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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这泼水的人,正是何澹澹。她方才不过是捧着鱼缸满走廊乱跑找那失踪的小橙,只是太过心急没注意廊上有一滩不知哪个醉鬼吐的秽物,滑了一跤,整缸的水,连同小白鱼一齐泼了出去,不偏不倚把那位偶然跑到楼下的八爷浇了个落汤鸡。
这下糟了。小橙小白一下子都丢了,何澹澹急得什么也顾不上,直接从二楼跃到那个醉鬼八爷面前,强压着怒气,冷冰冰问道:“我的鱼呢?”
“呵呵!小娘子,方才是你泼水?”公子哥见到何澹澹,仿佛颇为高兴,一双醉眼如长了手般在她浑身上下摸索,“你为何泼我?八爷我有哪里惹到你么?”
“正是。我的洗脚水滋味如何?”
何澹澹这话逗得围观者捂嘴偷笑,有几个憋不住的“噗嗤——”笑了出来。八爷挥手道:“笑什么笑!这叫香汤沐浴!你们这些龟孙,还没这个艳福呢!”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狂徒啊……何澹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男子,算了,先不跟这些不懂事的凡人计较,最大的问题是……
“我的鱼呢?”
“哈?”寻常女子若听着这般狂浪不羁的话,早就羞得面红耳赤,可何澹澹却竖眉冷眼来了这么一句,倒让八爷摸不着头脑,“鱼……鱼水之欢?最近流行这种啪啪啪暗示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鱼呢?是你藏起来了吗?”何澹澹劈手便要去扯八爷衣襟,八爷自诩狂荡,却也从没当街被女人扒过衣服,忙按了何澹澹的手,柔声道,“娘子,不急不急,咱们总要找个地方慢慢再……哎哟你手好凉!”
何澹澹心急如焚,才不管他说什么。小白与小橙不同,胆子小体质弱也没主意,平时捣蛋也都是小橙那熊孩子教唆的,方才她猛然被扔出去,定是吓得魂飞魄散,可能一不小心掉到这个臭男人袍袖里来了,也可能掉到他兜裆布里去了!
“嚓——”一声脆响,八爷的外衣被何澹澹扯了两半。何澹澹心弦倏地抽紧,这个男人,不简单啊。
一八零的身高一九零的胸肌。真真是泡妞的好本钱呢。
何澹澹本想再多欣赏一会儿,却看到人群中,一个娇羞柔弱小脸苍白眼神懵懂白衣白裙的小姑娘正怯怯得看着她,欲言又止。
小白?什么时候化成人形躲到围观群众里去了!小白既已现身,何澹澹必须马上带离开,去找小橙。她拍了拍八爷光滑结实的胸肌道:“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回见。”
“慢着——”八爷拉了何澹澹的手,一把将她拉回怀里。方才被脱衣服时他像是无力反抗,这时手劲却甚大,“这就想走了?”
何澹澹被八爷从背后抱着,心中只有说不出的厌恶,双臂一振,使了真力将八爷弹开,不管背后惨叫连连,拉了小白的手便跑。
“澹澹姐姐,呼、呼——”小白体质孱弱,经不起这般狂奔,跑了不到十丈便气喘吁吁,“咦?姐姐,你脸、脸怎么红了……”
熊孩子战斗数值不高吐槽功力倒是一绝啊!待跑到一个僻静角落,两人方停下来,何澹澹刚想在小白额头上来个爆栗,看她怯怯的样子终于还是甩手作罢:“你姐呢?她不是一直和你呆在鱼缸里么,什么时候落跑的?”
“姐姐的性子最不安静,她、她说走便从窗子飞走了,我哪里来得及问她去哪里。”小白一脸的委屈,“况且姐姐比我机敏,自然不会有事的。”
这熊孩子还真是淡定啊。何澹澹拔了洞天壶塞子道:“算了,我叫羊脂出来,他先带你回家休息,天色都这么晚了。”
“那你呢?”
“我当然要去找你姐啊!”
