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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笑红尘-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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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姥姥鹤发之下的童颜婆娑,启唇道:“有二十八年了吧!”

卜卦老者点头沉吟不语。

唐门姥姥抬起右手轻按剧烈跳动的右下眼皮,又像是小姑娘一般,下唇向上吹起一阵微风,微风上扬中额头的银发舞动,道:“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卜卦老者淡淡一笑道:“‘冷暖阁’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冷暖阁’,‘冷暖书生’却还是当年的‘冷暖书生’!”

紧随卜卦老者而来的第一高峰远远地伏在邻近筱府右侧的一座宅院屋顶不敢稍有所动,此刻不禁想起自己在刑部案卷上曾经看到的一段话:筱青峰,南京人氏,生于一六零二年,一介文弱书生,性情豪放,喜结交江湖武林人士,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江湖人称‘冷暖书生’,其所著诗集《清明》中的一句‘崖山之后无清明,但叫江湖存千古’在民间广为流传……思索至此,暗道:眼前这个卜卦老者定是那‘冷暖书生’筱青峰无疑,只是他怎么突然会如此高强的武功呢?

这时筱青峰笑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既是到了我的府上,总不能站在外边吹风吧!请进屋一叙!”

唐门姥姥注视着已是当先走在前边的筱青峰的背影,道:“你不是说要跳出三界之外吗?还计较这些世俗之情呢?”

筱青峰推门的手顿停,左手卜卦的旗一颤,赧然道:“三界之内与三界之外也许根本就没有分界线!”门开,青衫闪进,唐门姥姥尾随而入,道:“筱矝是你的女儿?”

门在唐门姥姥进入的瞬间虚掩,第一高峰直掠向筱府正堂屋顶,却是耳旁猎猎作响,一道俏丽的白影已是站在他的面前,第一高峰乍见对方轻功如此之高,抬眼,心道:欧阳小蝶!同时手指脚下,示意欧阳小蝶噤声。

欧阳小蝶会意,点头,当下二人同时轻伏于屋顶瓦片之上,各自揭开一片琉璃瓦,向屋内探视而去。

筱青峰淡淡的朗笑声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我已是古稀之人,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儿?!筱矝不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孙儿?”

唐门姥姥正在点烛火的手落下,声音同时落,道:“哼!那又有何风别!你还不是毁了当年许下的诺言,娶妻生子!”

筱青峰呵呵笑道:“筱矝是我当年收养的儿子所生,”又摇头叹道:“当年若不是你我双方父母极力阻拦你我交往,想来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说话间眼眸中明光一闪,扫向屋顶。

唐门姥姥娇嫩的脸在烛光之下红晕顿生,转身却又叹道:“唉!你我都已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说这些未竟之事还有什么用呢!”同时定睛向屋顶瞄去。

第一高峰和欧阳小蝶缩回探视的脸,彼此对视。屋内吱吱吱传来几声老鼠的叫声,‘哧溜’,一只老鼠突然顺着墙角急速而过。

二人又向屋内探视,但见筱青峰一指靑芒剑气激射,那只老鼠就在这瞬间变成了一个标本似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地钉在墙上,许久,咚的一声响,那老鼠才倒下。第一高峰二人各自心中一寒,唐门姥姥的眉,很美,却是一眨,双手似是动了,又似是没动,两道极细的银白影子如丝似线分别向欧阳小蝶而去。

二人耳边同时听到唐门姥姥叱道:“何方鼠辈!感情真的想像这只老鼠一样!”

……

洞内任飘萍的话音方落,田中正建皱了皱眉头,道:“年轻人,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吧!现在是不是该你说点什么了!”任飘萍笑道:“前辈莫慌,反正晚辈现在要走也是枉然,不如前辈一并消除了晚辈心中的疑惑,这样晚辈也能痛痛快快交代九天玄功的秘密,不是么?”

任飘萍这句话说得在情在理,田中正建也不好反驳,随即寻思道:这小子虽然诡计多端,但武功远不及老夫,老夫想制住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告诉他也无妨。当下道:“也好!正如你所猜的那样,那黑衣少年正是燕赵,白衣中年人正是老夫……”

田中正建思绪又飞到了四十年前的大漠:

一炷香后,还是刚才的湖心亭上。中年人依然傲立如初;他缓缓睁开虎目;“东西拿到了么?”却是又止不住地咳嗽。

“拿到了!爹!”刚才杀人的少年缓缓从背后阴影里走了出来;“您看看,是这东西么?”

