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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色生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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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唤弗苏站定,来了兴致走过去,“哦?先生可看见我耳后的痣,那先生可能测一测我的福气在哪?”
弗苏绕到我身后望一望,道:“我还以为是我那晚看花了眼,原来你这左耳后真的有长一颗小痣。”
我很想灌下弗苏一碗忘情汤去让他彻底忘了那罄竹难书的一晚!
卜算的先生敲敲手中的签筒,自顾数签道:“前日少了支上吉签,方才姑娘经过,正巧又让在下寻着了,便替姑娘占了一卦。卦象曰:鹏程之相自西而来,有大吉乾坤藏匿与耳后。姑娘这颗痣可是金贵了,好姻缘不远矣。”
“自西而来?”弗苏把味着问道:“是说她该寻个西方的男子凑成一对好姻缘?”
我未言语,从布袋里摸出弗苏方才给我的几颗碎银搁在那术士的案头,拉过弗苏便走。
弗苏讶异道:“他是吉言,你缘何不听听看?”
我向他一笑:“我饿了,饿坏了,想吃面。”
弗苏有些无奈,笑一声:“那你若是觉得他的话有趣吃完再来听听罢。”
我点头,只顾拉着弗苏速速离开。
上玄八年,娘亲抱我回天宫与诸位亲眷相认,君上曾抚着我的耳后,轻声道与娘亲:“此痣有克夫之相,不如消去,免她终世情苦。”
我耳力极佳,将此话深深印在心口。娘亲捏着熏香捉我要为我将那痣点去的时候,我怕痛推开她跑远,几经躲藏,娘亲手中的香也熄了。她叹道:“最无力之事就是去与命数相搏,不点也罢,阿玉。”
我已经不信邪地将那颗痣印了千百载,可是直到师兄辞世,我摸着那痣哭了一夜,认了命。
上吉之言,好姻缘……我嗤笑,只恐又要去害人了罢。克与不克,我也已决意此世唯有师兄一人。今晚这顿垂涎已久清面,我怕是要吃得堵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力度不算小,我窝着火回过头去,弗苏眼神一晃,便将手松了,背到身后去,道:“你要那酒的话我再给你倒一些便是。”
我怀疑地看他,身袭龙纹墨色殿袍的弗苏此刻倒是一脸真诚,我从未见过他穿得如此正统,确实看上去比我给他们师兄弟设计的那些呆板的袍子赏心悦目多了。我方才的怒意也就消了大半,叹道:“我纳闷了许久,你来我门下修仙,还带着这劳什子作甚?你就不怕一个忍不住自己灌下去半瓶子?不然也不会引来我与你这繁琐的祸事。”
他轻咳一声:“一解相思之苦。”
“啊……”我恍然醒悟,“也对也对,你年纪轻轻便远渡重洋来我行云观修仙,自然与你那未过门的太子妃未语凝噎万般不舍。但是她就不能绣块帕子绢布与你带在身上么?给你这一瓶子酒多么不经碰撞。”
弗苏看看我,略显为难,道:“她不擅女红。”
“她都要做太子妃了,就算擅长罢了,相信也用不着她亲自去缝纫什么。”
我懒得再与他探讨他妻子的事宜,摆摆手道:“你还是快带我去装酒罢,我带了件小器皿来,免得又将你西海的什么物件弄丢了失了,你又要催为师来扫院子。”
他闻言抬头望望天色:“不过你来的时辰不巧,那酒是尊贵之物,我一返回便呈贡于西海祀台。寅时启殿,申时封台,此时已是申时,去了也拿不出。”
我有些焦躁,道:“也就是说今日我是白跑了这一遭?你不是太子殿下么,不能与为师行个方便?”
“需父王亲审的国令,不然就算你斩了礼官的头颅他也不会与我钥匙的。”
我恻恻地道:“你们的臣民还真是恪守职责。”
“那是自然,我西海民风素来甚佳,你可以时常来此兜转。”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久居也可以。”
我笑了,来了这么一会儿,总算觉得他对我有了半分好客之礼。
“久居怕是不太可能,至于兜转,我若是为了感受好的民风而专程从东海绕行千里而来此地游玩,怕是这路程颠簸坎坷,来了也对此地也没什么好感了。不过多谢太子殿下的地主之谊,其余的还是先解决了我扫院子的问题之后再议罢。”
他提醒我道:“行云观距此不远,你这来一趟也很轻巧,况且你还拎着此物。”
“太子徒儿兴许还不知道,”我弯唇拍拍他的肩膀:“因为为师与你铸下大错,为以示痛改前非的决心,这一趟回去便要封了观所移居他处潜心修行了。”
弗苏冷静的面容上终于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我也算作为一个很不成功的师父而言最后与他上的一课,那就是犯了错定要敢作敢当,并且回头是岸,重新做仙。
腹中一阵空荡,我揉揉肚子,道:“我此番是避开旁人悄悄来的,你也就不必通报给你父王母后。既然你说明日寅时才可去取酒,那我今日便不回去,就先去市肆找间驿所歇息一晚,顺便吃点东西,明日赶早你再与我去,可好?”
