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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梅反应过来,走到他跟前,俯身一看。傅无忧还未气绝,嘿嘿一笑,勉强道:“化……解丹……治标……不治本……”才说这一句话,竟然两腿一蹬,没了呼吸。
那温柔而雅丽的剑意仿佛还在四周环绕。
苏小英愣了半天,道:“他……他什么意思?”
一梅皱起了眉头。
苏小英疾步窜到他的身体旁边,伸手一拔,这才发觉,原来暮雨剑卡在他肋骨之中,难怪刚才一时之间,收不回来。苏小英用脚拨了拨傅无忧的尸体,又愣了半天,忽然哇哇大叫起来:“他奶奶的!刚才吓都吓死了!”
一梅轻轻叹了口气,忽道:“小英,你看。”
苏小英顺着她的手势,只见那株比寻常梨树都高的梨树,忽然开满了雪白的花朵。一丛丛,一簇簇,鲜嫩无比,异常纯美。雅雅花云,枝头微颤。
苏小英登时惊得呆了。他脑海里,恍然又现出无忧楼主美剑的剑意。那种温柔得令人心悸的剑意。正像斜阳冉冉春,烟里丝丝柳;如天虚鸣籁,如梨云梅雪,如春风烛影,如孤酒轻燕……简直风华绝代!
一梅叹道:“美剑剑意,催得一树梨花都盛开了。”
苏小英沉吟片刻,道:“化解丹治标不治本,不能完全化去错花图的毒。他的美剑剑气越练越深,简直压人心魄,然而他剑招的力道威力,却不能跟上剑气。”
一梅道:“然而他昨晚与你交手,仿佛没有这次这般不济。”
苏小英摇头叹道:“只怕他自己都不能控制剑招,运气来时便强,运气去时便弱,否则,他也不用雇你去杀柳天易。”
一梅道:“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苏小英“嗯”的一声。
一梅道:“我就连生错花斑,都能好起来,我的运气实在好的过头了,小英,我实在是好运过头了!”她说着,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苏小英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道:“一点也没过头,真的,一点也没过头……”
一梅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不住哽咽,泪水沾湿了苏小英的衣襟。苏小英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睛望向傅无忧的尸体。
一梅忽然抬起头来,用袖子将眼睛狠狠一擦,气势汹汹地道:“苏小英!你刚刚说什么!你竟然说我的剑法不如你!嗯?”
苏小英道:“冤枉!你听错了!”
一梅大声道:“我怎么会听错!你快拔剑出来,咱们比一比!”
苏小英道:“我已经认输了,哎呀,你干什么拧我,我已经输了么……你看我刚才已经把脸擦破了……”
一梅道:“快跟我比!”
苏小英道:“要不然咱们比另外一种功夫。”
一梅大声道:“比什么,你说便是!”
苏小英一本正经地道:“内功。我们比谁的气长。”
“怎么比?”
一梅的话没有说完,苏小英已经在她脑袋上一按,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变生不测
苏小英在郭少棠的医馆里头打了一份零工。郭少棠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他道:“公子若缺钱,尽可以在我这里先支一点,我虽然是小本生意,这几年也攒了些积蓄。”
苏小英叹了口气,道:“钱倒是不缺,不过你要知道,女人不好惹,怀孕的女人更不好惹,她会整天想出稀奇古怪的主意,我要是跟她在一起,还不被她折腾死。”
郭少棠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公子竟然会拿女人没办法。”
苏小英道:“倘若你对一个女人有办法,就不是真心喜欢这个女人。”
“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郭少棠终于忍不住,喟然道:“董姑娘既非倾城之姿,亦非淑女闺秀,不知公子缘何钟情?”
苏小英想了想,道:“这个……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缘故……”
郭少棠问道:“你在这里做工,回去以后,夫人不会做河东之狮?若吵起架来,岂不是反而不美。”
苏小英道:“男人出门赚钱,女人只有在心里高兴,普天之下,人同此情,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不过——”苏小英问道,“我中途回家瞧瞧,应该没什么关系罢?”
郭少棠一愕,道:“没关系。”
苏小英道:“你放心,交给我的事情不会给你耽误,不能让你白出工钱不是?”