少年恭恭敬敬地把手中黑色小盒交与中年人之手。中年人凝视小盒,鼻翼微微抽*动,似是在品味药物的香味,双手徐徐抚摸,就像抚摸一个初生婴儿那么认真,那么小心,生怕这东西会跑掉一样。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少年,说道:“呵呵,不用看了,能用到唐门精心所铸的玄铁宝盒,里面东西必然不假,只是他们因为时间紧急,还未把配套的锁扣打造完成,所以只能用其他的代替。”

“爹,真的不用看看么?”少年疑惑地看着中年人,“万一我们被骗了,那他们……”中年人并不着急,睁开虎目,道:“放心吧!不会的,仅从为父对药物的了解来看,刚才盒子里散发的味道来看,并不会假。”

少年听到他的父亲这么说,才没有再次追问下去,仅凭他对父亲的了解来看,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的父亲是不会这么武断的断定盒中的事物是否是真实的。少年随即笑,不语。

中年人双目斜视少年,道:“你做的很好,赵儿,接下来为父会给你更为艰巨的任务。”中年人顿了一下,继续道:“赵儿,虽然你现在年纪尚小,但是武林之中必定少逢敌手,假以时日,你的内功修炼到极致,必可天下无敌!哈哈哈哈哈!”

少年听到父亲的褒奖,双目中闪过一丝金光,连脸上也有了少许红润,心道:二十年了,父亲从未褒奖过我,今天却。。。。

只听到中年人又道:“赵儿,你知道我为何夸你么?”

少年顿时楞了一下,随即道:“应该是孩儿今天任务完成的很好。”

中年人笑了,道:“有一些这个原因,赵儿,你可知道你今天杀的那些人是谁么?”

少年泠然道:“孩儿不知道,不过是唐门喽啰罢了,武功也太弱;根本不需要知道名字;只是唐门的暗器有些门道;需要小心。”

“你错了孩子;这四人的暗器都伤不了你;唐门能伤你之人;恐怕屈指可数;这些人均是唐门内阁护卫;武功均是唐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配合默契;江湖少逢敌手;为首之人,名唐力,想必你也知道。”

少年听着父亲的话,起初几句话,少年并不以为然,但是听到唐力的名字之时他的脸色还是变了变。“暗器百解?”

“不错,此人算是唐门中年一辈中武功造诣最高的一个了,所以你能轻易击杀了他,足见你现在武功之高。为父当然需要表彰一下。我燕某人虽然再无机会,但是我孩儿,却能得到机会,我怎么能不高兴呢?哈哈哈哈哈”说罢,竟然仰天长笑。少年愣住了,多少年了,从未看见父亲如此高兴。自己心里也不禁浮现出一股豪迈之情。

中年人随即颔首道:“赵儿,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继承为父毕生所求的未竟之志!”

少年的脸严肃起来,道:“父亲的未竟之志?”

中年人又咳嗽,良久,狠狠道:“击败寒萧子!”

少年没有多想,只道父亲之事就是自己之事,父亲未竟之志就是自己这一生之志,信誓旦旦道:“孩儿明白,定当不辜负父亲所望!”

只是这未竟之志真的就是燕赵所要的吗?燕赵没有多想,燕赵的父亲也没有多想。

  第二十九章 未竟之志(中)

任飘萍但见此刻的田中正建脸现悲凄无奈之色,映在池中的田中正建的倒影分外的孤单,不禁道:“前辈!莫不是你也背负着什么未竟之志?!”

田中正建突然双目陡张;奇光迸出,凛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任飘萍,释放出自己的威压。

任飘萍只感到这目光直刺本心,却是明白自己说中了田中正建的心思,同时聚敛心神,体内默运‘九天玄功’抵抗着田中正建的威压,假装若无其事,踱开一步,进一步迫问道:“莫非晚辈说中了?!”

田中正建但见在自己威压之下任飘萍若无其事的模样,暗道:此子造诣果然在天儿之上。随即将内力提至七成,继续施加威压,笑道:“年轻人!人的一生难道不需要一个伟大的志向吗?”

任飘萍顿觉对方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气血翻腾不已,自知功力远不如田中正建,抵抗只怕是徒劳,只怕一开口说话当即就会吐出一口鲜血非得露馅不可,闭眼,脑海电转,‘九天玄功’上的一句口诀已是冲上心头:彼若取,吾便予!当即脸现笑容,身形已是一前一后而动,像极了大海之中的一朵浪花,在田中正建的汹涌而来的一浪更比一浪大的威压之下随波逐流,却是正好抵消了田中正建的雄厚内力之势。笑,出声,道:“志向当然要有,或大或小,或卑微或宏大,但是是自己的志向就好,若是什么未竟之志,还是让它见鬼去吧!”

