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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前世却如金蝉子一模一样,被如来所控。自己还一直纳闷,为何阴阳神猿转世始终是人身,为何自己前世为人,今世为猿,原来这一切都是如来施了秘法所致。
九天玄女不愿如来掌控造化,自然是因为自己得了盘古造化之目的传承,造化之心,一脉相承,她不惜自己身殒,也要将灵明杀了,不,不是杀,应该是将灵明解脱出来吧。费了如此大的代价,这么做,值吗?
玄女手中拿着的那个圈子,怎么与王禺的斩神圈几乎相同,难道王禺会是九天玄女的徒弟?啧啧,怪不得王禺说他师尊地位不比元始稍逊,这来头果然不小!只是玄女这个圈子后来到哪里去了,为何不传给王禺,而要他自己从头炼制?
玄女杀了龙树,伸手在虚空一抓,这个动作看似多余,悟空猜想,只怕这一招已将灵明的魂魄握在手中了。灵明神猿能得花果山洞天福地滋养,能入九窍八孔仙石之中潜修,十有八九是玄女为自己寻的好地方!
看来,自己不知不觉间,也欠了九天玄女一个大人情啊,否则自己恐怕和唐僧一样,仍是在如来的摆布下浑浑噩噩度日。
第三四五章 诘难生
忽地,悟空想起了嫦娥,九天玄女留下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儿,三清知道,如来恐怕也不会不知吧。
从如来表情来看,他对九天玄女还是颇有忌惮之心的,为何他不在嫦娥身上打些主意,或者说如来已经试探过,嫦娥与九天玄女毫无关联?
自己总觉得,九天玄女这样的人物怎会慨然赴死,只是,若不是嫦娥,又会是谁呢?
悟空越来越觉得,现在佛如来与三清之师如来联系越来越多,听了如来与九天玄女的对话,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如来是死心塌地要将灵明和阴阳两只神猿牢牢把控,前世因玄女之故搅了局,今世又安排取经一事,七神猿中以灵明为首,阴阳次之,看来有许多隐秘之事如来比神猿知道的还清楚。若说他是此会元土生土长的人物,悟空可真有些不信了。
如来说“玄女,你忘了如何脱出会元之厄的吗?”又道“即便天地重归混沌,我也有法脱身”,以如来如今修为,恐怕尚不及麒麟凤凰三清,为何有如此大的把握说这些话。难道是他助三清和玄女脱出上一个会元之厄的,难道造化炉便是他制出来的吗?他既然有那么大本事,为何行事还要顾忌甚多?
这两个如来若是同一人,三清恐怕早就坐不住了,悟空突然有一个奇特的想法,会不会是现在佛如来传承了那个如来的记忆,却没留住修为呢?
如来无力留下九天玄女,连交手的想法都没有,显然是功力未逮,而玄女也不杀如来又是为何?她怎么不将入来杀了,斩草除根呢?这事儿可是越来越解释不通了。
可怜龙树,直到身殒也不知自己这一生竟为虎作伥,若不是他是灵明神猿转世重生,若不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个秘密恐将永远深藏了。
悟空由龙树想到阴阳神猿,他也不知转了几世,不知如何生,不知如何死,却比龙树更惨上百倍。
造化无错,神猿无错,偏偏要受这样折磨,悟空心中愤懑至极,不由腾起了一股心火来。
忽见这一片紫焰颜色渐渐转淡,悟空惊奇地发现,自己这一股无名业火,分明便是祝融说过的“鬼焰”,祝融说鬼焰要去九幽深处寻得火种,才能在体内生根慢慢锻炼,自己刚才极为恼火,竟凭空生出鬼焰来,这岂不是一件奇事?