于是日子就这么稳定下来,转眼夏去秋来,秋去冬至,有一天苏小英忽然想起了桃花山庄的夙愿,便跟一梅商量,是否索性把这房子买下来。
“然后我就可以在旁边种一棵桃树,给这间房子取个名字叫‘桃花山庄’。”
一梅把手按到了苏小英的额头,问道:“你没毛病罢?”
“没毛病,我天天在医馆闻药味,怎么能有毛病。”苏小英道。
一梅道:“那你就赶快干活去,胡思乱想什么呢。”
苏小英道:“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想,等咱们孩子出来,他这么小,咱们就不能四处乱跑了,我看这个地方不错,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你看怎么样。你也不要做杀手了,改日买一亩田,帮我种地。”
“这个……”一梅道,“太浪费了罢……你一招杀了无忧楼主,要是传出去,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哪!这可比杀手第一剑还要值钱,十足十的金字大招牌,将来我出门,人家一看是天下第一剑的老婆,还不……”
苏小英在一梅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对你肚子里的小孩也不好。”
一梅于是低下头,捡起手边的活计,问道:“你瞧这件衣服缝的怎么样,是男是女都能穿。”
苏小英瞧了半天,一本正经地道:“得了,去镇上店里买几套,你别太辛苦。”
“好不好么……?”
苏小英道:“缝的还不错,只不过我觉得是男是女都不能穿——是个人就穿不上。”
一梅登时气得嚷嚷起来,叫道:“怎么说话的!你又想跟我吵架?”
苏小英笑道:“哪儿呀,我就是想叫你死了这份心,你不是自己都说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么,那干什么还要做普通女人做的事?杀手一梅,哪儿需要会做衣服呀。”
一梅道:“为什么我听着就觉得你在嘲笑我。”
苏小英嘿嘿一笑,道:“你听错了。”
一梅的肚子这时已经很大,她有些迟钝地转过身子,将脸对准了苏小英的脸,中气十足地大声道:“你还不去做饭?傻笑什么!”
苏小英赶紧溜了出去,道:“好,好,我一时忘记了。”他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精心烧了一锅鲫鱼豆腐汤,又炒了两个小菜,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进了屋子。
一梅赶紧收拾了自己的活计,帮他一碗碗摆好,虽然不是山珍海味,然而荤素俱有,倒也挺丰盛。一梅瞧着桌上的饭菜,忽然低下头,不言语了。
苏小英笑道:“吃呀,怎么突然愁眉苦脸起来。”
一梅一把拉住了苏小英油腻腻的手,往他怀里偎了过去,苏小英道:“吃饭吃饭,你干什么呢,这么大肚子还钻来钻去的。”
一梅低声道:“我是不是很不像个女人?”
苏小英一怔,笑道:“胡说,不像个女人还生孩子?”
一梅道:“我脾气不好,老喜欢跟你吵架,还叫你做饭,你不会就不喜欢我了罢?”
苏小英道:“我就是喜欢你跟我吵架,喜欢给你做饭。”
一梅道:“你对我这么好,我的福气都用光啦……”
苏小英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还在想这事,别胡思乱想,福气哪里用的光?你的福气满满的,多的都装不下了。”
一梅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前一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极冷,这一年却成了一个暖冬,只有在腊月里头表示性地下了场毛毛细雪,过了春节,天气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仿佛连个过渡都没有,一眨眼的时间,草长莺飞,春天又到了。
一梅身体健壮,怀孕的时候一直很顺利,一点头痛脑热的小毛病都没有。郭少棠给她诊过很多次脉,都说“应该没有问题”,然而苏小英心里没底,他脑子里时常浮现出一梅的那句话,“福气都用光了”,他每次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很不舒服。
三月初的时候,离生产着实还有几日,然而苏小英那天一到医馆,就被邻居慌慌张张地叫了回去,说“苏嫂子要生了”!
产婆是早就请好的,还请邻居郭大婶帮忙,苏小英赶回到家的时候,里头倒一点不乱。
苏小英掀开帘子就要进去,被郭大婶一把拦住,郭大婶严肃地道:“没事!你媳妇顺得很!里头不干净,你们男人撞见了有血光之灾!”
