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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汉人、色目人都可以参加,只要得了擂主,高官厚禄,黄金千两啊。”
陆崖点点头,“哦,怪不得今天在街上见到的武林人士这么多,便是这酒楼里也坐着不少。”
苏大军压低声音说道:“依我看,这些人都白来。”
陆崖不解,问道:“为什么?”
苏大军一笑:“这不明摆着吗?我虽然来了没多久,也知道,那算什么武林大会啊,那是张?一个人的大会,这些人哪有一个能打赢他的?他已经连续做了九年的擂主,隔壁那些人说的不错,当真是天下无敌,那些赏赐都叫他一个人得了。”
马可波罗不以为然:“那倒未必,这位陆崖兄弟的武功,还有这两位,都是武林高手,说不定能打败张?将军。”
苏大军笑道:“这个倒真有可能,陆兄弟敢单枪匹马闯鱼柳帮,肯定有两下子。要不你也报个名参加得了。”
陆崖摇头道:“我这两下子可不是张?的对手。”他自己也深知,张?确实武艺高强,绝非浪得虚名,便是师父也曾亲口说过,他恐怕也不是张?的对手。张世杰在太湖之时提到,世上除了一个叫太真的道人或许可以胜他一筹,再无人能与之抗衡。可太真道人归隐多年,而且生死不知,天下无敌这个称号只能非张?莫属。
苏大军继续说道:“听说这次的奖赏更大,若得了擂主不但可以封官进爵,而且可以迎娶郡主为妻,陆兄弟你一表人才……”
陆崖赶紧道:“郡主什么的我更没兴趣,此来大都还有其他事办呢。”
谢三安一听可以娶老婆,倒有些跃跃欲试,“你不去,我去,我都快三十了,还没个婆娘。”
陆崖道:“三哥,少要惹事,比武大会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谢三安仍要狡辩,陆崖说什么也不许,却想不到把谢三安说急了,怒道:“你有那尹兰陪着单抠,我们哥三个就非得打一辈子光棍?这郡主是我的媳妇,我不能叫别人领走。”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他已经得了擂主一样。
陆崖无奈,骗他道:“你都不知道郡主长什么样,万一长得很丑你怎么办?”
谢三安还未说话,忽然隔壁那个白脸的汉子说道:“便是长得和猪一样俺也娶了,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再加上黄金千两,得了擂主,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谢三安道:“这个人说话我爱听,我要娶媳妇。”
陆崖见谢三安犯起浑来,气道:“你再胡说就给我回去,我们这次来京城是给师父办事的,可不是给你找媳妇的,要找你自己去找。”
谢三安也很生气,虽说他有时犯浑,有时清醒,平时也还是很听陆崖的话的,可今天一听擂主有那么多好处,竟然真动了心。他把桌子一拍,“好,我自己去找,没你也是一样。”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一华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师父……叫……叫咱们听师弟的。”
谢三安把袖子一甩,也不答话,一瘸一拐地向外就走。
一旁落座的黑脸汉子见他这幅德行,忍不住笑道:“这种腿脚,这种长相也想娶郡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白脸汉子也嘲笑道:“就凭你啊,告诉你,去比武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长的模样也得像俺们兄弟这样,仪表堂堂,你回去把脸洗干净了,撒泡尿照照,再决定去还是不去吧。”
他见谢三安不理他,从怀里拿出一锭五两多的银子,向谢三安丢去,“报名要五十两银子呢,你凑齐了再去,臭要饭的。”
他本有意侮辱,见谢三安残疾,想拿他取乐,哪知银子还未落地,谢三安铁脚一抬,竟将银子一脚踢了回去,这一脚速度奇快,踢脚的力量和角度也是匪夷所思,几乎没见他怎么出脚,那银子便像会飞一样直奔白脸汉子的面门打来,白脸汉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鼻子已经被打出血来。
就听谢三安大笑道:“留着给你买棺材吧。”
白脸汉子好不气恼,想不到自己被一个瘸子戏耍,也怪自己一个不留神竟然着了道,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腰间钢刀抽出,“好瘸子,爷爷今天宰了你。”
钢刀一亮,有一些在二楼吃饭的客人,马上躲的远远的,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自顾自地饮酒吃饭,毫不在意,都在一旁看热闹。
