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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倾歌-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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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师徒站在这里,如今天上也是一片骂声。选在同日,便是完你心愿,如今你就当……”长琴话未说,洛栖却忽然明了。
自己这温柔的甘受委屈的师傅啊,他是想给她一场大婚,同日举行,让她在远方,与重渊结拜。
声音微滞,她垂下头去,热泪盈眶。
祝融此刻见二人还在说话,喜气洋洋上前说:“怎么?有些体己的话,夜里再说。吉时已到,快些举行仪式吧。”
长琴侧头道:“父王,请让长琴再与栖栖说几句话。”
祝融与洛栖都是一愣,这时他却将洛栖牵往一旁,没有人能听见的地方。
“师傅……?”
“长琴此生,愿天下太平愿所爱之人快乐,则心满意足。”长琴缓缓说道,伸手便揩去洛栖眼角残余的一滴泪,“从遇见你开始,师傅心里,倒是真没有别的挂念。”
洛栖这回是真的愣住,大抵这是第一次,长琴与自己真真切切的表白。
他的眸子里,平淡如初,替洛栖盖上红盖头,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嫁娘,“今日,能将栖栖你娶回,长琴亦是再无憾意。”
“师傅。以后栖栖会伴你长长久久,绝不言悔。”盖头的里的话也渐渐平缓。
“以后啊……”
长琴忽然看向空山深处,恍若烟花尽头,愈见迷离。

洛栖惴惴,心乱如麻,一时之间,她的心里再也说不清楚,原以为长琴对自己,一直都只是体谅理解以及师傅的宠爱,却哪里想到,他的这番话,堪堪的将那颗心,捧在了自己面前。竟连她自己,也再也不能明白,情之一字,需用什么来绘。
任由长琴拉着自己的手,走到天缘牌前。
大凡神袛之间的婚事,是由上天见证的。一枚天缘牌,缔结永生情。这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后,天缘牌上的红线,就会牢牢拴住彼此,再不分离。
脑中一片空白,过往画面不断的在脑中重演,连身畔的人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再也听不见、看不见。只是每当有“叩首”二字响起后,她便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从今开始,了断一切……
忽然之间天缘牌上绽放出光芒阵阵,一道红线从其中放出,盘绕出一道极为美妙的姿态,落在了洛栖指尖,然后倏然显现,又倏然隐没。
洛栖只感觉指尖微疼,低头时候,却看长琴与自己紧握着的手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惊愕之间,她一把揭去了盖头。
四周祝融一族与凤族的人都是一样的表情,但他们明显不是因为红线,而是就在方才,每当行令官喊仪式的时候,长琴却是没有与她一起叩首,却又让他继续念下去。
为什么!侨仓忽然明白了,他扭头看向西南方向,但见依旧雷雨阵阵,而像是预谋好的,长琴含着微笑,转头与洛栖说道:“师傅……完成了你的心愿。”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云影呢?云影不应该在那边与重渊在一起的么?
她惶然回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大喊:“云影公主在外面!”






、第三十八章 天地大阵

洛栖看了眼长琴,扭头就朝着外面跑去。她怎么来了?重渊那边怎么回事?师傅怎么好似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也飞出了人群当中,凌空于云影对面。两个红衣女子,对面相视。
这不远处身着红色嫁衣,却被淋得透湿的女子,显然是一路赶来,气喘不断。
“云影你今日大婚,为何要在这里出现?”洛栖虽然是冷冷的说,心里更是凌乱不堪,小拇指处那红线扯住了心肝,一点一点的拉去了面上的伪装,疼的厉害。
云影冷笑了下,抹去脸上的雨水,“有些人,就是那么无知幼稚。”
“你说谁呢?”洛栖挑眉,和一早晨起时分的感觉,再度重合。
“你啊。永远只会由别人去替你背负而不自知,所以我讨厌你啊,从最早就讨厌你,到现在为止,依旧讨厌!”云影凄凉笑出了声。
洛栖咬唇,怔怔的问:“谁……”
她看向西南方向的天空,只觉一阵揪心,上前就要飞去天桓山。云影不依不饶的拦住她说:“你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就要去么?”
“别拦着我,你来了不就是希望我去,拿回属于我自己的背负么?”洛栖脑中一团乱,虽重渊在退婚一事上有诸多隐瞒,但为何却与背负有关?
“对……因为我真不希望你……再连累了他。”云影双肩抖动,似是激动的落了泪,“九州之战你杀伐深重,罪孽累累,天劫早该将你轰到灰飞烟灭,若非有伏羲一次次的替你改命数,你以为能活到今日么?”
“那今……”
命数,岂是想改便可以随意改的。她忽然想起重渊苦笑这与自己说的话,再看向西南方向,更是忙不迭的加快步伐,简直用了今生最快的速度,不顾身后人的追赶与呼喊,冲向北极天桓山。
云影跟在后头,似乎还不解恨,直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个尽。或者此人也憋了太久,直到这一刻却还是没坚持住,一径的来把被蒙在鼓里的洛栖给唤到过去。

