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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向南先开口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听说你除掉了冼苍山和亦摄斯连真,当真是天下第一了?”
陆崖拉着向南的手坐了下来,幽幽地说道:“那些都不是我心所愿。”
陆崖把这些日子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向南,“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向南只是静静地聆听,明月升起,遥遥地挂在天边。向南用心去感受陆崖这些日子的心酸,他的欢笑就是自己的欢笑,他的悲伤俨然已经是自己的悲伤,偏偏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给自己讲故事的男人。
陆崖很久都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了,一年的时光,他不是奔波于旅途,就是四处打听尹兰的下落,已经无暇回顾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如今向南肯听他诉说,他便说起来没完没了,因为只有向南才能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倾诉肺腑。
陆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平静地讲完他的故事。向南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哀愁,便问道:“后来呢?”
“后来呢”,向南不禁记得小的时候,二人同乘一辆马车,自己给陆崖讲马头琴的故事,陆崖在最后也是这样问的。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啊,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渐渐地学会了悲伤。
只听陆崖淡淡地说道:“没有后来了。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黄云大侠孤独一生,他心爱的人一个远走他乡,一个深锁宫闱,永远不得相见。”
“不对,上天一定会安排快乐的结局的。”向南道。
陆崖轻轻一笑:“如果结局不快乐呢。”
向南想了想,“那……那一定还不是最后。”
陆崖沉默了一会,把一个荷包递给向南,“保重。”
说完大步下山而去,竟是头也不回。
向南把荷包打开,里面有张破碎的纸片,她看了半晌,想起陆崖讲的故事,不知怎么眼泪竟流了下来,她拿着那张纸在山头的草地上坐了很久,直到月亮已经绕过中天,月光拉长了她纤细的影子。
她忽然站起身来,对山下喃喃地说道:“故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讲得完的!”说完便也跑了下去。
月光照在草地上留下那张破碎纸片,只见上面写着:
天涯远去伴孤星,
千里黄云骑独行。
幽幽我心随风逝,
也无风雨也无晴。
ps:
这两章都是超级大章,因为我不想把故事再拖出一章来了。本来可以分成好几章的。祝各位中秋愉快,今天就完稿~
第120章(大结局下)平乱世自有来人
比武大会如期举行,这次比武与往年不同,擂台就设在大都东市,忠义岛一灭,如今天下太平,故此连寻常百姓交些银两也可来观战,只不过穷人就只能远远地在外面听了。整条东市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从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守候在前面,只盼望着能抢到个好些的位置。饶是如此,排在最最前面的依然还是蒙古贵族和达官显贵。
擂台上彩旗招展,红灯高悬,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给元宵节的大都又添了一抹喜庆之色,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看传言中世上武功最高的两个人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
鞭炮响了一通,邓剡走上擂台,对台下高声喊道:“诸位,静一静,小人不才,张大人要我担任这次比武的督擂官,其实诸位都知道,我对武功是一窍不通,不过张大人的意思呢,就是要表明这次比武不是争夺蒙古第一勇士,而且诸位看过两位比武之后有不服者,皆可以上台挑战。不过还是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免得当众出丑。”
“这是什么话?”台下八卦门的吕春高喊道:“陆崖的武功天下第一,谁都知道,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哪个不服的先来和我过两招。”
“你别太抬举自己了,”点苍山队伍里一人喊道:“黄云大侠、张大人,我哪个也打不过,但是我和你过招还应该能赢。”
邓剡一皱眉头,转而笑道:“诸位稍安勿躁。你们得先看过了陆崖和张珪的比武之后才能再决定是否动手呢。现在先听我说。”
台下这才重新安静下来,邓剡接着说道:“这次的评判也都是咱们汉人,官府并不参与。另外还要说明的是,比武胜者没有任何奖励,也不会加官进爵,所以诸位也不必再争什么了。”
台下又是议论纷纷。
“这样啊,那也好啊。”
“是啊,免得争名逐利的。”
“没有官府参与真是最好不过,但是不知道那些当官的非要坐在前排?”
