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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雨声越来越小,直到小得听不见了,这些人才起身走了出去。众人走了很久,林天愁才从梁上跳下来,又坐到了墙角的蒲团上。
第二天一早,他从破庙出来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匆匆向北而去。这天中午他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县城,街上最醒目的是一家两层楼的赌坊。里面热热闹闹地呼卢喝雉,色子、骨牌声不绝于耳。林天愁一时凑趣儿就走了进去。大家正都赌得起兴,谁也没注意他。看赌场的两个人向他瞧了一眼也没理他,在一旁东拉西扯。楼下清一色都赌色子,有摇的,有扔的,有猜大的,有猜小的。林天愁在一个掷色子的桌前站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衣袖、大襟油汪汪的看着他道:“老兄,玩儿两把试试手气!没准今天该你发财!”林天愁只是笑笑。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两个看赌场的立即迎上前去冲他点头弯腰。那中年人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高手?”其中一个看赌场的笑道:“再厉害的赌客,又怎么能和您徐三爷比呢?自从上个月你赢了摘叶飞花手宋七,没人再敢和你赌了。”徐三爷轻轻一笑,满意地摸了摸嘴唇上边的一排黑胡须,迈着方步来到一张赌桌前,从腰间的衣袋里取出一块金元宝,往桌上一放,向在场众人高声道:“今天哪位有兴趣,陪我来赌一把!赢了,这只金元宝就可以拿走,不过赌注不能小于五十两。”众赌客一时静了下来,徐三爷见无人应声,神情更是得意!
林天愁一翻身上,恰好有五十两,想也不想就走过去,将银票放在徐三爷身前的赌桌上,道:“我来和你赌!”徐三爷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衣装朴素、人又老实巴交的,道:“好啊!”林天愁道:“怎么赌法?”这时看赌场的过来,道:“两位就扔色子吧,以点数多为赢!”林天愁点点头,向徐三爷道:“你做庄,你先来!”徐三爷见他口气不小,心下有些气恼,暗道:我先来,就让你彻底失望好了!随后他拿起色子向碗中一掷,三个色子在碗中骨碌碌转了起来,停下之后都是六点。看赌场的向林天愁笑道:“老兄,我看你有输没赢啊?还是留下银子乖乖走人吧!”林天愁轻轻一笑,拿起色子朝碗中扔下一枚,是个一点,看赌场的道:“你是输定了,快走吧!”不料他又扔下一枚,与第一枚色子在碗中相碰,都变成了六点。这时看赌场的心里一惊,徐三爷也是一惊。不过徐三爷心道:“就算你第三个还是六点,最多也和我一样,大家打个平手,你依然赢不了。”就见林天愁将第三颗色子向空中高高抛起,之后抽出刀来往空中正在下落的色子上挥去,刀光一闪,随即入鞘。色子紧跟着就落在碗中,众人凑上来一看,一个个眼睛就直了。那枚色子变成了两瓣,一瓣六点,一瓣一点。碗中所有色子的点数变成了十九点,比方才徐三爷的多出一点。
看赌场的一惊,道:“十九点!”徐三爷见他赌得有些投机取巧,但事先没有讲明掷色子的方法,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向他道:“这锭金子,你拿去吧!”林天愁道:“恭敬不如从命。”说着将桌上那块金元宝收在怀中,向徐三爷告辞之后转身离去了。
林天愁刚一出门,看赌场的急着向徐三爷道:“就这么让他走了?要不要派几个弟兄……”没等话说完,徐三爷一摆手,道:“算了。”看赌场的也就闭上了嘴巴。徐三爷心里也是不平,但他见林天愁以刀削色子的那分功夫实在不一般,今日只能算是点子背好了。他是这一带的赌王,也不愁没有钱。
林天愁从前也曾经一度泡在飞鹰派的赌坊里,他也很喜欢赌色子。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已经没有那样的兴趣了。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某些兴趣也会跟着变化的。暮春时节的这一天,青龙帮威远、淮西两个分舵于寅时左右天色微明之际会聚于黄山脚下,在离黄山五里的野草坡安营扎寨,与黄山派只一江相隔。经前方探子回报,黄山派不见任何防备的迹象。这天夜里雾气蒙蒙,青龙帮悄悄地发动了攻势。黄山派山下路口的守卫很少,几个哨兵被三下五去二的放倒,青龙帮顺利地攻上了黄山派总坛,黄山派弟子一时间惊慌失措,纷纷溃败,四处奔逃。而青龙帮士气正旺,很快就占领了各路要点。黄山派掌门李沧海云游未归,只有副掌门郭松率部边战边退,杀声渐远。青龙帮偷袭得手,派人快马加鞭将捷报传给青龙帮帮主。
