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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湛肃容道:“史老弟说得对,魔道中人,都是以习性而沦入邪道的,龙姑娘以后要注意。”
管玄英已经沉着脸回来了。一名阔口狮鼻,面如熟蟹的红衣番僧首先问道:“仙子!绿袍怎么了?”
管玄英道:“确是形神俱灭了。”
那些人都为之一惊。
管玄英道:“残尸似为利器所腰斩,绿袍修行千年,如果不是极为锐利的仙府奇兵,绝对伤不了他的,因此那丫头说是她父亲所留的禁制尚为可信。”
红衣番僧道:“洒家只见到一阵青光,却没看见有什么仙府奇兵,那会是什么禁制呢?”管玄英道:“绿袍的法力尚未及施为,可见他是在心神松懈的情况下受制的,那女孩子的根基浅,无此法力。必然是绿袍道友迫不及待,引发了禁制,而他的元神,则是被自己所施的陰火反击而炼化的。”
红衣番僧道:“洒家要去看看,同时也替他收个尸,绿袍与洒家的交情最深,略为故友尽点心。”
管玄英朝他一笑道:“大师请。”
红衣番僧飞身过去,抓起绿袍道人的残尸,首先用手抓向胸口,掬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塞进自己口中,连骨头都一齐咽了下去。
然后又在残尸上张口狂吸,最后捧起绿袍的头颅来,用手指戳向脑壳,剌了一个洞,把脑浆也喝了下去。
这才将两截残尸往空一抛,双手拍出一蓬烈火,在空中罩住了残尸未曾落地前,已将残尸毁成一堆劫灰,张口一吸,连火带灰都吸入口中。
这家伙吃人心、喝人血,吸人脑的行动,把每一个人都看得呆了。
直等他飞回来,鱼玄机迎上问道:“飞龙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飞龙和尚嘻开大嘴笑,:“令正管仙子说得很对,绿袍的确是法力及施为就被杀了,他多年修为都还留贮体内,糟踢了太可惜,洒家既是他的朋友,自然名正言顺地接收了过来。”
鱼玄机忍不住道:“大师!他是你的朋友。”
飞龙和尚大笑道:“不错,因此洒家还替他收了尸,如果不是朋友,洒家连皮带肉都吃了。人肉是天下最佳的美味,洒家来到贵处,还不好意思开口,已经悠了几天了,今天好容易有了个机会,还是没有动他,已经算是对得起朋友了。”
鱼玄机见自己邀来的这些修道练气士对飞龙和尚的言行都生出厌恶之色,不禁愕然道:
“大师这样对待朋友,还有谁敢与你深交?”
飞龙和尚笑了笑道:“酒家在饿极时才吃朋友,因此与洒家交上朋友有个好处,就是被酒家生吃的可能性较少。”
鱼玄机听他越说越不象话,正待发作。管玄英却笑道:“大师!你既然得了绿袍的好处,就该为他报仇才是。”
飞龙和尚嘻开大嘴道:“那是当然,不过洒家不吃女人,因为洒家练的是赤阳神功,沾不得陰气。他偏偏又是死在一个女孩子手里,而洒家有个规矩,在杀死敌人之后,一定要吃掉对方,所以这个仇可报不成,那天遇到她老子时,洒家再出手就是。”
管玄英笑笑道:“大师!这里有的是男人,足够你大嚼一顿的,不一定非要找那女孩子不可。”
飞龙和尚道:“但洒家还有个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人都没招惹洒家。”
管玄英道:“怎么没有?那姓龙的女娃儿自己杀不死绿袍,都是那姓史的小癸子暗地教唆的,你要替绿袍报仇,就该吃了那姓史的小子。”
飞龙和尚哦了一声道:“小子!是真的吗?”
史剑英对飞龙和尚的残暴行为,早已看不顺眼,闻言厉声道:“妖僧,禽兽尚且不食同类,你比禽兽还不如,不管绿袍妖道之死是否出自我的示意,我都要杀了你为世除害。”
飞龙和尚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在对谁说话?”
史剑英厉声道:“我在对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妖僧说话。”
飞龙和尚笑道:“好!有种,洒家最喜欢吃你这种骨头硬的小癸子,因为骨头硬的人咬起来有劲道。小子!佛爷有个规矩,骂过活佛的人,一定要吃到肚里去,你本来可以不死的,但你连骂了活佛两句,注定非死不可了。”
史剑英挺身仗剑而出!
