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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泪流满面、浑身战栗,夏奕恼恨自己没有死皮赖脸陪着她睡:“怎么了?梦见什么吓成这样?”轻轻搂她入怀,呵护备至,“别怕,我在。”
“我梦见……我梦见他……他死了……”苏绾璃一句话,令夏奕僵若木石。
三年未曾提及那个人,一提起来,夏奕还是想到了谁。
“无趣的梦魇,不必放在心上。”夏奕掩去眼底异样,波澜不惊地宽慰她。
“不是的……不是的!梦很真实,他死了!“
“他死或不死,关你什么事?”夏奕有些恼怒,冷沉沉问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死活,早已与我们无关了。”
苏绾璃知道这般对夏奕说,他不恼火才怪,可是方才的梦境,清晰如现实,让苏绾璃逃无可逃——
苏帝驾崩、举国哀默,苏帝的棺椁抬过十里长街,浩浩荡荡,陪葬品却只有一件——那就是当年自己答应绣给他却最终没能完成的白鹅图。
苏绾璃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头听着震天响碎人心的哭声,看不到棺椁里的苏龙黎是何模样,三年未见,他是否俊逸依然,还是如今躺在里头,早已憔悴得不似人形?
苏绾璃想扑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穿透了墙穿透了人,触摸不到任何,恍然觉察这应该是个梦,可是人在挣扎梦却醒不过来。
梦的场景千变万化,转眼间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悄然远去,青石板路空巷绵延的街头回到三年前的幽州,华灯璀璨、人群渐拢,与方才悲恸哭声荡气回肠所不同,此刻却是欢声笑语的热闹场面,暮然回首,苏绾璃看见了灯火阑珊处的苏龙黎。
他缓缓摘下曹操的面具,千行泪痕遍布俊逸容颜,令苏绾璃愕然一怔,他却踱步逼近,手执绣画,嘶哑追问:“你为何不为我绣完这幅画?你为何不为我绣完这幅画?你为何不为我绣完这幅画……”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232章为情困心伤成疾,一病不起
一声声一句句,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苏绾璃却无从回答,只步步后退,摇头拒绝:“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放我走吧……你放我走吧!”
一口鲜血从苏龙黎唇角溢出,他却轻扯唇角,漾出凄凄的惨笑,风扬起他的如瀑长发,却在风里化成三千白丝,苏绾璃倒抽了口气,苏龙黎终于还是消失在了灯火阑珊处,只有一幅未完成的白鹅绣图,化成漫天雪丝,将自己紧紧缠绕,绕成一个茧子,透不过气……
这一夜,苏绾璃伏在夏奕肩头,哭道撕心裂肺。
夏奕始终沉着脸,不抚慰,不说话,直到苏绾璃哭倦了,不知是昏厥还是昏睡,夏奕将她放倒床上,这一睡,她却再度生了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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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年的美好如过往云烟,如今,苏绾璃再度病卧床榻,一如三年前那般夜夜咳血。
夏奕遍请名医,却医不好她,皆道夫人心病难解,甚至有言命不久矣,三年前早已烙下病根,三年来安好已属奇迹。
夏奕凄然冷笑:那三年,难道是她回光返照吗?
“如何才能令她起死回生?”
“若解了心结,尚且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若心结继续积郁心中,唯恐寥寥不过三月尔尔。”
“她有何心结?”
这个问题,大夫门无从回答。
老嬷嬷说:“夫人的心结,恐怕是那个梦吧?”