他打量我一番,“你可有银两?”
我摇摇头:“但我想着衣袋里还有些碎玉,凡人再不识货也能换几个包子一床铺盖罢?”
他叹一声,道:“你且在此等我。”便负手入了书斋去。
我嫌弃地瞪他一眼,架子还不小,不说安排我食宿也就罢了,我来了这么半天了都不知道请我进去给我端杯茶递个椅子的,还要我在这里等,不就是偷了你酒吃么?一个男人这般小家子气,思来真是冒火!
可不一会儿,就见着弗苏换了身平民的装扮出来,道:“你随我来。”
他话本就不多,我也不怪,跟上他暗喜道:“不必你为我打点,不然你借我些银子便是。你不是太子么?怎么能不带个随从就随意上街啊!就算你微服出巡也会被老百姓认出的罢?”
他侧颜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最好的随从?”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愿他马上就栽个狗吃屎!
我原以为弗苏要带我去方才那息壤街市里寻一家客栈吃饭留宿,却见他一直领着我在一处环境甚幽的小径前行。日映岚光轻锁翠,奇花瑞草,林麓渺深,倒也美哉美哉!
景致撩人,我便来了兴致,问他:“啊对了,从未听你说起过你那未过门的太子妃,她生得漂亮么?嗯……与你是青梅竹马?上回听闻那辇夫说甚么‘朵仙子’,她也是修了仙的女子罢。仙号是何,我可认得?”
弗苏稳稳走着,突然淡笑道:“你还是第一次有兴趣在意我的事。”
我即刻否认道:“这般胡说!你哪一次修课为师没有关怀过你的进展?还多次问过你在我观中吃得惯住得惯否,你竟然说为师不在意你?”
“嗯。”他陡然停下来,认真望着我道:“你不敢看我,且你总躲着我。”
“为师哪里不敢看你了?”
我正大光明地瞪大眼睛盯着他:“为师也没躲你!不许你将为师这几百年来对你的关爱全都付之一炬。”
他稍稍靠近我一段,辨认了一会儿自顾摇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但我仍然面不改色地盯着他瞧,他亦仔细地探勘我的眼眸,两人就这么对视起来。
有些想发笑,我终究敌不过他,收了眸光退开一步笑道:“罢了罢了!快些走,我饿了。”
他便浅笑,继续行路,可那笑容让我周身一抖,呆了半晌才复又跟上去。
或许,我的确不敢认真地去看弗苏,是因为我怕夜里做梦,不能确认梦见的人是师兄还是他……
我若有所思地跟着弗苏穿行了几条小径,临到海边,见有一处木桩搭成的简易小庐耸立,他指一指道:“你今晚就将就住在此处,这是我时常来的一处简居,大都是来此静悟与反思。前面便是一处渔民卖鱼的商肆,你可以去尝碗西海颇具特色的鱼面,味道不错的。从此地去祀台也方便,我明日辰时来此接你。”
他说着掏给我几颗碎银,我没有伸手去接,道:“我娘亲先前做了百十来年的鱼精,所以我们一家都不吃鱼的。”
弗苏微微皱眉,像是疏忽了般有些歉疚:“你若能再忍,我带你去远一些的一家小摊吃碗清面。”
我说:“好,我能忍,我早饿过劲了,不过真的能耽搁你堂堂太子的时辰与我一同去小摊吃面么?”
