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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切菜的动作没有停,他不经心似的说道:“我祖父也有六个姨太太,现在只剩一位还在世,是我们家的老太太,我爹的庶母,我们兄弟按理也该叫她祖母……”
何澹澹皱眉,她知道皇甫家多的是心酸的故事,而这些令人心酸的恶果无一例外都落到了皇甫头上。
皇甫果然接着说道:“可是爹心里并不敬重祖母,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宅院里,伺候的下人也不上心,衣食都不周全。最苦那段时间,是我天天去厨房烧了饭菜,偷偷给她送去。”
皇甫肯如此用心对待并非血亲的祖母,孝心实在难得。他所可怜的,不光是祖母身为妾室的悲惨命运,更是自己母亲身为妾室的悲惨命运,更是身为庶子的他自己的命运……
何澹澹这样想着,皇甫恐怕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富家子弟了。她又想起七夕雨夜,皇甫受伤阴郁的神情,心中微痛。她告诫自己,这只是同情而已。
锅里的油热了,聪叶和生姜蒜瓣“滋滋”冒着香气,扰得皇甫说话声有些模糊:“我和祖父,和爹他们不一样。我只娶一个人,只娶你。”
“你不必证明你和他们不一样——更不必用我来证明。”何澹澹捞起冰水中镇着的黄瓜,狠狠咬了一大口。
*
皇甫烧好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发现啃着黄瓜的何澹澹叫了村外放哨的羊脂回来。
“娘子,怎么才回来呢?这豆角都热两遍了……”皇甫笑眯眯拉了何澹澹坐下,只把羊脂当做空气。他头上的等午饭等到睡着的豌豆村长却在此时醒了,眼睛半睁半闭道:“唔!好香!羊脂也回来了……你这位朋友当真靠谱,嘴虽然臭了些,做饭的手艺却是不赖!”
羊脂微微一笑,可皇甫不邀他吃,他也不好意思坐下。何澹澹笑道:“不错……羊脂,你也坐下……”
“娘子,你快尝尝这茄子好不好吃?”皇甫夹了一筷子酱香茄子到何澹澹嘴边。何澹澹的嘴自然而然被喷香的茄子塞住,她叫羊脂坐下的话,也自然而然被打断了。
“唔……好吃呢……”
“哈哈,如果能天天做给你吃,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皇甫这话将在场所有人震住——包括那个钻在盘子里大快朵颐的豌豆村长。天天做饭的高富帅应当是每个女子毕生的终极追求,便是何澹澹这样的女汉子听了,心里也免不了会微微一动。
“是么?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可不许赖!”何澹澹双手捧着饭碗微笑的样子很是可爱,只是她不知道,两个男人同时怔怔看着她,心中各怀滋味。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何澹澹看着满桌清淡却淳香的菜肴,脑中像有满天烟花砰砰绽放,将漆黑的脑海映得绚烂夺目。她几乎已经沉浸在这良辰好景与千种风情中,想与他同去等待,同去享用,哪怕万水千山,此去经年。
这餐午饭,皇甫已压倒性的姿态取得了胜利,胜利的成果除了何澹澹头脑中迸发的烟花,还有羊脂的粒米未进和黯然离席。
羊脂修为深厚,一餐不吃也不打紧,只是那残留在喉间的滋味还是让他久久不得痛快。
他也并未走得太远,仍是到村口等待小橙小白的消息。午后的阳光极毒,他站在枫树下,周身没有染上半丝炎热的气息。
“哟,羊脂,你不累吗?”
一块石子从树上落下,砸中了羊脂的肩头。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豌豆村长。这块和他体型差不多大的石子,自然是他的坐骑鸽子帮他叼的。
“不累。”
“嗯哼!我老头子的肉体虽然被天墉城那个臭道士打死,但神魄寄托于这粒豌豆上,却比那臭道士活得长久!很多事,我不消细想就能明白……”
豌豆继续说着,做着捋胡须的动作,虽然它根本没有胡须:“皇甫那小子是成心气你,你竟丝毫不去还击?”
“如您所说,在这世上久了,许多事,不消细想就能明白;许多事,不去在意便能解决。”羊脂望着远方,双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哦?不去在意……便能解决?”
