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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老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认为每个女人都非得喜欢你不可吗?”
他还是那一贯温文的笑。
“我从来都不认为我的脸上有金子,也不认为我有什么过人的条件可以吸引一窝蜂的女人。”
“既然这样,那请你别跟着我。”她挡下话。
“我看你上楼去,我才放心。”
“你别忘了,我可是有功夫的。”
“我只知道你是个女人,是个值得我付出关心的女人。”
她转过身,伸手打开铁门,手却微微发颤。女人,她差点忘了自己是个脆弱的女人。
他的声音,在她关上铁门那一剎那又窜进了她的耳里I“采薇,别忘了我们要去吃饭、看电影、喝咖啡,记得等我电话……”
她害怕看见他,他却意外出现;她拼命地想要保持分际,他却阴魂不散的;她更怕陷入他所编织的情网里,到时得到和其他女人一样的下场。
她在害怕,到现在她才明白,她竟在害怕自己的情难自禁。
※※※
张佩纯在隔壁串完门子,正准备回家去煮晚饭,刚巧看见李杰送女儿回来,她于是躲在门内,听着门外的对话。
自从上一次李杰来过家里后,张佩纯对他就留下极深的印象,毕竟这么多年来,采薇没有带过任何的同学、朋友回家,连跟她交情最好的田子铃,也只是在电话中和她闲聊过。
本来她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怕自己的老眼昏花,看错了李杰,于是她打了电话向田子铃求证,没想到田子铃对李杰是赞不绝口,称赞他是多优多好的男人,这下,张佩纯就放下了重重担忧的心。
刚刚又听见了采薇那副爱理不理人的态度,而李杰还是一贯地和颜悦色,她有点为李杰抱屈,长得这么体面,又这么好的年轻人,若真的能够和采薇有结果,她心中愧对女儿的罪恶感,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放下了?她真的不想女儿到老了还是孤单的一个人!
看着李杰的车子扬长而去,她才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三楼的住家。
一进门,她就看见女儿站在阳台上发楞。
“采薇,在看什么?”张佩纯随着女儿飘落在远方的视线。
“妈,你回来了。”她转身走回屋内,没有正面回答妈妈的话。
“我看到李杰送你回来。”张佩纯也跟着进屋。
“嗯。”叶采薇尽量掩饰刚刚被李杰挑弄起的情绪。
“你好象不太喜欢他?”张佩纯试探着问。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她口气不好不坏,没什么高低起伏。
“我觉得他人不错呀!”
“还好啦!”
就知道没有女人逃得过李杰的掌心,连妈妈也不例外,不但没有帮她挡掉他,还把她在武馆工作的事也告诉了他。
“他不是你大学同学吗?”怕女儿反感,张佩纯斟酌着说词。
“嗯。”
“怎么以前都没听你提过他?”
“没什么好提的,我跟他不熟。”
“不熟?那他还两次送你回来?”
“我是顺便的,他主要是送子铃。”要不是她和田子铃住得近,同学会那一晚他也不会送她回家。
“那他和子铃?”
“没错,他们才是一对。”田子铃对李杰的情意,连外人都看得一清一霖匹,她说的是事实,更不想让妈妈误会了什么。
“原来呀!”
原来他们才是一对,真是可惜!张佩纯在心底叹了一声气,女儿的性子再不改一改,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没有人能忍受得了!
“妈,我肚子饿了。”
“我马上去煮饭。”张佩纯走到厨房门口,又回过身来:“可是,我看他对你很好呀!”