十名东洋武士但见任飘萍此刻整个身形忽前忽后,摇摆不定,而任飘萍身上的白衣忽然膨胀而起,复又忽然瘪了下去,像极了一个小丑,不禁一个个偷笑了起来。只是再看田中正建一脸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才收起笑容,惑然!

田中正建哪里知道任飘萍于武学之上悟性极高,临阵更是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更何况任飘萍此时虽说没有完整修炼过‘九天玄功’,但是对九天玄功之上的武学原理却是依然领会了六七成,是以心中骇然之极,暗道:难不成这小子真的已是学会了寒萧子的‘九天玄功’而故意深藏不漏,眼见自己七成功力使出却是一如泥沉大海,当下撤去功力,冷笑道:“小子,你这是在教训老夫!?”心中却是已生杀意,暗道:此番定需除去这小子,如若不然,只怕放虎归山,他日成了气候便又是一个天下无敌的寒萧子!

任飘萍收住身形,笑道:“岂敢!难不成前辈不想念自己的国家,不想念生你养你的故乡,自己的妻儿,或者说你那可爱的孙子!”

任飘萍似是越少越激动,只是更激动的是田中正建,田中正建暴喝一声,道:“闭嘴!”一拳重重击出,,但闻‘砰’的一声,田中正建前方洞壁之上已是清晰地印着一个深及五寸的拳痕,而紧在其旁的那支火把却是分毫未被波及,一旁的东洋武士俱是拍掌喝彩,而任飘萍却是暗暗咋舌,自忖自己即便是可以击出五寸的拳痕,也不可能不震落火把,只是嘴上犹自笑道:“闭嘴就可以掩盖事实吗?”

田中正建冷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一个人临死之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任飘萍当然知道对方已经是把自己看做成死人,微笑道:“晚辈还知道一个人临死之前说的大多都是真话!只是一个人若是死了还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岂不是比窦娥还冤!”一顿,望向洞顶道:“所以呢?晚辈很想知道燕赵的武功既然比你高,那么燕霸天为何还要跟着你学武功呢?”

田中正建瞬也不瞬地盯着任飘萍的眼,而在这此间,十名东洋武士足足眨了十次眼,任飘萍似是被田中正建盯的心里发虚,中途眨了一次眼,复又睁开,懒洋洋的,眉宇间一副无所畏,嘴角一抹淡然闪过,田中正建挥手,十名黑衣武士俱是‘嗨’了一声,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中正建看着任飘萍,忽得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个大漠的夜晚:

那是一个仲夏的早上,朱雀亭中,一方石桌,一盏茶碧绿如玉,袅绕着淡淡的宜人香气,燕赵的父亲燕复来的面孔在这香气中时隐时现。

田中正建和燕赵刚刚练完功回来,燕复来叫住田中正建,又示意燕赵回屋去。对着田中正建道:“你跟为师学艺十年了吧!”

田中正建一边给燕复来斟茶,一边道:“是!师傅,还差三天就整整十年了。”

燕复来道:“你说实话,心中可否有过为师对赵儿偏袒的想法?”

田中正建但闻师傅此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徒儿不敢!”

燕复来威严之极,道:“这么说就是有了!”

田中正建不语。

良久,燕复来站起身,道:“你走吧!回扶桑去吧!”

田中正建大惊,失色道:“师傅!师傅!徒儿对师傅不敬,就是杀了徒儿都可以,千万不要赶徒儿回国啊!”

燕复来置若罔闻,道:“不必多说,为师心意已决,即可启程!”说罢头也不回地向亭外走去。

田中正建跪着的两腿交替向前移动急追燕复来,道:“师傅,师傅,你不能这么做,徒儿学艺尚未成功,叫徒儿怎么回国!你这么做不就等于杀了徒儿吗?”

岂料燕复来的身形陡停,转身,看着田中正建磨破的双膝上鲜血涔涔,鼻翼上方掠起一道浓浓的杀意,道:“你们扶桑第一高手、伊贺流一代宗师、你的师父石川三右卫门不是曾经击败过我国第一高手寒萧子吗!你还跟着我学什么!”

田中正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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