“澹澹不是那种能被花言巧语骗得欢天喜地的小女孩。”羊脂轻笑,“而且,默默为她做事便是我的方式。我不会做一些无谓的口角之争,让她烦心。”
羊脂这番话让方才的皇甫显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同为妖类,同为在这世间呆了太久的妖类,豌豆不难听出这话语中的黑暗。
铺天盖地的蝉鸣响成一片海。豌豆继续道:“不提这些无聊之事了!你要我把那两条小鱼精藏到什么时候?那小白鱼还好说……那个小橙,竟然放蟑螂去咬给她送饭的村民!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到我认为合适的时机。”羊脂仰头望着隐在树影中的豌豆,白玉般的衣衫被阳光打上明亮的光斑,“我希望一切按计划执行。事成之后,三两羊脂,决不食言。”
“三两羊脂……这要耗费你多少功力。”豌豆被鸽子叼在喙中,打了个哈欠,“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为了她,任何事都值得。”羊脂温润得笑着,转身向村内走去。百妤唱和骸骨灵之间的战斗快要结束了吧。最晚便在明夜,一切都会结束。
皇甫定一,沉睡在这黑暗的沉月湖底吧。永远。
17。穿越
更新时间201391 12:01:28 字数:2189
好事总是发生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何澹澹和皇甫的午饭才刚下肚不久,豌豆村长就接到巡逻鸽来报,小橙小白已经找到了。
何澹澹见到小橙小白,悲喜交加。她嘴角笑着,双眼却泛着激动的泪花,向她们两个飞奔了过去,伸开双臂拥抱她们——
何澹澹的手刚刚碰到两人肩膀旋即改变了方向,拇指食指捏住两人耳朵,狠狠向上拉去:
“两条小贱鱼死哪去了!不知道这两天老娘找你们快急疯了吗?”
“好疼啊!澹澹姐,我们错了!”小橙疼得直掉眼泪,“这个地方好大,我和小白也是一刻不停得在找姐姐呢!只是小白走不快,我们两个走走歇歇,现在才找来……”
“真的?”何澹澹双眼微眯,目光如刀,“你路上没有贪玩?没给我惹祸?”
“真的没有!我,我一直很乖的,不信你问小白……”
何澹澹看似同时拧着两人耳朵,其实只在小橙这边加了十足的力道,捏着小白的手只不过做个样子而已。
小白解释道:“姐姐说的是实情,一路上她都照顾我,都是我身子不好走不快,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哼,看在小白面子上,暂且饶你这遭!”何澹澹松了手,“你们这一路上都还平安,可有受伤?可曾遇到什么人?”
“姐姐忘了,我们好歹也是有些修为的水族,穿过沉月湖对我们来说还算不得什么的。”小橙揉揉被揪红的耳朵。她被何澹澹教训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还是笑嘻嘻的。
何澹澹看两个人平安无事,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关切道:“你们两个饿了吧……”
何澹澹说着,转而看向皇甫。皇甫即刻会意:“有有有!早给她们两个留了饭菜,稳妥得很!”
何澹澹看着小橙小白吃过饭,又叫羊脂来为她们把过脉,虽然稍稍放心了些,可她也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出了我们沉月村一直往北走,便可找到通向外面的密道。只是那密道处有结界,需用‘梦蝶花’才能破开,且不被百妤唱知觉。”豌豆村长舒舒服服卧在鸽子羽毛中说道。
“梦蝶花?我们一路过来,只见这沉月湖底是寸草不生的,并没见什么花啊。”何澹澹仔细回忆着。
豌豆笑道:“呵,如果梦蝶花随处可见,那些擅闯者怎会个个不得脱逃,被百妤唱杀死,在沉月湖底变成白骨?‘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这……是什么意思。何澹澹有些紧张,她万全不懂豌豆说的这一堆话。这可不能怪她,十三岁就出来闯荡江湖讨生活的人伤不起啊。
“庄生梦蝶……有意思!你的意思是,梦蝶花要从梦中得到?”皇甫说道。
“嗯嗯,你悟性不错!”豌豆赞道。看来皇甫说自己学贯古今,确是不假。
“那么具体要怎么做,如何入梦,又如何取梦蝶花呢?”
“欲取梦蝶花,先要喝梦蝶散。”豌豆说着,命冰羽鸽衔来一包药,“将这梦蝶散服下,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入梦。入梦时间长短根据个人体质各有差异,若不能在醒来之前在梦境中找到梦蝶花,便是你们与此花无缘了。”
“那我、皇甫、羊脂等人便都来入梦,一起找梦蝶花!”