悟空想了想,若只是恼火只怕还不行,这其中只怕还有蟠桃造化之力。这一颗蟠桃,给悟空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不过片刻,体内紫焰尽都转作鬼焰,被悟空收入混元道果当中,他经历了金水木火之五行相生,而今四种圆满,收获已是极多。
但见混元道果中有一丝土黄色造化游弋而出,孤零零漂在体内虚空之中,似是被金木水火压迫而出一样。
须知五行相生相克,却也并非绝对,俗话说水来土掩,若按常理推断,土自然能克水。但水势若极强,亦能毁堤决坝,这叫做五行相侮。
悟空看着空中这一丝土系造化,顿觉自己修炼走了极端,余者皆强,而土系最弱。要习玄空法秘诀,必要五行同修才成。
悟空忽起一念,老君说他这炉中时光流速极缓,自己何不在这里修炼后土传自己的那套口诀,借助蟠桃之力,或许能有奇效也说不定。
那篇口诀早已烂熟于心,悟空盘膝而坐,开始默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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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岭中,通风与麒麟相对而坐。
麒麟朗声笑道:“我却看不出来,英招做戏倒也真像。”
通风道:“却不知观音能不能看穿这一计。”
麒麟道:“心疑是必定要有的,只是观音自恃那箍子是万全之物,必定不会在意。”
通风道:“前辈不出手阻拦下,倒有些反常了。”
麒麟笑道:“北麓距此甚远,我一时失察也是有的,她欣喜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心疑。”
通风点点头:“观音做梦也想不到,我有法子破了她的金箍。”他又转向麒麟道:“取经人那边,还是暂缓动作为好。”
麒麟道:“为何?”
通风道:“唯恐引来大神通之人,揭穿假悟空面目。”
麒麟道:“那便教他们平安过去,反正西方祭赛国荆棘岭,都是齐天岭地界。若要拦他们,也待悟空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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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一行四人拜辞了观音,仍向西北行来。经上次一事,众人心中皆多了许多警惕之心。假悟空来冒充悟空,虽然只为做戏,但他也只盼着平安无事才好,万一教人揭穿了面目,悟空处境可就极其不妙了。
行了几日,唐僧见前面有一座村舍,道:“徒弟们,这些日子甚是疲累,你看前面那处村舍,炊烟袅袅一片平和之气,定是好人家。”
假悟空道:“师父,小心为上,我先去探探再说。”他说罢腾云近了村庄,见有两个老者正在村头大道边上下棋,另有一老翁在旁观战,假悟空落定询问:“老丈,此处是什么村庄?”
下棋那两个头也不抬,观棋这个扭头看了假悟空一眼,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你是,是猴子,怎还会说话?”
假悟空暗道,此处离齐天岭也不远,难道这几个老头活了偌大年纪,却没见过妖怪么?他便道:“天下精怪也不少,这又有什么稀奇?”
这老翁手抚胸口道:“都是听说,哪有见到真的。”
假悟空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便又到村中转了一遭,也无异常,这才回来寻唐僧,道:“师父,确是好人家。”唐僧大喜,于是催马来到村口。
那三个老者此时正收拾棋盘往回走,村中道路甚窄,三个老者并行,几乎将这条路占了,正挡在唐僧马前。
偏偏这三人行得又极慢,唐僧腹中饥饿,却又不好催促。倒是乌平有些急了,一跃到了前头,先施了个礼,然后道:“三位老丈,可否稍稍移步路旁,叫我师父先催马过去?”
一老者看了看乌平,又回头看了看唐僧,问道:“你比他年长许多,怎还叫他师父?”唐僧本不是乌平师父,但乌平又怎会啰嗦解释,便道:“我师父乃是大唐圣僧,德行兼具,佛法精深,这可不是能以年龄论大小的。”
这老者面露喜色,道:“佛法精深,那可要称一声师父了,敢问一句,你们可是要去庄里?”乌平道:“正是正是!”
三位老者移步到了路旁,道:“我三个也是此庄中人,素喜佛经,那便回头再请教了,圣僧请。”
唐僧坐马上还了个礼,四人越过这三个老者,向前疾行进了庄子。唐僧下了马,寻一家大些的宅院走了进去,他礼数周全,自然颇讨人喜,于是用了斋饭,在这户人家歇息下来。
刚进了厢房坐定,忽听外面有人叫道:“大唐来的圣僧可在?”
唐僧开门一看,正是路上遇见那三个老者,于是施礼道:“三位老丈,贫僧起手了。”老者道:“听闻圣僧高徒曾言,圣僧精深佛法,小老儿我也曾诵过几年佛经,有许多不解之处,还望圣僧不吝赐教。”
唐僧道:“承过奖,承过奖,赐教不敢当,倒可一同谈经论道。”唐僧将这三位请到屋内。假悟空、乌平和红孩儿三人,哪有一个爱读经的,见他四个谈起经文来,不知要几个时辰,便都避让了出去。
一老者坐定,道:“圣僧可曾听说过‘圆顿’?”
