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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斐摇头苦笑:“孩子们是出于无知的胡闹,大人的伤害则完全是恶毒的故意。”
“怎么?哦,那次不幸的婚姻?”
“那只是一个小插曲。到了研究所,‘窝囊废’三字,重新成为我的代名。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同事们,称呼我的时候,故意含糊不清。我从他们的眼睛里,重新看到了鄙夷、轻蔑、憎恶和嘲笑。在他们眼里,我重新成了另类。”
阿四说:“他们都是有身份的学者,不该这样呀。”
“我的反击方式简单而有效,做强者!我来之前,全所每年只能发表一二篇论文,而我一个人,每年要发表三至五篇。很快地,他们的目光中,增添了嫉妒和仇恨。仿佛我的存在,成了三千宠爱集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是什么意思?”阿四搞不懂地球人类的掌故。
“我以后再告诉你。我的专业之一是寻找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蛛丝马迹,要进行大量的野外考察。他们把最艰苦、最不可能出成果的考察任务都塞给了我。所里每年都要更换一批考察装备,而分配给我的,永远都是换下来的旧装备。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工作就行。我拼命地干活,一篇接篇地发论文,每篇论文就是一颗炸弹一堆火。有人拼命地浇水,有人拼命地添油加柴,争论非常激烈。我不说一个字,继续一堆一堆地点火,一颗一颗地扔炸弹。在学术界,反应越强烈的东西,含金量越高。即使这些火都被浇灭了,他们也至死都不会忘记它们。我本想在我的论文上署名‘窝囊废’,可是不行,我不能自己承认自己是窝囊废。我署了‘小飞’,我要告诉母亲,她的儿子尽管丑,但决不是窝囊废。”
阿四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说:“你的确很棒。”
“也许我太锋芒毕露了,”吴良斐苦笑不已。“就在我得意忘形之际,他们导演了那场闹剧。这三年,我没发表过一个字。”
“你没有被击垮,是吗?”
吴良斐点点头:“但我在这三年里,积累了大量的资料。离婚以后,我的文章,便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全球最著名的学术杂志上。我最得意的是,以我积累多年的证据,向全世界宣布:至少有三个不同星球的外星人,曾经光临过地球。”
阿四担心地说:“太武断了吧?这会招来非议的。”
“不是非议,而是捅了马蜂窝,但我有大量的证据支持。一直以来,对于外星人是否光临过地球,始终是众说纷纭,也始终没有人胆敢肯定。否定者也拿不出足以令人信服的反证。他们拼命地批驳我列举的证据,理由却很苍白、很空泛。我仍然一如既往,不发一言。就在这时,我的同事们又酝酿了一个新的阴谋。”
“他们又要害你?”
“他们把我送给了你们,送给了你。”
阿四怔了怔,说:“这样不好吗?就我而言,能够认识你,我很高兴,真的。”
吴良斐说:“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能认识你,是幸,可我是阶下囚,前途未卜。”
阿四说:“一个外星人,一旦流落在天堂星上,有三种死法,一是沦为亡民,除非你有可靠的后勤保障,不然,没有食物没有水,你只能活三天;二是撞在我们克隆人的枪口上;三是落入康科人猎食者手中。三种死法,你选择哪一种?”
吴良斐摇头不语。
“书里说,爱情是一种可以为对方牺牲生命的情感,是这样吗?”阿四转换了话题。
吴良斐仰望着穹顶一排排太阳能灯光,说:“我时常想,如果那个女人能真心真意地爱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
阿四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异样的亮光。她注视着吴良斐,说:“那……你爱我吗?”
吴良斐心头一跳,回眸说:“这……我能爱你吗?”
阿四沉思片刻,说:“我不知道。我们克隆人,历来视性行为为丑恶肮脏邪恶的行径,爱情是掩饰肉欲的遮羞布。尽管回归计划最终会改变这些观念,但那是以后的事。目前的人们,仍然恪守着传统的观念。”
“但你却一再地提到爱情。”
“我只是想了解这个被自然人奉为永恒的主题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吴良斐说:“我只是一个囚徒,一个为你们提供细胞的载体,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阿四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什么地方伤害了你,那也是不得已的事,希望你能谅解。”
吴良斐说:“你没有伤害我,相反地,我倒觉得,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快乐。有时,我甚至觉得,你就是我的妻子,一个非常贤慧、非常善良、非常温柔体贴的妻子。有时,我还异想天开,如果能带着你回家去,我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阿四深深地望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在克隆帝国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人
背叛帝国。谈了这么多,你心里是不是好了些?”
