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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崖心中好笑,这两个帮派在江湖上有些名气,是南疆一带流窜的抗元绿林,陆崖在忠义岛时也有耳闻,神农岛的掌门叫丘长水,山虎帮的帮主叫任平则,两个门派加一起也不过两百多人,叫却怎么称自己是南疆大派?
一个又瘦又高的黑衣人道:“哼,回到中原第一件事就是扫平少林,我就不信集结南疆数几万名弟兄,还打不垮一个觉婵么?”说话的人中气充沛,内力倒是不弱,陆崖料想他就是丘长水了,只是他所说的数万名弟兄,定是吹牛。
另一个人自然就是任平则,他一拍大腿,道:“话是不错,可就这么回去怎么甘心?那忠义岛的人好不讲道理,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必受那和尚的气。”
又有一人道:“师父,如今水和干粮全都没有,就算想回去恐怕也难了,说不定还会死在这呢。”
任平则抬手便给了那弟子一巴掌:“尽说些丧气话,忠义岛抢咱们的,咱们不会抢别人的吗?想我们在南疆都是做大买卖的,想不到来这被自己人摆了一道。”
丘长水苦笑两声,“这千里大漠,哪有人给你们做买卖,过得两天,我们就得把马匹杀了,吃肉喝血。才能活命了。”
任平则道:“马匹死了,咱们还怎么回去?“说完叹了口气,“能活得一天就算一天,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陆崖猜想,定然是那群强盗为了争夺水和粮食,发生了内讧,他们两个门派的人不知道何故被排挤出来,所以才在此怨天尤人。他正想着,突然一支飞镖嗖地飞上来,陆崖赶忙把头一低,险险躲过。
就见丘长水双手叉腰,正在看着他。
“唉?怎么有个小叫花子?”任平则也发现了陆崖,惊问道。
丘长水道:“想不到还能遇到活人。喂,要饭的,我问你叶密立怎么走?”
陆崖心想,我怎么成了要饭的了?再看看自己身上,破衣都已经烂衫。果然和要饭的没什么两样。这些人应该在桑塔村见过我一面,想必是现在狼狈不堪,他们也没认出我是陆崖。便故意压着嗓子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哇。你们又是什么人?”
任平则咦了一声,“你会说汉话?”
陆崖眼珠转了转,心想这些人专杀异族人,还是说自己是汉人好,便道:“我就是汉人啊。要饭迷了路,所以才到的这。”
任平则笑了笑:“胡说八道,要饭也能迷路?这沙漠里你向谁要饭?”
陆崖道:“我本是落日之城里的人,这些日子,城里闹饥荒,所以本来要去叶密立要饭的。结果穿越大漠的时候,迷失了方向,骑的马也丢了。你们要是带我去叶密立就最好不过了。”
“我看你有些眼熟,”丘长水疑惑地看着陆崖,道:“听说落日之城并无人居住。你究竟从哪里来的?”
陆崖笑了笑,从沙丘上走了下来,下来的时候一不留神,摔了一交,本来他就满头大汗,这一摔沙子便黏在脸上,他站起身也不拂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谁说落日之城无人居住?只不过那里闭塞的很,大漠外的人又很少到访,其实连年战乱,有不少人都去那避难的。”
丘长水又仔细看了看他,回头低声问任平则,“他像不像那个陆崖?”
任平则把陆崖上下打量了一番,摇摇头道:“不像,陆崖比他白一些。”其实在他们袭击桑塔村的时候,正是晚上,又下着雨,陆崖和付二探身法奇快,他们也未看清楚究竟陆崖长的是什么样,再加上现在陆崖蓬头垢面,皮肤黝黑,刚才又在脸上涂了一把沙子,更是分辨不出。
陆崖知道这两人拿不准,便想戏弄戏弄他们,看看能否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张道真或者是向南情况,便道:“陆崖是什么东西?鹿的牙齿?”
不料丘长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小叫花子,伶牙俐齿。”陆崖本可以躲开,但还是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力道不小,把他打得嘴角流血。
陆崖大哭起来:“你为什么打我?”
丘长水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小子似乎一点武功也不会,这一巴掌出手不快,本来极容易躲开,他怎么如此熊包,与桑塔村见过的陆崖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难道他真的不是陆崖?
