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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劳伯玉说,夫子,我老梦见一处有蝴蝶的地方,你能给我解梦吗?
劳伯玉惊讶地看着她,他告诉她,那个地方叫蝴蝶谷。
此刻真正的蝴蝶谷就在她眼前,漫天飞舞的蝴蝶,大大小小,各种颜色,明明是露着天的它们也不飞走就绕着这山谷。
山谷里四季如春一样的开着各式的花,遍地都是花瓣,袅袅的香气笼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暖意,她虽是花妖却也不认得那些漂亮的花,只知道它们任何一株都比她美。
山谷不算大,洞口边上还有一处泉眼,咕咕地冒着温热的地水,叶蔓渴的不行,伸手要去舀水喝,劳伯玉捉住她的手:“不能喝,那水是养花的,这些花不同一般,忍一忍,等露水出来。”叶蔓悻悻地缩回手。
她拉着劳伯玉在山谷里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越看越觉得熟悉,那些蝴蝶也不怕人,一只两只的停在他们身上,叶蔓心都要化了,摸了又摸,临走时还想捎一只走,被劳伯玉说了一顿。
他们一直待到天黑,劳伯玉趁着月色在山谷的花瓣上引了些露水,叶蔓吃饱了便要困觉,劳伯玉背起她慢慢走出了山洞。
他把她送到灵云山,叶蔓有些闷闷不乐却还是答应会好好修行,他也不放心,只好许诺半年之后就来接她。
叶蔓抱了他一下轻声道:“你可别再骗我了,再骗就没有下一次了。”
劳伯玉亲亲她的额头:“不会,你仔细数日子,半年后的今天,我还在这个时辰来接你。”
他看着叶蔓慢慢消失在山路上,终于叹了口气,施了法遁到宝芝山。
第十六章 不情之请
秦岳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劳伯玉。
他依旧翩翩君子一样地作揖:“秦高功别来无恙。”
秦岳皱着眉,他不喜欢这个人,也说不出理由,语气自然疏离:“劳先生又有何指教?”
劳伯玉笑意盈盈:“上次多亏了高功慷慨解囊,我那顽徒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本想这次带她一并过来道谢,她有些事耽搁了,高功见谅。”
秦岳听到她好了的消息整个人也松下来。
这几天他心思都不在观里,夜间翻来覆去睡不好,摸着那个绣花的束袋也不能入眠,本来打算扯个借口去都城看看,不想劳伯玉亲自来送消息了。
秦岳是一直是克己复礼的道人,碰到叶蔓之前僭越伦理道德的是从未做过,他不好直接了当地叫劳伯玉把叶蔓带过来,也不好唐突冒失地真去看她,所有一切都是不对的,他心里知道却就是放不下。
“劳烦先生特意过来,那珠子本来就是她的,物归原主罢了,先生毋须多礼。”心里几番波涛,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劳伯玉呷了口茶,似是无意道:“我听说我那顽徒偷过高功的私物?”
秦岳摆摆手,回想起她那日被尸妖困住了还不忘朝他扔火气,凶悍的样子让他莫名发笑,意识到自己露出情绪他咳了一声:“是误会,她借去救人,还回来了。”
劳伯玉挑挑眉:“哦?这么说确有此事了?是劳某管教不严,让高功笑话了,回头我一定狠狠罚她!”
秦岳怕他真的罚叶蔓,有些着急:“先生不必动怒,贫道并无损失,不要罚她了。”
劳伯玉心里有些奇怪,这道士处处维护叶蔓,难不成对她有意思?
可见他面上磊落,又是个修道者,不像是那种人,他吃不准秦岳的心思,又不能拿一再拿叶蔓当话头,转念道:“高功雅量,劳某还有个不情之请,望高功成全。”
秦岳看了他一眼:“先生直说,贫道自当尽力。”
劳伯玉抬手抱拳:“先谢过高功,不是什么难事,劳某不才,得了天宫诏书辅佐当今圣上,那皇帝先天不足,对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听闻高功对奇门遁甲之术造化了得,不知劳某有没有这个面子能请高功下山为那皇帝指点一二?”
