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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将酒原封未动的还给我啊。”他探了只手向我:“不然就依了我。”
“阿玉?阿玉?跑去哪里了……该吃早膳了!”
姑姑在观中唤我,我气急败坏地拍了他一掌道:“扫院子就扫院子!为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等着为师送去你西海一百坛子桃花酿吧你!”
我撂下这句话便抓了件床单将自己一裹,恶狠狠地瞪着他出去了。出了门我又回身不顾气度地嚎了一声:“你我今日师徒缘分已尽,为师再也不想看见你,走的时候请从后山离开。”
于是姑姑瞅着我披着条床单满身是火的就直冲进自己厢房去,张着大嘴问道:“阿玉?你这是将将滚了油锅么?要不要唤那门生一道来吃了早膳再走啊?”
“他死了!给我砸了他的碗!”
娘亲留给我一把上好的焦尾琴,这是昔日我那藕神舅舅赠与他们的燕好之物,陪伴他们在人世间度过了百年光景。可惜在娘亲与爹爹历劫之后重回仙班的途中遭不明戾火烧掉了五根琴弦,只余下两根孤零零地挂在琴上。
这会儿吃了早膳,为了平息对那劣徒的怒火我又翻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沐浴更衣后捧着坐在后山山顶练习起来。
姑姑来给我送了盘青葡萄,道:“阿玉不去送送那门生么?自此到西海乘云也要行两日,路途坎坷多险,终归是你的门下,还是去叮嘱几句罢。”
我扶住琴弦,愤愤然道:“我不去将他一脚从云上踢下来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姑姑笑着摇头,“你不舍得。”
我闻言险些要追着师兄的脚步去跳崖:“我不舍?我缘何会不舍?”
姑姑在我一旁坐下来,镇静地说:“因为他生得像青珣仙君,姑姑知晓阿玉每次面对他心里都会忍着多么浓烈的悲痛。”
我面瘫了半晌,险些喷出一口生血。若是真悲痛那就是悲痛我师兄的一张好脸皮竟会落在一个混蛋的身上,这真是令我疼到肠子都会转筋。
我不想让姑姑为我操心,还是因为个大逆不道的门生,便点点头道:“那我去送他上了云好了,等他出了我们的地界我们也落得个心安。”
我几步下了山,见着西海王郡的步辇
正停在云团之上,弗苏蹲在观口最后拾掇着他来时种下的几根灵珠草。
他见着我来了,拍拍手上的泥起身问道:“方才是你在抚琴?”
“喔。”我应了声,想到刚刚已经与他说再也不见,怕失了颜面,道:“虽然你不仁,但是为师想了想还是不应当与你置气,你毕竟今日一走,再相聚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为师还是来送一送你。”
他不理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抚琴还是丝毫没有长进。”
我闭着眼握着拳:“你可以走了。海上风大浪急,你最好飞得高些,否则将你卷没了可莫要怪我这海域的海水不讲情面。”
云上的辇夫与我行个礼,催促弗苏道:“殿下,海王和朵仙子还在企盼您早日返回,时辰不早了。”
弗苏颔首,折下朵灵珠别在他新寻来的仙袍领子间,看起来非但不觉得妩媚,还很有男子的威仪。我见着他的领口泄出的春光难免会想到那遍布红痕的轮廓……我摆摆手道:“快些走罢。”
他浅浅低眉一笑,向我行了个师徒之礼,我原以为他总算还是个勤勉乖巧的好门生,刚想张口夸赞几句,就见他贴近我两步,在我面前浅吟道:“师父,莫要忘了三个月之约,您还欠我一壶酒,我们之间怎会完结?”
我亦弯唇,抬手示意那辇官儿:“大叔,劳烦您一路驾的快点!”
我尚在床上呆愣着,他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模样自顾整理着头发,在一边自言自语道:“这袍子是彻底毁坏,临行还要重换一件……”
我吞了口口水起身,反正已然是被人从头看到尾了,也就不在乎裸着在这里走在走去,不算后院养的小黑和那一窝鸡崽一共才三个人,我还怕什么羞。
“昨夜之事为师与你道歉,一共错了是两处,其一是我不该偷喝你的酒……”所以说这酒真的是会坏事的啊!“其二是……身为仙界大乘师尊,我竟对你做出如此卑劣不堪违背伦理道德之事,实乃犯下万千罪孽,如今于事无补,我定会封了这观重新修行,并奏请诸神责罚,还你一个公道。”
“所以呢?”他慵懒地打个呵欠:“你并不打算对我负责?”
