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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归墟功
马蹄飞踏，车轮腾空，七匹“汗血灵马”拉着一辆棺材般的四轮马车，正在大草原上滑行。马车日行万里，夜行八千，这时已渡过鄂毕河，绕到了金山北面百万里外。只要沿着“唐努山脉”以北，一直向东，就能横穿草原腹地，绕过幽州，向东渡海。
车行虽快，却无丝毫颠簸，正是因为车厢已被璇玉亲手改建。黑色涂料不但能遮蔽灵魂和气息，车厢的构架也更加扎实。车厢一丈正方，两丈来长，布置得和起居室一样。不但有桌椅门窗，杯盘碗盏，还有一张宽大舒适的床。更妙的是，床底还摆着上百坛“波斯”葡萄酒。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在了一张檀木桌面上。晶莹的光，将桌上一壶美酒映得和红宝石一样璀璨。车厢上还有三扇大窗，阳光透过银纱低垂的窗帘，显出一层银辉，更使整间车厢显得温馨而宁静。
璇玉正坐在圆桌前，端着一杯红宝石般的葡萄酒，看着桌上一张羊皮地图，再次看准了自己的路线，不禁苦笑：“茫茫草原，这里到‘极寒岭’下何止千万里！即使昼夜不停，也得两年光景。何况草原中也有妖兽，丝毫不比沙漠安全！”回想起夜晚草莽中碧眼森寒，粼粼点点，比天上的星光更亮。狼嚎声更吓得骏马惊嘶，嘴里就止不住发苦。
他自嘲一笑，翻手取出四部羊皮书，一一平摊在桌上。一部是“盛华宗”的《千幻大法》，一部是“圣火教”的《火源经》，一部是“天渊寒洞”的《寒经》，还有一部是“慕粼教”的《暮启》。
四部功法均是璇玉和雨轻尘流亡沙漠时，从四派弟子身上缴获的。虽均重大缺失，但任何一部流入中原，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雨轻尘曾说《离恨经》共分九卷。第一卷记载功法神通，第二卷记载秘术杀招，第三卷记载炼器阵法，第四卷记载养生丹道，第五卷记载世间杂学，第六卷记载三界万法，第七卷阐述各家经意，第八卷记录天地万象，第九卷记录道法辨例。
璇玉手中的《离恨经》只包含“第一卷·上卷”，第三、四两卷中的小部分。经中所载，只涉及主修功法、丹道、和炼器之道。威力虽大，却不足以力挽狂澜。他见识过真正的“五派”魔功后，又断定《离恨经》中功法辣而不毒，阴而不损，霸道而不蛮横，似魔非魔，更似魔上之魔。
他细想所学功法，回忆雨轻尘展现的一招一式。均是入手重，收手轻，若即若离。敌人若以为她心慈手软，趁机反扑。她的招式却似守株待兔，仍能功敌破绽，只将一个“离”发扬得淋漓尽致。
璇玉以“五气朝元”之法，主修《离恨经》内功，已臻上乘。他又学会了“生莲步”、“流水云散”、“星火燎原”三路遁术，即使碰到“元婴前期”修士，也自信能够逃命。
他练成了“金刚神功”，百邪不侵，遁速激增。若以“一气化三清”剑术，施展《离恨经》中，六十四路禁制手法，更能和普通“元婴前期”修士一战。
三十年来，他持续吸纳极品“金刚石”，果然将“金刚体”炼到了第二层。如此体质，已能硬接“结丹”修士的钝器类法宝一击，而不伤筋骨。
璇玉深知自古成大道者，无不是专心一意。《离恨经》博大精深，雨轻尘只专修一门，已能睥睨天下。“流星”圣使与她同为“元婴后期”高手，她却能轻易服制服对方，足见功法精微。
璇玉窥得神功，自然该专心修炼。而“一气化三清”是剑术大道，他与吴锋对剑时，虽知对方压制了修为，却无法压制剑法造诣。他能以这路剑术和吴锋对剑，又能以“结丹期·二段”的功力，和“星宿海·朱雀堂”堂主 杨纤一战，足见这路剑法是制敌的杀招，更加不能放弃。
“金刚神功”精深奥妙，被施展开来，无往不利。璇玉又练成了“金刚体”，法宝难伤。他只要勤加修炼，终究能成就“金刚身”，安全飞升。只想这路神功如此实用，又怎能放弃？
他自知现在的处境，只要身份暴露，来敌绝对不止一人，正需一路力挽狂澜的功法。只可惜雨轻尘没传他《离恨经·第二卷》中的神功秘术。
他身负“火灵精魄”，若不修炼《火源经》，驱使火焰对敌，岂非成了不会花钱的财主？他身负灼阳体质，若不修炼《寒经》，岂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千幻大法”精于隐匿身形和气息，他若想偷取“灵眼”，岂能不学？《暮启》能教人吸取他人功力，与人争斗时，功力此消彼长，更能持久，焉能不学？