百年之前,凤锦杀伐愈重,重渊便是愈忧心。只有他这位算谋的神袛,在除却牵连自己的事情上,从来算无错着。
他知道战争越是多,越是错,越是错,越是无回天之力。原本二人已立下婚约,然则重渊却算出,将是一场红喜变作白喜,所以重渊斗胆,去改命数,退婚、拖延,至五帝之战爆发,牵累自己,以自己改命数的罪责来负担凤锦的天劫,却没有料得,最后却又被凤锦自己拿了回来,转世重生。
天劫未度,后世重演。重渊前世走了错着,今生只好硬着头皮解救。
红喜变作白喜,却需要有人来配合,所以云影自己去应许的,这场婚事算作前世自己的圆梦,却也是送重渊离去的一场白喜。
万事俱备,只欠天劫。
他于北极天桓山的海边,布下弥天法阵,就是要在这一天,引去所有雷劫,一应承受。
只是云影没有坚持住,她一面恨着凤锦,一面却又心疼重渊。这个总是自己一应背负的男人,恐怕至死都不能让对方明白,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凌空于九天之上的一抹嫣红。

洛栖到达天桓山时候,已是浑身颤抖,不能抑制。眼及处片片磷光闪动,也能看见阵法边缘。
几欲冲去,却被两人拦在了路上,是素节与疆良!
洛栖那藏回腹中的胆气再度横生,那是前世里历经磨砺的杀伐之气,“素节疆良。你们凭什么拦我!”
“青帝等了这么久,也守了这么久,作为部将,定要为他拦住这一次。”素节淡淡的说。
“那你们是愿意他死么?”洛栖咬牙。
疆良也难得的正色,“他是我二人的青帝,他所说的话我们自然遵守。”
“别去了。若你去了,天劫将会落入你的头上,他所作的那些就全数浪费了。”素节再度拦住她闯向前方的行为。
看了眼远处的一抹红影,正是已经冷眼旁观的云影,素节又说:“千年之前,你欠了太多人的命,包括云影,今日让青帝全数替你还了吧。”
云影?她怎么还欠了她的!洛栖的脑子一片混乱,眼下再也不是那个冷静的九天玄女,“行了!我欠下的我自己还!你们让开,别让我打过去!”洛栖厉声喊,这时大地忽然震颤了下,一道雷云已然昭然若揭,怕是下一刻就要狠狠砸下万丈天雷。
时间无多,若是靠打不知道何时才能闯过去,她咬牙,祭出了召天鉴,口中念道:“听我号令,拦住素节疆良二人,不得扰我去路!”
一道红光闪过,瞬间束缚住素节疆良二人。
“我自己的债自己还……不需要你们拦,更不要他来替。”

洛栖果断的冲进了海边,但见一个巨大的法阵悬在面前,当中站立着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重渊!”她向前一步,却看重渊双眉紧蹙,只手画符,将她狠狠的挡在法阵之外。只是他们都忽略了天道,当正主来了后,那天雷劫云开始聚往洛栖头顶。
红衣女子,青衣男子,一如往昔。
重渊微笑看她,“娘子,你来了。”
洛栖泪水涟涟,对着天空喊:“老天,我来了!”
雷云滚滚,似是应了她的这句话,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狠狠的抛进了法阵当中。重渊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接下,洛栖倒卧在他的怀中,喘着气说:“原来我错了,一直都是我欠着你的。”
她狠狠咬住重渊的手腕,“可是我宁肯同生共死,也不要你这样付出。若是你去了,留我一人在世上,却有何用?”
重渊抬头,看天上似乎已经微微有只金眸打开,内里有三千憎恶三千怨灵,那是曾经凤锦斩出的滔滔血海铸成的劫难。
他苦笑,若是能同生共死,那便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此刻……他亲了亲洛栖的额头,狠狠跺脚,将她猛然推了出去,卷往大海。而就在这瞬间,源自上古青帝的巨大的法力通天彻地,直达天眼。
洛栖伸手去取召天鉴,却忽然想起已经束缚住素节疆良。下意识中手中红袖翻飞,拼命抵抗着那通天的法力,只希望能将天雷劫云引至自身。
耳听一声“轰——”,她的心往下一沉,从海中挣扎而出。
天眼大开,金芒顿显,她眼睁睁的看着重渊在拼尽全力与天搏斗,不觉跪在法阵之外,“我恨你!我恨你!”
若爱不易,又堪能忘。若爱不易,有怎能放。
这天劫,即便是外围的她,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耳目晕眩,眼中的重渊越来越朦胧,那声音,却近在耳畔,“我想要的,终究只有你。”
天眼中,怨毒之气愈盛。
下一击,便是永无止境的雷劫。

