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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远笑道:“还是妈妈明理。不是姐姐们没有倾国倾城之色,许是我太挑了。但不知这里可有我中意的?”
“有!有有有有……”老鸨一连说了好几个“有”字,“只要来了翠温楼,除了皇后贵妃王母娘娘找不来,您要什么样子的,都有!”说着转身对身后楼上的几个姑娘喊道,“女儿们,快下来见过官人!”
“来啦!”
四五个比门口揽客的姑娘更胜一筹的女子自楼上走了下来,想来应是这里的红牌,休说头上的花饰,便是穿着,也都是些上好的绸缎所制,竟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毫不相差。
卜远自是没有见过玉芙儿,但想着这几人竟一同出来接客,应也不是那清傲之人,便笑了笑,做做样子地,一手揽了一个,任由对方在身上摸了许久,才对老鸨说道:“这几位姐姐自是比方才的要好些,只可惜仍不是我中意的。”
这老鸨原是在楼上时看到卜远在门口分给揽客的姑娘们银子,又见他穿着打扮实不像一般的寻花问柳之徒,至少也应是个大户子弟,银子自是不少的,便亲自迎了出来。此时又见他竟看不上这里的红牌姑娘,心里便更肯定了方才的一番猜测。
“那,这位官人究竟看上哪一位了?”老鸨喜笑颜开地,连话儿也多起来,“我这里的姑娘漫说是大户人家,便是那陈天虎陈大人,也是常来常往的,——若是在许多年前,皇帝老儿来此也是未可定的事情。我究竟不信了,难道就没有官人中意的么?”
卜远轻轻推开倚在身上的软玉温香,自钱袋中摸出一个金元宝来,边推给老鸨,边笑着说道:“妈妈到底聪明,竟不知我中意什么样子的?想必这一锭,能买了你这里十个姑娘罢?”
老鸨自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忙忙地收了金子,笑着推了卜远一下:“官人若不嫌累,找二十个也是要的……”
“我只见玉芙儿姑娘!”卜远“啪”地一声打开扇子摇着,面色忽地暗下来。
老鸨愣了一愣,心下里想要回绝的,无奈于已收了那锭金子,若是回了,这钱倒是还不还。若是不回,自己可是知道这玉芙儿的:临安城的守备陈天虎都不曾上得她的床去,如今这么个不知底细的人,暂且先不问他从何地知了玉芙儿的名字,只说他若上了玉芙儿的床,岂非是让陈天虎没有面子?若是一时发起威来,翠温楼岂不是不保?
见老鸨一时间愣住了,卜远便知道这里面有事,遂又追问:“怎地?我竟见不得么?”说着又摸出一个银锭子来,“这些不算的,只是给妈妈的辛苦钱。”
“……行!官人您等着!”
见了这许多钱,岂有不为其办事的道理?老鸨也觉了出来,若再不应了对方,倘若真是个来路大的,自己也是惹不起,也合当那陈天虎没有本事,竟连个烟花女子都控不住。想着,便让人给卜远送上茶来,自己则亲自去了玉芙儿的房间告知其准备接客。
少时,老鸨返了回来,笑得似朵花儿一般:“官人您可有福了!也合当芙儿姑娘今儿个心情好,正备好了等着官人您呢!就在二楼,最东面的‘兰香’,官人请!”
卜远笑呵呵地一抱拳:“有劳妈妈。”
老鸨却伸出手去:“休要谢我。我只能让您进得了门,能不能近她的身,便不是我的事了。”
卜远笑道:“妈妈放心,我自有办法。若能成得好事,明日自然还有重谢的,”说着一路往楼上去了。
这玉芙儿果然是这里的头牌,房间的装饰都与别的姑娘不同,别的姑娘,门前挂的不是已经接了客的红色灯笼,便是在等客人的淡色灯笼,唯有这玉芙儿的门前,挂的是一个兰花颜色的纸灯,颇显幽然。离得近了,更可嗅到阵阵兰花的香气自里面飘出,并有悠扬的琴声传来,当真不似那青楼女子的所在。
看着眼前,听着耳边,卜远竟不觉得这里是迎来送往的青楼了,倒似那幽然的茶楼,这里的装饰与别处不同,想必这玉芙儿也该不愧为名妓之流罢。
想着,卜远便顺着琴声,悄然将门推开,琴声更加清楚地飘入耳中。只见这里真的不似青楼女子所住房间之装饰,除在屋子正中摆的一桌酒菜外,其余皆和大户人家的千金没有异样:左侧为书架,架子上面的书虽是不多,却摆放整齐,架前为一方红木书案及一张红木椅,案上除有书籍、笔墨纸砚外,更焚了兰花香炉,更觉幽静。屋子正中为一架红木框架的大床,床帘、被子等皆是上乘绸缎所制,床头放有几枝新鲜的兰花。屋子右侧则为一架纱帐屏风,屏风上绣有山水图案,透过屏风,可隐约看到后面正在纤指弹琴的人儿,似没有看到有人进来一般,依旧在低头弹琴。
卜远笑了笑:这女子果真与众不同。想着,转过身去将门细细关好,慢慢来到屏风后面,这才看清了这个当家花魁的庐山真貌:头上虽只用了几枝兰花装饰,可披散下来的头发也似那滚滚的河水一般直拖到地面,在烛光的闪耀下更显得如黑色的绸缎般漂亮;细如凝脂的皮肤似要嫩得滴出水来,一对美眸像是草原日出之时的娇艳花朵,带着露水般地惹人怜爱。唇上竟未施任何脂粉,可与这身凝脂般的肤色配起来,真真儿地似那脱俗的仙子!