夏奕不说话,脸色沉沉的。
侍婢们皆不敢再言。
当夜,夏奕独自陪伴苏绾璃,月光照在她姣美的脸上。透出细瓷般的白,白里泛着微弱的红,不知是病态之红,还是三年的相伴滋养出来的水润。
这三年她很快乐,夏奕完全可以感受到,可是她快乐不代表她心中没有秘密没有痛,只是被她自己极为小心地隐藏起来罢了。
然而一个噩梦,彻底揭开了过去的伤疤,尘封再久,终有曝光的一日。
夏奕的吻。一个个落在她的眉心、鼻尖、唇瓣,她皆无动于衷,夏奕叹了口气。轻抚她的面颊,缓缓道了句:“不错,他死了。”
苏绾璃的长睫,轻轻一颤。
夏奕的声音,在这暗夜里。沉沉缓缓、悠远绵长,好像要将那过去三年的尘埃,统统翻出来细数一番:“就在几天前,他病逝了……
“你不必感到意外,其实他的死,早有征兆。三年前从幽州回到南夏,一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渐转好。他立马举兵收复北夏、一统天下,开创太平盛世,他的身子却每况愈下,药石无灵、巫术徒劳,皆言是心病;
“与你一样。心结难解、积郁成疾,所幸对此。他倒并无多少挣扎,因自幽州一别他肯主动放开你,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统一南北夏后就已立下遗诏,待他死后传位与夏盼,所以这三年来他不断培植重臣扶持夏盼,为他打下根基,夏盼六岁,就有六位辅佐大臣,即便苏龙黎骤然驾崩,也未引起天下大乱,可叹这片江山,承他之恩,太平昌盛;
“我本以为他的死讯可以瞒你一世,却敌不过你们五百年的主仆二十年的兄妹心有灵犀,他为你倾尽一生牵挂,据说入殓的时候已经满头白发,行将就木之前曾下令陪葬之物一切从简,金银珠宝统统不要,只要一幅白鹅绣图……
“那幅白鹅图,是你为他绣的吧?”
苏绾璃没有睁眼,紧闭的眼角却躺下一滴清泪,缓缓落至耳鬓,湿了青丝几缕。
夏奕为她掖好被褥,起身走出门去。
待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苏绾璃才缓缓睁开眼睛,泪水迷蒙了视线,看不清什么东西,她呆呆望着天花板,也不出声、也不抽泣,只是淌眼泪,思绪空荡。
命若不久,冥冥之中便会有所感应,好像世事沉浮皆无所谓,过去大悲大喜也不过尔尔,该放下的淡淡放下,该带走的自然带走,苏龙黎死后尚且有一幅他想带走的白鹅图,可是自己走的时候,最心爱的,能一并带走吗?
最心爱的,不正是夏奕?
世人皆道苏龙黎是为自己而死,那自己又是为谁奄奄一息?夏奕一定伤心难过,明明答应过他隐世的生活恩仇不问,但为何还是做不到无忧无虑心无旁骛?苏龙黎相思无从寄、一病至死,自己打从离开了他也烙下心病、闻他死讯又恹恹病倒,如何向夏奕解释自己的心始终如一?
只因一个人若是有太多的过去无法释怀,便将注定与快乐无缘,即便躲起来,躲得过千千万万的人,也躲不过自己的心。
为了能与夏奕终成眷属,这人世间走一遭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可若是苏绾璃一人付出,她必无怨无悔,却偏偏为这结局所付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千千万万的别人,包括苏龙黎。
倘若当初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从苏龙黎的婚礼上逃脱答应与夏奕双宿双飞,是否结局就会不一样?夏奕顺理成章成为夏国新帝,夏冲的叛乱压根无从下手,昌平国与夏国世代交好,夏国不会分裂为二连累苍生受苦受难,而后许多悲剧都不会发生,皇后不用死、丽妃不用死、苏二夫人不用死、肃木子、冷云山、严武不用死,苏龙黎也不用死……
世人说自己祸国殃民,苏绾璃无从狡辩,与夏奕一场相识相知相爱相守,是苏绾璃此生无法承受之重。
思及此,只觉胸中憋气呼吸不畅,意识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游走,令苏绾璃痛不欲生,赫然睁眼、泪水崩裂,但见一团黑云重重压下,彻底包裹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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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夫人的药,煎好了。”皎月从夜半忙到黎明,总算将大夫开的药悉心熬成,小心端来,却在房门外看到了坐在石阶上的夏奕。
夏奕肩上结着厚厚的霜,一看便知一宿都坐在露天未曾进屋,皎月急忙放下托盘,唤翠娥为夏奕取来大氅披上,“夫人吃了药一定会好起来的,爷这般折磨自己岂不是害夫人担心?”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233章神乌复仇,伤心人被劫走
“我把事情都告诉她了。”夏奕久久不言,一开口却如是道。
“啊?”皎月、翠娥皆是一怔,“爷这是何苦呢?”外头的事,她们两个一清二楚,三年来,但凡是苏龙黎的近况,夏奕其实都了如指掌,因皎月、翠娥本是黑羽毛的后人,身怀武功擅长情报,只要是夏奕想知道的,没有她们打探不到的,然而打探仅仅为了让主人安心,绝不敢告之夫人的,夏奕千叮万嘱命令她们不许多嘴,到头来却是最想隐瞒的他松了口。
“夫人是何反应?”翠娥忙问。
夏奕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暗哑回之:“她很伤心。”
“可是伤心得哭了?”皎月又问。
夏奕颔首。
“若是哭出来,心结该是解了才对!”翠娥略有喜色。
夏奕却垂首蹙眉:“我原以为应该如此,可苏龙黎……似乎并不是她的症结根本。”
“怎么会呢?”翠娥、皎月同时问。
夏奕愁眉不展,老嬷嬷的声音恰是传来:“说你们两个丫头没成过亲不懂事倒也算了,连爷也跟你们一样糊涂!唉……真叫我一个老太婆给你们指点迷津不成?”