他还没有学成驭剑之术,因为紫电神剑是通灵神器,无须修练即能心与剑合,所以他一剑挥出,威力之强,不逊于飞剑。
飞龙和尚退了两步,在袖中取出一枝寸许长的金色小棒,挥了一挥,就成了一根长约丈余,顶嵌九环的禅杖。
他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不会使飞剑,这可合了活佛的胃口,活佛是西方罗汉法体临凡,最瞧不起那些使飞剑练法宝的家伙。临阵交手,要凭真本事,飞剑法宝,是最没出息的玩意儿,来!来!来!咱们好好地打一架。”
史剑英再度运剑攻去。
飞龙和尚抡开禅杖,两人居然杀成一团!
史剑英手中的神剑虽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但飞龙和尚的禅杖似乎也是一件宝器,神剑上的紫气为杖风所逼毫无作用。
两个人竟是凭着真功夫,一招一式地对拼起来!
金光闪闪,紫气隐隐,打得爇闹异常。
飞龙和尚口发狂言,居然把飞剑法宝说得一文不值,引起了双方的不满。
碧瑶宫中的人还不便向他寻事。
可是这边就不同了。
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飞剑已为史剑英所毁,尚未修成;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为释道两门高人,修为高深嗔心早淡,对这种事不会放在心上。
地行叟方九、雪山神妪莫无影、北海骑鲸客欧阳俊、南荒蛇丐陆奇、醉仙翁朱牧以及青城炼士逍遥散人萧遥等几人,却都心中有气聚在一堆私议。
方九道:“这番僧口发狂言,非得给他一个厉害瞧瞧不可。”
骑鲸客为一门之长,较为慎重道:“史贤侄的紫电剑为前古神兵,且得神州五子之助,已能身剑合一,以意役剑,仍然伤不了他,看来这和尚是有点神通。”
朱牧却道:“我就不相信飞剑制不了他,让我来试试。”
说看一扬手,一道白色匹练飞射而出,在空中绕了几匝,然后像一道白虹似的,往飞龙和尚的面门射去。
觉岸上人忙道:“朱兄!使不得,快收回来。”
但是叫得已迟了。
飞剑射到飞龙和尚的面前丈许处,他张口一喷,一团烈火射出,像刚才火化绿袍道人的残尸一样。
朱牧津心修炼多年的一枝剑,烧得成了一团顽铁,叮然坠地。
飞龙和尚一杖把史剑英逼退了两步,挺杖吼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杀才,在活佛爷的背后偷袭暗算。”
他的脸转向碧瑶宫的那些人。鱼玄机忙道:“大师!你怎么问我们呢,这是对方发的飞剑。”
飞龙和尚道:“是他们发的剑,十三奇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们不是以正直自许吗?”
这句话把十三奇听得都脸上一红,尤其是朱牧,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史剑英却朗声道:“妖僧,飞剑是朱仙长所发,却不是偷袭,剑光先在上空绕了几圈,然后才从正面袭到,等于是向你提出警告了。”
飞龙和尚道:“真是这样吗?”
史剑英道:“你自己不聋不瞎,难道会不知道?”
飞龙和尚道:“活佛爷在跟人动手时,向来是一心一意,心无他用,根本不去注意到身外之事,飞剑到了面前,佛爷才心生感应。
假如真是这个样子,倒还可以一说,不过也太不应该了,咱们两个人打得好好的,他插一手是什么意思?”
史剑英道:“因为你口发狂言,朱前辈才要试试你究有多大能耐。”
飞龙和尚道:“佛爷是出家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怎么叫狂言呢,刚才不是证明飞剑对佛爷毫无威胁了吗?”
史剑英也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傻。
但这番僧张口喷火,竟把飞剑锻成凡铁,确实是有些鬼门道,乃淡淡地道:“空口说白话可作不了数,一定要拿出事实来证明。”
飞龙和尚大笑道:“佛爷从不说假话,小子,你是老实,没有动歪念头,佛爷也凭真本事跟你拼。
如果你也想借什么法宝飞剑来取胜,佛爷一口真火,烧得你尸骨无存,来,来,咱们再打下去。”
史剑英跟他交手了百余招,觉得这和尚行为虽然粗野不支,心地却很朴实,他的禅杖上没有花招,而且本身极具威力。
他杖上的金光比紫电剑的剑气更为凌厉,如果对方以兵器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自己根本无法出手。
但这样拖下去也非了局,于是虚晃了一剑退后道:“和尚,慢来,像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分胜负。”
飞龙和尚笑道:“小子,你这样规规矩矩,佛爷还跟你撑一下,如果你想玩花样,可是自己找麻烦。”
史剑英道:“你不过是仗着一口魔火厉害,本侠就要试试你的魔火能否奈何本侠。”
飞龙和尚大笑道:“小子,那是佛爷的三昧真火,你竟敢说是魔火,真是太没见识了。”
史剑英道:“我不管是什么火,现在我要以身剑合一之术跟你一搏,你要弄清楚,我的身剑合一是真正的身剑合一,不是以气驭剑,因此不怕你的火烧,预先告诉你一声,叫你准备着。”
飞龙和尚也大笑道:“好,只要你不闹鬼,佛爷绝不吐火烧你。”
史剑英凝神聚气,双手握剑,真力运注剑上,立刻紫光大盛,然后将身飞起,如同一道紫虹,向飞龙和尚射去。
飞龙和尚大喝一声:“来得好!”