“他对谁都好。”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进了房里。
是呀!他对每个女人都好,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温柔,她不是唯一的特别,他对她不会有兴趣,只是她救了他,就是这样而已。
她知道妈妈一直在为她的终身大事烦忧,只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若结了婚再来离婚,那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回忆起过往,如果每个男人都像那个叫“爸爸”的人,那她宁愿一辈子孤独到老,也不愿去惹感情的尘埃。
“爸爸”,她心酸地苦笑,实在不愿想起这个名词,那种烙进心坎中的痛,到现在还是赤裸裸地在她眼前上演着。
……
“我要离婚!”叶志全横竖一脸的肉,大声地咆哮。
“我绝不离婚。”张佩纯哭红了双眼,还是坚决地反对。
为了女儿,再苦再难堪,她都会忍受,她不能让女儿已经没了父亲的爱,还要失去一个家庭的温暖。
叶采薇小小的身影蹲缩在墙角,她眼睛里满溢着惶恐不安。
“我不爱你了,我在外头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你不肯离婚,我还是不会回家的。”叶志全的双拳握出了一条一条的青筋,口里喷出的怒气,足以震裂四周的墙壁。
“就算你不爱我,就算你已经有别的女人,就算你从此不踏入这个家门,我还是不会跟你离婚的。”张佩纯哭得声嘶力竭,旱在半年前她就知道风流成性的老公在外面养了小老婆,小老婆还有一个已经七岁大的儿子、两岁大的女儿,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今天他竟敢挑明地把话说开来。
大学热恋四年,等他当兵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娶了她,没想到结婚九年,一场恩爱转眼成空。
叶志全顺手拿起餐桌上的碗盘,猛力地朝地上砸了下去。
碰一声响亮,吓得缩在墙角的叶采薇尖叫了出声。
张佩纯赶紧抱住身体发颤的女儿。
“采薇才八岁,年纪还这么小,我求求你,别这样吓坏她。”
叶志全一把抓起张佩纯的衣领,像是被吃了心智的恶魔,手掌左右一挥,就是两个清脆的巴掌。“不离婚,我就打到你离婚为止!”
张佩纯吃痛,整个人跌坐在地。
叶采薇不顾瘦小的身子,挡在妈妈的身子前。“妈!妈!”她大声地哭喊。
张佩纯赶紧将女儿拉进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胸膛护住女儿,深怕叶志全一个失了魂,连女儿也惨遭毒手。
叶采薇充满泪水的眼眶,凌厉地瞪视着爸爸残暴的行径。
叶志全还想挥下的右手,在看见女儿控诉的眸光时,突然在空中停了格。
“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再不签字,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叶志全旋即离开了被他扫乱了一地的大厅。
张佩纯拥着女儿,无助地只能哭,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隔日,张佩纯带着双颊红肿的伤势到学校上课。
她的伤势引起了很多老师的侧目,她谎称跌倒才受的伤。以她为人师表的工作,若是让校方知道她的家丑,也许连工作都不保,要是没了工作,她怎么养育采薇长大成人呢?
看着采薇比她想象中还要成熟,她不哭不闹,也不追问她原因,看在张佩纯的心中更加地心疼。
那一天,放学回家后,叶采薇淡淡地告诉妈妈:“季家武馆在招生,我去报名了,明天要缴报名费。”
张佩纯明白女儿的心意,心里却更加自责,这个孩子从小话就不多,也许是缺乏父爱,造成她早熟的性格,她内心对女儿的愧疚更是日益加增。
这两年来,张佩纯一直不肯签字离婚,不管叶志全三不五时上门骚扰,或者加以暴力威胁,她都坚持不肯离婚,至少有名份在,采薇名义上还有个完整的家,不至于让她的童年生活落入单亲家庭的阴影中。
她也不愿这么轻易就成全叶志全和他外头的女人,没有名份在,他们永远是见不得人的地下夫妻。
张佩纯这样私心地盼望,能将女儿的伤害减到最低,可是事情却无法如她所愿。
叶志全终于忍无可忍闹上了张佩纯任教的小学。
在学生放学的时刻,他在校门口,抓住了正在当导护工作的张佩纯。
“签字吧!”他把离婚协议书摊放在她的眼前。
“不签。”这么多人在,他总不能出手打她吧?
“不签?”他可是有备而来。“我就闹上校长室,闹上家长会,闹上教师联谊会!”他出言恐吓。
“你……”她气结,却无法可想。
四周聚来异样的眼光,无论是同学、家长、老师,大家都因为叶志全过大的音量而伫足围观。
“签吧!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弄得这么难堪呢?”
叶采薇和一群同学刚好步出校门,却被拉住了脚步。“叶采薇你看,张老师站在校门口和人吵架。”
叶采薇一看,小小的眉心打了千万个结。“你们先走,我去陪我妈妈。”她快速地来到妈妈身边。
同学们哪肯先走,难得见到有人在校门口吵架,尤其还是学校里的张老师,更是她们好同学的妈妈。
张佩纯紧紧牵着女儿的手。“你也是个老师,难道你不怕事情闹大,你在教育界无法立足?”张佩纯只能苦口婆心地劝着。
“这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辞去了老师的工作,我那个老婆家里有一间大工厂,正准备让我去当厂长。”他挑高了眉眼。
“你……”这么多人在旁边,她能多说什么?