秦岳虽有疑惑也未现在面上,依旧寡淡道:“先生从何处听说贫道通晓奇门遁甲?实不相瞒,贫道只是个修行的道士,除了会点道法别的至今未曾研习。”
劳伯玉也是一派闲适:“如果劳某没记错的话高功是拜在金灵子门下,令师与我也有些渊源,我从不说杜撰的话,高功若有为难之处劳某并不强求。”
他见秦岳并无所动,又开口道:“那皇帝若是个明君我也不怕折些仙寿施法相助,偏偏他是个扶不上墙的,野心倒还不小,前几年鲜卑人打进边关了差一点就要破城门,若不是前朝几员良将力挽狂澜恐怕这天下早就易主,我知道高功日后也是仙家,只待历劫,你我同为一主,劳某不是万不得已也断不会来为难高功。”
秦岳对这些国事朝政并无兴趣,他也听师父说过中天宫历来有仙家入凡执政的,举凡得了诏书入凡的仙家一旦施法辅佐皇帝便要折仙寿,战场上施法打仗者耗尽仙寿魂飞魄散的也不是没有。
他沉吟片刻道:“先生赤诚为国贫道钦佩,这样吧,先生先请回,容贫道打点一番再与先生会合。”
劳伯玉眉眼含笑:“好!秦高功果真痛快,劳某就在皇城里静候佳音了。”
秦岳将劳伯玉送下山,他芝兰玉树地立在山间:“劳先生慢走,恕不远送。”
劳伯玉拱手:“高功请回。”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声如珠玉,“秦高功可曾识得玄女?”
山间的道长抚着拂尘:“不曾。”
他诧异地看了秦岳一眼,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阮小情替秦岳打了一碗番薯汤:“那姓劳的又来做什么?”
秦岳吹开汤面的番薯,尝了一口,有些甜:“换一碗米粥吧,我吃不了甜。”
阮小情端起碗三两口喝光了汤,把碗扣在他面前:“不说就别想吃,他到底来做什么,那花妖又出什么幺蛾子?”
秦岳无奈地翻过碗,起身朝伙房走:“你别老对她有成见,她虽是妖本质不坏,况且她不也有一半仙胎么!”
阮小情白了他一眼,跟在他后头:“得得得,你就护吧,那姓劳的找你干什么呀?”
他实在受不了阮小情这种打破沙锅的劲儿,不跟她说估计今天真的吃不上饭了。
“他要我帮皇帝打仗。”秦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捞锅里所剩无几的米粥。
“帮皇帝打仗?!他搭错筋了吧,你又不是兵卒子………”阮小情撇撇嘴,仔细一想立刻吼道,“他叫你用奇门遁甲是不是?秦岳你脑子被狗吃了啊!数数日子,你快历劫了啊,这种时候还干些自毁修行的事,我不同意!”
秦岳自顾自地吃着豌豆黄并不理睬她,阮小情一把夺过碗恶狠狠道:“你听到没!我不同意!”
他端坐着,面上沉静:“我有分寸,之前不也用过一次么,人家都求到门上来了,总归不好推拒。”
阮小情回想起几年前师叔金灵子深陷囹圄,秦岳涉险去搭救,到最后不得不用了奇门遁甲,才将师叔救出来。
他们都以为秦岳的修行要毁了,谁知那次之后并无异样,金灵子仙游之际才说奇门遁甲可用,但施法之时若受伤就犯了大忌,要毁尽修行,他叮嘱秦岳日后若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用。
“师弟,那劳伯玉为人如何,是歹是好,你全然不知,万一他存了歹心要害你呢?”
秦岳拍拍她的胳膊:“放心吧,不信他我也信叶蔓,好赖是她的夫子。”
阮小情气结:“你真是无药可救!”
第十七章 相携下山
秦岳想把清风观暂时托付给阮小情,被她骂了狗血淋头,无奈只好叫清炎每日坐镇经堂说课。
他耽搁了两日把重要的经书收拾出来,吩咐清炎督促底下的弟子们刻苦研习,交待完毕之后他只携了把拂尘就下山了。
只行了一炷香的时辰他忍不住停下来:“师姐,你这是做什么,跟了一路也不出声。”
身后的灰影气急败坏地跑上前:“我总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秦岳笑起来,他其实并不讨厌阮小情。
小的时候顽皮,她常常欺负他,往他饭里藏甲虫,在他鞋里放绣花针,师兄弟们一天打十次小报告,有九次都是说大师姐如何如何欺负秦岳。
但是阮小情十分护短,除了她自己谁也别想欺负同门师兄弟。
秦岳是仙家转世,托于金灵子门下修行,人人都护他,也是因为这仙胎和那把拂尘让妖怪们垂涎,他从小到大被妖怪伏击过千百次,每一次阮小情都第一时间奔来救他,最最危险的时候也不曾扔下他独自逃命,秦岳心里是敬重这个师姐的。
“师姐,这次你就别去了,替我照管道观吧!”他声音和煦,目光里带着亲昵。
阮小情白了他一眼:“不行,你也知道师父派我来干嘛,总之你归位前我得保护你。”
秦岳笑着摇头:“这次不比以往,哪有女儿家沙场点兵的,我不会拿修行开玩笑,放心吧!”