怜香惜玉的心是哪个男人都有的,便是宦官,也要有“对食之妻”,又何况是血气方刚的沙场将军?卜远本是不来这种烟花之地的,平日里也是循规蹈矩之人,可今见了玉芙儿这等的角色女子,心肝也为之一颤:世间竟还有这般美得如画儿里的人儿般的女子?想着,不禁摇了摇头:若不是在此处见了,恁谁也不会信她竟是个风尘之人,想来也是迫于无奈,不若这等的姿色,怕也早就是皇宫里的贵妃皇后了。
想是想了,因见自己进来半晌,玉芙儿竟连个字也不吐,当真是清傲,——她也定是知道进来人了的。见着眼前的情景,卜远忽地想起了那燕青小乙,便想着自己如何学不得他?若这玉芙儿倒是个李师师,这也未可定。想着,便四处寻了一下,却不见笛、萧之物,倒是身边的瓷盆中栽有一株兰花,便顺手取了一朵下来,捻下两片花瓣,将其合在一处,放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琴声虽是悠扬,却不比得这花瓣发出的韵律般自然,究竟不是人来作出的东西,发出的声响自是不那么生硬,能将其弄出声音来已是不简单了,可若再能吹出有韵律的曲子,还是与琴律一同的曲子,委实不简单!
不过,这玉芙儿也并非寻常的女子,立时虽然愣了一下,却还是将正在弹奏的曲子进行完毕。曲终,将两只纤纤玉手按在琴的两端,幽幽说道:“公子竟要学那燕青小乙么?奴家并非李师师。”
卜远将花瓣放了下来,笑道:“我也自然不是小乙,——他的旧主尚且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若也同他一样,今日便不会在此了。”
“方才听妈妈说……”玉芙儿说着抬起头来,一双美眸闪着惹人怜爱的秋波,“公子赏赐了几位姐妹银两,又与了妈妈重金,我便知道公子不是寻常之人。”
卜远依旧笑着:“哦?莫非来了这种地方,不赏赐倒是正常的?”
玉芙儿略笑了一笑,美酒般地醉人:“来烟花之地的人,哪个不希望左拥右抱?直接送上门来的好事,公子却不允,还给了许多银子,想必公子只可是两种人。”
“愿闻其详,”卜远甚是儒雅地抱拳说着,随即寻了个椅子坐下。
玉芙儿缓缓站起,幽幽地说道:“其一,公子在门口不近几位姐姐的身,想必是看不中她们,却又与了她们许多银子,想来公子是个大户人家,富甲一方,自不会在乎那点钱财,可将银子做成叶子的人,芙儿委实没有见过,想来公子应不是临安城的人家,——既不是这里的人,如何又到这里来寻开心?”
卜远笑道:“自是听闻了姑娘的大名,方才来了这里。”
玉芙儿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这其二么,公子不近姑娘们的身,又与了她们银子,想必是要用钱速速摆脱这些。公子到这里来,果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的罢?”
