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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寸雨仙这样说,何澹澹心中凉了大半截。羊脂见寸雨仙态度如此坚决,再纠缠下去,若惹怒了他动起手来更是不好,只好笑道:“如此,真是打扰前辈了,我们……”
“仙人,晚辈听闻您‘点气为雨,星沉月落’,水系仙法臻入化境,可逆五行而克之,地精土毒非您不能破解。我这两位妹妹才这样小年纪,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您——”
何澹澹仍不肯放弃,那芍药中的玉手却如蛟龙般“砰”得冲入水中,激起千层水浪将六人全身浇了个透。
寸雨仙似乎颇为生气:“你可知我解一次土毒要耗费多少功力?损人利己,你竟有脸开这样的口!这般道行微末的鱼精,整个妖道一刻钟工夫便要死成千上百,有何可怜?”
“仙人不肯怜悯,我等不会强求。小橙小白在你看来不过两条贱命,对我来说却比什么都重要……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死!”
何澹澹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橙恐她再这么说下去要出事,急忙拉她衣角。寸雨仙轻蔑得笑道:“她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与我何干?”
“自然与仙人不相干。可仙人若肯相帮,我没什么不能付出的。”月光将何澹澹的眼睛镀得如冰寒冷。
皇甫深深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羊脂则叹气道:“唉……你……唉,何必说得这般决绝?”
“是么,小小女子,不好好在师门呆着,跑到尘世来风雨沉浮,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寸雨仙的眼神从深邃换做戏谑,他整个人如同扭曲的画卷般乘风飞了起来,立在芍药花瓣上。蓝色的杀气如火焰般在芍药花和整个湖面上燃烧起来。
这样的火焰,仿佛引燃了何澹澹多年的心魔。英雄……什么是英雄?她在凡间出生入死八年,为的何尝是“英雄”这两个字!
何澹澹爽朗得一笑:“英雄?逞英雄有什么用?真英雄又有什么用?英雄能让死去的师兄活过来吗?英雄能保护好身边的弱小,让他们不被伤害么?我只知道她们能依靠的,只有我!”
“只可惜,你没有这样的能耐。你凡事急近,不易成事,无用之人的忙我更不会帮,你们回去吧!”
寸雨仙话音刚落,石桥便“喀拉啦”震了起来,直往湖底沉去。湖水翻滚如沸,大浪接二连三向六人头顶扑去。
何澹澹刚想御剑,却想起寸雨仙法力可令星月坠落,落地生根,何况是小小铁剑?她脚下一个踉跄,只觉腰被人紧紧环住,又一个大浪打来,整个人便向水里沉去……
10。星辰
更新时间2013825 12:02:23 字数:2025
何澹澹醒来时,看到萤火虫连成线,从自己眼前飞过。她扶住晕眩的头,方想起自己此刻应该掉落到了沉月湖的湖底。这个地方怎会有萤火虫?
何澹澹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躺在一棵长满了璀璨星光的巨树下。星光如一串串银铃随风飘动,时而被风吹落,如有生命般在风中作舞。
怪不得方才在湖上见得星影繁华,原来星光沉到湖底,长成了这样的大树,树上又重新结星为果。
她正赞叹造化奇妙,却觉身下软绵绵的,不像挨着地面。她抱着胸前的手缓缓下移到腰间,摸到一双手臂,正紧紧环着自己……
“皇甫?”何澹澹解开皇甫紧扣的双手,回身看去,皇甫双目紧闭垫在她身下,浑身滚烫,原先苍白的脸色又作通红。
原来掉下来的时候,他一直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自己身上被岩石、树杈刺得全是血口子。
“皇甫……”何澹澹摸摸他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疼痛来。沉月湖深不见底,皇甫定是为保何澹澹平安落地,强行催动内力施展轻功,原先被内力包裹着的赤蝎毒一下子随着真气走遍全身,以致毒发。现下若不赶快解毒,他就会死。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羊脂!小橙小白!你们在哪?”