阮小情推了他一把:“走吧走吧,别废话,你哪次见我改过主意!”
是以,秦高功迫于阮女侠的淫威不得不带着她一同上路了。
阮小情虽说是个修行的道人,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家,一路上见到卖小玩意的摊子就赖着不走。她别的都好就是对钱财看得重,奈何有个更铁公鸡的师父,两相之下越发把钱财咬得死紧。
这会儿赖在卖璎珞的摊子跟前死活不跟走,非要秦岳掏钱买。
秦岳黑着脸,清风观的账面一直是清炎在负责,临走前清炎倒是给了一包银子给他。
他对钱财没什么概念,那么一包在身上总觉得不安生,干脆就只拿了些碎银子掖在腹带里。
这琉璃璎珞,小小一串就要八十文……
他扯了阮小情就走:“你戴不好看,不要买了。”
阮小情啐他一口:“那花精戴就好看是吧!我偏要买,给我钱!”
说着就伸手要去秦岳身上摸银子,秦岳侧身躲她,一来二去两人闹到了街中央。
后方一阵马蹄声,一道洪钟男音大声道:“不要命了!快些让开!”
阮小情朝后方瞥了一眼,马上男子身着明光铠,一把美须髯长至胸前,一手执缰绳一手提护盾,威风凛凛。
旁边的行人窃语:“是大司马啊!这下咱们安心了,大司马回来了!”
她嗤了一声,心道,不过装腔作势,于是掐了道定身符指向那大司马,方才还要挥鞭疾行的人突然不动了,那马高高扬起前蹄,马鬃还飘着,也是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阮小情偷笑了一下,秦岳递了个眼神给她,抬手解了那定身符,大司马只诧异片刻便又朝前驰去。
“你差点闯祸,那人是御封大司马,官拜一品,再往上就是皇帝了,况且他兵权在握,皇帝也要看他脸色,怎么好这样胡闹!”秦岳掸掸身上的尘土,有些不悦。
阮小情白了他一眼:“那又如何,还不是吃了败仗,这回都求到清风观来了,丢人!”
他摇摇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不明白,好了,走吧,这大司马都回来了,恐怕劳先生该坐立不安了。”
阮小情听的云里雾里,只好跟着他走,把买璎珞的事都忘了。
劳伯玉果然早早就在城门迎接,甫一见到来人便行了大礼:“一路辛苦了两位高功!”
他似乎对半路跟来的阮小情并不吃惊,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引着他们往宫门里走,路上秦岳将大司马的事说与他听。
劳伯玉果然焦急:“不瞒秦高功,这大司马重兵在握,如今只两成兵力囤在城关外,剩下八成都被他调进都城,说是要护城,我道他狼子野心!”
秦岳沉吟片刻道:“先生莫急,贫道局外人看得稍清,大司马倘若真有异心,恐怕多半是要借鲜卑的刀了,如今朝堂尚有劳先生坐镇,他有所忌惮,贫道有一计谋,不知可行不可行。”
劳伯玉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只得附耳:“高功赐教!”
劳伯玉与秦岳一直商谈到子夜,宫人打过二更才匆匆熄了烛火。
秦岳怕留宿宫中招来非议,劳伯玉只好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出宫暂住在他的外宅里。
第二天早朝,劳伯玉当堂摔给大司马一封通敌信,信中明明白白写着大司马将布阵图透给鲜卑人才导致败北。
那大司马怒不可遏,扬手朝劳伯玉劈去,被左右两卫兵架住。
皇帝拿了信一看,确是大司马笔迹,他有看看身旁的劳伯玉,有些不相信。
劳伯玉本是仙家,要仿笔迹易如反掌,他不敢妄下定论给大司马定罪。
劳伯玉知道他的心思,俯身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个粗人折仙寿,这信我没动手脚。”
皇帝皱眉,他知道这劳伯玉向来稀罕仙寿,从不肯轻易施法助他,这么看来这信八成是真的了。
堂下的大司马气喘如牛,面红似血,他瞪着劳伯玉:“国师,在下与你素无仇怨,为何嫁祸与我!”
劳伯玉轻笑:“劳某替皇上分忧,如今鲜卑人蠢蠢欲动,想染指我大好河山,你身为大司马,战绩彪炳,从未打过败仗,却输给鲜卑人,有点说不过去了。”
皇帝扔了信起身走下龙椅,走到大司马跟前站住,无比痛心道:“之潜啊,朕把这天下交与你守卫,对你推心置腹,你还有何不满竟要背叛朕?”
石慧垂着头:“皇上,之潜有负所托,愿受军刑,但,之潜并未通敌叛国,请皇上明察!”
皇帝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