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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风侯叹道:“杜春水的剑法胜于后力悠长,如春水绵远,顾凌云能胜他也必是付出了不小代价。”
段虚寸道:“不错。当时人人都以为顾凌云必是择日再去挑战秦南,却不料三日后秦南便于太行山尸横就地,身首异处。”
擎风侯也似激起了豪气,击掌而赞:“顾凌云能于三日内往返于相隔数百里路的两地连挑两大高手,确是不可多得之劲敌。”
段虚寸微笑道:“若是侯爷设身处地,能轻易做到吗?”
擎风侯略一错愕,沉吟道:“高手对决,尤重气势。本侯若是先让杜春水引出杀气,再连夜奔驰数百里,面对秦南这样的强敌时怕也是强驽之末,只得先求稳守再徐图取胜之道。”
段虚寸抚掌而叹:“正是如此。可那凌云一刀又怎能与侯爷的神功相较?他又凭什么能败杜春水于前,再力斩秦南于后?此战最大的疑点倒不是顾凌云高得惊人的武功,而是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杀死秦南的……”
擎风侯接口道:“所以你便据此猜测炎阳道另有一个可怕的‘影子杀手’?”
段虚寸听到“影子杀手”这四个字,精神一振:“起初属下自己也不信炎阳道还有一个武功足可以杀死秦南的隐伏高手。但此战之后,顾凌云又为炎阳道杀了几位江湖上有名的强敌,同样亦是没有人看到对决的真实情况。所以属下才大胆推测炎阳道中必有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高手,而找出这个隐伏的‘影子杀手’也一直是我摇陵堂中秘而不宣的头等大事。”
擎风侯眯起眼睛,点点头道:“若是不找出这个‘影子杀手’,本侯亦是寝食难安啊!”
段虚寸又道:“属下曾细心研究过炎阳道诸高手的有名战役,其余几人皆无破绽,却唯独仅在顾凌云的几次出手中都发现了这个‘影子杀手’出手的痕迹……
擎风侯也似有了兴趣:“所以你认定这个‘影子杀手’必是顾凌云的好友,所以才暗中助他一举成名。”
段虚寸接口道:“而在顾凌云的一众好友中,便是以这位浪子杀手苏探晴的嫌疑最大。”
擎风侯若有所思:“为何不会是别人?像司马小狂与卫醉歌亦是行踪捉摸不定,也有杀死秦南的实力!”
段虚寸长叹:“属下也想过这些可能,但最后全都被一一否定。杀寻常人容易,杀秦南就难了,若要装得是被顾凌云所杀就更是难上加难。秦南的尸身上只有刀伤,而若是让卫醉歌放下辞醉剑、司马小狂不用斫玉钩,他们还能有几成胜算?”
擎风侯大掌一拍以示赞同:“说得有理。先且不说那苏探晴最是精于杀手藏匿之道,单是他的濯泉指确可杀人于无形之间,事后再一刀斩下秦南的头,谁又能分辨得出是不是顾凌云的出手?!”
段虚寸长叹一声:“苏探晴外号人称‘钓水无染,濯泉摧心’,一是形容他的铁石心肠、独来独往,不为名利人情所动;二便是形容他的濯泉指法纯沉郁阴柔、犀利难防、摧人于心、杀敌无形。其人师承不详,却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杀手,若他果就是炎阳道的‘影子杀手’,当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擎风侯直身而起,踏出几步,默默思索着。
段虚寸连忙退后几步,保持着与擎风侯的距离。除了敛眉夫人,从来没有人能不经擎风侯的同意近他身畔五尺之内。就连擎风侯最宠信的爱将——舞宵庄庄主林纯也不例外。
擎风侯忽然立定:“顾凌云性格果敢刚毅,动辄意气用事,这一点正是可供我们利用的地方,只要计划得当,杀之不难。而以段先生的意见,却是要费许多力气生擒顾凌云,莫非就是为了引出这浪子杀手苏探晴么?”
段虚寸想了想,才缓缓道:“所谓浪子,非是无情,而是有着大性情。属下明白苏探晴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其情极挚。若是我们就此杀了顾凌云,他必会不顾一切来报仇,试想若是有个这样的可怕敌人随时窥伺左右,谁能睡得安稳?”
擎风侯不语,眼视段虚寸,等待他的下文。
段虚寸续道:“苏探晴这样的人是很难以用俗世的名利厚禄打动的,以他的浮云野性,也断不肯为炎阳道效力,一切都只是缘于顾凌云与他的交情而已。但如果我们以顾凌云为饵,侯爷你说会不会让苏探晴为我们做事呢?”
擎风侯漠然道:“你想让他怎么做?”
段虚寸嘿嘿一笑,悠然道:“若是有一日,浪子杀手苏探晴找上了‘白发青灯’郭宜秋,侯爷你会看好谁呢?”