“澹澹姐实在不必为了我姐姐费心!她、她自离了洞天壶来到凡间,便没有一天不惹祸。澹澹姐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总是这样不辞辛苦……我,我心里很是难过,都怪我,没看好姐姐,呜呜呜呜……”
小白这番话说得何澹澹心里又酸又暖。小白平时话不多,对人也是冷冷的,却这般心细懂事。何澹澹摸摸小白的头安慰道:“傻小鱼,这哪里是你的错……你们姐妹俩,还有洞天壶里这些,还有我这八年间送归各处的小妖,都是师父当年从昆仑山天墉城的镇妖狱里救下的。昆仑派那帮杂碎容不下异类,师父虽有心收留你们,可寄情岛是仙岛,终究不适合妖类修行;师父远见卓识,早就看出洞天壶也不宜你们久居。我答应过师父,要在这天地间为你们找到安身之处。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不让你们受一点伤害,直到我死。”
何澹澹为小白擦干眼泪,送她回了家。自己独自走在凉薄的夜风中,心中倒生出许多感慨。她十三岁时便跟着澈澈师兄,带着洞天壶中四百二十三只小妖来到人间,送它们回故乡,回妖界……八年间数不清的坎坷波折,终于安置了三百二十三只小妖。
可是,就在骨火岭地精那一战,师兄不幸牺牲,从此以后,再没有人和她并肩作战,再也没有人能和她一起回忆寄情岛上的风光与故人,再也没有人能在她难过想哭时,给她一个拥抱。
呵……怎么没有。方才不是被那个浑身酒肉臭气的流氓抱了一下么。何澹澹心中泛起阵阵恶寒。她刚刚走回灯火繁华的地段,便见一个八字胡掌柜模样的男人笑呵呵朝自己跑了过来。
“敢问,阁下可是何澹澹姑娘?”八字胡对着何澹澹恭恭敬敬一揖,“在下天成号的掌柜,方才有位小橙姑娘来敝号,量了身量尺寸,订了十几件衣衫,却拿不出银子。她说银子都记在眠月楼百宜娇老板账上,若我们不信,便来问您……”
“问……我?”何澹澹纳闷了,“你怎知道我是何澹澹?”
“啊,啊,哈哈哈……”八字胡有些尴尬得捻了捻胡须,“方才您在街上……的时候,小橙姑娘指给我们看的。她说那个穿绿衣服耍流氓的泼妇便是您了……哎呀,您别生气,这是小橙姑娘的原话,我只是转述……”
八字胡看何澹澹气得面无人色几乎要一口老血喷他脸上,急忙后退三步,心中暗忖,这女的不会扒我衣服吧?
何澹澹只是面无表情得从八字胡身边走了过去。乱花钱、敲竹杠、还骂老娘泼妇……没良心的小贱鱼,这辈子别让我再看见你!
3。青鸟
更新时间2013818 11:56:44 字数:3070
翌日。何澹澹坐在客栈后院的水井沿上,抱了半拉西瓜,边用勺子挖着吃边饶有兴致得欣赏小橙洗衣服。
她“噗噗噗”吐了一串西瓜子,指点小橙道:“哎哎!这件还没投干净怎么能晾上去呢?再投一遍!还有这件,多放点皂角粉,领口袖口,你看你看,根本没搓干净嘛!”
看着何澹澹悠哉游哉以逸待劳的样子,小橙恨不得将洗衣盆整个掀到她脸上去。什么嘛,每次闯点小祸都是罚洗衣服晾衣服熨衣服,太没创意太恶毒了吧!她小橙横看竖看都是个娇小可爱的十四岁健气软妹,怎么能干这种粗重没品的活呢?
小橙“咚”得将搓衣板杵到洗衣盆里,双脚乱蹬将盆踢得老远:“不洗了不洗了!澹澹姐偏心,为什么小白可以在房里睡中觉,我却要在这里干苦力!我不依我不依!”
“噗噗噗。”何澹澹又吐了一串西瓜子,对小橙做了个“嘘”的动作,“你小声些!大中午的你这么‘嗷’一嗓子,人家客栈的人还睡不睡了?”
何澹澹把半个西瓜刮了个干干净净,只流下半瓜壳西瓜汁,留着晚上吃西瓜汁凉拌面。她举着勺子上前爆敲小橙脑门,凶巴巴道:“小贱鱼!玩失踪!乱花钱!还敢跟天成号掌柜指我是何澹澹!你蛋姐我马上要假扮白三小姐嫁进皇甫家给你们换银子花了!你把我的名字说出去,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哇哇哇!别打了澹澹姐!疼!”小橙急忙扯起搓衣板抵挡攻击,待何澹澹静下来,才赶探出头来朝她做鬼脸,“小橙知错了,以后,不、敢、啦……”
“这样的话你说过不下五百次了。卖萌没用,衣服该洗还得洗,洗不干净不许吃饭。”何澹澹管教小妖们向来严厉不留情面,若是卖个萌便不用受罚,这百只小妖非把全扬州城的瓦都揭了不可。
“唔……”小橙嘟着嘴一脸不快得拧着衣服。反正天成号掌柜跟百宜娇交情那么深,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嘛。何澹澹刚赚了七百两银子,她小花一笔算得了什么?真是小题大做。
小橙这些念头只敢在心里嘟囔,若叫嚷出来惹毛了何澹澹,惩罚可就不只是洗衣服了。她见何澹澹往外走,便又叫住了她:“澹澹姐……你真的打算做这笔生意?嫁进皇甫家给那个纨绔子弟当媳妇?”
