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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微澜忍不住退了一步,随后不甘示弱地道:“是被我说中了吧,所以才恼羞成怒?哼!叶奉之,你能不能爽快一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呀,别总是一脸不正经的笑,谁能猜到你的心思,若是怨恨外祖父偏心,就要理直气壮地表现出来,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的。”
先前,叶奉之因为被看穿心底的脆弱而恼怒不已,故意气走了何微澜,谁知道这女人不但没走,反而变本加厉,越说越是露骨,正当他怒不可赦意图发火的时候,最后那句话却让他满腹的怒火一下子转变为哭笑不得。
“何微澜!”叶奉之坐起身来,抬头望着对面的女人,“喂,你一会说我是小狗,一会又说我是小孩,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微澜顿了顿,似乎终于发泄够了,音调也降了下来,和缓地道:“总而言之,别总以为全天下自己最可怜,自怨自艾是最无趣的事情。还有我是看你在帮过我的份上才说这番话的,你可千万别误会什么。”
“还有,我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秘境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可这并不等于你就能对我予取予求,所以,刚才那一箭之仇,我还是先报了再说。”
说完,右脚抬起狠狠地踩上了叶奉之的左脚。
“哎呦!你这女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太过失礼了,那对你的楚师兄呢,该不会也是如此吧?”叶奉之马上抽回了左脚,似真似假地哀嚎。
“别装了,不过是踩你一脚,不要叫得像杀猪一样吧。”何微澜翻翻白眼,这男人还真是正经不起来。
“杀猪?!你竟拿那如此粗俗的东西跟我比?何微澜,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叶奉之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甩甩左脚,随后轻轻拂去身上的青草尘土,又恢复了往日的张扬与随性。
何微澜的眼睛中流露出几分得意,在这人面前,她难得有占据上风的时候。
“好吧,既然有美人屈尊降贵地开解我叶奉之,奉之感动之深,万万不敢辜负你此番心意,微澜妹妹,不如我今日随你回玄英门,正
好拜见师门长辈,商量一下你我的婚期如何?”
叶奉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微澜扶额,一时间懊恼至极,她就知道,她不该可怜一只以美丽皮毛作伪装色的狡猾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所以晚了些
、悬翠
何微澜有心劝解叶奉之;但她到底是外人;对别人家的家事不好指手画脚太多;有心想换个话题。但她与叶奉之相交不深;一时间又很难想到说些什么东西比较安全。
“你跟以前变了很多。”叶奉之打破了沉默;突然说了一句。
她微微一愣,很快便镇定下来;甜甜一笑:“人总是会变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奉之的质疑她早有准备;但当年这两人交往时间甚短;相知不深,所以她并不担心叶奉之会怀
疑到夺舍上。
“这话说得不错;人心易变;修士苦苦寻觅地天地变化之道;哪里及得上人心之诡变。”叶奉之确实没想太多,只一句解释就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桩往事。
何微澜听出他意有所指,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含糊其辞:“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悲观,男女之情变换如朝露,但血缘亲情却牢固如磐石,比如……”
她说完这句,想起方才情形又突然意识到不妥,随住口不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何微澜,方才你还气势磅礴恍如公主,怎么如今倒像个小丫头般。”他哑然一笑,“原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在五道宗再多呆些时日,就必能听说那些关于叶奉之行为放荡,最不得外祖父之心的传闻。而且,这还不是传闻,事实本就如此。”
“好吧,虽然我看不惯你浪荡公子的做派,但是,比起你那衣冠禽兽的表兄莫无涯,如你这般的,简直堪称一时俊秀。你外祖父真是有眼无珠,错把瓦砾当珠玉。”她摇头晃脑,状似惋惜。
“微澜妹妹这般夸奖于我,莫非想邀我同去玄英门?”叶奉之像是没听懂她的挖苦,倒是立刻反将了她一军。
“哎,别这么小气呀,叶奉之。”
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何微澜被他看得心里上下打鼓,最后跺了跺脚:“好好好,算我说错话,叶师兄原本就是人中龙凤,别说莫无涯,就连我们玄英门的天才修士楚师兄都比不过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奉之嘴角一勾:“好吧,看你如此识时务,那本少爷就暂缓玄英门之行,留待日后再议。”
何微澜翻翻白眼:“别玩了,方才在你外祖父面前的那番说辞,虽说是帮了我,我也很感激,不过,更多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是在与外祖父置气?”
