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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风侯大笑:“段先生不必自谦。顾凌云的那一刀集心头怒怨,合天地之威,虽是威猛绝伦,但绝非随随便便就使得出来的。”
段虚寸身子一震,抬眼迎上擎风侯的目光:“不错,侯爷高见。若非刘渡微杀了洪狂,只怕顾凌云亦使不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擎风侯多年前在江湖上曾位列中原五大高手之一,身挟绝世武功,残风掌法与碎玉剑法鲜有人敌,这些年虽然权高位重,但昔日武功并未荒废,见识极高。他指出顾凌云在舞宵庄前含愤一击饱含了一路追踪隐忍良久的狂郁,乃是武技上的超常发挥。这一解说立刻让段虚寸有会于心,心中敬服。
擎风侯面无表情,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不停的晃动着。不知怎地,段虚寸有些紧张,口唇发干:“请侯爷再往下看吧。”
灯影中的擎风侯似是做了一个笑的表情,继续往下看手边的卷宗。
——家室:无妻无子。据查顾相明、杜秀真夫妇本有孪生二子,但在当年紫心山顾相明被不知名的刺客刺杀后,杜秀真与长子不知所踪,当时皆疑已被凶手杀人灭口;幼子在顾相明被刺之前离家出走,就此下落不明。但二年前顾凌云于江南武道大会一战成名后自承乃是昔日江南大侠顾相明之幼子,也因此得到了江南武林的全力协助,这才一举建立凌云寨。后来顾凌云投靠侠刀洪狂,借助炎阳道的力量复查顾相明被杀一案,却全无线索。顾凌云矢志不报父仇终身不娶。
——长处:刀、不屈战志。
——弱点:酒、仗义重情。
…………
…………
擎风侯看到此处,轻声道:“这份资料的确相当翔实,不过本侯还是有一点不满。段先生可知道我是指什么吗?”
段虚寸愣了一下,左思右想而不得,只得拱手道:“请教侯爷。”
擎风侯不答反问:“收集这份资料死了几个人?”
段虚寸道:“为收集炎阳道几个重要人物的资料,从二年前开始,我摇陵堂总共派出了五十九名暗探,收买对方十四人,其中包括刘渡微在内共有三个人是属于炎阳道香主级以上的人物。合计花费二百八十七万六千五百两银子,死了二十九个人,就连属下亦亲自易容去过三次金陵。”
擎风侯满意地点点头:“花钱要大方,收买的人要忠心,死的兄弟一定要厚恤。至于段先生亲身涉险的举动,本侯自会记在心里。”他给了段虚寸一个鼓励的笑容:“你要记住,从敌人那里抢银子容易,抢人就难了。”
段虚寸听着擎风侯若无其事地道来,心头又是敬服又是微惧,点头应是。
擎风侯再道:“你的资料错误的地方在于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人认定顾凌云的长处便是他的刀与他的战志,弱点便是他好酒重义。其实这些只能叫他的特点,敌人若是有意,便可以假装暴露弱点引我入毂;而只要我们掌握得当,就算是敌人的长处也可以是我们能利用的弱点……”他端起桌边的青瓷细杯,很小心地吹开茶沫,呷了一口茶,再悠然道:“你可明白了么?”
段虚寸恍然大悟,躬身一礼:“侯爷高论,段某自愧不如。”
擎风侯在椅上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由得那口热茶慢慢暖入肺腑,方才望定段虚寸,缓缓道:“在本侯面前你不必妄自菲薄,对于刻意讨好的人,本侯一向是有自己的看法。”
段虚寸听得冷汗直冒,再不敢多言。直到擎风侯的目光重又回到桌边的卷宗上,方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知交好友:宜秋楼主“白发青灯”郭宜秋、弄月庄主“剑底弄月”萧弄月、“不胜一醉”卫醉歌:“盗霸”司马小狂……
…………
…………
看到此处,擎风侯又自顾自地笑了:“所谓知交好友,无非都是惑人眼目的。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能为朋友做到两肋插刀又有几个呢?”
段虚寸眼睛望着擎风侯落在墙上不断颤动的影子,不敢再插言。
擎风侯继续道:“卫醉歌不过是一名好酒贪色之徒,无足挂齿;萧弄月沈陷于风花雪月,终难成气候;司马小狂身为‘七色夜盗’之主,这些年倒是闯出了一些名堂,但疏于浮躁轻狂,亦不必放在心上;倒是郭宜秋身为炎阳道护法之首,其宜秋楼的实力亦不可轻忽。若是真与凌云寨联手来犯,却也不能轻敌。段先生对此可有什么想法吗?”