黄山顶上金碧辉煌的大殿前,聚满了青龙帮弟子。淮西分舵舵主魏川、威远分舵舵主雷鸣正暗暗得意,忽然有人飞跑进来,急匆匆向魏川道:“我们已经追出很远去。可是正当我们要在后山夺旗时,斜刺里飞出七个头缠黄巾的人。他们武功高强而且攻防有致,我们人数虽多却也奈何不了他们,倒是伤了不少兄弟。所以我们暂时撤了回来。”魏川想了想,道:“莫非是黄山七剑?”那小卒道:“黄山七剑是干什么的?”魏川道:“黄山七剑当然是黄山派的。而且他们在黄山派辈份很高,和黄山派掌门李沧海是师兄弟相称。”威远分舵舵主雷鸣道:“我也曾听说过‘黄山七剑’的名声,只是从来没见过。据说第一位是紫霞剑王九霄,第二位是穿云剑宋小天,第三位是日影剑马飞,第四位是月华剑刘平,第五位是飞瀑剑袁青竹,第六位是追风剑葛天华,第七位是倾城剑霍思南。黄山七剑在十年之前曾威震一时,可是很快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的说是云游四海,有的说是闭关修炼。看今日他们仅以七人之力竟将我们数百人杀败,他们的剑术想必又精进了。”魏川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雷鸣道:“先退回大帐,慢慢再做打算。”魏川轻轻点头。于是青龙帮帮众匆匆退下山去,划船过江。
双方隔着一条江相持了三天,青龙帮后方的粮草已到。掌管炊事的头领宰杀了两头牛搞劳众兄弟。大家饱餐之后,魏川道:“强攻不得,各位兄弟可有何高见?”众人都摇着头。这时水萝卜走到他跟前悄悄地道:“他们厉害的不过是黄山七剑,我有办法可以破敌。我们先布置一个撤退的假象,然后在长草丛中暗伏下大批弓箭手,再派一小部分人大张旗鼓去找黄山七剑挑战,将他们引入圈套一网打尽。”魏川听完之后立刻点头,雷鸣也表示同意。二人看了看水萝卜,随后向众人道出了他的办法。
第二天开始青龙帮的灶具开始渐渐减少,帐篷也逐渐收起。黄山派出派的侦察人员将情况向副掌门郭松和黄山七剑一说,他们都表示应当适时出击。只有一名年岁较高的执法长老道:“可能是疑兵之计,不要轻举妄动!最好先派一名轻功好、善机变的弟子悄悄过江,化妆成青龙帮帮众混进对方大营,将对方的举动打探清楚。然后我们在做打算!”这时黄山七剑都望着执法长老,一时间愣住了。郭松道:“他们在此坚持不下去,自然要走,有什么可疑的?机不可施,时不再来。”一些帮众也都频频点头。执法长老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们从正面追击,我带一部分人从侧面出击,大家彼此有个照应。”七剑之首王九霄等执法长老说完,环顾了一下七剑中的其余六人,朗声道:“我们七人和执法长老分路带人从侧面出击。”执法长老望着黄山七剑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众人都暗笑他们多此一举,但碍于他们的身份,谁也没有说什么。
这天黎明前,黄山派弟子整装出发,由副掌门郭松带人乘几只大帆船趁着蒙蒙薄雾悄悄渡过江去。执法长老和黄山七剑带些人马乘坐小船分路绕道渡江,袭击青龙派大帐的侧翼。
大船靠岸,黄山派弟子在副掌门郭松的指挥下,登岸后直奔青龙帮营帐冲去。众人冲入大帐内四处放火,可是只发现对方几个逃跑的人影。郭松追了不远,心下起疑,忙令众人撤退。忽然一支响箭飞到高空“嘭”的一下子炸开,随后就听凭江三面不远处的草丛中喊声大震,黄山派弟子方要朝他们冲杀过去,就见对方弩箭如雨点般接连不断射了过来。众人只好回撤上船,可是沿江又涌出一些弓箭手来。众人只好又往回跑。没多久,黄山派弟子纷纷如谷个子一般倒了下去。郭松臂上也中了一箭,仰天一声长叹,后悔不听执法长老的意见。正在黄山派弟子走投无路之时,青龙帮外围杀出一些黄山派弟子来,将其阵脚打乱。郭松心中一阵欢喜,忙率人乘对方混乱之机奋力拼杀。青龙帮的弓弩手武功有限,渐渐抵挡不住,岸上的沿江岸一条小路退去,水上的顺江逃跑了。
郭松见了执法长老,激动地道:“这次多亏仁兄相救!”执法长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发现他手臂上兀自汩汩地流血,忙吩咐众人上船撤退。