“置气?”他不由得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把脸转向主厅方向,“喂,你相不相信,自我来到五道宗,与莫无名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怎么可能?”何微澜闻言睁大了眼睛。
“自然不假,最近一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这……”她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不知如何才能弥补自己方才的失言。回想起今日情景,那莫无名对叶奉之虽然冷淡,但眼神之中并非无一丝祖孙情意。况且,他最终没再逼迫她答应婚事,恐怕也是因为叶奉之。
她咬咬嘴唇,便道:“我想这其中必有原因。至少,在我这外人看来,他对你并非全然无情。”
“或许。”
叶奉之想起外祖父当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冷笑。莫无名必然查出莫无涯身中蚀灵草之事,并且还猜到了到底是谁下的毒,只是顾及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才没有声张吧。
“总而言之,你也不要想法如此偏激,或许,你外祖父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这话很没有说服力,最后只得停了下来。
叶奉之展眉一笑:“我九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认为的。”
何微澜闻言一愣,随后低下头默默不语,她实在想不出该如何作答,而当事人却不知为何,反而心情大好,自顾自地说道:“原因很简单,我爹是魔道之人,我娘为了他抛家弃父,而这人最后却抛弃了我娘,累得她为情所困郁郁而终。”
她猛然抬头,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叶奉之的身世,眼睛中不免充满震惊。
“所以,莫无名如此待我,不难理解。”他笑得云淡风轻。
何微澜咬咬下唇,开口道:“不,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是他的外孙,无论如何,他这般冷漠就是无情无义。枉他还为一代宗师,心胸竟如此狭窄,你不过一无辜幼儿,哪里就成了他怨恨的对象。”
“哦,那不如你进去帮我骂他?”叶奉之笑道。
“这,还是算了吧,我是外人,不便介入你们的家事。”
何微澜眨眨眼睛,一边有些敬畏地望了一眼主厅,心说,莫无名应该不至于听到她这番狂妄之语吧。修仙界就是如此不好,强者为尊,她可不想因为几句话就落得英年早逝的可悲
下场。
“你嫁给我不就成内人了?”
“哈,还是算了,小女子可无福消受。嗯,对了,说起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好了。”何微澜心有余悸。
“你胆子真小。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好地方。”叶奉之虽然嘴上挖苦,却也没有拒绝,拉起她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哎,去哪里呀,吴长老他们还在等我,要是你已经好了的话,我……”何微澜皱着眉头,满心不解。
“嘘。”叶奉之回头,用食指比了个静音的动作,神情欢快如邻家少年。
何微澜心中一软,好吧,就当还他的救命之恩吧。反正这男人对她没兴趣,至少她的人身安全很有保证。当然,面对美男无意间的动作诱惑,她需要时刻保持心如古井,无波无澜的状态。
经过大门时,守门的炼气修士一脸红红地偷偷拿眼瞟着二人交叠的手,何微澜马上意识到这里是保守的古代。
“你可以放手了,我保证不偷跑。”
叶奉之全然没有在意的,自顾自地说:“不行,那地方我怕你不敢进。”
“怎么可能?!”如今的她可是云来雾去的“神仙中人”,基本上没有地方能吓倒她。
当她随着叶奉之顺着崎岖山路往下,一路穿过怪石密林,最后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平整地带,眼前是一番迤逦美景,只见半亩大小的晶莹如玉的湖泊静静地躺在那里,湖的四周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看上去静谧而美好。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近旁,轻轻撩拨了一下湖水。湖水清澈,她不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却震惊地瞪大双眼。原来这小湖之下,竟空无一物,整个小湖如悬翠岭一样,悬浮于空中。
“叶奉之,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这里很美,哪里有什么危险?”她刚要回头,背后却被人用力一推,失去重心的她整个人跌倒了湖里。
