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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清早,迎宾客栈的大门就开了。两个年轻的伙计拿着长扫把忙着清扫院落,阁楼的阳台上还有一个小姑娘在清理垃圾。渐渐地太阳升高了,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一些有身份的人物从彩云街走过来,纷纷进入迎宾客栈的院子里。很快客栈大厅内就热闹起来。不多时一位形容俊朗的翩翩少年走进了大厅,坐到靠窗的一张餐桌前。在所有客人当中,他的衣着是最简陋的,但他的气质却是最高贵的。伙计见他与众不同,也不敢怠慢,笑着跑过来招呼他。这个粗衣少年点了四盘上好的菜肴,一瓶窑藏十八年的女儿红。伙计答应着就下去了。粗衣少年以手托腮向窗外看去。
旁边的食客吵吵嚷嚷,边吃边说个没完。这些食客有的说些江湖上的事情,有的说着张家长李家短,还有的谈如何升官发财。所有这些事情,没有一样是这个粗衣少年感兴趣的。过了一会儿,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将四盘菜和一瓶酒放在粗衣少年身前。粗衣少年又道:“你们这里有新焖的白米饭吗?”伙计道:“有,不过还要等一会儿!你还需要什么吗?”粗衣少年道:“再来一杯清茶吧!”伙计答应着转身下去,很快就端着一杯茶给他送过来。粗衣少年一个人坐在这里慢吃慢喝。旁边有几个食客一边吃饭一边悄悄地打量他,他们都觉得这个粗衣少年很特别。不一会儿,客栈的老板娘从楼上顺着楼梯走下来,缓缓扫了一眼大厅内的食客,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粗衣少年身上。
老板娘年轻貌美,气质高贵,走起路来一摇一扭的,窈窕的身段儿流露出无限风情。从她一走下楼来,所有食客的目光都集中在老板娘身上。老板娘面不改色,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丝毫不以为意。粗衣少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喝酒吃菜,而其他食客全都目瞪口呆了。老板娘皮肤白皙细嫩,油黑的秀发如云朵一般堆在头上,上面斜插着一根金步摇,柔腻的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儿,颗颗珍珠光滑闪亮,大小匀称,一身华丽得体的衣裳称出了她凹凸有致的体形。众人看了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老板娘走到粗衣少年身旁停下来,挽了挽衣袖,露出了一截雪藕似的手臂以及腕上精美的玉镯和手链。
粗衣少年丝毫不理她,继续吃喝。但是老板娘身上那醉人的芳香一阵阵传入到他的鼻孔中,让他有些心神不定,尽管他外表丝毫无动于衷,但心里却暗暗关注老板娘的举动。老板娘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伸出一只柔荑般的玉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一双迷人的眼睛痴痴看着他,显得又温柔又妩媚。粗衣少年却仿佛一块木头似的,面上全无表情,既不迎合也不躲闪,而他心里却怦怦乱跳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老板娘究竟想要怎么样。未知的事物往往是最让人恐惧的。这个粗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落魄江湖、无依无靠的飞鹰派勇士林天愁。之所以他能到这里来吃饭,因为他兜里已经有了银子。
数日前,林天愁辗转流落到了一个州府。那天早上,当他经过一家热闹的赌场时,本想进去赌几把,凭他的技巧赢几个钱维持生计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他一翻衣兜,里面只有五个铜子,还不够押一把的。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和任何人都没什么过往,所以也没有人借钱给他。州府里虽然衣食日用样样都不缺,但是每样东西都很昂贵,他连找个便宜的饭馆也找不到。难怪一个人在乡下没钱还可以勉强度日,在城里没钱也只能四处讨饭。林天愁没在州府里多停留,顺着大街一直往前走去。出了城门,前方一条大路,两旁是一片田野。傍晚时分,他来到了一个小村落,在街头的一家小食店里买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开水,就解决了一顿饭。吃完之后,他仍下了两枚铜子,就起身出去了。
林天愁脚不停步地走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就在村郊找了一个破庙休息。进到蛛丝萦绕的寺庙,看着案上的一个石刻佛像,心想:如果实在没有出路,也只好找个寺庙落发为僧了。在寺庙里讲求众生平等,基本上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实在不行,还能四处化缘呢!他想了一会儿,就倚着墙角缓缓合上了眼睛。外面呼呼刮起了大风,带来一股寒意,林天愁双臂交抱着绻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没多久竟然睡着了。等他再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他站起身,打了打衣襟上的尘土,就向外走去了。走到半道上,忽然有三匹高头大马打身边飞驰而过。滚滚的灰尘让林天愁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马上三个男子穿着华丽,身上都背着钱搭子,好像是哪个地主家里的豪奴下乡来收租的!