卜远只道玉芙儿是如说的那般绝美,纵然懂得琴棋书画,也不过是个清傲的女子罢了,不料其看事物竟得这般仔细:如何知晓自己到了这里来不是为了寻花问柳?听闻这句话,这素日里不曾慌乱的沙场之人也有些奇了。
虽是这样想着,卜远也尽力让自己显得如风月场的老手一般,依旧打开了扇子摇着,微微一笑:“哦?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美色,又是为了何事呢……”
嘴上虽这样说着,他这心里却也更佩服起眼前这个女子来:倘若是一般的青楼女子,想来也不问这些了,能赚到多多的银子便是好事,不料眼前的这个却问起这些事情来,当真不是庸脂俗粉!可如此一来,若说出的话儿再不精细些,怕就要被她赶将出去了。
见卜远吐出一句话后却不再说了,似在想着心事一般,玉芙儿倒也是个城府颇深的女子,旋即走过来,斟了一盏酒递上:“公子请饮了这杯罢。”
卜远接过杯子来,笑道:“姑娘可是要与我说些什么话儿了么?想来我也是有福的,那陈天虎也不过待了一会子就被你赶出去了……”
“公子饮罢这杯便出去罢!”玉芙儿冷冷地说着。
“我与了妈妈重金,怎地让我现在便离开?”卜远不动声色地。
玉芙儿道:“公子与了妈妈重金,那是公子自己的事情,与芙儿无关。在芙儿这里,若是听琴、饮酒,公子方可坐上一坐,若是问些旁的事情,公子还请去他处,”说罢便又来到屏风处。
“好!我既不听琴,也不问旁的事情,只想同姑娘同饮几杯,如何?”卜远依旧笑着,并不气馁。
玉芙儿闻听此言,真就又来到桌旁,在另一边坐下,斟满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先行举了起来:“公子请饮了这杯……”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卜远自是不能输于她,也将酒一下喝干,旋即放下杯子,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禁有些感慨:此等女子堕入风尘,当真是可惜了。想着,便说道:“姑娘身在此处,却无半点妖媚之气,若说姑娘出淤泥而不染也实不为过。”
玉芙儿嫣然一笑:“公子过奖了。”
“并非有意奉承姑娘,——想那梁红玉不也是如此?”
“只可惜芙儿无缘,遇不到自己的韩世忠,——漫说是梁红玉,便是那与梁山好汉比翼双飞的李师师,芙儿也是无缘做她。”
卜远见话儿已被引了过来,便起身,将酒斟满了对方和自己的杯子,示意二人又干了一杯,方才说道:“听妈妈说,芙儿姑娘博古通今,那,你可知道他们后来又做了哪些事情?”
玉芙儿因见卜远坐下饮酒了,也只当是自己先说起的梁红玉引起话儿来,便也没甚在意,又见对方问了,便说道:“韩世忠将军是护国名将,哪个不知晓他?梁红玉自随了他后,也不失为一员巾帼。只可惜后来金人被蒙古人所灭,韩将军在九泉之下也是不能瞑目的了……”
卜远立时抢白:“他们打仗作甚?难不成不晓得‘人生苦短’么?及时行乐岂不是好?”
身在风月场中的玉芙儿哪般人没见过?方见了卜远如此慷慨,倒也真有些儿洒脱之气,可这会子又听见他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儿,便以为他只是个无用之人,旋即放下杯子冷笑道:“我只道公子不甚知世事,却没想到竟有这般无知。外敌入侵,倘若不将世道太平了,百姓如何讨生活?他虽贵为将军,行军打仗是必然,可古往今来,百姓起义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漫说那陈胜、吴广起义失败之事,汉高祖刘邦少时也只是一名大户的食客,若不是集了一干走投无路的百姓来起义,怕史书上便没有‘大汉盛世’之说。”
卜远似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一样,依旧故作不解的样子:“刘邦既为食客,那必然也是秦王的子民。若只他一个还算罢了,怎地他集起来的许多人都要起义?这岂非是谋反之罪?这天下易了主,还有他们的好过么?”
“若不反,他们便要挨饿!百姓有千万,若只一两个造反,倒也说他们是‘野心勃勃’,这也罢了,若天下的百姓都要反朝廷,这怕不是‘造反’了,只说是皇帝无能。自古以来新朝旧朝交替本就必然,没有了国的皇帝,没有新朝,又哪里来的旧朝百姓的太平?公子甚是无知,想来终日里定也只做些儿无关紧要的事情罢!”
“此话不假,”卜远摇着扇子,笑道,“如此说来,那汉高祖也不愧是个帝王之材,竟能带得许多人起义,想来也是得民心的。”
玉芙儿微一点头:“若不得民心,恁谁也不肯跟他的,又怎会有‘大汉盛世’?”
“他的本事也是有的,不若,怎能斩得成了仙的白蛇?”
玉芙儿再次点头:“此人胆大心细,有一身本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