段虚寸这才开口:“刘渡微一死,渡微阁已散,炎阳道实力本就与我摇陵堂不分伯仲,如今其五大势力已去其一,只凭宜秋楼、凌云寨、淡莲谷与弄月庄,若是来犯洛阳,我有把握令其弑羽而归。”
擎风侯正色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若是我摇陵堂一举击溃炎阳道,且不说一些对摇陵堂素来不服的江湖各帮盟,单是少林、武当、华山、峨眉等这些自命名门的大派就足够我们应付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与炎阳道起太大的冲突。”
段虚寸露出迷惑的表情,沉声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擎风侯不答,呵呵一笑,反问道:“摇陵堂的军师是你,且让本侯先听听段先生有什么主意?”
段虚寸心头暗叹:有这样一个睿智的主子到底是祸是福?自己这个军师还有用吗?他的心里很不舒服,面上当然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满。思咐良久,正待开口,却被擎风侯举手止住。
擎风侯将手里的卷宗掷在桌上,斜靠在虎皮椅上,游移的眼光终于定在段虚寸的身上,问出了段虚寸一直等待回答的问题:“刘渡微带来的真是洪狂的首级吗?”
段虚寸深吸了一口气:“属下找人细细察看了,确是洪狂无疑。”
擎风侯一哂:“洪狂既死,区区一个顾凌云何足道哉!”
段虚寸垂手肃容道:“但顾凌云从金陵府一路长途奔袭,终追杀刘渡微于舞宵庄前,若是不除此人,对我摇陵堂的士气实在是大大的打击。”
擎风侯眼中精光闪烁:“刘渡微这种弑主叛将,本侯若容他只怕会令天下人齿冷,杀之倒也无妨。届时只要将洪狂的首级示众于洛阳城头,足以令我摇陵堂士气高涨,再一股作气灭了炎阳道,试问天下谁还敢不服?”
段虚寸见擎风侯刚刚还说不要轻易与炎阳道冲突,现在却又显露出与刚才言语绝不相符霸气,莫非在试探自己的心意?他有种明悟于心的暗惊,咳了一声,勉强陪笑道:“侯爷高明。不过依属下之见,我们现在实应缓兵不动。”
擎风侯哦了一声,目光炯炯望来:“为何要缓兵不动?”
段虚寸小心翼翼地道:“这几年属下从多方入手,也只不过收买了炎阳道五大护法中的刘渡微,趁洪狂酒后不备暗下杀手,这才一举奏功。而那郭宜秋、顾凌云、柳淡莲、萧弄月四人都是极忠心于炎阳道之士,洪狂一死,这几人必将聚众前来报仇,其含哀兵之势,携复仇之志,若我等现在冒然进击,纵破敌于前,只怕摇陵堂也会损失惨重……”说到此处,段虚寸不免有些得意,拈须微笑:“依属下的看法,若是我们引兵不动,紧守洛阳,只要先挫去了炎阳道的几分锐气,洪狂既死,群龙无首,届时敌人就将不战自乱矣……”
擎风侯拍案大笑:“本侯早知这才是段先生的真正想法,却偏偏不说出来,可是怕会功高而震主吗?”
段虚寸这才醒悟刚才的失态,按捺下心中略微的悔意,重又垂目而立:“段某只知报效侯爷,不敢稍有异心。”
擎风侯点点头,凤目中露出一丝令人不敢逼视的精光:“你放心,只要本侯一朝大权在握,断不会亏待先生。”
段虚寸低着头,犹觉得擎风侯的眼光就像是一支可刺穿胸膛的利箭,也不敢抬起头来,只得唯唯应承。
擎风侯沉吟良久,面色阴晴不定,一开口却是出语惊人:“若是依你看,洪狂一死,郭宜秋与顾凌云谁能坐正炎阳道盟主的位子?”
段虚寸思索道:“郭宜秋这些年来袖手山野,摆出一付渐要退隐江湖的样子,若是炎阳道欲重立盟主,只怕舍顾凌云而无他人。”
擎风侯叹了一声:“顾凌云虽然年轻,但胆识过人武功高强,加上此次千里追杀刘渡微之举必是大得人心,日后当是我摇陵堂的劲敌。”他目光一转,望定段虚寸,缓缓问道:“若是顾凌云回到金陵,先得到郭宜秋的支持,再按兵不动,待得坐稳了炎阳道盟主的位子才重整旗鼓来犯洛阳,段先生可有把握退敌么?”