吴良斐站了起来,一边深呼吸,一边舒展着四肢,说:“很轻松、很舒服,全新的感觉。走!看看我们栽种的菜苗长了多少。”
菜苗栽下去才两天,没有多大变化,但却生机勃勃。吴良斐望着这些菜苗,又异想天开了。他对阿四说:“给你的长官们说说,让咱俩永远住在这里当园丁,好不好?”
阿四没有回答,走到菜架另一边,顾左右而言他:“阿飞,你有朋友吗?”
吴良斐知道她有意回避,也不在意,说:“我有个崇拜者,叫小草,是个女孩。”
“哦,给我说说她,好吗?”
“当然可以。她高考那年,无意中看到了我的一篇论文。她原本是学理科的,这篇论文使她改变了初衷,报考了地外文明研究。大学毕业以后,她来到我们研究所,指名要当我的学生。那几年,只有她给予我真诚的同情和安慰。这次出航时,全所几十号人,只有她前来为我送行。分手的最后一刻,她对我说,我等你。”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这句话?”
“我在书里还没见过句话,真的不懂。”
吴良斐看她满脸认真,不禁笑了,走到她身边,说:“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决定,把自己的一生和这个男人系在一起了。”
阿四说:“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表白呢?”
吴良斐慢悠悠说:“这就是情字一道的微妙之处。……”
忽然想起一件事,拉着阿四匆匆返回卧室,从百宝囊中找出那串项链,递给阿四,说:“请你看看,这是些什么动物,有没有特别的内容?”
阿四接过项链看了看,说:“它叫泽丝泽兰,意思是幸福、美满、和谐、吉祥。这些动物都叫吉祥兽,它们还有各自的名称,但我说不上来。据说,它可以为它的主人带来幸福和吉祥。另一种说法是,这15种吉祥兽,掌管着人类的15种愿望,佩戴哪一种,那种愿望就能得到满足。通常,人们要戴全15种,只能选择廉价材料或者小颗粒珠宝制作的项链。像这种大颗粒的,用上等的七彩钻石配全的泽丝泽兰,据说,世界上只有三件。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这一件,就是其中的一件。”
吴良斐吓了一跳,说:“我是随手捡来的,没想到竟是一件稀世珍宝。”
阿四说:“它的确是价值连城。据说,古时候,曾经为它发生过多次战争。有位国王,用15座城池,为美丽的王后换了一串,后来就不知下落。第二件在一位不知名的收藏家手中,没有人见过。第三件由花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并定期在全球巡回展出,但它不属于花园国一家独有,而是全人类的财富。你这一件,估计就是那一件。”
吴良斐说:“不管是不是,既然这样珍贵,就该物归原主。”
阿四笑了,说:“归给谁?谁是主?”
吴良斐说:“譬如你……”
“免了吧!我们克隆人,从不佩戴饰物,也不相信它能给我们带来吉祥,我也无意保管这些累赘。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你就留着吧。”
吴良斐说:“若是普通饰物,我会留下的,可它太值钱了……”
“那是过去,现在它一文不值,不信,你拿它向自然人换一杯水试试,他们准会把它摔在你的脸上。给,收着,将来来送给你的崇拜者。”
吴良斐收起项链,说:“我没打算接受她的感情,这会给她带来灾难。但我非常感激她为我所做的一切,带点小礼物送给她,略表存心而已。”
阿四说:“希望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吴良斐当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他不在意。他觉得,自己不会就这么死在克隆人手中。
二人来到客厅,阿四为他打了一瓶饮料,问道:“你就这么一个朋友?”
吴良斐想了想,说:“还有一个我所崇拜的人,似友非友,我也说不清楚。”
“有意思,说说。”阿四坐在了他身边。
“他就是我的指令长梅韵。”
“他很了不起吗?”
