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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玉心中叫苦,更不敢提带她到澡堂洗浴一节,只好苦笑着说:“令爱千金淘气,尿了我一身,我只好先去将衣服洗干净,再来见大师法驾,以不至有辱佛法。”
佑芸听了这话,才松开手来。璇玉心中一宽,雨轻尘听到“令爱千金”四字,全身又是一颤,脸颊涨得更红。
璇玉对雨轻尘说:”雨师姐,令尊大人已收我们为徒,咱们已是同门,你可不能再为难我们。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师弟师妹们这就告辞!”说着在她背上推拿数下。然后向凌霄和玑雪使了个颜色,三人一起飞身上马,逃之夭夭。
雨轻尘听蹄声远去,这才睁开眼睛,只见一大碗牛肉面,端着牛肉面的竟是个笑嘻嘻的胖和尚。雨轻尘瞪眼叱问:“死贼秃,你做什么?”
佑芸笑着说:“吃面!吃面!”
雨轻尘修为惊人,若非时才禁制她的是她本门最精深的禁制,璇玉修为又已凝厚,一时的确不易解开。她自执掌离恨天来,只被称作“圣主”,几时受过这等侮辱。如今困境弗解,顿时气得破口叱骂:“疯子!疯子!一个老疯子,三个小疯子,一群疯子!”她自己也已快气得发疯,只是禁制刚解,全身尚还麻木,实是发作不得。
佑芸一手端着大碗,一手捏筷挑面。碗中红油荡荡,面上热气腾腾,实是一碗极品牛肉面。雨轻尘哪有食欲,侧头大骂:“死贼秃,滚开,别碰我。。。。。。”她满心委屈,这下就要一股脑儿的发作出来。
佑芸初见女儿,虽极欣喜,但也不禁摆出严父模样,当即喝问:“臭丫头,你敢对爹爹无礼!”说着将汤碗往板桌上重重一搁,只震得棚顶落尘。
雨轻尘哪里肯服,反而叱骂:“臭贼秃为老不尊,好不要脸,竟敢冒充我爹爹!”
佑芸吹胡子瞪眼说:“我何必冒充!”
雨轻尘说:“凭你怎么冒充,反正我没有爹爹!”
佑芸不禁破口大骂:“放屁,没有爹爹,哪来的你!”
雨轻尘面颊绯红,大骂:“贼秃不要脸!就算我有爹爹,也早死了!就算没死,也不是你这贼秃!”
佑芸勃然大怒,“啪—啪—”两声脆响,已在雨轻尘脸上打了两个大嘴巴。他自然认为,初见女儿时,千万不能堕了严父的威风。他这两掌已用上了真力,真力荡出,却打通了雨轻尘全身经脉。
雨轻尘手脚得获自由,要将满心怒气宣泄在这和尚身上。佑芸还想叱骂两句,却见她周身泛起一层在紫芒,一股无形巨力随即压至。
佑芸见是一惊,当即双手合十,口中佛号宣出,一层罡气凭空浮现将她周身罩住,正是佛门金刚护体神功。二人灵压所至,四周墙倒屋塌。
金城汤池阵法虽妙,但也经不住这两人全力相斗。雨轻尘手中一道法诀挥出,佑芸身旁便有七八柄柄金刃虚影凭空浮现。刃影化实,接着直向佑芸周身的护体罡气斩下。佑芸身形灵动,只闪不逃,只守不攻,好似要在女儿面前卖弄修为。一时间金刃乱斩,石屑纷飞。
雨轻尘身为“离恨天”主人,几时受过这等羞辱。佑芸若是在平日里要跟她父女相认,或许还有几句好话说。但在今日,却是抚了他的逆鳞。这二人在城内斗法显已引人注目,过不片时,便引来了各路高手围观。众人见这二人丝毫不惧金城法阵禁制,无不在心中暗暗叫好。叫好之余,众人也再次体会到境界的差别,并不仅仅是在修为深浅,更是层次之别。
境界间的差别就好比烈酒和醇酒。二者都是酒水,但喝几斤烧刀子而醉的人必然头疼脑涨,烦物欲呕。而喝一小坛酒杜康醇酒而醉的人,却是香梦连连,忧愁尽去。这其中的区别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第三十五章 凤鸣冲霄
日已西斜,余晖朗朗,两抹金色的身影从地上打到了空中,争斗更加激烈。一个是灰衣老僧,一个是童颜淑女,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是父女。但见余威所至,屋舍尽成瓦砾。
“此处并非争斗之所,二位快快住手!”这一语厉声断喝,声震四野,喊话的正是卖羊杂碎汤和烘馍的金银二老。二老说话时手指连划,两道符文从手中飘出。一道是金光灿灿,一道是银芒晃晃。两道符文十字交叉,迎风见长,直在二老头顶缓缓旋转。
二老盘膝坐下,双手各结法印,口中秘咒喃喃。咒语声中,十字金符越升越高,越胀越大。符纹所罩,天地灵气凝滞,再也不受控纵。