过了一会儿,扑天盖地的飞灰渐渐散去。林天愁才迈步前行。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一个小县城。大街上各个店铺也都开张了,小商贩们也都摆起了摊子。林天愁缓缓走在街上,就听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道:“交了保护费,就不用担心有人来起刺了。”另一个卖肉的道:“那是当然了!有钱老爷关照,无赖泼皮哪还敢找不自在?”卖水果的道:“钱老爷家大业大,当年也不过是个摆摊子的,后来和两个拜把兄弟在这一带摆平了所有的泼皮,渐渐就成为本地人所敬仰的人物了。现在黑白两道上谁不给钱老爷几分薄面呢?”林天愁心想:听他们一说,这个钱老爷倒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当他经过一个胡同口时,正好遇到了那三个身背钱搭子的壮汉。此刻他们肩上的钱搭子已经鼓了起来,正从胡同往出走。这时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小男孩儿从一家酒店里走出来,小男孩儿手中还拎着一瓶酒。他们直奔胡同走进去,走了没多远,三个壮汉就当住了他们的去路。中年男子赔笑道:“三位能不能通容一下,我们家里实在没钱,下个月我一定把田租如数交给你们。”一个麻脸壮汉道:“没钱交租,可有钱吃酒?”中年男子道:“这是我赊的酒,准备回去待客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酒家去!”麻脸壮汉道:“问个屁!”说着一把将小男孩儿手中的酒瓶子夺下来,扔到地上摔得粉碎。小男孩儿急着让他陪酒,麻脸壮汉扬手一巴掌,将小男孩儿打得翻个跟头。小男孩儿捂着脸哭了起来。中年男子道:“你们打碎酒瓶也就摆了,为什么还要打孩子?也太不讲理了吧?”麻脸壮汉道:“我不跟你废话,限你三天交租,要不然就拿你家的房子做抵押!”中年男子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办?”另一个牛眼睛壮汉道:“我们这是为你好!等下个月,租子就要滚三倍,只怕到时你卖孩子也交不起呀!”中年男子道:“可是……”麻脸壮汉道:“有话你去和钱老爷说去!我们只管照章办事。”说着和另外两个壮汉扬长而去。
林天愁看了这一会儿,尽管心里愤愤不平,但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着落,实在不便再惹是生非。他听那个麻脸壮汉提起了钱老爷,心想:又和钱老爷有关!或许这三个人就是钱老爷派来收租子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他们这架势要吃人似的,那钱老爷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那个中年男子扶起了地上的小男孩儿,关切地道:“你感觉怎么样?”小男孩儿哭道:“我恨那些人!”中年男子道:“那些人咱们惹不起。乖孩子,走吧!咱们回家吃饭去。”小男孩儿道:“他们三天之后还要来呢!”中年男子道:“回家慢慢想办法吧,欠下的账总是要还的,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尽快交上租子的话,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小男孩儿道:“为什么我们总是欠他们的?”中年男子道:“因为我们租种了他们的土地。”小男孩儿道:“就不能一次还清租子吗?”中年男子道:“地是人家的,怎么还得清?何况又是驴打滚儿的利。”叹了口气,带着小男孩儿往前走去。林天愁也暗暗替他们担心,可他现在自己也是一贫如洗,实在没有办法帮助他们。
忽然他想到了钱老爷,转身一看,那三个壮汉还没有走远。于是林天愁就悄悄跟在他们身后。转了两个弯,来到一家高档的酒店门口,三个壮汉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而林天愁没有银子,也只能被拒之门外了。他在街上和一个摆摊子的谈起了钱老爷,了解到钱老爷家就住在东面的州府里,离此有二十里远。于是林天愁离开县城,立即往东走去了。他的脚步很快,没用一个时辰,就来到一座州府。进到城内,随便和街上行人一打听,就知道了钱老爷的居所。于是他靠着墙角坐下,看着街上三教九流的行人,只等天黑就去钱府探访。渐渐地,他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而他却什么东西也买不起,心内忽然泛起一种强烈的自卑,于是就低下头去。由于他两天没洗脸了,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干净,所以别人都把他当成了乞丐。到了黄昏时分,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走到他身前,弯腰扔下一把铜子。林天愁抬头看着妇人,抱拳道:“多谢大婶儿,多谢!”中年妇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有答话,就转身一摇一扭的向前走去了。林天愁连忙将铜钱拾了起来,揣到衣兜里。