他笑:“我现在与你在一起,便不是太子。”
行着路,我这说是饿过劲儿了,但饥肠辘辘的感觉委实不佳。弗苏似看出我没什么力气,便在一旁以食物来引诱我转移思维:“听上去是碗清面,但里面也有我西海最鲜美的苔菜,混着蛋丝、鸡丝,裹了熬制多年的老汤齐煮,甚是美味。吃完了再要一笼鸡汁灌汤小包子,喝口糖茶,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此举转移的十分成功,正对我的胃口。此刻我满脑子全都飞舞着包子与汤面,一脸憧憬地随他加快了脚步。
临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肆,有处卖褂先生正高悬张挂旗守在街口。上书:“八卦精通,六爻熟谙。晓天地理,知鬼神情”十六个大字,签筒龟壳一应俱全,且旌幡悬画的乾坤巽兑艮震离坎也是有模有样。
我低声与弗苏笑道:“不想守着仙宫还有这卜算的道士,让我们这仙人颜面何存呐!王上真是大度啊大度。”
弗苏没有迎合我,道:“总有凡人是没有能力占卜自己未来但又满怀期冀,纵然我们也有不可预测之时。我倒希望这卜卦之人能尽言善处,让前来占卜的凡人都能做个美梦。”
我一下子被封了口,撇撇嘴,默许他的话。就连我都算不出师兄会弃我而去,更莫要说只求得自家安宁太平的肉眼凡胎之人了。
那卜卦的先生眼盲,我看着他正要行过,却听他煞有介事地笑道:“方才自称是仙人的这位姑娘的耳后一颗浅痣,可是福气之相啊!”
我一惊,唤弗苏站定,来了兴致走过去,“哦?先生可看见我耳后的痣,那先生可能测一测我的福气在哪?”
弗苏绕到我身后望一望,道:“我还以为是我那晚看花了眼,原来你这左耳后真的有长一颗小痣。”
我很想灌下弗苏一碗忘情汤去让他彻底忘了那罄竹难书的一晚!
卜算的先生敲敲手中的签筒,自顾数签道:“前日少了支上吉签,方才姑娘经过,正巧又让在下寻着了,便替姑娘占了一卦。卦象曰:鹏程之相自西而来,有大吉乾坤藏匿与耳后。姑娘这颗痣可是金贵了,好姻缘不远矣。”
“自西而来?”弗苏把味着问道:“是说她该寻个西方的男子凑成一对好姻缘?”
我未言语,从布袋里摸出弗苏方才给我的几颗碎银搁在那术士的案头,拉过弗苏便走。
弗苏讶异道:“他是吉言,你缘何不听听看?”
我向他一笑:“我饿了,饿坏了,想吃面。”
弗苏有些无奈,笑一声:“那你若是觉得他的话有趣吃完再来听听罢。”
我点头,只顾拉着弗苏速速离开。
上玄八年,娘亲抱我回天宫与诸位亲眷相认,君上曾抚着我的耳后,轻声道与娘亲:“此痣有克夫之相,不如消去,免她终世情苦。”
我耳力极佳,将此话深深印在心口。娘亲捏着熏香捉我要为我将那痣点去的时候,我怕痛推开她跑远,几经躲藏,娘亲手中的香也熄了。她叹道:“最无力之事就是去与命数相搏,不点也罢,阿玉。”
我已经不信邪地将那颗痣印了千百载,可是直到师兄辞世,我摸着那痣哭了一夜,认了命。
上吉之言,好姻缘……我嗤笑,只恐又要去害人了罢。克与不克,我也已决意此世唯有师兄一人。今晚这顿垂涎已久清面,我怕是要吃得堵心了。
、六章
月色无声,海浪轻柔。西海的夜是安宁静谧。
我舒舒服服歇了一宿,无梦,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师兄了。
在这间充斥着弗苏痕迹的小屋里,摆满了他未曾修仙时阅过的经史子集,还有层叠临摹过的书画碑帖。平日里倒是看不出他是个如此文雅的男子,或许他是对的,我对他从不敢了解的太深。
晨曦自海上穿户而入,我梳洗好推开门去,见着弗苏已经背向我立在门外,不知何时来的。我微微惊异,见他又是那副背着手独站的老样子,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眼神正邈远凝着安和的海面。
我招呼了一声,道:“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还未到时辰么?”
他回过头来见了我,朗朗浅笑:“我每日清晨都会来此,只不过今日你占了我的屋子,我才不能进去泡一壶梅茶。”
我懂得了,怪不得桌上的字迹还像是新的。原想着是他许久不来,我见床铺崭新,没有换新的铺盖便将就着睡了。但现在也正是说——我昨夜又与他同床共枕一次?
我及时休止了这会让脸颊变成绯红色的念头,敞开门迎他:“那你现在进来泡茶罢,我也跟着蹭一碗,整夜懒得动没有喝口水,现在正巧口渴的很。”
倚在窄小的书榻旁,我托着腮瞅着弗苏拂着不染半丝尘埃的龙纹墨袖,仔细地捻了茶末搁在小竹筒里摇晃着,又熬了梅水混入,再取白纱逼出废渣。这认真的模样很像我爹爹修整天书时一样一丝不苟。也让我回想起师兄昔日为我用心的涂着松香灰擦拭琴弦。
那时师兄总笑我待人接物不认真,每每见我将琴房弄得邋遢不堪,便会来轻弹我的额头,笑着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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