抡开禅杖,杖化一道金虹,疾迎而上,与紫虹斗成了一片。原来他也施展了杖身合一,飞空迎斗。
修道士多半修练飞剑而以气驭剑,使得剑与神合,但仍然须以气为系,那是玄门修为。
史剑英虽然是全真掌教古月真人的首徒,却是俗家弟子,神注灵胎,借了玉鼎的躯壳以养真元,也是以守璞之身,做静修的功夫。
所以他始终没有练成飞剑,因为他的紫电剑已是仙府神珍,本身即具神通,可以与剑主的灵气感应相通而却敌。
但是史剑英不敢这么做。
他在先一阵的交手中,对飞龙和尚的好感大增,唯恐神剑离手后,自己无法控制而伤了这和尚的性命,所以才用身剑合一之法应战。
身剑合一就是剑不离手,人不离剑,使人与剑结为一体,人在剑后已成了附着之物,但剑却在人的控制之下。
这就像是蜂芸蝎尾,使兵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如以威力而言,远较飞剑为大,因为这时人剑神锋津气,都成为一体而无任何阻隔,一脉相通。
但如此危险性也大得多。
如果以气驭剑,如有不敌,最多毁了剑,人还可以利用那段距离或避或走,或是另外其它克敌之准备。
可是在这种战法下,却是孤注一掷,剑毁人亡。
史剑英为了一念之仁,不想伤害对方,才不顾本身的危险,以身合剑为搏。
那知飞龙和尚也是采取了同样的战法,身杖合为一体。
这种搏战之法,所使的兵器必须是极为珍贵的宝刀,否则就无法承受驭者所施的绝大劲力。
紫电固为神剑,那枝禅杖也不是凡器!
一时紫气暴盛,凌空飞舞,掩住了史剑英的人影;金光猛涨,也看不见飞龙和尚的影子了。
半空中但见紫金两道光华,往来搏击纠缠,不时发出如龙吟虎啸般的震鸣之声,居然又是势均力敌。
看得双方都眼光撩乱,目夺神摇。
古月真人不禁皱眉道:“司空兄可知此僧来历?”
司空湛道:“魔教中人,兄弟多半知闻,就是不见此人,但此僧非魔道中人,殆可断言!”
古月真人道:“贫道也深感不解,此僧咬人心、饮人血、生食人脑、口喷烈焰,应为魔道中人,但他的所学却极为正派,不带一点邪气!”
觉岸上人道:“不错,老衲看出来了,他的那柄禅杖为西方佛门至宝如意九环宝杖,相传为西方伏虎罗汉之降魔法器,不知怎的会落入此人之手!”
古月真人道:“上人亦为罗汉转世,无妨以佛光一照,看看此僧是何来历呢?”
觉岸上人苦笑道:“老衲早就暗中照视过了,所得印象极为朦胧,但如此僧是肉体凡胎,虽是大有来历之人,但本命灵智闭锁,毫无迹象!实在令人骇异,幸亏令徒紫电神剑,可与抗撷,换了个人,恐怕还难是他的敌手!”
这边在窃窃私语,对面的鱼玄机也与管玄英在暗中商量看:“夫人!十三奇修为之深,恐怕超过我们的估计很多,他们一个门下就如此难敌。”
管支英冷笑道:“不见得,史剑英虽是古月的弟子,但得天独厚,屡膺异遇,一身所能,恐怕还超过了十三奇。”
鱼玄机道:“夫人说得也对,飞龙和尚是我们邀来的帮手中最高的一个,却连这小子都收拾不下,看来今天要想把他们都留下恐怕不容易。”
管玄笑道:“等那小子收拾下来,余人就不足为患,一起留下他们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几种阵法布置都被他们破解了,但能脱身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鱼玄机看看空中搏斗的两道光虹道:“但这样拖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管玄英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把金花姥姥请过来一下。”
鱼玄机一怔道:“夫人是打算要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