恐惧感如山呼海啸般向何澹澹袭来。她看着皇甫似乎再也不会睁开的眼,不禁想起师兄,想起这八年间不幸丧命的百妖,他们都是这样,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何澹澹忽然无比想念皇甫从前看她的眼神,那般深情,那般热切,仿佛看着这世界上,对他最为重要的东西。
还有眠月楼前那晚,七夕雨夜,洞房花烛,他的那些眼神,放纵的,调皮的,严肃的,兴奋得,欢喜的,痛苦的,似乎早已无比清晰得刻在何澹澹脑中。
他们的过往只有短短几天,可却像经历了一生那样精彩,鲜活。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即便最惨烈的地精之战,她的心也没这般慌乱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皇甫……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何澹澹伏在皇甫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只怕下一刻他便会如师兄般,化作尘沙散去,不留一点痕迹:“皇甫……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眼泪刚刚夺眶而出,何澹澹便觉腰间一紧,身下的人整个朝自己倒了过来,反压到了自己身上。何澹澹红着脸骂道:“你根本没有毒发,你这个骗子!”
“我的好娘子……谁告诉你我毒发了!”皇甫懊丧得直拍脑门。
何澹澹怒道:“你,你刚才浑身滚烫脸颊通红,可不就是毒发高热的症状?”
“咳……就知道你什么也不懂。”皇甫挠了挠头,“身体发热才不是因为什么毒发!我好歹紧抱着你下坠了好几十丈……”
何澹澹盯着皇甫,敛容说道:“我根本不是你媳妇,从来不是!”
“娘子……”皇甫有些诧异得看着何澹澹,却仅仅是有些诧异而已。聪明如他,即便相识只有短短数天,也不可能看不出何澹澹这位“千金大小姐”身上的怪异之处:
她行事果决勇敢,大情大性,颇有江湖作风,还结交妖类,身怀异能,与皇甫平日听说的那个大家闺秀大相径庭,直接得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皇甫心中虽有此疑窦,他却不急于解开。她是大小姐如何,江湖女又如何,他只知道自己无法自拔得爱上了他眼前这个精彩的女子。
然而就在此刻,不计后果的爱忽然被证实是一厢情愿,皇甫心中虽早有准备,但乍听何澹澹亲口说出,他心口还是如遭重拳似的疼。
何澹澹抱紧胸前,偏过头道:“以后不许这样叫我。”她一咬牙,把自己因何与百宜娇做交易,为何千里迢迢带皇甫疗毒等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皇甫听着,越听心越往下沉。待何澹澹说完,他苦笑道:“你……既然如此,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不是白葭露,不是我娘子,只是可怜我受伤才带我来医治……”
“你中毒昏迷,我没有机会开口。”何澹澹说着这可笑的理由,心里直发虚。
面对皇甫真诚的眼睛,何澹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懦弱。她自诩自幼许身江湖,无惧任何风波险恶,而今才发现自己连说出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他喜欢她,爱她,她只能想,他是侯门浪荡子,什么女子没见过,喜欢与爱不知说过千百次,不用当真;
她放不下他,想带他去疗伤,看着他好起来,却不敢承认这是对他的关心,只不断说服自己,只是顺路,只是不忍心见死不救;
他有他的逍遥春光,她有她的百年使命。她以后的路,不过是继续跋山涉水安置百妖,或许一晃又是一个八年过去。
她在寄情岛接下这个使命的那一天,师父对她说过,在完成这个使命之前,普通女子的举案齐眉和相夫教子,对她来说可望而永不可及。
直到现在何澹澹才发觉,原来自己想得这样多,这样远。她心下更清楚,人在江湖,暴躁、欢喜,都可露于人前,唯有伤心失落定然不能。
她仰头道:“那赤蝎精也是冲着我来的……你若因他而死便也是因我而死,我若不救你,便是造下杀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皇甫静静坐着,头发散了,脸也脏了,身上伤痕累累,却唯有双眸炯炯,悲伤的光彩流溢出来,依旧是让人心痛的迷人。他这样看了许久,没有再质疑,没有再追问,更没有半句责怪。他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你不喜欢我。”
11。衷肠
更新时间2013826 12:01:46 字数:2178
何澹澹看着他的脸,整颗心仿佛被他这句话推得很远很远。皇甫继续道:“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很特别,其实这些特别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七夕雨夜,我们面对面说了许多的话。这样的对话于你而言或许再普通不过,我却紧张、开心得像个傻子;洞房花烛,我本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你心肠软见不得这些生死,要我安葬赤蝎,我只得去,快去快回……
