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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又如何能不来再看一眼?
在前世短短十六年的生命中,她所有的美好都来自母亲、父亲、哥哥,所有快乐的记忆都在恪靖侯府和半雪庄里……她曾经是一个被家人娇宠惯了的千金小姐啊,曾经那么幸福过,那么的恣意妄为,从不知小心翼翼与卑微是何意……
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告诉她你只是个被抱养来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应当充入官妓的罪臣之女……
这让她怎么去接受?
她又怎么可能会接受!
一滴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怨恨的泪自她眼角滑落。
与她坐在一起的爱羡忙问:“五姐姐你没事吧?”她以为爱羊是因为脸上有疤又被胡氏姐妹逼着承认而难受!
“没事!”她胡乱抹去泪痕,露出了一个羞怯的笑。
胡贞淑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扭头和爱兰说起话来。
胡贞贤小心翼翼地安慰:“五姐姐,你不用太难过,其实不太明显的!”说着瞟了眼爱羊额前的碎发。
爱羊默默点头,垂眼望着地面,好像极其失落。
刚君易清一行人从她们面前走过,他眼角都没瞟一下李爱羊,众人便都收回目光,不再关注这里!
王初珍出神地看着他们,眼神飘忽,似是在仔细思量着什么。
胡贞淑对爱兰说:“你瞧见没有,欧阳世子好像瘦了些!”
是因为不再被皇帝那般信任了吗?
还是和恪靖侯关系更不好的原因?
爱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味。
这茶是用杭白菊泡的花茶,颜色玉白,汤底浅黄清凉,有着甘苦之味,如她的人生,苦与甜交叉!
爱兰皱了眉头,低声:“可能是因为不再被皇帝信任的缘故吧!以前恪靖侯府门前人庭若市,送礼拜访的达官显贵何其多,可如今却冷清无比。人们都说恪靖侯现在已经是个二流的侯府了,再不复当年的荣耀!”
胡贞淑双目直望着欧阳仁哲的身影,感叹似的说:“欧阳世子无论怎样,都是翩翩浊世家公子的模样!”
胡贞贤像个好奇宝宝:“听人说他自从那件事后就和明南王世子关系不太好,可现在看来,二人之间有说有笑的,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他们这种人心机深得很呢,好不好,我们怎么看得透!”爱兰喝了一口茶,不太满意:“这茶也太苦了吧?”
亮珠忙体贴地把几上放在小碟子里的雪花梅片冰糖为她加了两个:“姑娘,加上冰糖估计就好很多了。”
胡贞淑冷笑:“现在到处都是花茶,连个正经的茶叶也喝不上了,全都是古怪的味道!”
她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虽是奚落爱羊,但这花茶毕竟是宜萱县主推出来的,她可没那个胆量去招惹这位受宠的县主。
“宜萱县主头上的那支簪子看着倒很漂亮!”爱善突然说,她一直在暗暗观察君易清,意外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君宜萱。
爱羊抬头看向那个冷清孤傲的女子,神情淡然,全身上下简简单单穿了件淡青色长衫,上绣着几只白色蝴蝶,头上只用一支木簪随意挽住,簪头是两朵紧挨着的蓝色白蕊菊花,淡淡的,却清雅至极,这幅装扮倒真是在赏菊了!
因她这一幅清淡的装扮,使得一旁几位穿着鲜艳华贵、脸上涂抹厚厚一层的女子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爱羊穿的也是极重的颜色,与君宜萱形成鲜明的对比。
爱善斜瞅了一下爱羊的穿戴,意有所指:“瞧瞧人家,到底是皇家的金枝玉叶,简单一打扮就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比的,穿再艳的衣裳也没用!”
爱羊看了眼她发上的那支金碧辉煌的赤金喜鹊登梅簪与身上桃红色绣金线的衣衫,笑笑,扭头看向君易清,见他戴着一支玉簪时,神色黯了黯。
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对自己忽冷忽热,时而阴阳怪气,时而冰冷如霜,时而却又温柔似水,不过短短两次接触,爱羊就已经感觉到他的态度很不寻常!
他这是为什么?
“姑娘,他们似乎在说您,一直往这边看呢!”石绣在她耳边悄声说。
爱羊无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欧阳仁哲的目光,他一向淡淡的神情中有着些许的困惑。
他起身朝爱羊走来。
爱羊的心一紧,面上却自然而然地带了丝浅笑,将视线投到另一方。
眼角中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她正犹豫是否要主动站起来见礼时,耳边却传来王初珍的声音:“正三品城守尉王明之女,王初珍见过欧阳世子!”