“自然是拿完银子就落跑。你真以为我要卖身啊?”
自然……要落跑。何澹澹咬了咬大拇指,这计划执行起来还是颇有难度的:若皇甫定一真如百宜娇说得那般厉害,自己该如何毫发无伤得度过新婚之夜?自己怎么接了个这么烦人的活?真是发多大的财就得冒多大的风险。
何澹澹正有些懊悔,却发觉小白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脸色比午睡之前还要惨白,白得几乎透明的小手里捏着一张纸。
“小白……不是叫你睡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呢?”何澹澹忙去扶她,小白只将那张纸递给她,微笑道,“我没事。方才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澹澹姐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何澹澹定神看去,只见纸上写道:白葭露,女,十八岁,扬州瓷商白政轩妾室刘氏所出,自小养在京城,温和娴静,贤淑淡泊。工诗词,擅书画,箜篌、琴、筝、琵琶样样精通,一曲《蒹葭》名动天下。两月前为与皇甫家八公子完婚才回了扬州府第。
皇甫定一,男,二十五岁,当朝宰相皇甫博第八子,庶出。皇甫定一自小不受父亲兄弟喜爱,顽劣成性,不学无术,曾用银饼砸死了殴打菜贩的地头蛇,三句脏话气死了强抢民女的知府老爷,铸天长剑一剑刺死了两江总督的宠物老虎,犯下命案不下十起,或疑为其七个兄长顶罪……
何澹澹将纸捏在手里,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这些都是你中午没睡搜集的信息么?”
“我,我去哪里知道这么多,是小鸽探听的消息,只是他太懒不爱写字,便是他说我写了。”小白脸颊绯红,何澹澹再次爱怜得拍拍小白的头:“辛苦你了,还是你心细。”
何澹澹不爱说太多肉麻兮兮的话,也不太会安慰或夸奖别人,小白妖力虽弱,但自小好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倒真觉得,小白若是再年长几岁,假扮白葭露是再合适不过的。
何澹澹看日头正毒,怕小白中暑,还是劝她回房休息。她仔细思忖着这纸上的内容,皇甫定一这种德性怎配持有铸天宝剑,或许是他在街角的铁匠炉子定了把破铁剑,又起了个自以为是的名字叫“铸天”,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糊弄人罢了。
不过为保万全,何澹澹还是决定先去探一探这个皇甫定一的虚实。今夜正好有七夕灯会,皇甫定一绝不会错过这样调戏良家的好机会,定会出来招摇过市。到时候……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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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福源客栈窗外花灯如昼,笑语飘摇,小橙依旧在后院边哭边洗衣服,小白不爱热闹,早早歇下了。何澹澹终于可以享受片刻一个人的时间,去逛逛灯会,看看烟花。傍晚时分,天成号的人送来了白葭露日常的衣服,要何澹澹试穿。澹澹看着那月宫寒娥广袖衣,绿雪含芳簪,不禁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不由自主穿上了这套衣服,差点不认识铜镜中这个神容清澈如冰花,皓魄澹荡如雪河的女子便是自己。二十一年来这是她第二次穿白衣。第一次穿白衣,是为澈澈师兄戴孝的时候。原来她穿白这样好看……可惜师兄他,看不到。
“澹澹,你喜欢人间吗?”
“不喜欢。”
“人间有花灯,有庙会,有烈酒,你不是一直最喜欢吗?”
“哼……师兄从来不肯陪我看花灯逛庙会大醉一场。你每天都说,要清醒要干正事,还有几百只无家可归的小妖等我们安置……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趣儿?”
“唉……你这个丫头。那师兄答应你,等安置到剩下一百只妖怪的时候,师兄就抛开一切,陪你大醉一场!”
“真的?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和师兄那日的对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实在无法接受,那个看着她出生、学步、换牙,成长,又与自己并肩闯荡八年的师兄已经不在人世。她无法接受,更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自己要承受没有他的人间。
花灯,庙会,烈酒……这样繁华的人间,她始终是个局外人。何澹澹望了一眼窗外阑珊的灯火,黯然出门。
这夜,何澹澹仿佛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提着轻盈的花灯,而不是沉重的鱼缸,在闹市中信步而过。她亦忘了自己身上的修为,挤在小摊前挑团扇,被旁边的姑娘们推来攘去,挤在围观杂耍的人群中,独自为顶碗、耍猴的小孩子鼓掌叫好。
她放肆得笑着,这样的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