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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羊被跌得七荤八素,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眼时才发现刚刚冲过来抱住自己的竟是金珠。此时,金珠正焦急地看着她,急急问:“姑娘,您没事吧?”
石绣和楠木也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到爱羊身边:“姑娘,没事吧?有没有跌着……”
爱羊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就听见一旁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声:“还不快快给本县主滚开!杵在路中间做什么!”
爱羊刚一抬头,便瞥过一根红色鞭子夹杂着烈烈风声,已迎面而来。
她因刚重重摔在地上,竟动弹不得,连躲避也忘了,只愣愣地呆在那里。
眼看那鞭子就要落到脸上,石绣几个已尖声叫了起来,却听得“啪”的一声,鞭子似乎被什么给阻止了,无力地落到地上。一个东西滚到爱羊脚边,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粒石子。这石子必定是刚阻止鞭子的东西了,好深的功力!
爱羊抬头望向四方,才发现这里处于闹市,周围站着一些看热闹的小贩行人。而自己乘坐的马车此时正无力地翻在路的正中间,一侧有个小石墩,大概车轱辘恰好滚到上面,这才翻了。而拉车的马匹眼角流着血,正倒在地上嘶嘶叫着,挣扎着想站起来!
马眼那儿有一个大大的鞭痕,一看就是被人大力鞭打所致,幸好马车翻了,不然在这闹市里狂奔起来,还不知会造成多少伤亡!
不远处,有十几匹马载着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向这儿驶来。
其中一个女子还大声喊道:“宜卉,不得伤人!”
抡鞭子的少女扭头望见来人,立即气愤地又扬起鞭子向爱羊等人挥去:“滚开!一群下贱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的鞭子偏往爱羊娇嫩的脸蛋上招呼!
这次有了准备,爱羊瞅准鞭子来的方向,见它快到跟前时,便不易察觉地微偏了偏头,正好堪堪而过,鞭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爱羊的躲避很隐秘,除了那个叫宜卉的少女无人看见。宜卉瞪大眼睛怒视爱羊:“你竟然敢躲?”
爱羊静静看了她一眼,想,难道我就那么干等着挨你的鞭子?谁不知道宜卉县主有一身的好力气!她认识她,这个君宜卉是汝郡王府里最受宠的宜卉县主,平日脾气最是暴烈,也不知今日是谁惹着她了,让她纵横闹市!也是爱羊倒霉,正好撞在枪口上。
汝郡王君易锦的父亲汝王与当朝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爵位并不像明南王那样世代承袭,而是降级,汝王与汝王妃已去世多年,惟一的嫡子君易锦便袭了郡王之位,庶女君宜卉也是君易锦唯一的妹妹便被封为县主!
这么一耽搁,后面的马已到了跟前。
刚爱羊前面这一辆马车发生意外的时候,黄嬷嬷她们坐的也受了点影响,车夫才刚刚将马制服。黄嬷嬷早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满面急色地扑到爱羊身上:“姑娘,鞭子伤到哪里了?疼不疼?让嬷嬷看看……”
爱羊忙伸出双臂让她看,安慰道:“嬷嬷,没事!鞭子打偏了,没伤到我!”
黄嬷嬷慌得将她双手双臂都看了看,又特地瞅了瞅脸上,确认没有伤痕,这才后怕地抹着眼泪:“幸好,幸好,没伤到,也没伤到脸……”几个丫头也都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把爱羊从地上扶起来。
那十几个鲜衣怒马的年轻人中下来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儒雅少年,他先是厉声斥责了一番宜卉,便来到爱羊面前长揖一礼:“舍妹无状,还望这位姑娘勿怪!”
爱羊此时身穿了那一套绣了桃花的月牙色衣衫,衬得她明眸皓齿、一笑嫣然,即使摔了一跤稍显狼狈,也不掩那如花蕾一般的美丽别致!
周围连同那十几个锦衣少男少女都在初看到她的时候暗赞一声,可这名男子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依旧面色如常,连眉眼也没波动一下!
深知他秉性的爱羊却巴不得他越冷淡越好,忙不迭地还了一礼:“郡王不用多礼,臣女不敢当!”