胡贞淑姐妹与爱兰她们也反应过来,忙站起纳个万福。
爱兰稳稳心神,随着她们一起行礼。
欧阳仁哲气度雍容地回做了个揖,然后对爱羊笑道:“这位就是李五姑娘了吧?”
爱羊垂眼回道:“是!”
她的表情过于冷淡了些,欧阳仁哲眼神闪了闪,淡笑着:“李五姑娘发上的木簪是你自己雕的?”
爱羊清澈的杏眸看了他一眼,又迅即垂下:“是,欧阳世子!”
、 第六十四章 半雪庄(四)
“莫非欧阳世子也喜欢木雕不成?”爱善突然插话,脸颊绯红:“小女在家也学过一些皮毛,倒可以和世子讨论一二。”
这些他自然知道,李府几个姑娘不论嫡庶,为了接近君易清,全部学习木雕!当调查到这一点时,他很惊讶,李益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认为仅凭几招木雕就可以让明南王世子青睐!
怪不得李府会沉寂这么多年!
不过他很奇怪,既然李府已经有一位姑太太在明南王府做王爷侧妃,那为何不把生得最好的五姑娘送入王府,趁机与君易清接触,这样把握岂不更大些?
李益到底在想什么?舍近而求远?
欧阳仁哲轻笑了下,凤眼中有一丝流光闪过,对爱善说:“很抱歉,今日没有时间,等改日吧!”
爱羊太熟悉他的表情了,那是鄙视不屑的笑容,她心中一动,莫非他也特意调查过李府了?
想到在明南王府宴会时,他说的要请自己来半雪庄赏花,若真对于一个人完全不熟悉,又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邀请?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黑檀木镯子是他送来的吗?那群劫持的人也是他派来的吗?难道他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吗?
爱羊暗自警惕起来。
爱善看到欧阳仁哲那清淡的笑容,早就飘飘然了,一脸的娇羞无限:“欧阳世子太客气……”
话未说完,欧阳仁哲已扭头看向爱羊:“果然漂亮!”
不知他是在夸簪子漂亮,还是人漂亮,或许二者皆有之。
爱羊只当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低声答道:“谢世子夸奖!”
欧阳仁哲也不为她平淡的神情所恼,只云淡风轻笑着:“听宜萱县主说她那支菊花簪也是你雕的,家妹很是喜欢,不知……”他迟疑了下,似是在考虑怎么说:“不知五姑娘愿不愿意去那边,和家妹谈谈木雕?”
侯府世子亲自相邀,怎能拒绝!再说他又是为妹妹邀请,也就不存在闺誉问题。
因而爱羊屈了屈膝:“谨遵世子之命,小女子不甚惶恐!”
欧阳仁哲平伸了一下手,向众人笑笑。便先转身离去。
爱羊没有理会爱兰她们讶异困惑的目光,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身后一片哗然。
爱善尴尬地站在原地。当看到爱羊无限柔弱地跟在欧阳仁哲身后时,一股强烈的嫉恨袭上她的心头。
“别看了,人都走了!”胡贞淑讥笑。
爱善并不敢得罪她,挤出一丝笑,坐了下去。
王初珍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几乎没有揉烂。
胡贞贤天真的声音响起:“四表姐,那木簪真的是五表姐刻得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爱兰紧咬着唇。没有答话。
爱羡在旁道:“似乎听五姐姐说过,她对木雕很感兴趣,平日无事就会刻一些……可是,也不过学了几个月,竟然能刻得这么好……”她声音有些犹豫,似是不大相信。
王初珍眯着眼沉思了一下,对众人笑道:“那爱羊妹妹可就是木雕奇才了。除了欧阳仁姗我还不知哪位女子能够雕刻得这么好!今个儿倒见识一番!”
爱兰忙道:“什么奇才不奇才的,王姐姐你太过奖了,五丫头她哪里担当得起?她一向胆小得很,你这般夸赞别把她吓坏了!”
“怕什么!”王初珍看着正和欧阳澜等人寒暄的爱羊道:“她现下又不在,再说你瞧她从容自若地站在世子和县主面前。也没有多慌张啊!”