负责……我盯着他袒露出来的那层层块块的肌理,触目惊心的遍布红斑,心虚的牙齿都在颤抖:“我……为了以警戒后人,为师废除师门便是,你……你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他淡笑,颇为好心地取来件外袍披在我身上,道:“我今日既要远行归国,若是被我太子妃知晓这件事,定然会造退婚,你看我要如何与她解释呢?”
我微愣,这娃是被我吓傻了还是怎的?“你不告诉她不就是了,为师也与你起誓,昨夜今晨之事,为师绝不与第二人语!”
他颔首:“我与我妻素来坦诚相见,今日之事你要我欺瞒于她,岂不违背了大丈夫之道义?”
道义你个死人头啊!这死心眼儿的玩意儿!为师平日里教导你的道术你全然不屑不学,这些有的没的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我很想啐他一句:“那你说去吧说去吧!大不了让她来掐死我!”
可惜我这懦弱的心口不一的人性,只得委曲求全道:“你且瞒她几日,这叫善意的谎言不是?她改日问起了,你再老实交代,也不算瞒她啊!需要为师的时候为师一定前去与她解释解释,绝对不推脱!”
弗苏静默望我半晌,听闻谷下我豢养的那群芦花鸡啼鸣叫早,才慢悠悠整理好衣衫,拎起那壶惹来这桩祸事的酒道:“可是被你吃干抹净,我觉的我委屈了。”
若不是顾及他今日就会下山去,我定扑上去将他揍个稀烂!
自出世到现在,无论是上头的十四个兄长阿姐还是下面的小仙鬼魅,哪个不对我心生妒恨?统统都羡慕地跟我说:“阿玉啊!问谁家几世也生出不来你这朵奇葩,可是金贵了,谁若是招惹了你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现在这小子竟然跟我说他委屈了?委屈!哼!虽说是我强占的你,但我也吃亏了不是?你要知道连我那深爱的夫君都未曾碰过我一分一毫有没有?!你委屈我更委屈!
我强压下心口那一触即发的愠火,计划着赶快将其打发走了然后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便笑脸相迎道:“是,为师不才,你落在我手里当真是委屈了,你看罢天明了,不如早些上路,他日另寻个良师好生洗刷在我这里受的冤屈。事已至此,你也不能将我活剥了对罢!至于那酒,你先告知你那爱妻,就说我问你借了,她也不会杀了你不是?他日我若寻着了定将登门送上,现在为师与你打个借条,你好拿回去应付,可好?”
自认为做为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师长而言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没有将他宰了灭口已然是我爹娘前世修得的造化。
他斜着眼睛瞄我一眼,那不可置否的德行让我见了直想拿我二哥的擎天棍给他一下子。
实话说我年少不懂事之时,第一次见了我那哑子师兄,我当即就羞得了大红脸,冲上去拉着人家的手说:“姑娘你生得真好看,将来许给我做媳妇可好?”
那时候爹娘将我与十四个阿哥阿姐混在一起养,我傻乎乎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成天去摸我姐姐们的脸蛋,抓着一个便拉来亲一口,见着漂亮的小姑娘就想上去调戏一番。
师兄生得貌美,比娘亲还要美,我便动了邪念,成日缠着人家,连人家解手我都要一起蹲在隔壁的坑上盯着人家看,觉得真是美不胜收。
可是这会儿看着弗苏,我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厌烦,恨不得在他脸上划几刀子,让他变得比来偷我家莲子的疤瘌鬼还丑!
算了算了,我晃晃头不再去想师兄,从已经被昨夜那激烈销魂的一战中落得摇摇欲坠的仙袍上扯下一段锦绸来,摸过他桌上一管笔写下:“今有行云观师者洛玉欠下西海神郡徒儿弗苏桃花仙酿一壶,立此为证,他日定当返还。”临了又将我的仙号一签,从我那衣兜里摸索了块碎玉黏上递给他:“齐活了,六界内凡见了这碎玉的都知晓是我的手谕,保管你有地方去讨债。”
他接过去,掂量在手里,颇有那人间吃人肉的坏地主掂量佃户缴纳的田税够不够分量的气度。然后自行将那衣襟塞入胸口,正眼看了看我,“你若寻不到那酒该要如何?难道还要我等你几世不成?”
我挠挠头:“三个月罢,三月之内我若寻不出酒赔你,我这观中任意物什你看上了什么随便你挑。”
若不是因为我与师兄初遇便是在此,被君上收了我的仙阶去我也不要在这里受苦受累!反正这行云观我根本不想再要,白白送给他也不心疼,正好就与姑姑换一处山水奇佳之地颐养仙骨,顺便也将师兄的坟冢迁移过去陪我。
他也是机灵之人,淡笑:“我不要这观,我要你去为我扫三年的院子,你可愿意?”
