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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
“悔婚也没关系。我娶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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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澹澹随鸽妖赶回客栈,已近亥时。她推开房门,果然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坐在桌边,脸色阴沉。不是形容词——是真的面如冠玉。
羊脂是本该在两年前被安置于凤凰山的玉妖,但百妖中他修为最高,学问也最深,一直在洞天壶中照顾其余妖类,乍离了他们,放心不下。两月前澈师兄又牺牲,羊脂心肠最慈软,不舍得何澹澹独挑重担,更是不肯走了。
“羊脂,你怎么出来了?洞天壶……”
“洞天壶没事,小妖们也都很好。”羊脂缓缓站起身,给何澹澹倒了杯茶,“澹澹,你就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吗?”
何澹澹耸耸肩,看来自己的骗婚计划已经被羊脂知道了。何澹澹实在不习惯羊脂像师兄似的,板着脸语重心长跟自己说长道短。她笑道:“七百两雪花银,不赚白不赚。”
“澹澹,我早就说过,你需要钱,我们可以变钱出来,一小块羊脂玉,便可换三千两银子。”羊脂皱眉道,“你还喝酒了?”
“师父吩咐过,在人间便要遵循人间的规则。我必须以性命保护你们,以真心照顾你们,以我自己的方式,用我自己的力量养活你们,而不能榨取你们的力量为我谋取私利!”
何澹澹敛容,至于喝酒的细节她则不想多说。她心里很是纳罕,总觉师兄去世后,羊脂变了很多,总是摆出一副师长的架子来教训自己。
羊脂有三千年修为,何澹澹的师父本不欲纵他自由,但羊脂心地甚是善良,又不擅攻击性的术法,这才破例。羊脂人形的样子也如美玉,散发着温润祥和的玉色。他极少动气,看何澹澹如此情急,也不欲与她硬碰,和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这次行动太过危险,你若有什么闪失,洞天壶中百妖该怎么办?”
何澹澹深吸了一口气,羊脂急着叫她回来,便是为了说这个吗?刚才她差点就要问出铸天剑的事,倒是被羊脂这好心的关怀给搅和了。
她饮尽了那杯茶,冷冷道:“我不会有事。这件事,你不要再管。”
“你……这次与以往都不同,没有澈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茶杯“啪”得摔在地上,茶香四溅。何澹澹被羊脂紧紧抱在怀里,不知所措。她轻轻推开羊脂,勉强勾起唇角:“我真的没事。这是我一个人的修行,让我一个人完成吧。”
羊脂为何会情不自禁抱住她,又为何会手忙脚乱得关心她,何澹澹心里明镜也似。她记得,自己刚刚随澈澈师兄来人界时只有十三岁,而那时羊脂便同现在一般,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澹澹第一次获准去洞天壶中玩耍,极目望去,只有荒原一望无垠,辽阔得让人辨不出方向……
何澹澹打了个寒噤,嘟囔道:“现在是冬天,怎么这里连梅花也无?”
她觉得无聊正想离开,忽有梅香扑鼻而来,令她心醉。再一伸手,漫天梅花飘然而舞,花雨般将天空染做梅红。巨大的梅树仿佛从天幕上生出,澹澹陶醉在花影中,欢快得跳起来,叼了一片梅花瓣在口中,细细嚼着……
是真的梅花!何澹澹咯咯笑了,师兄从前怎从未提过,洞天壶竟有这般神奇?还是这壶中,住着一个梅妖呢?
风声如铃,这风却来自天穹。何澹澹抬头,只见一个白衣胜雪,吹展如云的男子乘风飞下,右手执笔,在天幕上,画出红梅簇簇,香屑飘飞。他踏着梅瓣悠悠落到何澹澹身前,笑容如朔风中坼开的梅花:“姑娘,你是……”
“我叫何澹澹,温澈澈的师妹!你是梅精吗?”
“在下玉妖羊脂。”羊脂恭恭敬敬一拱手。
何澹澹撇嘴道:“什么在下?你明明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明明是妖类,怎么学了一股子人类腔调?”
