一个衣角,就被标娜推了个跟头。
标娜看着他,笑骂道:“混东西!连灯也不吹了,若有人瞧见了,该怎么说!”
“吹……吹……”
郭成梁连忙将屋内的灯火一一熄灭,摸索着来到床边,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
只用一会,屋内便传出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房顶的图那目睹了一切,心里早已被怒火填满,恨不能立时手起刀落,收拾了这对狗男女!可终将刀柄握得嘎嘎作响,也是没有挪动半步:如今河水马上就要冻结实了,忽必烈也定会前来襄阳,若他知道是自己杀了标娜,就算知道缘由而不处罚,事情也是会传开的,到时,不论是元军还是襄阳城中的百姓,都会不看好大元:公主尚且这个样子,那将士们还能打什么胜仗?更者:郭成梁已是水军统领,现在杀了他定会打草惊蛇,一切便会前功尽弃!
“……狗男女!”
图那恨恨地说着,收了刀,将瓦片盖好,仍旧小心地走着,可怒火让他迷失了方向,竟向另外一个院落走去,待他回过神来时,已到了正房房檐。
这个院子与其他的几个院子略有不同:装饰不多,甚是素净,倒是正房左边的窗前有几排湘妃竹,显得更加清幽。
“怎地如此的香……”
图那愣愣地回了一会神,隐约地嗅到一丝沁人心脾的幽香,这种香,不像是什么香饼香囊的,这种香,让人嗅了觉得全身舒服,仿佛置身于天上的祥云之中。
图那迟疑了一下,又见只有门口有两个家丁,便轻轻地落了下来,飞快藏到那几排竹子当中,正好遮住了他,也正对着窗子。隐约地,听到从里面传出轻微的歌声,虽不是好听,却从歌中听出了一丝忧伤。
图那更是好奇,便用唾液将润湿了一个指头,轻轻地将窗纸抓破,向里面看着。
只见在一间燃着蜡烛的暖意融融的屋子中,红木桌子旁坐着一个少女,这少女似是刚刚沐浴完毕,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就是从她的身上发出来的。因是刚刚沐浴完,少女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直至腰间,她的相貌虽为平常,但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忧郁气质却给人一种怜爱的感觉,尤其是此时,在香炉和红烛映衬下的她,一面轻声地哼着曲子,一面在刺绣,绣布上的鸳鸯戏水已经完成大半,上下飞舞的彩线不禁让人赞叹她的心灵手巧……
“……”
图那真真儿地是意外来到这个院子的,故此之前并没想到竟会见到如此的美景,愣愣地吞了吞口水,一时竟挪不动步子了。他并不晓得这个少女就是赵心玉,只是觉得她虽不及标娜漂亮,却有着一种旁的女人没有的味道:寂静之中带着忧伤,似终年都如此一般,而那绝美的绣品又让人对她刮目相看,尤其在这乱世之中的湘竹小院,见到如此情景,不能不让人想要多多地待上一会。
“那女人若能像这般……狗男女!”
见着眼前的美景,图那却又猛地想起了方才的情景,顿时怒火又来,可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女似乎镇住了他的怒火,让他不能生起气来。
“……若她能像这个女子一样便好了。”
图那喃喃地说着,悄悄地移到小竹林旁边,刚想飞身上房,不知为何又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能看到那个在屋里的少女一样,愣了一会,又说了句什么,终于好似脚踏青云般地走了。
一路上,他也在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对卜远和韩忱鹳说,虽说标娜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但她毕竟是大元的公主,消息又是卜远和韩忱鹳带回的。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将实情对两个兄弟说出来,而城中的眼线则自然是会守住秘密的。
果不其然,当图那回到营中对卜、韩如实说了自己在郡主府中的所见所闻后,二人的震惊胜过了他。
卜远叹道:“若是潘安再世还不知如何呢!小小的一个郭成梁竟能将大元的公主……”
韩忱鹳倒是对此嗤之以鼻,对图那说:“二哥你也不必伤心,这世间的好女子多的是,做什么非要她标娜一个人?凭你的地位,凭你的本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就是一个驸马的头衔么,失掉就失掉了!”
图那叹道:“我倒不稀罕什么驸马,我做马夫那会一样乐得逍遥!只是如何对大汗说……那女人现在是不能救出来,否则惊动了宋军,攻城就要延迟了。”
卜远道:“你不是常说大汗英明么,到时直接与他说便是了。你立了战功,错又在那个女人,大汗还能将你如何?”
图那没有说话,又是一声重叹,便倒下歇了,只是他一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脑中闪出的却总是那个在郡主府里看到的白衣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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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怒,佳人泪。图那虽然不知昨晚看到的那个白衣少女是谁,但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她的影子,若是没有标娜这一出,他还不知自己会怎么想。
借酒浇愁愁更愁。他虽也知道这句话,但毕竟自己未来的妻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与他人苟合,作为一个血性男儿,心中怎能不气?可现在也是两军交战的时期,万不能冲动的,又不能让他人知晓这件事,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喝着闷酒,就连卜远和韩忱鹳都说他不得。
“驸马这是怎么了,”史天泽沉稳老练,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驸马听说过《强项令》的故事么?”
图那心里正苦闷着,自然听不得他人劝说,但史天泽可是大元的重臣,二斤又以古稀之年南征,自是不能冲撞了,便只得皱眉道说:“现在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史天泽道:“汉光武帝的大姐湖阳公主依仗兄弟做皇帝,骄横非凡,连她的奴仆也不把朝廷的法令放在眼里。湖阳公主有一个家奴仗势行凶杀了人,凶手躲在公主府里不出来,董宣设计将那个家奴处死后,湖阳公主到汉光武帝的面前去告状,汉光武帝觉得董宣做的没有错,可又要给公主一个面子,就设计将他放了,并赏给他三十万钱,奖励他执法严明。驸马,这湖阳公主虽然没犯罪,却是有错,皇帝虽然没惩罚,却也让她心里不痛快。更何况……公主有罪呢?”
图那苦笑道:“什么罪?大汗若不治她的罪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史天泽道:“大汗如何不治她的罪?大汗一心想要统一中原,自然有些条令是要按照中原来的。中原的男人若是休妻,定要有‘七弃’依据:不敬翁姑、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只要占了这些中的一条,便可休妻。微臣已听卜将军和韩将军说了此事,也亏得他们信得过我这个老臣……‘七弃’,公主就是占了这第三条‘淫’,即为与丈夫之外的人结合,乱了族,大汗若是不治她的罪,用中原的话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今后再说什么话,信的人也少了。”
图那笑道:“要我来威胁大汗?”
史天泽笑道:“微臣可不敢要驸马这么做,微臣只是想要告诉驸马:只管安心打仗,微臣跟随大汗多年,他究竟如何,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
“丞相告诉了我这许多事情,怎地酒也不喝一碗?”图那将自己的酒碗递了过去,笑道,“若是没有丞相这番话,我这结也是解不开的,为了大元,这酒你也要喝!”
史天泽接过酒碗:“只要驸马能安心打仗,为大元立下战功,要微臣做什么微臣就做什么!”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图那沉声道:“话虽如此,郭成梁竟能成为水军统领,若是没有范文虎,他也得不到这个职。襄阳的水军若想倾巢出动,必然要与郢州联络。直攻襄阳不可,若不……”没有下文,图那却像得到什么灵感一般,欣喜地看着史天泽,慢慢站了起来。
史天泽也欣喜不已:“驸马的意思是……”忽地,又皱起了眉头,“若驸马出了什么危险,微臣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