雨轻尘使得是调动天地灵气的大神通,她挥出一道法诀,便能以天地间固有的灵气凝结一柄金刃。十六柄金刃围着佑芸狂砍乱斩,威不可当。佑芸的护体真气故能击散一两道金刃,她也能随手凝聚。
她怒火正旺,金银二老却来触她的霉头,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两个老不死的,要管闲事吗!”说话间左手掐诀杨出,一团紫焰脱手射向十字符文。紫焰破空击上,符文上顿时火光冲天,恰似烟花绽放。
金银二老心中叫苦,这一交手才只是自己托大,只想如此拼上一时三刻,自己一条老命非送在这里不可。当下更不多数,只全力抵御,一时间大汗淋漓。
众人凝神观斗时,忽听得凤鸣冲霄,一只禽鸟继而展翅而来。但见凤翔飞快,呼吸间已从金城上掠过。接着十几条人影自城中升起,又化作流火破空追去,原本飘在空中的紫焰十字却已了然无踪。
这一变事起仓促,雨轻尘先是一愣,待要出手应变,已无处着手,不由得待在了原处。璇玉三人早已躲在一处墙角偷看,见禽影破空划过,便知是他从前养的那只雏鸟。
他本想去追,只是自知追不上。众人正自愕然,又飘来一个男子语声:“今日得见佛光寺佑芸禅师法驾,真乃三生有幸。在下愿请大师到鄙帮驻地奉斋,还望大师赐此善缘!”
在金城混久了的人均已听出,说话这人是雍境第一帮——大河帮,的总瓢把子宋刚。宋刚非但是一帮之主,也是“金刚门”掌门人严江的师弟,还是镇守金城的“镇西大将军”。他既有一身威震雍境的金刚不坏神功,兼之精明干练,人情豁达,已然是左右雍境形势的一号人物。他虽不能与各大派高手一较长短,但各帮各派,各宗各族在小事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已跃上远处一座楼顶。众人又凝目望去,他正是宋刚。宋刚刚一现身,五百名顶盔戴甲,持刀拥盾的武士也已腾空而起,将雨轻尘和佑芸重重围住。
雨轻尘恼怒更胜,忍不住怒叱:“滚—,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来欺负我!”说话时竟急得哭了。
璇玉远远见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身陷重围,心中大是不忍,便想上去帮她。
凌霄见他神色有变,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低声叱问:“你想做什么!”
璇玉悄声说:“咱们去救她出来!”
凌霄淬道:“呸!你也配救她,你这时若让她看见,他一招就能要了的小命!”璇玉轻叹一声,只得躲在墙角根一动不动。
宋刚纵身跃到和雨轻尘一般高,又朗声说:“这位姑娘修为精深,我们这里请不起你这样的菩萨,这就请自便吧!”
雨轻尘见一个二、三流的小角色也敢在她面前吆五喝六,心中气恼更胜。她全身颤抖,柳眉竖起,只是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便压得四周五百甲士窒息。佑芸心中突地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向后退了丈许。
甲士们剑拔弩张时,凤鸣冲霄,又从天际传来。雨轻尘听是大骂:“扁毛畜生,你有完没完!”怒斥间,手中法诀一变,身形顿时凭空隐没,原处只剩一个身坐七宝莲台的元婴。
元婴同雨轻尘一般模样,只有寸许来高。她见禽鸟又从自己头顶掠过,当即化作一道七彩霞光,破空追去。佑芸见是一愣,随即醒悟,一声佛号宣出,身外荡起一几圈涟漪,人便凭空消失在了涟漪中。但见波澜荡漾化作一泓秋水,似慢实快,又朝霞光追去。再过片刻,十余道流星带火,破空划过。群星一闪即逝,又消失在天际。
众人见此一幕,不由得心中疑惑。顿时没了热闹看,不禁面面相觑。金银二老大失脸面,灰头土脸的去了。宋刚却极得意,又朗声说:“众弟兄不必担心,那女贼不敢惹咱们,已经逃远了,佑芸大师定能将他拿下!”说完带着五百甲士趾高气扬地去了。余下众人尚不知所以,一番议论后,也各自散去。原处只剩瓦砾片片,咒骂连连。
夕阳渐沉,璇玉见走了一个霉星,顿时心怀舒畅,昂首阔步,就要回会馆。
凌霄也乐得笑话他:“得瑟什么,你以为雨轻尘不会回来吗?”
璇玉说:“至少在她气消前,是不会回来的!”
玑雪接着问:“那她气消了再回来呢?”