第四十章 路遇(二)
更新时间2012427 20:10:43 字数:2077
君易锦微挑了双眉,转念一想这京中识自己的人也很多,便没再多问,只道:“不知姑娘是哪一府的,本郡王让人送姑娘回去!”
他全身上下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无论说话还是作揖都显得彬彬有礼,使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爱羊见自家的马车的确不能行了,也未推辞,只道:“臣女家父乃是太常寺少卿,姓李!”
“李少卿?”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自华服人群中策马走出来,好奇地看向爱羊:“你是爱兰的什么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爱羊并不认识她,但听她这么说,便知是和爱兰相熟的了,忙笑着答道:“那正是家姐!”
绿衣女子恍然大悟:“哦,的确听说爱兰有几个庶妹,我只见过一个,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我姓王,名初珍,不知李妹妹怎么称呼?”
京中姓王又和爱兰交好的必定是城守尉王明王大人家了!想起王明那一脸的正气浩然却在君易清面前如一条哈巴狗一样的神态,爱羊咬了咬唇,作出一幅有点害羞的样子细声答道:“我排行第五,名爱羊!”
王初珍惊讶:“你不是需要长年卧床养病的吗,是个病秧子……”话一出口,她便赶忙顿住,一脸尴尬地看向爱羊:“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刚被君易锦训过仍不大服气的君宜卉闻言冷嗤一声,眼睛上下挑剔地打量着爱羊,似乎想找出她是“病秧子”的证据来。
爱羊只作未见,对王初珍微微一笑:“近来身子好多了,多谢王姐姐关心!”说着便福了一礼。从马车上刚刚摔下来,她脸色还有些苍白,衣着朴素,头上也未任何装饰,看着的确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马上的十几人中也有听说过爱羊“病秧子”之名的,之前见她长得非常漂亮很是惊异,此刻却知道她只是个无钱无势的小庶女,便都没了兴趣,有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少年更是不耐烦地叫道:“易锦,赶紧了收拾了这个烂摊子,我们还要去庄子里呢!”
庄子?爱羊暗忖,不知这么晚了他们这一群人去庄子里做什么?
不过她可不愿平白无故地得罪这些贵人们,便忙避到路旁,微屈了膝:“是爱羊阻了各位的路,请先行吧!”她本就生得弱不禁风,纤腰不堪一握,此刻轻移莲步,更有种亭亭玉立的味道,说不出的好看!
一时众人都看呆了去。
黄嬷嬷也忙带着几个丫头让开了道路,那辆翻在路中间的马车也被君易锦指挥着奴仆搬开,他向爱羊淡淡点了点头,随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地骑着马去了,王初珍也向她歉意笑笑,说了句:“回去向你姐姐替我问好!”便也挥着马鞭去了。
爱羊苦笑地看着留下来的烂摊子,愈发觉得她这段日子霉运高照,或许回去后真该像黄嬷嬷所说的那样烧烧香,去去霉运!
她正认真思考这个做法的可行性,有几个路人的对话飘到了耳边:
“这些公子小姐们也不知去干什么……”
“咳,你不知道,听说恪靖侯世子和人打赌赌输了,便把‘半雪庄’借给汝郡王玩上半年……”
“……那半雪庄可是京城最美丽的庄子,听说里面有好几个温泉,外还种满了各色鲜花异草,其中以桃菊梅三种最有名……”
爱羊呆在那里,从心底涌上来的一股寒意瞬间漫延全身!半雪庄?恪靖侯世子?她的哥哥欧阳仁哲……不,他们不再是亲人了,他也不是哥哥了……
可是,可是半雪庄是娘生前最喜爱的陪嫁庄子,他们当初不是说好要将它作为最珍贵的礼物好好保存吗?但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会拿它来做赌注,还会借给别人……那是他们最最珍贵的呀……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姑娘,你怎么了?”黄嬷嬷见爱羊脸色不对劲,便关切地问。
爱羊回过神来,虚弱地笑了笑。
“是不是吓着了?”金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觉一阵冰凉。她讶异:“姑娘,你脸色好差!”
爱羊摇摇头:“不要紧,我们快回去吧!”
刚君易锦临走的时候已命人另赶了一辆马车过来,不过是在街上临时租的,还算干净,但黄嬷嬷一定要坚持让她坐在自己坐的那辆车上,而徐、周两位妈妈则和石绣一起坐在租来的车上。
她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爱羊身边,还一直埋怨自己在马车翻的时候不在,害姑娘受苦!