羊脂乐了,他竟不知何澹澹十三岁的年纪,说话竟像个小大人。更不知这样小的修仙者,便要与温澈澈一起,担负起安置百妖的重担。
羊脂答道:“我修行三千年,被关押到镇妖狱前,曾在人间,与人类同吃同住三十载,说话做事也变得像人类了。”
“三十年……对于你三千年的生涯,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嘛。”何澹澹折了梅花在手上玩,蹦蹦跳跳,没半刻安静。
“你还小……”羊脂摸了摸何澹澹的头,“就拿人来说吧,人生百年,要改变她的一生,只消一次邂逅,一句话,一个眼神,一瞬间。爱,恨,得,失,皆是如此。”
何澹澹从回忆中醒来。人生百年,要改变她的一生,只消一次邂逅,一句话,一个眼神,一瞬间。爱,恨,得,失,皆是如此。羊脂八年前的这句话,她仿佛到了今日才有些懂了。
一次邂逅,是否就如今晚这般,雨夜下花灯尽谢,一个回身,便遇到了他;
一句话,是否就如他说的那句“我娶定你了”;
一个眼神,是否就是他眼里那种无助,悲愤,不甘,倔强,和戏谑;
一个瞬间,是否就是她心房失守的瞬间,被他轻轻落在发上的那个吻……
这不可能,他只是个整日喝酒赌钱从小没有家庭欢乐心理扭曲的富家公子,跟自己这个修仙人江湖女,根本不在同个世界,缘分也注定只在这几天罢了。
何澹澹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感受:这是爱,是恨,是得,还是失?她不知道。
羊脂见何澹澹失神许久,一直没有打扰。但见她眼神终于扫过自己,方说道:“那洞房花烛夜,我在外面接应你!”
“不用。”
“……”
“澹澹,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我像澈一样保护你呢?”羊脂眼里满是失落。他更失落的是,刚才的拥抱,仿佛从澹澹身上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别提澈澈师兄了!你烦是不烦!”何澹澹拍桌而起,“回去回去回去!我不要听你说!”
羊脂默然退回洞天壶,客房里登时变得无比安静,只剩下头脑混乱的何澹澹,和她自己的心声。
她独自静了许久,努力回想皇甫定一那不堪入目的醉态,还有爆粗口,拍着大腿眉飞色舞讲自己光辉事迹的样子,终于安然入睡。
可她并不知道,刚才与她在冷香亭分别的皇甫并没有回家。他淋着雨跑到了街角的某个铁匠铺子,“嘭嘭嘭”将门拍得山响:
“阿醒!阿醒!快开门别他妈睡了,我有急事!”
“谁呀……来了!别砸了我这门还要呢!”
铁匠阿醒披衣开门,却见是皇甫定一湿淋淋得站在门口,不知跑了多远来的,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忙将他让进屋里:“八哥,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逃婚计划提前了么?我这儿可没银子……嗨嗨嗨,你都湿透了别坐我床上!”
“不逃了!我坚决不逃了,哈哈哈哈!”皇甫湿淋淋往阿醒床上倒去,“阿醒,我要成亲了!我——要——成——亲——了!”
“成亲?跟谁?”
“跟我媳妇!”皇甫从床上跃起,抓住阿醒的肩膀几乎将他摇到散架,“我爱上我媳妇了!”
“你媳妇?白家三小姐?八哥,你不是最讨厌她那样的娇小姐吗?”
“你不懂。”皇甫将阿醒扔到一边,自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你不知道她多么好!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女人,样子是那样柔弱安静,说起话来,却是全天下任何女子都比不上的!唉也说不全……总之,我好像疯狂得迷上她了,说不出为什么!我要娶她!非娶她不可!”
6。砍价
更新时间2013821 21:47:24 字数:3340
第二日,何澹澹几乎一直呆在客栈没有外出,一会儿打开窗子,看着街上穿梭的行人车马发呆;一会儿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一会儿翻来覆去得数银票,又用银票折纸鹤、元宝,不知道怎么混过去一天。傍晚她练完功回来,发现客房内已有人在等着她。
此人临窗而坐,红裙迤逦,如同盛放的牡丹,美丽如日中天,却似乎片刻不停得西斜着,让人看了既是欣赏,又是惋惜。
按说百宜娇在十年前便是出名的美人,年近三十仍有如此风韵,也算是不易了。
“百宜娇。”何澹澹直呼其名,“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桌上有新茶,自便啊。”
“何姑娘还是如此直爽。”百宜娇水红的帕子轻轻沾了沾腮边。按照之前讲好的规矩,今日她便该搬进白府,准备成婚的事宜,可何澹澹嫌深宅大院呆得胸闷气短失眠多梦,不肯去,百宜娇派来的人都被她打了回去。百宜娇没奈何,只得亲自来请她。
“我说……你老缠着我,烦是不烦?”何澹澹见百宜娇也不喝茶,自己拎了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何姑娘为何如此固执?我看,您还是随我尽早去白府,学学凡间成婚的规矩。”百宜娇葱白的手指扶了扶发髻上的点翠流苏,“我们凡人的规矩,姑娘不懂。”
呵……何澹澹很快明白过来。她转过身认真得打量着百宜娇。果然,这个雁过拔毛爱财如命的老鸨,怎可能一声不吭由着何澹澹抢了她到手的银子。
这些天她没少下功夫,竟查出何澹澹是修仙之士。她还知道多少?知道百妖的存在么?知道寄情岛么?还是,只是在诈她?