璇玉想通了这些道理，不禁喝下一口酒，停杯笑叹：“我若学全了《离恨经》，谁还稀罕这些劳什子！”却不知雨轻尘修练至今，也才学到“第二卷”。“学全”二字，更谈何容易。
璇玉打定了主意，又一口喝完杯中葡萄酒，接着向车外七马传出一道神念命令，然后直接盘坐在“波斯”地毯上，双手结出一道法印，开始以《火源经》中秘术，将“火灵精魄”重新祭炼，以自身灵力培育火灵。
次日清晨，阳光透入车窗，璇玉随着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蓬勃生长的“火灵精魄”，不禁会心一笑。他又依样葫芦，以“金刚神功”祭炼了“金灵精魄”。自觉如此一番，以后吸纳“金刚石”修炼“金刚体”，会轻松许多。
他站起身来，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看着窗外莽原，又想：“如何修炼《暮启》中的吸功神通？”他仔细推衍功法，发现这功法中还有许多未言明的禁忌：
其一，这功法同时运行人生百脉，只能吸纳极精纯的功力。若敌人功力过于浑浊，必然阻塞经脉，损及自身，反而得不偿失；
其次，以自身丹田容纳他人功力，好比湖泊容纳江河，修为越深厚也好。若敌人功力过于强猛，反而如冰河入海，摧毁一切阻滞。吸功者必然经络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练功者得虚怀若谷，只能待高处积水充盈，决不能主动汲取，所以只能吸纳功力比较凝厚的人。
璇玉看完《暮启》，不禁苦笑：“我修为凝厚，功力精纯，境界低浅，刚好满足被吸功的条件。谢天谢地，我没单独和‘慕粼教’弟子交手，不然早为她人做了‘嫁衣’。”
他只看到了《暮启》的小部分，仔细推衍功法后续，发现若要以经中功法积蓄功力，必然要找一个修为既精纯凝厚，而且修炼境界不高的对手。
如此麻烦，还不如打坐修炼。而《暮启》练到大成，修炼者必然能将全身七百二十处穴位为“泊”，以经络为“流”，以丹田为“泽”，吸纳更多功力。
一人若要依照《暮启》，容纳他人功力。丹田空间必然比对方更大，经络也得粗壮许多。而人身体格相若，“慕粼教”中必然还有“拓经展脉”，“扩充丹田”的秘术。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怕功法泄露。
璇玉想到这里，只觉《暮启》的确神奇，只可惜“拓经展脉”，“扩充丹田”之法，必然是“慕粼教”的“底牌”，哪是他能窥测？他心中止不住叹息：“鸡肋！鸡肋！”正要放弃，却想到自己的功力远比同境界修士凝厚，虽不似菏泽清水，但更似海水。他的“丹田空间”，也比同境界修士广阔数倍。“大海不择细流”，若直接以丹田为“海”，一样修炼《暮启》上的功法。
璇玉心事得解，只乐得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又觉人家的功力未定好用，先用来祭养“水灵精魄”。仔细观察一段时间，也不至出错。
他打定了主意，更不迟疑，当下传出一道神念，让汗血马停下歇息。接着抬手轻弹，一道灵力透指射出，直没入车厢。车厢外蓦然浮现出一层淡若秋水的灵幕。朝阳照上，灵幕彩霞流转，煞是好看。
璇玉再次盘膝坐下，开始祭炼“水灵精魄”，修炼《暮启》。他手上这部《暮启》是从“慕粼教”一名“元婴前期”修士身上缴获的。虽非全本，所幸主干健全。
《暮启》中有三字要诀，一是“来”，是指与人交手时，对方功力自然顺自己经脉，流入丹田。经络上每一穴位均要消解对方攻势，保护丹田。
二是“留”，是指在“丹田空间”中凝聚“灵力气旋”，将吸入丹田的功力化为己用。气旋越大，能炼化的功力自然越多。气旋越多，炼化的速度自然越快。
三是“去”，是指以“丹田空间”的法则，将不能吸纳的功力排出。或返还进攻敌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或凝结防御壁垒，“以彼之盾，防彼之矛”。
