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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话,只要您老人家来就是震天帮的荣幸,况且您还是第一个来的呢。”谁知云中歌背後一个长的颇为帅气的毛头小夥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要不是刚才在街上遇见那个什麽任飘萍,我们一定会来的更早。”
此话一出,自是一如那晴空霹雳炸在赵宏云等人的心间,只是每个人的心里的感受不同。赵宏云心里早有预感,只是心中总是抱著一丝侥幸,那天他差人沿著黄河向下游打捞‘欧阳小蝶’和任飘萍的尸体,打捞了一整天却打捞出一个说是舍得和尚的尸体,是以对外假传消息说是仙人掌杀手杀死了任飘萍并且弃尸於黄河之中。他这麽做也是有著他的想法,一来燕无双等人自不会对外说是任飘萍是和欧阳小蝶一起死的,因为他们自是不愿朋友死了还背著一个不忠不义的骂名,二来仙人掌组织脸上也有颜面,虽说是损失了两大高手,总比说成是任飘萍杀死了仙人掌杀手要划算得多,毕竟仙人掌在刺杀任飘萍之前还从未失手,三来若是任飘萍未死,欧阳尚晴也就不会死,那麽欧阳尚晴就一定会再来找自己再图他法,可是欧阳尚晴却迟迟未露面,所以在他心中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任飘萍已死。
只是世间事总是如此,你极其渴望的积心处虑的去做一件事而且几乎是百分之百认为要成功的事,却总是於那万千分之一中给予你意想不到的无比彻底的失望。
云中歌一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他的心里自是知道这之间的轻重,怒斥道:“你这……”话说到了一半,扬起的手竟也停留在空中愣是没有打下去。而那毛头小夥子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也知道自己一定是错了,只是一个毛头小夥子此刻却像是一个女孩一样眼圈已是红红的,一双大眼里竟是有了泪水。
毛头小夥子还在心想刚才所发生的事,当时自己和丐帮一干人等正自在街上行走,行至街道拐角处,却突然听到一声马鸣,只见一人,一马,一口棺材急向自己撞来。
第三十一章 端午情仇
赵宏云就是心里再难受,此刻也不便说什麽,遂笑道:“各位里边请!”云中歌只好干笑了两声,一干人在赵宏云的带领下进了龙虎厅吊唁赵世青。
进了龙虎厅的毛头小夥依旧心不在焉,脑海里仍然翻腾著适才那辆马车撞向自己的情景:毛头小夥在马车撞向自己的一瞬间竟似吓傻了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在这时,那赶马之人无法在这一瞬间停住飞速疾奔的快马,於千钧一发之间全身倒立腾飞而起,与此同时,力贯双臂,掌击车身,於落地之时已是将那小夥抱起落在了一丈之外。
再看那马车的车轮底下的青石所铺路面竟是被压出了两道深深的车痕,就是这样,那马车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兀自向前跑了七八米。
赶车之人正是任飘萍,任飘萍甫一落地,那小夥便迅疾之极地扇了他一耳光,人已是像兔子一样跑了开去,任飘萍还正自埋怨自己不该在街道上纵马狂奔又自庆幸没有伤及无辜之际脸上就已是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任飘萍正自纳闷时,耳边已响起那小夥愤怒的声音:“无耻之徒!”
任飘萍更纳闷了,自己何时又变得无耻了,这才去仔细地看了那小夥一眼,那小夥除了眼睛大之外其他的地方似乎都很小,小鼻子小嘴小身材,身上穿著的是小叫花子的破旧衣服,整个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云中歌这时圆目一睁怒视毛头小夥,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任少侠,一向可好?”
任飘萍摸了摸刚才被扇的那边脸,苦笑道:“你看我现在像是好的样子吗?”
云中歌笑,然後拉著小夥的手说道:“来,丫头,见过任少侠,你不是说你最想做的便是任飘萍这样的侠客吗?”又叹了一口气对任飘萍道:“任少侠,还请不要见怪,这是小女云练裳,都是让她娘给惯坏了。”任飘萍这才明白,也就不用纳闷不解了。那云练裳问道:“你真的是咫尺天涯任飘萍?”
任飘萍笑,笑出了他那特有的似隐似现的酒窝,说道:“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伤著你吧?”