“我上中学等时候,赶上一次全国中学生运动会,我从电视里看到了他的身姿。那时,他又瘦又小,但却一路破关斩将,夺得了武术冠军金牌。”
“武术是什么项目?”
“他是地球人类古代的一种搏击之术,有徒手散打擒拿,还有各类器械,五花八门,浩如瀚海。”
“哦,相传,太阳神伏莫耶,曾传授给自然人一种搏击之术,不过,已经失传了。”
“从此,他就成了我的偶像。大学临毕业那年,在全球大学生运动会上,我亲眼目睹了他的风采。这一次,他尽管只拿了第三名,但在我心目中,他仍然是最棒的。”
阿四接言道:“弱者往往仰慕强者,这很平常。”
吴良斐说:“此后,我一直在关注着他,听到了不少他的趣闻轶事。这次探险,我原打算辞职,当我听到我的指令长竟然是他的时候,我就像着了魔一般,毫不犹豫地改变了初衷。”
阿四笑笑说:“能和偶像一起探险,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吴良斐说:“我看得出,他并不喜欢我,但他却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阿四说:“至少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吴良斐说:“所以,我心里认他是朋友。你呢?有没有朋友?”
“没有。”阿四摇头。“我们只有战友和同事,没有朋友之说。”
“不可思议”吴良斐也跟着摇头。“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也不要七情六欲,不要欺诈和贪婪。被你们拒之门外的,恰恰是人类的灵魂。一位哲人说过,没有尔诈我虞和不和,人类就会成为懒惰这一禀性的牺牲品,幸运的是,人类被嫉妒、虚荣、贪婪、权力意志所摆布,如果没有这些邪恶,人的全部潜能就会萎缩……”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大套呀?”阿四笑着推了他一把。“我早就说过,克隆人的出现,本身就违背了新自然法则,是人类极不负责任的肆意妄为,也是人类对自己及其伦理道德的肆意践踏。 所以,我们出笼了回归计划。我们现在恪守的东西,也将随着克隆人的消失而消失。”
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了,是31号打来的,他请阿四去一趟。
第二天,二人吃过午饭,正要出去散步,屋里的灯忽然闪了几闪,便熄灭了。阿四一个箭步扑到窗前,撩开窗帘一看,外面的灯也全部熄灭了。
阿四失声说:“糟糕!出事了,跟我走!”
、逃亡
阿四一把拉住吴良斐,飞快地奔进卧室,抓起百宝囊,顺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又一把抓起他的装备包,将他拉到地中央站定,低叫:“站稳!”
话音刚落,脚下猛陡然一沉,接着,仿佛置身于高速电梯内,向下快速降落。一分钟后,电梯停住了,阿四打开手电筒,伸手在墙角按了几下,板壁霍然洞开,出现了一个地道口。
“快走!”阿四拎起包率先奔进了地道。
吴良斐满腹狐疑,亦步亦趋。
地道很狭窄,只能一人行走,空气也有点污浊。急行数分钟。阿四气喘吁吁,吴良斐伸手接过了装备包。阿四回眸一笑,说声“谢谢”继续往前走。行约10分钟,她停住脚步,举灯照向粗糙的水泥墙,很快便找到了一个生满了锈迹的小螺帽。将螺帽一按,墙上出现了一个小方孔,里面有个数码盘。阿四飞快地输入了一组数码,厚重的秘门缓缓打开,门内别有洞天。长长的走廊灯火通明,淡绿色的墙壁和一扇扇金属门,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
阿四走到3号门前,喘了几口气,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约50平方米的工作室,桌上摆放着各类办公设备。正面的墙上,还有一面大屏幕显示屏。阿四走到一张桌前,打开了电脑。
这些日子,吴良斐跟着阿四学了不少单词和天堂星文字,但还不能直接阅读,因此,他只好坐在旁边,望着显示屏上滚动的符号百般猜测。
10分钟后,阿四终于坐直了身躯,回眸问道:“你想说什么?”
吴良斐觉得受了冷落,心里有些恼,板着脸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阿四看了看他的脸色,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吴良斐觉得,她的笑声非常清脆,非常悦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