谢三安最厌恶别人说他是瘸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他撒气,他铁脚一点,跳上一张桌子,抬脚把桌上的盘子、酒杯、饭碗一件件向那白脸汉子踢了过去,虽然是用铁脚,但那些盘子、酒杯竟然一样不碎,白脸汉子见状手举钢刀,左右拨打,盘子、酒杯倒是好对付,可要挡住里面的剩菜残酒却难了,没一会工夫,满身满脸全是油腻辛辣之物。
陈一华哈哈大笑道:“这……这回好,他……他快成要饭的了。”
一旁黑脸大汉听陈一华语带讥讽,怒道:“你说什么?敢笑话俺兄弟?”说完直扑陈一华。
陈一华说了声:“跟我……我打,你……你白给。”眼见黑脸大汉扑来,陈一华身子一侧,顺势抓住他的腰带,往桌子上便按,可怜,好端端的一桌菜,还未吃到嘴里,全都被这一下砸烂了。
两个关外大汉都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吃了个大亏,这回才知道原来自己遇到能人了,再不敢怠慢,当下施展毕生所学,与陈一华、谢三安打了个难解难分。
这两人既然敢来打擂,武艺自也不弱,可比起陈一华和谢三安来终究还差着一点。好在手中有兵刃,尽管全身弄得肮脏油腻,却依然硬着头皮上前。
这时,那个铁头七听说有人打架,也从楼下跑了上来,分开人群一看,二楼乱做一团。这时陆崖正在分开陈一华与那黑脸汉子,铁头七本来就对陆崖等人不满,此时一见以为他们两个人在打一个,二话不说,一铁头向陆崖顶来。
陆崖见状,赶紧腾空而起,双腿成了个一字,在铁头七身上越过。
才一落地,那铁头七又转头来顶陆崖的肚子,陆崖探左手向下一按,身子又起,越到铁头七身后,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铁头七本来这一顶力气就不小,再加上陆崖在身后补了这一脚,竟然向前跑了七八步,赶紧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将身子定住。
要是明白事理的,便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可铁头七是个火爆脾气,当众受辱,岂能服气,口中哇哇暴叫,又向陆崖顶来。
陆崖左躲右闪也不出手打他,却把他忙活得晕头转向。铁头七带着的几个打手,见当头的不是对手,也都纷纷加入战团。
虽然对方人越来越多,可哪里敌得过这三位师兄弟联手,马可波罗知道陆崖这几个人的本事,他游历四方,见多识广,早知道陆崖等人今日有胜无败,因此在一旁只是看着热闹,手中还拿着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有些看热闹的江湖豪杰,本来自信满满地要来夺擂主,可今日一见这几个人的身手,唯有自叹不如的份,有些人有自知之明,立即收拾东西回去了。有些人还抱着侥幸,没准自己运气好,打擂的时候碰不到他们几个。他们却不知道陆崖此次并非为打擂而来,实在是多虑了。
几个人打的正热闹,从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一位老者,年纪五十岁上下,身穿灰衣,头戴员外巾,脚踏云履,手中拿着把鹅毛扇,中等身材,略胖,长得慈眉善目,一脸福相,神色中却又显得颇有威严。
老者身后则跟着一个军官,那军官不到三十岁,身材不高,长得却很粗壮,络腮的胡子,剑眉,丹凤眼,腰挎宝剑。
二人在人群中看了一会,老者才道:“几位住手。”
苏大军在人群中替陆崖捏了一把汗,一见老者到来,赶紧上前耳语几句:“当家的,这位陆崖兄弟是我朋友,不知道什么事和他们发生口角。你快看看吧。”
那老者一听“陆崖”二字,眉头一皱,高声喊道:“几位快住手。”
此时几个人正打的热闹,谁听他的,老者见状对身后军官说道:“王孝大人,麻烦你帮帮忙了。”
却见那叫王孝的军官点点头,一个箭步来到谢三安身后,此时谢三安早把桌上的杯盘踢光,那白脸大汉也已经欺近到他身前,虽然谢三安身有残疾,白脸大汉手拿利刃,却只有挨揍的份,气得直嚷嚷,“有种的别用下三滥的招数,真刀真枪打一架。”
王孝抽出宝剑横在二人中间,那白脸大汉眼看就要逼近谢三安,正想举刀动手,冷不防斜刺里一宝剑杀来,赶紧闪身跳出圈外,见出剑的是一个矮个军官,不敢得罪,还刀入鞘,谁知谢三安又踢了个酒杯过来,泼了他一身,正憨憨地对他傻笑,谢三安见他把刀收起来,也就不再动手。
陈一华正与那黑脸大汉扭打成一团,四条手臂交叉在一起,正在比谁的力气大,王孝见谢三安与白脸汉子罢手,便又来到陈一华与黑脸汉子二人中间,双臂左右一分,拿住二人软肋,别看两个人那么大的力气被他这一抓,竟然动弹不得。
陈一华看着王孝愣了一下,道:“真……真怪了,被你这一……一抓,怎么就……就没劲了?”