段虚寸凝色道:“洪狂身为武当俗家弟子,炎阳道一向深得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的支持。如果炎阳道不起内乱,再加上各方势力的支援,纵使我摇陵堂能退敌,只怕损失也必十分惨重。”
“原来段先生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擎风侯先是嘿嘿一笑,面色忽就变得冷竣而漠然:“顾凌云如此招摇地直闯洛阳,以你的情报网必是早早得知,却一不派人接应刘渡微,任由顾凌云长驱直入洛阳城;二不传令追杀顾凌云,任其扬长而去,到底是何道理?”
段虚寸轻声道:“侯爷说得是,让顾凌云杀了刘渡微,这的确是属下的失误……”
擎风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刘渡微刺杀洪狂之事必是极为机密,一得手即直奔往洛阳,你来不及派人事先接应他也情有可原;而顾凌云实在来得太快,事起突然,救不得刘渡微亦怪不得你……”说到此处,擎风侯面色一变,大掌重重拍在桌上:“只是你既已知道了顾凌云来了洛阳,而且就在舞宵庄前杀了刘渡微,却仍是好整以遐地给我祝寿,而不对此做出相应的安排,本侯可不愿意看到你有这样的失策!”
听着擎风侯冷冰冰的语气,段虚寸却是面色不变:“侯爷尽可放心,属下早有了定计,管叫顾凌云回不了金陵府。”
擎风侯眼中神光一闪:“你有杀顾凌云的把握?”
段虚寸先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凌云一刀虽是傲视江湖多年,但所谓强不能久,刚极易折,要杀他亦是容易。”他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加重语气缓缓道:“不过这一次,属下却是要将顾凌云生擒于侯爷帐前……”
擎风侯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若你不是‘算无遗策’段虚寸,本侯必当你空口白话,推出去斩首了。”
段虚寸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若非如此,属下怎么会宁任顾凌云这么轻易地直杀入洛阳城中?”
擎风侯沉思片刻,冷然道:“像顾凌云这样的人,是绝计不肯降我的,你为何要费这么大气力生擒之?”
段虚寸眼视桌上的卷宗,措辞小心:“在顾凌云的好友名单中,侯爷似乎还漏看了一个人。”
“哦。”擎风侯重新拿起卷宗,眼光停在最后的一个名字上:“苏探晴!?”
“不错。正是被人称为‘钓水无染,濯泉摧心’的浪子杀手——苏探晴。”
“果然是他!”擎风侯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亦有了一丝震动,愕然道:“这个苏探晴出道不过一两年,名头却着实很响。不过他一向在关中出没,据说是做杀手营生的,又怎么会与江南金陵府的顾凌云有交情?”
段虚寸道:“他二人如何攀上交情倒真是一个难解之迷,但此消息确是一点不假,而且绝对是过命的交情。据属下估计,应是顾凌云少年流落江湖时与苏探晴相识,结为莫逆,不过真实的情况怕唯有局内人才知。”
擎风侯似是心有所感,眼望空处,叹了一声:“说得也是,亦只有少年时的扬扬意气才能有百年不渝的生死相知吧!”段虚寸从未见过擎风侯有这般萧索落寞的神情,一时不敢再说下去。
擎风侯忽有所觉,淡淡笑了笑:“先生为何要本侯特别留意这浪子杀手苏探晴?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他虽是名噪关中,手头上却未必有什么真材实学。而且比起郭宜秋、萧弄月、卫醉歌、司马小狂这几人来,似乎也不够份量。”
段虚寸低声道:“顾凌云一向以神出鬼没的行踪见长。侯爷可还记得顾凌云与豫中独行怪盗秦南的那一战么?”
擎风侯思索一番:“此乃顾凌云加入炎阳道后成名之战,本侯如何会不记得?那怪盗秦南纵横豫中十数年,黑白二道全都对之无可奈何,自命侠义的炎阳道虽发出必杀令也拿秦南毫无办法。而其时顾凌云刚刚投入炎阳道不久,建功不著,却执意去约战秦南,别人都道他去送死,谁知过不几日秦南便已尸横太行山上。至此顾凌云一战功成,凌威天下,可以说这一战奠定了顾凌云的声望,然后才坐上了炎阳道二护法的位子。”
段虚寸点点头:“最令人惊讶的尚不止此。其时顾凌云下战书约战秦南于元宵节,但前一天却在荆州城与若水山庄庄主杜春水一言不和大起争执,两人在若水山庄力斗八十五招后杜春水剑断吐血而退……”
擎风侯叹道:“杜春水的剑法胜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