“切……”何澹澹向来不爱与人多费口舌,一道寒光从手腕下射出,直刺百宜娇额头。百宜娇足尖轻点,跳舞似的向后滑去,那寒光射落了她头上的点翠流苏,“铮”得钉入墙内。
都是无比干净利落的出招和闪避,何澹澹已看出百宜娇的身法“月移花影”,出自寸雨坞;百宜娇只知何澹澹这招叫“易日含灵刃”,这气刃属于凝气为剑的入门功夫,玉英、蜀山几派弟子都会使,倒让她更不知何澹澹的底细了。
“凡间的江湖就是复杂,连个老鸨都会武功。”何澹澹冷视百宜娇,寸雨坞十年前由“寸雨仙”琏婳所创,一招一式皆从胡舞、昆曲中变化而来,据说这个寸雨仙得道之前是个戏子,创派后也只收戏子、舞者、乐伎为徒。
原来,百宜娇并非出身青楼,她缘何投入寸雨仙门下,又为何潜伏在眠月楼……这个女人,远比何澹澹眼见要复杂得多。
“江湖险恶,为了能活下去,为了活得比别人好,什么都得做。”百宜娇拍了拍手,一个白色的身影便缓缓从门外踱了进来,站在百宜娇身旁,低着头不说话。
“小白?”何澹澹强自镇定心神,不会不会……小白妖力虽弱,但绝不会被百宜娇这种等级的人挟持。何澹澹冷色道:“小白,你站在她旁边做什么?过来!”
小白抿紧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她的皮肤亦是白得几乎透明,腮边可见细细的血管。百宜娇将小白挡在身后:
“何姑娘虽然严厉,但想必对小白还是不错的。刚才我那般问她,她都不肯说出你的身份。小白和小橙姑娘都被地精所伤,性命堪忧,何姑娘心甘情愿把自己卖给魔鬼,换来银子为这两条鱼精治伤……个中大情大义,实在让人敬佩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何澹澹“切”了一声:“我何澹澹做爱做的事,你不妨碍我,我也不与你为难。其他假惺惺的话就不必了。”
百宜娇懒懒得揉了揉鬓角,闭了眼悠悠说道:“地精的土毒专克她们两个身上的水灵,已将修为化去大半;从小白的脉象上看,你为给她养伤续命,给她吃了不少名贵药材。但若不完全将毒根除,她们身体沙化而死,不过早晚罢了。”
话说到这个程度,何澹澹早已明白百宜娇的深意。百宜娇行事利字当先,没钱的买卖坚决不做,与钱无关的废话更是一字不说。何澹澹一字一顿说道:“有话直说。”
“爽快。两个小鱼精身上的土毒唯我师父寸雨仙可解。”百宜娇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师父先下就在沉月湖寸雨坞。他看了我的书信,必肯救小白和小橙的性命。”
百宜娇这半得意不得意,半含蓄不含蓄的神情仿佛是在说,哼哼,叫你也尝尝受制于人的滋味。师兄生前总交何澹澹,凡事不可做绝,你捉弄的人,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捉弄你。
“三百两预付银子退给你,剩下那四百两也不要了。我即刻去白府,准备成婚。”
“除了这些,再付一千两现银给我,书信马上给你。”
“一千两?太黑了吧!你不如直接来抢!”
“两千两。”
“你不要太过分!”
“三千两。”
“停,就依你的。”
“四千两。”
“我已经依你了干嘛加价!”
“五千两。”
“闭嘴,赶紧给老娘滚蛋,两条鱼送你了油炸水煮随便你。”
“那就五千两?”
“滚蛋。把门带上慢走不送。”
“四千两……”
“我马上去皇甫家告诉皇甫博你和白家串通把新娘子掉了包。”
“呃……三千两。”
“然后去寸雨坞把寸雨仙拉出来暴捶一百次,看他给不给我疗毒!”
“两千两……”
“一千两,再给我去沉月湖的地图!还有沿路机关、迷宫、小妖、隐藏剧情触发点、宝箱、统统特么的给我标示出来啊!”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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