夏奕抬眸:“嬷嬷有话不妨直言。”
“本来老奴也说不上什么,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老奴的猜想,兴许是对的。”
“是何猜想?”
“爷是否认为夫人心中还有那个人,所以才会为那个人伤心、为那个人一病不起?”
“难道不是吗?”夏奕的深眸隐在黑暗里,透着难言的隐痛。
“爷若认为如此,那过去三年夫人与您在一起的欢乐美好,难道是假的吗?”
“……我不知道。”
“夫人心中只有您,老奴敢肯定!”
“那为何……我现在天天夜夜陪着她,她却为别人病倒?大夫说她三年来心结未解。又作何解释?”
“三年的快乐,想来已经是夫人所能承受之最了……”
“放肆!你是说她无福享乐吗?”
“老奴不敢,老奴也是大夫,老奴可以看得出来,夫人的病,与那苏帝的相思之苦不同,夫人是因为愧疚不安才导致如此的,如果说她生病是因为思念另一个男人,那这些情绪又作何解释?”
“那你倒给我解释解释她为何会愧疚不安?难道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苏龙黎吗?”
“夫人若觉得跟您在一起对不起苏帝,当初又岂会千方百计地要离开苏帝呢?夫人生病。是因为今时今日她所享受的快乐,都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牺牲之上,爷与夫人能有今日。是抛弃了什么才换来如此,爷心里清楚。”
老嬷嬷一言至此,夏奕颓然一震,悲恸骤袭:“是我……害了她?”
“是爷爱她太深,让她无以承受。当然也因您爱之切,才会怀疑她心中还有别人,糊涂了自己,以至于没有看清她为何心结难解,待我们这些旁人到今天才看清,恐怕也晚了。”
“不会的……不会晚的!”夏奕豁然转身。冲入屋内,他爱她,是他的事。他不要她因为他爱得太过而心怀不安无法快乐,他要她明白:她承得起,那些过往都已过去,她完全承得起更重的爱!可是推门而入,床上空空如也。夏奕大惊:“夫人呢?”
侍婢们都在外头忙碌,夏奕因为心神恍惚。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苏绾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了。
“夫人是不是醒了饿了去厨房找吃的了?”皎月道,“她向来舍不得使唤我们的。”
“或者去逛花园了?”翠娥续道,赫然一惊,又大呼,“该不会是给苏帝送葬去了吧?”
“一惊一乍的胡说什么呢!看看这是什么?”还是老嬷嬷眼尖,看到了床上一根黑色羽毛。
“是黑羽毛令箭吗?”皎月问。
“当然不是!三年不见,你连自家令箭都认不出来了?何况黑羽毛早已解散,这根……好像是真的羽毛!”翠娥仔细打量,点头肯定道,“是乌鸦羽毛!”
“哪有这么大的乌鸦羽毛?”皎月不信。
“是真的!我以前养过乌鸦,跟这羽毛一模一样!虽然这根乌鸦羽毛,的确大了点……”翠娥正在疑惑,羽毛却被夏奕拿了过去,放在鼻息下轻轻一嗅,脸色骤变:“我知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众人齐问。
夏奕却来不及答,夺门而出,纵身一跃便飞远了。
“我们也跟去看看。”皎月、翠娥亦疾步跟上,飞檐走壁,不多时便下了擎天顶,遥遥追着夏奕问:“主人!是什么东西掳走了夫人吗?”
“那畜生多年不见了,但这股味道,我还认得出来。”
“究竟是什么?”二人追上夏奕,还有诸多问题,“难道真的是乌鸦吗?”
“是乌鸦,那年我身中狼毒、远赴大漠寻找绾璃,被沧海拦途,得遇此物相助才能顺利抵达孤岛,但此物阴阳怪气、正邪难辨,那次坠海后便再也没有遇见过它,原以为它身负重伤早已溺死汪洋,不料今日重现,居然带走绾璃,不知吉凶。”
“主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