何微澜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随后跳入水中的叶奉之一手拉着往湖底深处游去。
因为无法说话,她使劲地拿眼睛瞪对方,可叶奉之却眼眉弯弯。
湖水又小又浅,不多时已到了底部,穿过那如薄膜一般的水面之时,何微澜瞳孔收缩,心说,该不会要掉下去了吧。
可叶奉之没有马上取出飞行法器,而是右手一招,抓着旁边山体上的细细藤蔓,出
水之后即轻轻一荡,跃至左下方一窄窄地平台之上。直到这时,叶奉之这才松开她的手,何微澜往下瞟了一眼,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立刻吓得又往后退了半步。
她刚要发火,却见叶奉之抬去仰望上空,说道:“怎么样,很漂亮吧。”
她很自然地也往上看了一眼,可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湖底的水面随着山风涌动,不断变幻折射出美丽的曲线,莹莹软软,这种奇妙的景象完全吸引了何微澜的全部心神。
两人都静静地抬头仰望上空的奇妙景观。
过了好一会,她才如梦方醒,叹道:“原来这才是人间仙境,悬翠、悬翠,这名字取得真是太贴切了。”
叶奉之却轻笑出声:“我带你来,不过是让你见识一下这无名小湖,你倒好,把这仙山的名字曲解到了极点。”
“意境如此,自然如此理解。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在悬翠玲上四处乱跑,无意间一次闯进了这里。后来,就常常偷溜到这里玩耍。”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她却敏感地察觉出其中隐藏的淡淡落寞。
“你那时候应该还没筑基吧,又不会飞行,你就不怕自己一个失手,立刻掉下万丈深渊?”
“可是很有趣,也很值得。”
“嗯,很值得。”
她笑了笑,心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叶奉之从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走到如今这种程度,寂寞痛苦全都独自一一品尝,哪里需要她这局外人的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所以,她当个称职的听众就好。
两人在下面呆了很久,交谈很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静静地仰视着头顶的那片翠绿。
等到他们从下面重新飞至半空,回头凝望奇妙的翠绿山峰之时,落日余晖洒满大地,何微澜不由得感叹道:“青青翠色,艳艳云霞,空山丽景,如梦如幻。”
“怎么,你舍不得?”
“美景谁都喜欢,看看也就罢了,难道舍不得就要占为己有吗?”
“若是可以,为何不可?”
“好吧,那小女子就等着你把这美景收于囊中,再来欣赏好了。”她歪歪脑袋,坐享其成似乎也
不错。
“何微澜,你还真是古怪。听了我这狂妄之语,竟似毫无知觉一般。对我
这种离经叛道之人,脸上多少要有点畏惧的表情吧?”他眉毛轻挑,带着一丝不解。
叶奉之方才之言野心昭昭,与传统的道家思想大相径庭,正宗的道家修士听了自然是一番批驳,但对何微澜这来自现代、见识过种种光怪陆离思想的人来说,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哪里会吓到她半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既不杀人又不放火,何惧之有?”
对面的男人听了之后,大笑了起来:“你果然不是一般女人,亏得楚淮南还总把你当小白兔一样护着,我看,你若真的嫁给我表哥,也绝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何微澜不服气地说。
两人一路闲聊,不多时,就飞到了五道宗的正殿广场。何微澜与叶奉之道别以后,转身就欲离开。
“那日我救你不过是顺便,你不必时刻挂记在心。”叶奉之在她身后突然说了一句。
“这我自然清楚,叶师兄,放心好了,你的魅力还没那么大,别担心我会真的喜欢上你。”何微澜回头,不在意地笑笑。虽然叶奉之平日里总是半真半假的说喜欢她,可她从来都没当真过。
“如此甚好。”叶奉之一双美目半眯着,笑得很是开心。他特意提醒,是因为他觉得这女人很有意思,保持现在的样子最好。
何微澜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挥了挥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飞离了广场。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可能不切题,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名字了
、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