何澹澹的提议很快被豌豆否决:“啧啧!本村长大人这里的梦蝶散只够两个人的量。且你们两人入梦,其余人需守在入梦人肉身旁看守,以防不测。”
只能有两个人去……何澹澹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的。小橙小白不济事,能同她去的只有皇甫或者羊脂。
“娘子,你一个人入梦我不放心,我定要陪你去的!”皇甫抢在羊脂前开了口。羊脂只是笑道:“谁入梦,谁留下,都好。既然皇甫兄愿意入梦,我和小橙小白便在此处看顾你们的肉身,你们放心便是。”
“嗯……你们商量定了便好。”豌豆变得严肃起来,不叫何澹澹他们动手,命冰羽白鸽们打开梦魂散,化了两碗药来,又叮嘱道,“喝下这个之前,还有三件事要嘱咐你们。
“第一,入梦之后,你们将不再是何澹澹和皇甫定一,亦不在现在你们所知道的世界。你们可能会变成一片树叶一座桥,也可能会变成仇人、兄妹、陌生人。无论入梦之后看到什么,都不要打破那个世界的规则,跟从自己的心仔细找寻,才能找到梦蝶花。
“第二,你们醒来后,仍会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但不要与对方交流,自己在梦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做了什么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入梦之后,神识便会被引入这药碗中。若是不幸被谁投了毒在这药碗中,你们便会神识错乱崩坏,再也无法醒过来。”
豌豆跳到两只药碗中间,药气氤氲下,三个人的表情都是分外的严肃。何澹澹和皇甫交换眼神,同时喝下了梦蝶散;
而豌豆和羊脂也在对视着,平淡的眼神中,似乎没有任何含义。
*
何澹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觉了。她躺在芙蓉簟上,百合香的香气让她沉溺着,不愿睁眼。
“小姐,小姐,您还没醒么,夫人在叫您呢。”
谁……小姐?夫人?
何澹澹缓缓睁开眼,没想到她入梦后竟变成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起身,看到架子床上繁复的吉祥花纹。拨开帐幔,看到了衣架上的白色衣裙。
这套衣裙……怎么有点眼熟?
“小姐,您今日睡得好沉呢。”丫鬟扶了何澹澹洗脸漱口,何澹澹坐在妆镜前,手指轻轻摸过紫檀木的妆台。
好真实的梦,还好她入梦后还是一个人。若变成豌豆假设的叶子或者桥梁,便注定无法取得梦蝶花了。
梦蝶花会在这个小姐的房里么?何澹澹看这屋内花几是全是水仙,并无特别的花卉。而妆奁盒子里也多是玉首饰,并无通草绒花或金线珠花之类。
何澹澹摸起一根绿玉簪子,只觉得眼熟,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看看这簪子,又看看衣架上的白纱裙。绿雪含芳簪,寒娥广袖裙,这是谁的装束,怎地如此眼熟?
该不会是……何澹澹心中咯噔一下。我怎么变成她了?
准确得说,我怎么又变成她了?
18。蒹葭
更新时间201392 12:01:38 字数:2092
“葭露……葭露?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晚。”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何澹澹苦笑,白葭露啊白葭露,我入梦之后,怎么穿越成你了?
何澹澹无奈得任由丫鬟给自己梳发髻,簪发簪。那个中年女人走到她身后,何澹澹从镜中看到,她衣着华丽,面容颇为和善,想来便是丫鬟刚才说的“夫人”吧。
“葭露,昨晚没睡好么?”赵夫人接过丫鬟手中的梳子,亲自为何澹澹梳头,“可是跟皇甫家那门亲事,不合心意么?”
何澹澹垂睫,沉默不语。豌豆村长说过,他们在梦中的经历并不一定是现实中已有的故事,或许此白葭露非彼白葭露,此皇甫也非彼皇甫。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她还是静静等待赵夫人接下来的话为妙。
“你嫁过去,虽然只能做妾,但皇甫家三公子皇甫用诚好歹官拜侍郎,你跟了他,为娘还是放心的。”赵夫人柔声说着,一面试探镜中何澹澹的神色。
“可是我想为人正室——”何澹澹脱口而出,这确是她的心声。
她记得豌豆村长的嘱托,在梦境中一切要随心而动。她决定听从自己的心说话做事,而不是假装成其他人。
“这……”赵夫人面露难色,给何澹澹戴珠花的手不小心揪痛了她的头发,“我们白家的女孩子,注定是皇甫家的人,注定要给皇甫家延续香火的。”
赵夫人爱怜得拉了何澹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