任平则笑呵呵地道:“没事,没事,他把你错认为另外一个人,既然你不是陆崖,那就是自己人啦,我们走的累了,你有水没有,给我们弟兄喝几口?”
陆崖假意道:“有是有,不过他打我,我干嘛给你们?”
丘长水瞪了他一眼,怒道:“小叫花子,还嘴硬,咱们在中原干的可是杀官夺城的买卖,你信不信我把你活吃了?”
陆崖捂着脸道:“难道你们到沙漠,就没有带着水袋?”
任平则道:“干粮是带着了,不过被其他人抢走了。所以管你借一点。”
丘长水则不似任平则这般客气,“和他一个叫花子废什么话?一刀宰了就是了。”
陆崖假意害怕,道:“别,别,你们等着,我随身带的水喝光了,沙丘后面还有一些……我去给你取来?”
丘长水笑道:“这小子是滚刀肉,不给点厉害怎么行。反正咱们在这也杀了不少人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他死了把他剖腹挖心,张道真夺了我们的粮食,也只好吃人肉过活。”
任平则却道:“他是汉人,又是个小要饭的,我们杀他算什么英雄?”
“英雄?”丘长水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如噩梦一般,以前杀人都要有个理由,杀的也都是作奸犯科、十恶不赦之人,但来到这偏远的漠北,自己的双手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他冷笑一声:“在这个不毛之地,做英雄给谁看?张道真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宋,但其他的人未必都这么想吧,否则也不会为了一点水,便将我们这些人全都赶走!”
陆崖暗想:他们果然是为了水和粮起了内讧,这些人原本就都是绿林的乌合之众,张世杰勉强把他们聚在一起,毕竟不能长久,就算目前表面上都是为了大宋,但若是真正到了利益分配时便要兵戎相见,看来张伯伯想趁天下大乱来恢复宋朝的江山,这步棋走得并不高明,将来更难说哪一个能做天子,忠义岛的实力暂时也不足以领袖群雄。
第91章(上)戏奸人智计百出
他见任平则似乎侠义之心未泯,便道:“水我是有,干粮也有一些,不过都已经被我藏在沙丘后面,你们要是不杀我,我就取给你们。你们要是杀了我,大家就全都渴死在这好了。”
丘长水冷冷地说道:“水在哪里?你快点取来,我就不杀你了。”
陆崖道:“那我现在去取,你们把水袋拿来一个,我给你们灌一些。”
“怎么?你不把水全给我们么?是不是活腻了?”一个弟子大声说道。
陆崖微微一笑,“把水都给你们我才是活腻了,我分一点水给你们大家都能活命,否则我不说哪里有水,量你们也找不到。”
任平则见这小叫花子不吃硬的,便道:“那也好,大家都能活命,我和你一起去取来。”
“不行,”陆崖连连摆手,“你若跟来没准看到水就把我杀了,把你的佩剑给我。”
任平则奇道:“你又不懂武功,要佩剑有什么用?”
“我去取水,若是你们中途想图谋不轨,我就把水袋刺破。”
“你小子倒是谨慎得很,”丘长水叫人扔给陆崖一把剑,冷笑道:“但是你就这么去取水,溜掉了怎么办?”
陆崖看了看这几个人,指了指一个瘦弱的弟子道:“叫他跟着我不就行了?”
丘长水对那弟子说道:“好吧,彭星,你跟着他去,要是他敢骗我们想要逃走,就一剑宰了他。”
那名叫彭星的弟子答应一声,掣剑在手,指着陆崖道:“快走。”
陆崖假意害怕,道:“用这个东西指着我,我怕我忘了水在哪里了。”
彭星哼了一声,又还剑入鞘。跟着陆崖翻过沙丘,见地上有一个大包裹。便问道:“这里面就有水了吧?你不是说藏起来了吗?”
陆崖低声道:“彭大哥,我不这么说不就被你师父杀了?不光有水,还有干粮,等会我多分你一些。千万别对那个糟老头讲。”
彭星一皱眉,“你说什么?收买我吗?想要逃走绝对不行。”
陆崖一边走一边,道:“我能往哪里逃?但是有一样,我得和你和你说清楚,我带来的水也不多,从这里到叶密立要七天,但是我回去落日之城可能就用不了七天了,你们从那边到这里走了多久?”