爱羊脸色苍白,倚靠在黄嬷嬷怀里:“我没事!只是委屈了两位妈妈!”
黄嬷嬷从窗缝中斜睨了一眼那租来的马车,不屑地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那两个婆子刚一直吓得浑身颤抖,没个人样,连姑娘的马车翻了也顾上去看一眼……回去看她们两个交代……”话里虽埋怨二人遇到危难时把姑娘抛在一边,但怎么也掩饰不住其中的幸灾乐祸!
“嬷嬷!”爱羊道。
黄嬷嬷满面笑容地看着她:“好了,嬷嬷不说了!你先闭眼好好休息会儿!等会儿就到家了!”
爱羊无奈,只得乖乖垂下眼,如扇子似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表情是那样深沉浓重!
她们谁也没有发现,就在刚刚闹市前方的一座茶楼二层里,君易清坐在那里将一切都观在眼里,在看到那鞭子被爱羊轻而易举地躲过之后,眼神即刻变得幽深起来。
他身旁坐着一个衣着淡蓝锦袍、有着大大一双凤眼的男人,赫然是爱羊刚刚念叨的欧阳仁哲!
此刻,他正露出一个牲畜无害的笑容,声音温和:“有意思,这个少卿府的庶女竟然身藏功夫!”
君易清眼神闪了闪,伸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这才淡淡地问:“不要紧吗?把半雪庄输了半年……”
欧阳仁哲细细把玩着手上的那只小小的品茗,脸上笑容依旧:“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有什么要紧的!”
君易清盯了他一眼,又垂眼望向刚刚离开的李府马车,问:“这次把我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一章 灾难(一)
更新时间2012428 11:41:00 字数:2064
欧阳仁哲轻敲了下桌子,沉吟了下,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君易清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那日我在木缘坊看见一支木雕的孔雀簪子,想问问你雕刻之人是谁?”欧阳仁哲看着面前绿色的茶汤,似乎是很随意地问。
君易清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望着就要拐弯的马车,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欧阳仁哲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只是很好奇!”
君易清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男子,微微笑着:“我以为你对木雕不感兴趣?”
欧阳仁哲啜了一口茶,云淡风轻:“人的兴趣是会变的,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也不喜木雕!”
君易清收起笑容,冷冷地盯着他。
是的,没有人知道,他最开始只是很偶然地接触到木雕,但并不喜欢,尤其是讨厌那些木屑。可是后来,后来……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才对木雕产生了兴趣,甚至还私下开了许多关于收集、买卖木雕的店……
“无可奉告!”他从薄唇中吐出四个字。
似乎早就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答案,欧阳仁哲并未有什么失望的表情,只是品完手里的清茶,赞了声“好茶”,这才优雅地起身,拱了拱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君易清连头也没抬,仿佛没听到。
欧阳仁哲也不在意,只笑了笑,便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君易清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思索了会儿,才叫了一声:“松烟!”
另一个茶桌上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立即来到他身边,躬身问:“爷?”
“这两日让人注意一下他的动静!”
“是!”松烟小心觑了觑他的神色,问:“如果他查到李五姑娘,那……”
君易清微蹙了眉头,想了想,便道:“随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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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羊一行人还未到李府,大太太便听说了在闹市发生的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她在看到爱羊过来请安时就阴着一张脸问:“听说你出去了不过短短八日,就闹出了许多故事儿?真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东西!你是去玩的吗?不好好在庵里为老爷祈福,东跑西跑地都结识些什么人回来?那是你结交得起的吗,也不瞅瞅你是个什么东西,人家能瞧得上你!真该把你关在院子里一辈子,让你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爱羊刚刚跪下,就挨了这一通训骂,饶是她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也被骂蒙了,不知大太太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若说是为宜萱县主,可她拿回来的请贴上有四个姐妹的名字,并不单单是邀请她一个呀!若要为刚在闹市上的一幕,她被许多人看见容貌不假,可是那些王子公孙也没有一个对她表现的特别在意呀!
单单为了这两件,大太太应当不值得生这么大的气,那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爱羊脑海里飞快思索着,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似乎被吓住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大太太极度恼怒之下,顺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