云练裳连忙一个劲地摇头道:“没有没有。”
随云中歌一起来的丐帮兄弟闻知眼前的年轻人便是天下闻名的任飘萍时,俱是心中一震,遂都抱拳道:“见过任大侠!”任飘萍也抱拳回礼。
云中歌已是面显沈重,道:“你带著一口棺材这是要去哪儿?”
任飘萍不答却反问道:“好好的端午节,您老带著兄弟们却不知要上哪儿?”
云中歌似是面有难色,不语。任飘萍更是不问,却说道:“云前辈,我还有急事,告辞了?”他这时心系第一高峰,所以有些无礼,不过此刻也顾不得那麽多了。人已是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然而这似乎惹恼了云练裳,只见她一跺脚,哼了一声,瞥著小嘴气愤地说道:“还是什麽有情有义的侠客,如此高傲,居然连爹的问话也不睬。”
……
任飘萍已经来到了雅净阁的门前,虽然还是早上,但依然可以听到莺莺燕燕的歌声、婉转缠绵的曲声,还有姑娘们的嬉笑声。任飘萍不禁心道:也真是难为了玉芙蓉,一个人假借这雅净阁之名在这龙蛇混杂的洛阳之地设立这仙人掌的玉凤堂。
走进去之後,直奔後堂,迎面而来的玉芙蓉猛地一见任飘萍,道:“任公子……”却只说了三个字,便已哽咽,泪水便暴雨般一滴滴往下直落,瞬间就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衫。紫云无声地走到了玉芙蓉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肩头,可就是这一扶,玉芙蓉便倏地趴在了紫云的肩头,无声地哭了起来,假若没有这麽多人在场,玉芙蓉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会不会扑到任飘萍的怀里。
无声的哭泣岂不是要比有声的哭泣更伤心、更伤神、也更伤身。
柳如君怜惜的看了一眼玉芙蓉,对著任飘萍说道:“任兄能够平安回来就好,要知……她这一阵几乎就一句话都不说。”
玉芙蓉和燕无双本是同一人,却是在每每回到雅静阁换上衣衫变了脸,性格也是随之一变;每每任飘萍这时便是不知她到底是玉芙蓉还是燕无双,只是此刻任飘萍可以肯定她是燕无双,他心里当然明白玉芙蓉对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自己知道一个人永远无法真正了解另一个人心中的感情的深处的那份变化,是以他此刻竟不知说什麽才好。
好在风中天已经开始说话了:“任少侠,不想前几日城门一见几乎是成为永别,看来上天还是开眼的,吉人自有天相。”
任飘萍这才发现风中天也在此,笑道:“像我这种人一般的阎王小鬼还是不敢收的。”
谁成想一直都不说话的风中天之子风雨来忽然呵呵一笑,说道:“你就是那孟蝶飞?”
任飘萍笑而不语。
可是令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风雨来的下一句话:“看来做你这样的人太累,有太多的人爱著你,可是也有太多的人要杀你。”
任飘萍也是一愣,自己似是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风中天狠狠地瞪了一眼风雨来,而两个镖头钱万里和李仁龙也适时地把风雨来往後一拉。
然後任飘萍就接连问了两个问题:“第一高峰呢?还有小常呢?”
柳如君告诉任飘萍他们是如何在岸边等候打捞的结果,又如何在洛阳碰上方少宇等拜金教等人与之一战以及第一高峰战败伤心离去而他们却把第一高峰追丢了。
任飘萍不禁奇怪的问道:“即便如此,那小常不是应当和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紫云回答道:“常大哥说他再找一找,一会儿便回来。”
这时柳如君突然说道:“没想到常兄不但刀法好,轻功更好,我原本打算和他一起去找第一高峰,谁知居然追不上他。”
任飘萍听到这里嘴上虽没说什麽,可是心里也犯嘀咕,就他对常小雨的了解,常小雨的轻功应当不会超过柳如君。
这时镖头钱万里突然问道:“不知任少侠身上是不是真的穿著‘天蚕宝衣’?”