黄山派虽暂时击退对方,但伤亡惨重,这一仗显然是青龙帮占了便宜。
轻风吹着大旗不停地抖动着。一处草木茂盛的山坳里,青龙帮的弟子正聚在一团,饮酒谈笑。威远分舵舵主雷鸣亲自敬了水萝卜一碗酒,向众人高声道:“水萝卜进谏有功,现在升任为突击队的小队长!希望大家能全力支持他!”水萝卜高兴地走到众人围绕的场地中间,端起酒碗敬了大家一杯。众人一片欢呼。
在青龙帮和黄山派交战的这几天中,五湖派乘青龙帮防守疏漏之机,秘密派出人马四面出击,一举夺回了被青龙帮占据的地盘。青龙帮帮主范大成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立即用飞鸽传书,命令威远、淮西两大分舵迅速从黄山派撤兵,将兵力东移与五湖派交战。青龙帮日夜奔走,很快与五湖派人马在淮南一带相遇,双方沙场交锋,青龙帮大杀一气,五湖派人马扔下旗子纷纷撤退。青龙帮人马随后跟踪追击。不知不觉青龙派大队人马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山谷。忽然一声炮响,两旁高崇的陡坡上纷纷滚下一块块巨石,青龙派帮帮众无处藏身,纷纷后撤。不料出口处竟伏有对方大批的弓弩手,箭如飞蝗一般封住了回路。
正当青龙帮走投无路、叫苦连天之时,山顶“乒乒乓乓”响起了兵刃相击之声!峡谷出口处的弓弩手也都匆匆退去。水萝卜轻功好,反应又快,这时第一个手握长枪从来路冲了出去。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向来路跑去。待青龙帮帮众冲出山谷之后,除了风声就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四面草浪不住地涌动。魏川和雷鸣担心再中埋伏,吩咐众人摆开一字长蛇阵缓慢地沿小路撤退。他们走到不远处一片沼泽地时,正撞见副帮主于剑南率残部从这里经过,双方合兵一处,一同撤向青龙帮的势力范围。这一仗,青龙帮折了不少人马,大家人心慌慌。于剑南向众人道:“我们只是不小心中了五湖派的奸计,不要紧的。大家连日来作战也很劳累,回去好好休养吧!”众人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漂亮的花池内,一朵朵的牡丹、山茶、兰花、茉莉等竟相怒放。柳梦婷正和一个青衣少女在花池边一边赏花一边闲谈。这青衣少女前些日子为五湖派打探出了青龙帮的消息,今日又和柳梦婷出现在一起。因为她是鹦鹉堂的人。只见她自怀中取出一块儿金锭,向柳梦婷一递,道:“这是我替人办事赚得的十两黄金,理应交给你。也算是回报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柳梦婷微微一笑,道:“蓉蓉,你总是这么见外!这是人家给你的酬劳,我怎么能要呢?”说着将金锭推拒回去。青衣少女道:“自从你当日仗义相救,我心里一直对你的恩情念念不忘。在我做小买卖谋生的时候,有人欺负我,又多蒙一位云游世外的神尼相救。我送她银钱,她不要,于是我请她吃了饭,和她说起了我的往事。她见我心地善良、孤苦无依,便传我摄心术和轻身功夫用来制敌防身。我一直也没有间断练功,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了。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堂主你当日的慷慨解囊,这个恩情我永远也报答不了!”柳梦婷笑道:“蓉蓉,你言重了。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妹妹啊!”这个青衣少女就是当日柳梦婷扮成男子去云香阁所解救的那位姑娘,她的闺名叫田蓉蓉。
柳梦婷和田蓉蓉交谈了一会儿,一名鹦鹉堂的护卫兵走来向柳梦婷躬身道:“启禀堂主,青松部和翠竹部的一些兄弟因口舌之争私下里大打出手,双方伤了不少人!金狮长老以前对他们双方的纠纷给过告诫,但他们今天还是动手打了起来!”柳梦婷轻轻一皱眉,目光扫向远处道:“他们两部是鹦鹉堂资格最老的了,而且一向相处很和睦,没有理由这样的。”说着她长长叹了口气,陷入了凝神思考之中。这时田蓉蓉看了看柳梦婷,道:“堂主,你将他们都招集起来,亲自为他们两部陈诉利害,我想双方就算听不进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