王孝轻轻一笑,“两位先罢手吧,给我个面子。”
黑脸汉子无奈把钢刀收起,陈一华挣扎了几下,却依然无法动弹,说道:“怎么回事?动……动不了。”
那老者的见这边两伙人已经罢手,唯有铁头七一方犹在打斗,就喊道:“老七,别打了,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铁头七等人这才停手,再看他的脑袋已经发红发肿了,倒不是陆崖打的,全是他自己撞的,因为陆崖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的铁头一下没撞到陆崖,反而把桌子、椅子撞了个七扭八歪,若不是练就一个铁头,脑浆子都得冒出来。
老者不理会旁人,单单来到陆崖面前:“这位朋友,武艺不凡啊。”
陆崖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那老者,这不正是自己想见又不敢见的爹爹吗?
第30章(上)终相见父子重聚
陆秀夫见陆崖怔在原地,迈步近前,抱拳道:“小兄弟名叫陆崖是吗?”
陆崖嘴角动了动,刚要回话,就听陆秀夫继续说道:“在下陈俊男,是醉太白的大当家。”
陆崖看着陆秀夫苍白的头发,竟有些激动,父亲如何能不记得“陆崖”?先行通报陈俊男这个名字,定是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叫王孝的官人。自己这几个月来曾无数次想过与父亲相见的情形,可从未想到过相见之时,竟不能相认,原来见面并不是那么难,难就难在见面之后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难就难在此时此刻自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苏大军走到陆崖身旁,推了他一下,“陆兄弟,我们掌柜的和你打招呼呢。”
陆崖眼中含泪,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原来是陈大当家,小侄陆崖有礼了。”
陆秀夫见陆崖磕头也是百感交集,此情此景真的是仿佛梦中一般,曾几何时那崖山海上漂泊的小船上所发生的一幕一幕,叫他痛心疾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尚在人间,眼前这个壮硕英武的少年也叫陆崖,那眉宇间的英气,那举手投足间的儒雅,不是自己的儿子又会是谁?在崖山城头他学着自己摆手的样子,在江钲被俘后他励志消灭豺狼的童言,以及在母亲死后他悲伤得几近麻木的表情,都仿佛就在昨日。
如今他长大了,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顽皮的孩童,可父子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偏偏他不能叫自己一声爹爹,自己也不能认他这个儿子。
陆秀夫强忍着不叫自己太过激动,伸双手将陆崖搀起:“好孩子,真是懂事。”这句话既是赞扬陆崖孝顺,也是赞扬陆崖机警过人。
“师父说过不许随便给人下跪。”谢三安不明其中奥妙,忍不住提醒陆崖。
陆崖站起身来,说道:“陈大当家在京城首屈一指,跪了也无妨。”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声音也已经变得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记恨往事,似乎在见到陆秀夫这一刻开始,自己心中的怨愤已然像冰一样正在溶化,但却又不甘心,究竟为什么不甘心,他自己也不清楚,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吗?母亲就白白死去了吗?
“陆崖,好,好……”陆秀夫听陆崖说话得体,聪明伶俐,从心里往外高兴,连说了两个好字,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打烂的东西他也并不在意,反倒显得特别高兴,对在场众人说道:“难得今日这么多英雄在我醉太白酒楼相聚,老夫有缘结识,真是三生有幸……”
那白脸汉子却道:“啥有幸,有幸有不幸。”
陆秀夫问道:“哪里有不幸?”
白脸汉子答道:“有幸,自然是得见名满京城的陈俊男,不幸便是我们这些人的过节还没解,何况打烂了这么多东西,你陈大当家的损失可不小。不过这些盘子、杯子可都不是我打烂的。”
谢三安狡辩道:“怎么不是你打烂的,我踢过去的时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