任飘萍听著自是一惊,眼睛却看向玉芙蓉,而玉芙蓉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递给他一杯茶,柔声说道:“如果龙门老人说的没错的话,那麽那件薄衫就是江湖中传言的天蚕宝衣。”
任飘萍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解开外衣,里边露出的正是那日初见玉芙蓉时无意间带走的玉芙蓉盖在他身上的薄衫。
任飘萍笑道:“原来三番五次救我於危难之中的竟是这件天蚕宝衣。”
紫云却半开玩笑地说道:“原来任大哥从一开始便喜欢上姐姐的这件薄衫了,而且还一直珍藏著穿在身上。”
玉芙蓉白了一眼紫云,心下却是欢喜之极,脸上已是羞得红晕绽放,细声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师傅所留的这件薄衫就是天蚕宝衣。”
众人都盯著天蚕宝衣看个不停,就算是贪婪的目光也是无可厚非的。
任飘萍起身赧然说道:“玉姑娘,我这就脱了下来还给你,以前一直打算给你的,却总是苦於一直忙碌奔波忘记了给你。”
玉芙蓉眼神中竟有些幽怨,轻启朱唇说道:“不必了,原本就没想著要回来的,况且留在我的身边只怕现在只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任飘萍听了也觉得玉芙蓉说得有道理,当下也并不推辞,说道:“也罢,那麽我这里谢过姑娘了。”
玉芙蓉心中欢喜之余暗道:也许自己就是喜欢他这毫不矫揉造作的真性情吧。
紫云又适时笑道:“任大哥,你可不要辜负了姐姐对你的一片情意啊!”
任飘萍不理会紫云的话,倒是玉芙蓉在紫云的的背上拧了一把,疼得紫云大叫,玉芙蓉偷看了任飘萍一眼,对紫云嗔怒道:“看你还胡说!”
屋里的气氛顿时春风化雨,已不复存在适才的凝重窒闷的气息。
任飘萍喝了一口茶道:“你们说打捞上来的尸体是舍得和尚的?”
柳如君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因为那尸体没有脸,也只有九个指头,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舍得和尚吗?”
任飘萍笑了笑,道:“我们还是上少林一趟吧!”
紫云忽然笑道:“任大哥,你还没说你是如何从那黄河里活过来的,还有欧阳姐姐呢?”
紫云想知道的也正是大家想知道的,更是玉芙蓉想知道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问,因为欧阳小蝶是生是死谁也不敢确定,谁又愿意惹任飘萍伤心呢?
任飘萍长叹一口气,舍得和尚之死和第一高峰的失踪一直占据著他的脑海,他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个问题,他只是知道她还活著,可是紫云这麽一问,此刻的他不仅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端午,那个小蝶亲手为他所做的香包,不由自主地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物,那个原本是一对的脚状的坠著两颗红豆的香包。
这八年来,每逢端午,任飘萍便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此物细细地看个够,然後再喝很多很多的酒,直到把自己喝的像一只烂醉如泥的野狗,因为只有这一天里,他才会把自己不当做人看。
紫云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任飘萍手中的香包上的那几行俊秀飘逸的字。
……
现在,
震天帮後花园里,
七岁的欧阳如屏手里拿著同样的香包,稚嫩的声音正在出声地并不是很流利地朗读那香包上的字:“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後花园一丛开的正豔的月季後站著一个比月季花还美的女子,那稚嫩的声音吐出的每一字正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里,直到疼得自己的心渗出血来,泪已盈眶。
欧阳如屏似是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娘”,便已向她跑了过去,说道:“娘,你的身体好了吗?”
欧阳小蝶点头,拭去脸上泪痕。屏儿很懂事,小心地问道:“娘,你哭了?”
欧阳小蝶强装笑颜道:“没有,娘是高兴,高兴屏儿能认识这麽多字。”
屏儿听欧阳小蝶这麽一说,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说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不明白这说的是什麽意思?”
欧阳小蝶苦笑:“这是说一个人不可以轻易对别人许下诺言,因为答应别人的事要是自己没有做到的话,就会深深地伤害别人,也会伤到自己,会伤害很多很多的人,你懂吗?”
欧阳如屏笑道:“娘,我懂,你说的是一言九鼎,对吧?”
欧阳小蝶点了点头,心道:就是这句话,他却痴痴地守了八年,我却狠狠地毁了八年,到头来,他已去,我却独活於世。
欧阳小蝶昏厥醒来以後,又想起了章信所说的话来,其实这话若是赵宏云说出来的她死也不会相信的,可是这话却是旁人说出来的,她却是相信了。得知任飘萍噩耗後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八年苦苦的思念与煎熬似乎已到了头。
欧阳小蝶的心已死。
她来到後花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