他虽然得到了这个中年妇人的施舍,可是中年妇人那鄙夷的目光却能刺痛人的心。林天愁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但他还是感激这个中年妇人,毕竟她有怜悯之心。而街上那些三教九流的过客一个个自私自利,都把他当作透明的一样,有些无聊的人还看着他小声嘀咕。看来品质好的人,一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不过一个像他这样的小伙子坐在街头,没人同情也在情理之中。何况人情冷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舍钱给别人呢?乞讨者并非都是出于无奈,也有为了博取别人同情而弄虚作假的。真正可怜的是那些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穷苦人,是那些没有任何资本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人,是那些贫病交加而又孤苦无依的人!林天愁只是想坐在街边休息,并没有乞讨的意思,可是当中年妇人舍给他钱的时候,他还是收下了。因为城里的物价太贵,他想吃一顿饱饭,必须有钱才行。天色暗下来时,林天愁就来到了一家食品店,买了四张烧饼,一碟咸菜,坐在一个角落里匆匆吃了起来。吃完之后结了账,他就沿街往钱老爷家的方向走去了。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一所威武的大宅院门前,门楼两旁高悬着大红灯笼,上面的黑匾上写着“钱府”两个金色大字。他四下扫了一眼,没见有人经过这里,于是就从怀里取出一块黑布蒙住了脸,一纵身蹿进了钱府大院儿。
到了宽敞的院内,他就直奔正厅走去。忽然旁边有几个壮汉说说笑笑走过来,林天愁一猫腰儿,藏在一排树屏后面,等他们走远了,林天愁才起身继续往前走去。跳进回廊,到了一间亮灯的房屋近前,林天愁点破窗纸,透过小孔往屋内看去。只见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很富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正坐着闲聊。听了一会儿,二人不过说一些家长里短,林天愁正要离开,忽然旁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一个纵身跃到房顶上。很快一个俏丽的小丫环端着一壶茶水走过来,在门上敲了敲,得到里面的允许,她才走进屋子。就听这小丫环道:“新泡的茶,老爷夫人请慢用!”林天愁心道:老爷?夫人?莫非这个小胡子就是什么钱老爷?跟着就听一个妇人的声音道:“你下去吧!”小丫环答应一声又走了出来,随手关上了房门。没等小丫环走远,旁边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渐渐地,有三个壮汉走到门前停住了脚步。林天愁仔细一看,正是白天收租子的那三个豪奴。
其中一个壮汉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妇人的声音道:“请进!”三个壮汉就推门走进屋去。接着他们向屋内的中年男子和贵妇人回报了一下白天的情况。从他们话里得知,这个中年男子正是钱老爷,而三个壮汉白天收来的钱也都交到了账房去。林天愁忽然灵机一动,从房上跳下来,向旁边一间亮着灯的厢房走过去。到了厢房门前,他伏在门口透过门隙朝里面看去。屋内一个花白胡须的胖头男子正坐在柜台前拨弄算盘。林天愁轻轻敲了敲门,胖头男子随口道:“进来!”林天愁没有动弹。胖头男子起身就朝门口走了过来。他推开门,刚一巴头,就被林天愁捏住了喉咙。他见林天愁蒙着脸,知道来者不善,慌道:“侠士饶命!”林天愁带他走进屋子,将房门关上,轻声道:“我不伤你性命,只问你要些银子。”胖头男子道:“好说!你要多少?”林天愁道:“不多,二百两!”胖头男子道:“这么多,只怕我对不上账啊!”林天愁道:“废话少说!你们的钱也不过是百姓的血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可?”胖头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