……从昏迷中醒来,但见法阵已然消失,而茫茫白沙上卧着一人,正是拼尽全力的重渊,全身血污,比那三百雷刑受下的伤要大的多。
她抖抖索索的走到了白沙当中,跪在重渊面前,声声泣血,“你以为这样我就感谢你嘛?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我么?”
狠狠抓住重渊的手,凉透了。
我居然值得你付出如许,负尽苍生。泪水模糊了双眼,洛栖将重渊搂在怀中,“明菱娘亲走了,玄苏走了,秦殇走了,相访走了,连你,也要走么……”
而且是再也不堕轮回的走,走的彻彻底底,把我一个人留在世间,坚决不许。
他微微一颤,转过头来,显然身子已经僵直不能动弹,只能一字一句说:“此生只给一人改了命数,与天道作对,我亦不悔。”
洛栖知晓,他说的就是自己,只是重渊算错了一着,依她对他的爱,若他走,她绝不能留。正如前世那般,她笑了笑,释然的很。
既然你不介意将前尘重演,那么我也不介意。
“你这傻子……”
她吐出了腹中的玄鸟内丹,在重渊徒留一丝气息时候,强硬的塞入了他的口中,然后颓然坐下,靠在他的身上。
玄鸟内丹,此生果然只会给一人。
洛栖倔强的看着他,而重渊的轻唤似乎近在耳边。生生死死不过一场烟云,前世今生也不过一场谋算,到最后这种结局,她已经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只要他果真爱的是她,便心满意足……
“这一生,终究还是得让你欠我的。而且,不用再还。”
此生,爱过、恨过、拥有过,便足矣。
就如同前世凤锦那般,重渊气力全无,眼睁睁的看着她,垂手委顿于自己的身侧,笑的那般绝美,却又绝情。
“我不管你是不是卜算之神,如果有来生,就别再找我了……”
不过渡了天劫的下场,大抵是烟消云散吧。她紧紧握着重渊的手,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一袭紫衫缓缓走到二人面前,洛栖只能勉力瞥见那柄五十弦琴,琴弦轻颤。
师傅……
那是她最后的一个意识。





、第三十九章 结局

王母山下的草依旧青长,一声宠溺的“傻丫头”,似清风细雨,在小道间晃过。
从凤凰大寨到榣山,距离不远也不近,按重渊的走法,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洛栖抱着太子长琴的那柄琴,又跟原先那般,怎么都不肯放。
寂灭之琴,正弹为寂灭,反弹,则是重生。
太子长琴,至最终,却还是用自己,换回了自己的徒儿,却将自己的魂魄封于长琴当中,静待有缘时刻,重生还归。
生生死死两难间,这三人,却用自己的行止,化解了凤锦身上一应孽债。
只是苦了长琴,要在自己的琴中,锁上千载。
洛栖搂着那柄琴喊上一句师傅,只是他始终不能与自己说话。

重渊自从耗尽那通天彻地的法力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总是时不时的捂着胸口咳嗽。而洛栖总是和他牵着手在赤水河上散步,忆忆往事,她怕自己记忆实在不好,有日会把师傅也给忘却。
当真负心。
只是洛栖时常想不透,长琴那一着是自己刻意而为之,还是重渊算计。她已经不敢再问,这二人,一个耗尽法力一个费了内丹成了凡胎,外人眼里看,下场有点凄凉。每当洛栖抬头看重渊,两人的手却是握着愈紧。
走多少时间也要在一起多久,她终究,可以地老天荒。

正是在去往榣山的路上,看见了一袭蓝衣的云影,这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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