“别你呀我的!签吧!别为难你自己,弄个不好,你连老师的工作都弄丢了,我可不负责!”
他小人的嘴脸,颐指气使的态度,激化着张佩纯的骨气。
“是你做错事,你凭什么来要求我?我不签就是不签,除非我死了!”她口气硬绝,就算没了老师的工作,她也不能受尽他的要胁。
叶志全气得嘴唇发颤,他惯性地举起手就想往张佩纯的身上招呼,叶采薇快一步地挡到了爸爸和妈妈的中间。
“你敢!”她小小的个头,这两年因为练武窜到了妈妈的肩头,她再也不怕爸爸暴力的行为,她得要有能力保护妈妈。
“哟,长大翅膀硬了?”叶志全推了她一把,想把她推离张佩纯的身前,可惜她下盘稳得很,动也不动地还是站在那里。
“滚,别再来烦我妈妈了,否则我就报警抓你!”她的口气冷淡,不像出自一个十岁小孩之口。
叶志全心里无由地发抖,看看四周愈聚愈多的人潮,原以为利用人群让张佩纯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却硬骨头。
再看看小小个头的叶采薇,那是他亲生的女儿,却为了此事和他反目成仇,他“干”了一声。
“死丫头,发什么狠,早晚我会让你跪地求饶。”他捂下话,钻进了他双B的豪华轿车,匆匆地离去。
从那天以后,她更加勤奋地练武。
也从那天以后,同学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连跟她最要好的几个死党,都跟她保持了若即若离的距离。
原来友情是这样地脆弱,小小的她终于知道,千万别付出真感情,否则受的伤害也就愈大。
像妈妈对爸爸,像她对爸爸,像她对那群好同学。
从此以后她喜欢一个人走,独来独往的走,不要牵绊,更不要背负感情。
而张佩纯受不了校长、老师们关爱的眼神,更受不了家长会的压力,也无法看着女儿在学校受到排挤,于是她申请转调,采薇申请转学,她们搬了家,换了新环境,重新生活……
第六章
“师姐,你桌上的电话有问题吗?”苏静庭隔着一张办公桌,看着师姐一下拿起电话,一下又把电话放下,一下看着电话发呆,一下才又翻翻桌上的教科书。
“什么?”叶采薇侧过身来看着苏静庭,脸上一阵茫然,不知道小师妹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干什么一直看着电话,是电话有问题吗?”
“没问题呀。”她不安的眼神飘动着,一向平静无波的脸庞,难得起了红晕。
“没问题就好,若有问题,我就请大师兄来检查一下。”
“不用了!”她是怎么了?!她在期待什么?她气自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手上的笔一扔,她站了起来。
走出了正厅,她伸一伸懒腰,大力地呼吸再呼吸,冷空气大量地灌进鼻子里,她得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
自从上次北投吃过饭后,又过了半个月,他几乎天天在睡觉前打电话给她,总是他话说的多,天南地北的在瞎扯,嘻皮笑脸的在聊天,只是不像田子铃说的那样,有满嘴的情话。
昨夜,他只说了句今天要打电话约她吃饭,她就真的等起了他的电话?她嗤了自己一声,轻轻摇了一下脑袋。
晒谷场上,一群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嬷正在练太极拳,而指导他们练拳的正是她的师父季石。
她看着阿公阿嬷专心地推手,她就好想跟着他们一起练拳,可是她已经破了一次戒,她不该再有动武的念头。
熟悉的墨绿色车身,缓缓地停在大门的围墙边。
李杰俊帅的身影,在她的眼瞳里逐渐放大清晰。
他对着这群阿公阿嬷点头致意,薄唇含着微笑。
阿公阿嬷们难得看到这么俊的少年仔,都忘了要动作,挥动的拳头就停格在半空中!。
他的笑脸在遇上季石那张大冰脸时,稍微收敛了一下两边的唇角。
怎么现在的武馆时兴由冰人来当师父?
季石的深眸打量着李杰,却不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