“什么?!”好你个大逆不道的乖徒弟!我倏地一拍桌子喝道:“你竟然要为师去与你扫院子?你心中还有没有一点点尊师重道的道义之感啊?”
“那就将酒原封未动的还给我啊。”他探了只手向我:“不然就依了我。”
“阿玉?阿玉?跑去哪里了……该吃早膳了!”
姑姑在观中唤我,我气急败坏地拍了他一掌道:“扫院子就扫院子!为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等着为师送去你西海一百坛子桃花酿吧你!”
我撂下这句话便抓了件床单将自己一裹,恶狠狠地瞪着他出去了。出了门我又回身不顾气度地嚎了一声:“你我今日师徒缘分已尽,为师再也不想看见你,走的时候请从后山离开。”
于是姑姑瞅着我披着条床单满身是火的就直冲进自己厢房去,张着大嘴问道:“阿玉?你这是将将滚了油锅么?要不要唤那门生一道来吃了早膳再走啊?”
“他死了!给我砸了他的碗!”
娘亲留给我一把上好的焦尾琴,这是昔日我那藕神舅舅赠与他们的燕好之物,陪伴他们在人世间度过了百年光景。可惜在娘亲与爹爹历劫之后重回仙班的途中遭不明戾火烧掉了五根琴弦,只余下两根孤零零地挂在琴上。
这会儿吃了早膳,为了平息对那劣徒的怒火我又翻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沐浴更衣后捧着坐在后山山顶练习起来。
姑姑来给我送了盘青葡萄,道:“阿玉不去送送那门生么?自此到西海乘云也要行两日,路途坎坷多险,终归是你的门下,还是去叮嘱几句罢。”
我扶住琴弦,愤愤然道:“我不去将他一脚从云上踢下来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姑姑笑着摇头,“你不舍得。”
我闻言险些要追着师兄的脚步去跳崖:“我不舍?我缘何会不舍?”
姑姑在我一旁坐下来,镇静地说:“因为他生得像青珣仙君,姑姑知晓阿玉每次面对他心里都会忍着多么浓烈的悲痛。”
我面瘫了半晌,险些喷出一口生血。若是真悲痛那就是悲痛我师兄的一张好脸皮竟会落在一个混蛋的身上,这真是令我疼到肠子都会转筋。
我不想让姑姑为我操心,还是因为个大逆不道的门生,便点点头道:“那我去送他上了云好了,等他出了我们的地界我们也落得个心安。”
我几步下了山,见着西海王郡的步辇正停在云团之上,弗苏蹲在观口最后拾掇着他来时种下的几根灵珠草。
他见着我来了,拍拍手上的泥起身问道:“方才是你在抚琴?”
“喔。”我应了声,想到刚刚已经与他说再也不见,怕失了颜面,道:“虽然你不仁,但是为师想了想还是不应当与你置气,你毕竟今日一走,再相聚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为师还是来送一送你。”
他不理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抚琴还是丝毫没有长进。”
我闭着眼握着拳:“你可以走了。海上风大浪急,你最好飞得高些,否则将你卷没了可莫要怪我这海域的海水不讲情面。”
云上的辇夫与我行个礼,催促弗苏道:“殿下,海王和朵仙子还在企盼您早日返回,时辰不早了。”
弗苏颔首,折下朵灵珠别在他新寻来的仙袍领子间,看起来非但不觉得妩媚,还很有男子的威仪。我见着他的领口泄出的春光难免会想到那遍布红痕的轮廓……我摆摆手道:“快些走罢。”
他浅浅低眉一笑,向我行了个师徒之礼,我原以为他总算还是个勤勉乖巧的好门生,刚想张口夸赞几句,就见他贴近我两步,在我面前浅吟道:“师父,莫要忘了三个月之约,您还欠我一壶酒,我们之间怎会完结?”
我亦弯唇,抬手示意那辇官儿:“大叔,劳烦您一路驾的快点!”
、三章
夜里我祭拜了一番师尊,将自己犯下的过错与祖师爷统统说了一遍,让他们帮我兜着点,莫要转达给爹娘听了去,又引来一顿训斥。
弗苏走了,这清冷的山坳更加清冷,连月色轻抚在身上都是凉的透彻。回厢房的一路上,我边走边觉得四肢零散酸痛。那挨千刀的,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