“他们也是看热闹的。但是这点我也觉得有失公允。”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比起前几次的比武大会,这一次的火药味便淡了许多。虽说蒙古贵族依然受到优待,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也还不至于引起众怒。
“现在就有请评判——少林的觉婵、觉心大师上台!”邓剡待众人静了一静高喊道。
觉婵、觉心两人款步上台,冲下面打了个佛礼。双双落座。
“有请比武者。张珪、陆崖上台!”
张珪先行登台,这次穿了一身短打衣装,将手中八王剑高举在空中,寒光闪闪。
台下秦万东高声道:“张珪,你会使剑吗?”
张珪一见是他,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还未开打。先耍了一通剑法,众人倒是没见过这是什么剑法。但是张珪剑法轻盈飘逸,宛若仙人,引来一阵喝彩。
但秦万东却知道,这绝不是冼苍山的那套驱虏剑法,只是张珪对于剑法的造诣也精进如此,倒是叫他不得不佩服。转过身来,对身旁一个小个弟子低声道:“放心吧,他不会驱虏剑法,就算会,以陆崖的武功他也打不过。”
那小个弟子,点点头,低声道:“那就好,希望崖哥哥能打败他。谢谢秦大哥的提醒。”
这时陆崖也已经跳到台上,手里拿着一把宝刀,拱手对台下道:“在下陆崖,给各位见礼了。”他那把刀虽然是好刀,但比起八王剑来,可就还差着一大截了。
有人奇道:“黄云大侠,人人都知道你要么使金鞭,要么使短枪,怎么今日换了一把破刀来?”
陆崖笑道:“这把刀是我的红颜知己所赠,我要用它来赢张珪的八王剑。”说着向台下的向南看去。
向南此时就坐在伯颜身边,闻听脸上一红,伯颜叹了口气,问道:“他倒的确是一表人才,有这个女婿我也还算放心。”
向南羞涩地说道:“反正我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爹,对不起了。”
伯颜无奈地摇摇头,“只要你喜欢就好,自从上次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你长大了,强求不得。”
台上,张珪对陆崖抱拳道:“贤弟,可以开始了吗?”
陆崖又向人群中环顾一圈,依然没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张珪道:“请大哥赐教。”
邓剡退到一旁,刚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平地里一股劲风卷起,险些直接把他掀到擂台底下。回头只见擂台上雪花弥漫,那两人已经动起手来。
张珪不擅使剑,陆崖也不擅用刀,二人所用的都不是自己最厉害的武功,但这场打斗却更加惊心动魄。
擂台上,两道寒光就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蛟龙不住盘旋,二个人衣袂飘舞,周围雪花四起,台下皆屏息凝神,耳朵里听到的尽是台上呼呼的风声。只因陆崖知道张珪宝刃厉害,尽量不与他的八王剑碰触,辗转腾挪,落地无声,如同一条泥鳅在张珪身畔游走。张珪却像下山的猛虎,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两人旗鼓相当,每当张珪杀到紧张之时,每出一招必开口狂叫,配合着他那霸道凌厉的剑法,他已把自己全部溶于剑影之中。
二人从清晨一直斗到日落,仍然胜败难分,尽管天气寒冷,但身上都已经大汗淋漓,雪还在下着,那雪花尚未及二人身体,便已经融化,竟在二人周围凝成了两团白雾。华灯初上,台下众人看去,真的是只见刀光剑影,却看不到人了。虽然打了这么久,但这场比武实在是精彩。不但没有一个人离去,人反倒越聚越多。
张珪见天色已晚,低声对陆崖道:“差不多了吧。你等的那个人如果要来,也应该来了。”
陆崖大喝道:“那就出绝招吧!”
张珪微微一笑,猛然向空中跃起,一改刚才轻盈的剑路,奋力向陆崖头顶劈落,陆崖避无可避忙举刀相迎,两把兵刃相碰。顿时火星四射,的一声巨响,陆崖的那把宝刀被八王剑一劈两半。陆崖大惊,忙向后撤去,险险避开,八王剑落下。余力不止。一剑斩在擂台中央,张珪大吼一声,一道剑气平地而起,台上雪花骤分两侧,咔嚓一声,竟将擂台劈倒。
台下一阵惊呼,觉心,觉婵从台上飘然而落。但张珪和陆崖却已经掉到碎木之下。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二人忽地又从擂台下面跃起。二人在空中犹在激斗。张珪低声问道:“你已经决定了,真要如此?”