璇玉笑着说:“她气都消了,就是回来,也不会找我麻烦!”
凌霄却问:“你怎么知道她气消之前不会回来!”
璇玉笑着说:“因为只要她气没消,他就要捉住那只神鸟出气!”
凌霄接着问:“她为什么就不拿别人出气!”
璇玉微笑着说:“对她来说,随便捉个人太也容易。就是捉一百个人痛打一顿,也出不了气!”
凌霄追着问:“那她为什么非要捉那只鸟出气?”
璇玉笑着说:“因为她根本就捉不住那只鸟,所以她才要捉那只鸟出气!。。。。。。天高任鸟飞,没有人能捉住它!”
凌霄眉梢微动,忽然抬手向天边一指,微笑着说:“可是羁鸟恋旧林!”
玑雪随眼望去,欣然说:“哎呀!那只鸟又飞回来了!”
璇玉忙说:“快躲起来!”说着拉住二女只往公馆跑去。
凤翔飞快,呼吸间又已飞至金城上空。接着凤鸣冲霄,又破空掠过。雨轻尘追着大骂:“扁毛畜生,敢戏耍姑娘!”说话间也已驾着一道彩虹掠过,接着又是佑芸禅师紧紧追去。又过片刻,才是十余道流火划过夜空。璇玉拉着二人在墙檐下躲了片刻,又向公馆奔去。
第三十六章 又见雏鸟
西北少云,夕阳落幕便是漫天星斗。街道旁虽已掌上门灯,夜市却不光临窄街小巷。三人转过街口,见公馆门口幽暗昏惑,却有一群人影晃动。三人吃了一惊,玑雪说:“是八大怪人吧!”
凌霄说:“可门口不只八个人!”三人再走近细看,正站着的人是八大怪人不假。还有八个倒吊着的人,却是白日里的八名剑士。
陈凌霄取出琉璃灯,白焰亮起,只见八名黑衣剑士被解了腰带倒吊在门梁上。腰带的一头系着八人双脚,另一头却系着八人吹毛断发的佩剑。利剑垂在八人两腿之间,剑锋离八人裤裆不足三分。只要八人稍有动弹,立时便会遭宫刑。
璇玉见八人滑稽,只乐得哈哈大笑。山顶问:“你怎么不问我们!”
璇玉问:“问你们什么?”
山腰接着说:“自然是问我们,如何从十六人中擒住了八人?”
璇玉笑着说:“那是你们本事!”
山麓却摇头说:“以我们八个的本事,要打跑十六个人容易,生擒其中一半,却不容易!”
李璇只道这十六人对付八大怪人可谓有赢无输,想了数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始终不得要领,又看着凌霄问:“数你聪明机智,你说!”
凌霄又打量过被倒吊着的八人,不由笑道:“他们主子当街做丑事,做奴才的自然脸上无光。要是换了我,还不等你们来抓,羞也羞死了。”
山顶大笑着说:“剑走轻灵,但他们要替人遮羞,自然就不是我们八大山人的对手!”
璇玉点头赞同:“既然已见识了八位的神通,就让他们走吧!”
山顶摇头说:“我们并没有扣留他们哪!”
璇玉却看了看悬在门梁下的八人,意思是:这还不是扣留?山腰得意洋洋地说:“我们除了解自己的裤腰带外,就只解女人的裤腰带。”说着一起哈哈大笑,鱼贯入门。
凌霄嫣然说:“我也不会解一个男人的裤腰带!”说着也笑盈盈的拉着玑雪走进门去。璇玉哭笑不得,只好关上院门,开启护院法阵,原处便只剩被倒吊着的八名剑士。
人世间的祸福荣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君子恶鬼也只有一梁之隔。趴在梁上的人,往往被称为人中佳公子。垂在梁下的人,却被称为长舌吊死鬼。待到次日清晨,玑雪打开院门,却见原本垂在八人两腿间的八柄利剑已自下身插入,直没至柄。地上一滩鲜血早已凝结成脂,而被倒吊着的八人已然成了死鬼。
玑雪忍不住惊呼:“师姐,快来!”
凌霄在门里说:“什么什么事大惊小怪。。。。。。八个死鬼而已!”说话间已走到门口,见八人胯下伸出一节剑柄,不由得晕生双颊,只靠在李玑雪肩头笑弯了腰。
璇玉走出门来,围着八尸细细看过,才问:“什么人杀了他们!”
凌霄却说:“我要是你,便想知道怎样毁尸灭迹,才不惹麻烦!”
璇玉不禁笑了起来:“除了将他们做成‘人肉包子’,还有别的办法?”
凌霄嫣然说:“可是这里的人不吃包子。”
正当三人疑惑是,又听见凤鸣冲霄,自天际传来。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