事实上,此时的爱羊正在竭力控制自己心潮起伏的思绪。面色平静地和欧阳澜寒暄:“……我只是对木雕感兴趣而已,再说雕刻得也只是取巧,欧阳姑娘太过赞誉了!”
欧阳澜笑道:“依我看这就不错了!你学木雕也不过几个月,却非常有天赋,木雕品灵气十足,倒与……”她顿了顿,道:“我认识的一个女子挺像……”
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欧阳澜原就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眉目温婉,嗓音柔和,笑容清浅,全身却又有一股淡淡的清贵之气萦绕,使人在如沐浴春风的同时却又心生敬仰,不敢轻言冒犯。
爱羊初见到小云,就觉得二人十分相似,但现在看来,或许正是意气风发、颇受看重的时候,欧阳澜又比她多了些上位者的气度和雍容。
此刻虽气氛有些怪异,但欧阳澜却依旧笑意吟吟,专注地望着爱羊。
爱羊佯装好奇地看向欧阳澜:“我是跟着一位姓徐的女师傅学习的木雕,却不知这人是谁?也是个女子吗?”
欧阳澜微微笑着:“一个和你截然不同的女子……”
爱羊了然点头:“欧阳姑娘所赞誉的女子,必定要比我出色的多了!”她眉宇间含着一丝羞涩,微低着头,睫毛如小扇似的垂在眼睑上,身材修长孱弱,看着楚楚有致,十分动人。
这的确和欧阳仁姗很不同!
在座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想。
欧阳澜脸上划过一丝落寞的笑:“是啊,只是她已经……”
“阿澜!”欧阳仁哲忽然出声,神情不是太好。
欧阳澜似是忽然回过神来似的,柔柔笑着:“是我失态了!不说这个,”她看向爱羊:“你发上的玉兰簪子很漂亮,不如你帮我刻一个吧……当然不要太相似,嗯,就要金黄色的吧,花瓣要八朵,大点的,应该会很漂亮……”
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其中的命令却毋庸置疑,而且因为她谦逊的态度,使你根本无法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如此,不用哀怜祈求,不用恃强凌弱,只不过姿态稍放低一点,笑容再和熙一些,就能使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从而得到一切!
爱羊压住心底的波澜,恭敬地屈了屈膝:“不知欧阳姑娘想要什么木做的?”
这就是答应了。
欧阳澜笑得很灿烂,嗓音愈加柔和:“你看我竟忘记这个了,你发上的这支绿檀木就很好,就用这个吧!”
爱羊稍一迟疑,没有回答。
欧阳澜了解地笑了笑:“我知绿檀木名贵,你也不用担心,等雕好簪子,我自会把谢礼送到贵府!”一副完全为你考虑的样子。
爱羊只觉心口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把自己当成卑贱的手工匠人不成?
欧阳仁哲皱皱眉,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声。
君宜萱闲闲地与汝郡王说这话,似乎没有为爱羊解围的意思,虽然她发上的簪就是人家辛辛苦苦刻出来的!
一直静坐在那儿自斟自饮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君易清忽冷声道:“不行!”他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使人不容忽视。
几人惊讶地看着他。
“我的东西不卖!欧阳姑娘找错人了!”他冷冷说道。
欧阳澜讶异:“你的?”随即恍然:“她头上的那支绿檀木是你送的?”
君易清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了眼爱羊,声音里有着隐藏的怒火:“过来!”
爱羊犹豫了下,她知道若自己此时真的向他走去,那她就被标上了明南王世子的标签,从此再也不能改了!她的闺誉,她的命运,她所有的一切……都会沿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走去……
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
可是她为什么却迟疑了?
她突然想起黄嬷嬷慈爱温柔的动作,画菊沉默却坚定的身影,石绣爽朗利落的笑脸,那些温暖的美好的记忆……
但随即前世的一幕幕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向她扑面砸来,父兄的无情……君易清的背叛……狱卒的侮辱……那些严刑拷打……那所有的苦痛与绝望……
它们都悄悄地沉淀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愈长愈壮,然后化为憎恨,化为熊熊的烈火,逼着她去毁灭一切……
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爱羊头脑一下子清明起来,是啊,她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会重生在与明南王府有姻亲关系的李家……
她握了握因紧张而已经汗湿了的手心,轻移莲步,走到君易清跟前,施了一礼:“爱羊给世子请安!”
君易清微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