璇玉见过苏菲烟的“剑漩”，又见过赵嫀的鞭圈，待凝聚“灵力气旋”时，心中忽有感悟，于是凝聚出一个大漩涡，又在大漩涡中凝聚出三个小漩涡。小漩涡中还有更小的漩涡，大漩涡外也有更大的漩涡。林林总总，最后将“水灵精魄”放在了最外围的漩涡眼上。
他丹田空间的中心是一大团浆糊般的灵液，灵液的中心正是金丹。金丹上已抽出一条嫩芽，芽顶浮在灵液团表面，抽出了五片壮硕的彩色卷叶，正是“结丹期·二段”境界的象征。
丹田空间中本还存着杂物，这时凝聚成了“灵力气旋”，只觉再不易随心控制别的，于是只留下六十四块羊脂白玉，和三颗“灵眼精魄”
他练成了“金刚体”第二层，体质已十分坚实，足以去繁就简，直取精要。他凝聚的“灵气漩涡”不但能将各种灵力生衍成水灵力，还能随心调整“气旋”力度，吸纳更多外来功力。他做好一切后，睁开眼睛，见已是日近中天，当下传出一道神念，吩咐骏马赶路。
璇玉做完了两件大事，于是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坐在桌边悠然品味，只恨不得找个人试试新炼成的神通。心念微动，翻手取出一颗橙色石头。石面光洁温润，正是一颗“中品·水灵石”。
他手握灵石，石头忽然橙芒大放，呼吸间又黯淡下去。璇玉眼见手中“中品·灵石”变成一颗普通白石，只觉若能如此吸纳灵石，突破“元婴期”几乎指日可待，更是说不出的欢喜。
璇玉高兴之余，忽然忍不住自嘲：“‘慕粼教’就是因为一部《暮启》，就被称为‘魔教’。若和我练成的吸功神通相比，‘慕粼教’当算是一等一的正派。”
他转念想到自己要去“归墟”，于是打定主意，将新练成的功法取名为“归墟功”。接着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只想先睡一觉，再接着炼《寒经》和《千幻大法》。
第十七章 那一箭
璇玉双眼微闭，盘坐在“波斯”地毯上，长长地打了个机灵，再次领略到了“炼精化气”的美妙。他身体颤抖时，甚至觉得天地也在随着他振动。
璇玉睁开双眼，会心一笑，又闭眼内视，发现金丹上的五片彩色卷叶，非但已经展开，而且均长大了一倍有余，正漂浮在灵液表面。叶茎上结出了一个青色的小莲苞，通体晶莹剔透。虽未成长，璇玉却感觉得到，里面包着十八片花瓣。
莲子展叶，莲苞待长，正是修为臻至“结丹期·三段”的象征。璇玉看清了结果，又睁开眼睛，擦了额上汗水，开始回忆那一息振动的特征。
璇玉凝结金丹时，已感受过那种振动。后来臻至“结丹期·一段”和“结丹期·二段”时，虽也曾感受到了一样的振动，但当他回想时，大脑中总是一片空白。他这次冥思苦想，心中蓦然一亮，居然意识到一抹特征。
他会心一笑，自嘲：“若没猜错，这就是空间法则。”当下走出马车，看见阳光明媚，绿草萋萋，心中冥想那抹特征，随手挥出一拳。这一拳殊无真气灵力，但拳眼中却荡出一圈涟漪。微波过处，长草齐断，无声无息。
璇玉看着眼前半径十丈的扇形，不禁笑了起来：“空间法则，居然精妙如斯！”当下踏出一步，足下生莲，身子轻烟般蓦然飘出，正是一步“生莲步”。
“生莲步”本有一千步，当年玑雪练成第四层“金刚神功”后，依仗本身木灵力精纯，已能连续踏出三百余步。璇玉虽练成第六层“金刚神功”，却只能踏出一百余步，当时心中十分不忿。
他踏出一步，站定身形，回望马车，只见人已在百丈开外。顿时又惊又喜，又想刚才未尽全力。于是凝神屏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再次回想那抹特征，向前迈出一步。
璇玉只觉身边一凉，四周蓦然模糊，待看清时，仍在草中，却已非刚才所在。他吃了一惊，纵身跃起，凝神远眺，发现自己已在五、六里外。
璇玉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更惊更喜，更觉不可思议。他凝神远眺马车，发现自己所在，刚好是时才神念覆盖的边缘。于是将神念直线散开，接着左脚踏出一步，又觉身子一凉，眼前一花，再收回右脚，已站定身形。
他嘴角一抽，回头观望，只见自己距离马车还有三、四里。一步踏出七、八里，已是大多数“元婴”修士的遁速。他心中更加满足，再次踏出一步，回到马车边，径直走入。
璇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