唐僧点头道:“这个自然知道。”
老者又道:“素闻‘圆顿’乃是成佛之法,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唐僧笑道:“圆顿乃是大法,虽能成佛,平常人却终其一生不可得,修佛不比其他,若无根基,哪有许多天大机缘落在身上?”
老者点点头,道:“多谢圣僧,我再问一句,‘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又是何意?”
唐僧道:“万法归一,人之本来面目无甚分别,修至最后,或许只得一个佛字。但至真至理虽只一个,入门途径却千万种之多,无需刻意择选。”
又有一老者道:“圣僧所言真如醍醐灌顶,佩服佩服,我有一问存疑多年,还望圣僧指教。”
唐僧道:“老丈无需客气,但问便是。”
这老者道:“‘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此句何解?”
唐僧赞道:“三位老丈读得广博!”
老者道:“哪里哪里,都是潦草看了。”
唐僧道:“这一句是说,有错无妨,只要虔心忏悔,不再犯过,便能将业障连根拔起!”
老者问道:“多大罪业都可?”
唐僧道:“都可!”
老者道:“杀一国之人,再行忏悔,可否?”
唐僧一激灵,道:“那怎么可?”
老者呵呵笑道:“素闻唐王征战南北,手底亡魂不计其数,若罪业不可赦,他想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唐僧心中生疑,问道:“三位老丈高姓大名?”
第三四六章 三羽士
这老者听唐僧问起姓名来,呵呵笑道:“村野之人,早忘了姓甚名谁。”
唐僧道:“此地离东土极远,老丈如何听说过唐王之事?”
老者道:“大唐乃上邦大国,偶有些旧闻传至此处,也不稀奇。”
唐僧道:“我大唐天子安邦定国,百姓得福,这一来一往,却是功大于过,人间争斗事,岂能断章取义?”
老者点了点头,呵呵笑道:“果然圣僧出语不凡,三言两语便叫老汉茅塞顿开。”
唐僧初时以为这三人乃是刻意为难的,听这么一说,确是真心求教,自己倒是想多了。
又另一老者问道:“敢问圣僧,‘不以有行,亦不以无行’又是何意?”
唐僧想想道:“莫着相,一切顺其自然。”
老者道:“这可是‘道法自然’?”
唐僧一听,提防心又起,道:“我佛门讲的是因缘,与道法自然另有不同?”
老者笑道:“圣僧才说顺其自然,这时又不认了。”
唐僧道:“这位老丈,你倒是读佛还是读道?”
这老者道:“我与他两个不同,他两个读佛多些,我却读道多些。”
唐僧道:“道门法论,颇多自相矛盾之处,若老者不弃,贫僧愿为释道。”
老者道:“愿聆高论。”
唐僧道:“道门者,称道也,敢问老丈,天上地下,唯道至极最大,更无大于道者,这话是对是错?”
老者道:“自然不错。”
唐僧笑问道:“世人都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既至极最大,为何法自然乎?若以此论,自然才知至极之法!”
老者道:“道法自然,道即是自然,自然即是道也,道法仍是最大。”
唐僧道:“好,道法自然,老丈说自然即是道,然天法道,亦为道即是天;地法天,亦为天即是地;人法地,亦为地便是人。照此而言,人、地、天、道、自然皆为一类,既然如此,人何须修道?”
老者道:“圣僧所言,实强词夺理也,道虽最大,然其理出于自然,其余人、地、天等等,岂能一概而论之?”
唐僧又问道:“道门《西升经》曾云,‘虚无生自然,自然生道,道生一,一生天地,天地生万物’,敢问老翁,可有此论?”
老者心道,你乃是佛门子弟,如何敢拿道经与我辩论?于是道:“这是自然有的。”
唐僧道:“敢问老丈,道在何处?”
老者道:“归根结底,道自虚无中生,天地间至理皆为道,你问在哪里,我却是也知也不知。”
唐僧又问:“何为也知也不知?”
老者道:“我随手一指,便是道之所在,但你若不信,自然不服,故我知,在你这里便是不知了。”
唐僧道:“我既读过《西升经》,自然不会强辩,你说道在那里,那便是在了。我要问的是,自然因何而生,道又因何而生?”
老者一怔,道:“先于天地之前,自然是无因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