他故意把去叶密立的路程说得远一些,好叫彭星不抱希望回去,如此就只能去落日之城。但他不知道落日之城还有多远,故此试探地问一问。彭星答道:“我们也没到落日之城,途中被自己人抢了水和食物,我们不服,便和那些人厮打。但是我们两派都势单力孤,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好向回逃,途中又被一个老和尚追打不许我们去落日之城,之后又误入了流沙群,我们帮里的十几名好手,都葬身在大漠了。”
陆崖叹了口气。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大水袋,先给彭星的水袋里倒了一点水,然后说道:“实不相瞒,似这一点水都给你们,也绝对出不了大漠。”
彭星早就渴得难耐,将水袋里的水一口气喝了个光。然后才道:“多谢你了。”他见陆崖并无恶意,又给自己倒水,也就不好意思如之前一般强横。“但是不去叶密立,我们能去哪里?老和尚和那帮混蛋是不会叫我们跟着去落日之城的。”
陆崖点点头,“不过你们只能找到落日之城的所在。否则必死无疑。这一点等一会我们得和你师父他们说明白。就算你原来的那些同伙不许你们跟去,你们也非去不可,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彭星想了想道:“小兄弟说的不错,与其这样渴死,饿死,倒不如和他们拼了!我这就去跟师父说。”
“慢着,”陆崖拉住他,又从包裹里拿出几颗酸梅干,“这个给你,虽然不能当饭吃,含在嘴里也可以止渴。”
这东西虽然不起眼,数量也不多,在这千里戈壁,酸梅干实比黄金尤为宝贵。彭星感激涕零,“这……只给我吗?”
陆崖神秘一笑:“那是自然,你师父他们刚才对我太不客气,没他们的份,这几颗吃完了,再来和我要。”
彭星心想,这小叫花子人还不错,便从怀里取了五两银子,硬塞在陆崖手里,“好,我不愿意亏欠人情,权当是我买你的。”
陆崖也不推辞,将银子掖在腰带里,又问道:“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途中可有遇见一位姑娘,她是我老婆,和我走散了。”
彭星嘿嘿一笑:“叫花子也娶老婆了?没看见。”
陆崖神色黯然,也不知道向南究竟怎么样了?追了这么久也没有踪影,她又会不会回来找我呢?
正想着,忽听沙丘上传来丘长水的声音,“怎么那么久,好了没有。”
陆崖举了举手中的水袋,又拿出一块大饼,向上一扔,“给你这个,先给大伙吃点,马上就上来了。”
丘长水见他扔大饼的手法不由得一惊,暗想:这小子的手法倒是高明,但又一想,手法虽好,但力道却是差得不少。随手抄过,冷冷地道:“快些把水也拿来。”
陆崖先取了个小点的水袋,递给彭星,“这个给你自己留着,你师父人面兽心,万万不可叫他知道你有水。”
说着又在自己腰上偷偷缠了两个,“我自己留两个备用,你可不要告诉旁人。”
师父的为人彭星岂能不知,此际乃是危急存亡的关头,自己偷偷存一些水,便多一份活的希望,故此对陆崖此举,也只作不知。
陆崖回到另一边,将大饼和水袋分给众人,自己则抗着包裹,用宝剑指着,看样子若是有人来抢,他定然会把包裹里的水袋戳破。
丘长水斜着眼冷笑道:“臭小子,心眼倒不少。”
陆崖嘿嘿一笑,黢黑油光的脸上,露出两排小白牙,“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丘长水喝了几口水,又把水袋递给任平则,瞪着陆崖道:“我要杀你也只顷刻之间,你乖乖把东西给我,还能多活几日。”
陆崖怎么能受他威胁,笑了笑道:“我死不要紧,反正多活几天也没什么用,关键是你现在要杀我,水袋一破,你能不能出得了大漠可就难说。”
丘长水冷哼了一声,终究未敢妄动。陆崖见状,便道:“出大漠恐怕已经太远了,你何不把我送回落日之城去,那地方在绿洲之上,到时候取足了水……”
任平则闻听叹了口气,“能去的话,我们不就去了吗?用的着你操心么?”
陆崖向彭星使了个眼色,彭星劝道:“师父如今马匹不够用,说什么也是回不去的,此处离落日之城或许近些,与其渴死,不如与那些人拼了……”
丘长水怒道:“岂有此理,我们能打得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