苏小英怔了怔,他心里面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深,不禁在外头急得团团转。一梅也不喊疼,只是忽然之间,尖声叫了起来,叫声异常尖锐,直把苏小英听得心里发毛,好像无数只手一起挠了过去。他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血光之灾!”一把推开郭大婶,闯了进去。
一梅生产十分顺利,苏小英进门的时候,居然还有力气转头朝他看了两眼,然后那孩子就接在了产婆的手里。
“哇——”满屋子就剩下婴儿有力的哭声。
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小小的跟猫一样,一梅左看右看,觉得不像自己,也不像苏小英,不禁有点泄气,对苏小英道:“这孩子怎么这样呀,好像我没吃饱似的……”
“你在孩子面前抱怨什么哪,”苏小英不满意了。
一梅道:“她这么小,又听不懂,你紧张什么。”
苏小英道:“你怎么知道她听不懂?万一她牢牢地记到心里去了,你也不知道啊。”
一梅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你也太能瞎想了罢!正正经经的,给她想个名字才要紧。”
苏小英认真地道:“小名早就想好了,叫花花。”
一梅皱起了眉头,忽然疑心起来,道:“苏小英,你该不是心里不喜欢她罢?你嫌弃她是个女孩!你还嫌弃她长的跟你不像!你老实交待,是不是这回事?嗯?是不是?”
“你才嫌弃她罢……”苏小英忽然明白过来,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你为什么给她取个名字叫花花?那跟郭婶子家狗的名字一样,我们孩子没这么不值钱。”
苏小英哂道:“这个是小名,顺口就好了,况且我打听过了,人人叫她这个名字,她就好养,说不定还能多福多寿。不然叫旺财?”
“你在哪里听来的呀……”一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苏小英道:“老人都这么说,所以这么多人叫‘王阿狗’、‘李阿猫’。”他说着,又严肃起来,道,“你干什么嫌弃她是个女孩?”
一梅老老实实地道:“我是觉得男孩子比较好。”
“好什么?”
“这个……你看啊,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男的?就算不做王侯将相罢,杀手第一剑是男的,天下第一剑也是男的,就算种地,拉犁的也是男的。”
“拉犁的是牛!”
“没有牛的时候就是男人拉。你们男人还能三妻四妾,女人一辈子就只能嫁一个。”
“怎么着?你还嫌嫁一个不够?”
“苏小英,我就是做个比喻,你瞎扯什么呀。真小气。”
“能不小气么?你心里还打着这个主意哪!”
“什么主意了?”
“你刚才说……”苏小英说了一半,忽然看到一梅露出想吵架的神情来,只好不吭声了。
一梅笑了起来,笑眯眯地道:“刚才说什么都不作数了,好罢,花花就花花,不过大名要取得漂亮。郭大夫家里有很多书,你好好查查。将来有人问起她,你爹是谁呀?是暮雨剑;你娘是谁呀?是含光;你叫什么名字呀?叫苏花花!这像什么样子?”
苏小英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一梅忽然想了起来,道,“你得买份大礼,送给隔壁郭大婶,前天我生的时候,都是她收拾,帮忙,还给我换衣服,多不好意思呀。”
苏小英道:“嗯,待一会我要去郭大夫那里,他给你写了两份调养的补药,叫我过去拿。我就顺路买份重礼。买什么?”
一梅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摆手道:“杀人我在行,送礼可不在行,你看着办就好了。”
苏小英道:“我怕你又说我污你的钱。”
一梅一愣,随即忍不出笑出声来,道:“得了吧,苏小英!你这个人心眼还真是小,什么话都记在心里。”
苏小英嘿嘿一笑,道:“你就是喜欢我小心眼,难道不是么?”
“是的是的,”一梅笑道,“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了,一点都没错。对了,你去郭大夫家的时候,把她——花花也带去,给郭大夫瞧瞧。”
“他昨天来瞧过了。”
“今天再带去给他瞧瞧,我们花花不是有毛病罢?我看她也不哭,也不爱闹,哪有孩子跟她一样的?”
苏小英登时变得愁眉苦脸起来,道:“怎么没有?我看她很好。”
“你知道什么!”
“可是昨天刚刚瞧过。”
“昨天没有给花花诊脉啊。”
苏小英知道一梅的毛病又犯了,她自己害怕生病,连带着女儿也疑神疑鬼起来,于是只好叹了口气。一梅已经把厚厚的毯子翻了出来,包在花花的襁褓外头。
苏小英抱住了,对一梅道:“我这就回来的,你等我吃饭。”
一梅点了点头。
苏小英走到门外,邻居郭大婶提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