“可惜世事如此,你自以为好心做一件事,别人却不那么想。我刚踏进莽山地界,便知暗处正有十多只百年以上修为的妖恶狠狠盯着我,盯着我的铸天,这把染了它们无数同类鲜血的剑。可我不怕它们,该是这帮畜生怕我才对……我没料到,一别数年,莽山早有了新主人,是只一千七百年修为的狐仙……”
“你手臂上那刀,是他砍的?”何澹澹问道。她好想解释,好想道歉,如果她知道皇甫此去竟那般危险,她定然不会让他前去,至少也会陪他同去的。
“是啊……这一刀其实不在要害,只是不偏不倚砍在袖子上沾了赤蝎毒血的地方,毒血渗入伤口……这也太他妈背了。”皇甫自嘲得摇摇头,“我心里只想着,要快点回来,快点回来见你。我怕你熬着夜等我,怕你独自一人会害怕。现在想想,当时的想法真是可笑呢。你其实一点都不需要我,我太傻了。”
“别说了。”何澹澹捂上耳朵,狂乱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让她不得安宁:她干了些什么?她都干了些什么!一个成亲的仪式换一封疗毒的书信,她想的太过简单幼稚,她万全没有料到,一次邂逅,一句话,一个眼神,一瞬间,足以玩弄皇甫的感情,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好,不说。唉,我是怎么了,怎么能跟你说这个?”皇甫看到何澹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怎么也不肯流下来,只是把眼珠刺得通红,又是十二分得心疼起来。
他摸摸何澹澹的头,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不哭了,真的不值得哭!我都死过多少回了,这真的没什么!我是谁呀,踏三山,游五岳,恨天无路恨地无门,代管扬州以及周边地区,铸天宝剑持有者,真正大英雄,皇甫定一!”
“噗……”何澹澹被皇甫这番话逗得乐了,她背过身去,自己擦干眼泪,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岔开了话题,“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赤蝎毒都好了似的。”
刚才那一抱皇甫似乎没有抱够,何澹澹都站起身了,他的手还维持着方才抱他的形状。他蹦起来道:“好了好了!好了大半了,你再让我抱几下就全好了!”
何澹澹抬脚向皇甫胸膛飞去,皇甫轻灵得闪身,显然已无大碍。何澹澹嗔道:“好了就滚远些,少挡路!”
“呃……好娘子,我错了。”皇甫跟上何澹澹的脚步,也不问她要去哪里。何澹澹怒道:“刚才都说过了,不许叫娘子!”
“知道了,媳妇。”
“……媳妇也不许!”
“呜呜呜……那人家叫你什么?”
“不许卖萌!叫名字啊。”
“呃……不好意思,你叫什么来着?”
何澹澹和皇甫走到巨树下,何澹澹仰头望着满树摇曳的星光,心想皇甫体内蝎毒莫名解了,或许正是这课星树的缘故。寸雨仙作势把他们打到水里,没准是一番好意。
何澹澹道:“我叫何澹澹,寄情岛弟子。记住了?”
“何蛋蛋……这是什么名啊?”皇甫挠挠头,“荷包蛋的意思吗?”
皇甫身体后仰又闪过何澹澹一拳:“不好意思,‘蛋蛋’这种女孩名字,我实在没法叫出口……这二三年太放肆,我的节操只剩一小格格了。”
“没读过书吗?我的名字出自名诗——‘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何澹澹白了皇甫一眼。
其实她从小也不爱读书,只是记事起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被淅淅师姐往脸上扔荷包蛋、西红柿炒鸡蛋、鱼香鸡蛋、煎鸡蛋、酱爆鸡蛋。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跑去问师父,为什么师姐师兄们都叫澈澈、淅淅、涵涵、汀汀这么好听,自己偏偏叫蛋蛋呢?
师父不喜欢澹澹头上煎蛋的味道,没有让她进门,隔着窗户对她说道:水何澹澹,山岛竦峙,你的名字多美啊,是一首诗!
从那天起何澹澹就牢牢记住了这句诗。可惜她十三岁就出去打工挣钱了,文化课实在不怎么样。这首诗全诗叫什么,怎么背,作者是谁,写于哪里,她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连“竦峙”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现下跟皇甫提起来也是露怯,万一他追问起来,自己可要丢人了。
“哈!原来是这个,曹操的诗!”皇甫摇摇头,仿佛对这诗句很不屑似的。
何澹澹疑道:“你这样气质的人也会读诗?”
“咳……小时候上私塾,人小体弱打不过七个哥哥,他们的七份功课全是我交的。十多年下来,我也算是学富五车了。只是四书五经什么的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