陆崖用半截断刀奋力抵挡,“不是说好了吗?动手吧。”
二人再次落入碎木之中,又是好一阵打斗。觉心问觉婵:“他们究竟哪个先落地?”
觉婵摇摇头道:“太快了,看不清楚啊。”
话音刚落,断掉的半截擂台,忽然腾空飞起,张珪挥舞着八王剑将大块的木头斩成数断,碎木向人群中飞来,吓得众人向后急退,那些前排的蒙古贵族,有的躲闪不及的,便被碎块砸得头破血流,一拥一挤,又摔倒一片。可向南却依然坐在最前面,不向旁躲避。人群向后一退,前排留下大片空地,秦万东和他的那个小徒弟,便趁机凑近。
这时陆崖从碎木堆上刚刚站起,那把刀已经只剩下刀把,前胸一片血红,朝向南走了两步,便仰面摔倒。张珪飘然落地,叹息道:“一剑穿心再难活命,贤弟你何必那么固执?”
在场众人皆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在那堆乱木之下发生了什么事,等明白过来,陆崖已经身死。过了良久众人方才回过神来,“黄云大侠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就是输在兵器上了,不然张珪哪里打得过他?”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陆崖!”向南冲到陆崖身边,跪倒在地,看着陆崖的胸口,当真是一剑穿心,“陆崖,你不能死啊,我爹已经答应叫我和你走了,你怎么就死了?”
陆崖面无血色,呼吸已停,向南俯着尸体大哭,拼命摇晃,只希望他能起来。
张珪道:“郡主,他以为今生见不到尹兰,再加上与你也无缘,所以要我把他杀了,与其说是我杀他,倒不如说他是自杀的。”
“好傻!”秦万东身后的那名弟子摘取头上斗笠,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却原来是个绝色丽人,满面泪痕,慢慢走到陆崖身边,“崖哥哥,你真的好傻,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好好活下去。你死了,却还留我这个魔人在世上吗?兰儿这就随你去了。”
说完从秀内拿出一根银簪,便向自己咽喉刺去,张珪在一旁八王剑一抖,已将银簪打落。
尹兰自尽未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向南见尹兰哭,便哭得更加厉害,两个人完全不顾那么多人在场,仿佛比赛声大一样,一个比一个哭得响亮。忽然两只大手伸来,把二人的手牢牢攥住,陆崖睁开眼睛,含笑道:“别哭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两女同时愣住,那剑伤明明就在要害,怎么陆崖突然复活?在场众人除了张珪之外都是诧异不已,两个女子同时扑向陆崖怀中,哭道:“崖哥哥,你没死,太好了。”
“小淫贼,又上了你的当了!”
陆崖笑道:“我不如此,兰儿你怎么会回到我身边,我不如此,向南又怎么会把眼睛哭得和烂桃一样?肋骨三寸以上,斜刺过去,便可避过心脏,剑如果够快,也不如何疼痛,这都是兰儿你在大漠之时教我的,沐春风身上用过一次,龙婆婆用过一次,想不到这一招屡试不爽,连你也骗过。”
尹兰破涕为笑,转而又嗔道:“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陆崖笑道:“就因为我从来不骗你,偶尔骗你一次。你便轻易上当了。”
尹兰垂首低声道:“骗的我……好苦……”
向南道:“死陆崖,小淫贼,连我也骗了。”
陆崖揽过向南。在她额头轻轻吻一口,“对不起了,如果不先骗你伤心,又怎么能叫兰儿相信?你哭得越厉害,她就越相信我死了,与张大哥打斗也必须真刀真枪,否则以她的聪明才智可是骗不到的。”
张珪把八王剑递给陆崖:“贤弟。事情我已经替你办妥,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八王剑物归原主。毁了你的宝刀。就当是赔偿你。”
不等陆崖发话,向南先一把抢到手里,“这还像话,那把刀可是我的。张珪……你和陆崖合起伙来骗人。就当是罚你了。可不能不服。”
张珪哈哈大笑:“我最服气的就是郡主你了。”
比武大会结束后,向南便辞别父亲跟陆崖一起住进了黄云楼,当天晚上,尹兰替陆崖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