擎风侯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算无遗策’,也亏你能想得出来这一招。唔,无论那郭宜秋与苏探晴谁生谁死,好象都是对摇陵堂有百利而无一害……”语气忽冷:“不过浪子杀手苏探晴名震关中,岂是轻易能被你控在股掌中的人?一个不好,便会被他反噬一口,难道段先生就不怕玩火自焚么?”
段虚寸笑道:“此间一旦事了,属下即亲身去关中见苏探晴,他若知道顾凌云有难,无论真假都会来一趟洛阳。届时我们见机行事,若他不从,便永除此患……”
擎风侯眼睛一亮:“不错,若是苏探晴到了洛阳,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段虚寸再道:“苏探晴向来一诺千金,只要他答应了我们,即使事后再发难,也必要先杀了郭宜秋。一个敌人总比两个敌人好对付吧!”说到此处,段虚寸的手又揽上了长须:“哪怕苏探晴只是装装样子,也足以让失去盟主洪狂的炎阳道再混乱一阵了。”
擎风侯放声长笑,良久方歇。肃容道:“关键是你有几成把握擒下顾凌云?”
段虚寸拱手抱拳:“侯爷放心,明日此时,凌云一刀必已是摇陵堂的阶下之囚。”
擎风侯目光闪烁:“原来段先生早做好了安排,可是要给本侯一个惊喜么?”
段虚寸道:“刚刚我才接到线报,在洛阳城外四十里处发现了顾凌云那匹名为‘渡雪’的大宛名驹,正往南驰去。那骑者虽然蒙面,但属下却知道绝非顾凌云……”
擎风侯打断段虚寸的话:“你如何知道不是顾凌云?”
段虚寸胸有成竹道:“属下料定以顾凌云的一惯为人,断不肯就此离开洛阳,我们杀了洪狂,他必也要杀我摇陵堂一员大将方才甘心。不过他绝计料不到,他虽有疑兵之计,可炎阳道安排在洛阳的内应却早就是我们的人了。冒充他的人才出洛阳,属下就已知道了他的落脚处!”段虚寸说到这里,惶然地望了一眼擎风侯,小声道:“洛阳内应一事之所以一直没有报上侯爷,是因为……”
擎风侯举手止住段虚寸的话:“事情机密,本侯不会怪你。你有你的做事方法,本侯只要结果。”
段虚寸心中暗舒一口气,长揖到地:“多谢侯爷的信任。”
擎风侯再道:“虽是你号称‘算无遗策’,但此事关系重大,一旦将顾凌云这只老虎放回金陵,后果实难想像……”说到此处,擎风侯双掌三击:“本侯再给你带个助手。”
掌声一落,从后堂中忽就出来一人。
段虚寸心中微惊,竟然有人一直藏身于后堂而自己居然不知,这份隐匿的功力着实可叹,不由抬头看去。
但见那人身高七尺,在此寒冬腊月之际,竟然上身只穿一件牛皮坎肩,裸着胸膛,铜带束腰,绑腿长靴。他的身材并不雄壮,但肩腿间隆起的肌肉却总给人一种虎狼欲噬的爆发力。
再往上望去,只见得一张窄长的脸孔,紧抿的嘴唇,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额角却满是一道道皱纹。而最令人惊诧的是此人眼睛开合间绝无生气,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不带半点阳气,就仿佛是来自阴界的冷妖漠鬼,与其身体间那种勃然欲出的力感绝不相容。
擎风侯笑着对那人道:“快来见过段先生。”
那人眼睛直直望来:“久仰。在下严寒。”他的语气漠然,吐字开合间刻板僵硬,浑没有半分转折,就如是背书一般。
段虚寸禁不住在心头打个冷战,勉强笑道:“初识严兄,日后自当多多请教。”
擎风侯道:“严寒昨日才赶到洛阳,立功心切,这次就让他去助你擒下顾凌云吧。”
严寒脸上并不见感激之色,只是略低下头道:“全赖侯爷的栽培。”
段虚寸心中极不舒服,淡然道:“要想擒顾凌云,若是斗力谈何容易……”
擎风侯大笑,拍拍严寒的肩膀:“严寒得本侯的岳父大人亲传,苦修多年,就算本侯也未必能有胜他的把握。”
段虚寸心头狂震,在他的印象中,擎风侯从不与人接近,就连自己也必须和他时时保持一定的距离。而这一次,他居然会拍上严寒的肩头,可见心中自是对其信任之极。
他知道擎风侯口中的岳父大人乃是京师无念剑派掌门人曲临流。那无念剑派原本声名不著,全因出了一个武学奇才曲临流而一跃成为京师第一大剑派,曲临流少年时屡逢奇遇,身怀霸道而怪异的内力,加上他天资过人,将八十一式无念剑法合而为一,创出一招威霸天下的“有所思”,出道至今近五十年来未尝败绩,江湖中人皆以剑圣而名之,与江南刀法大家陈问风合称“南刀北剑”,被誉为近五十年来的武道至尊。只是这曲剑圣虽是剑道上的修为已臻化境,却仍堪不破名利二字,所以当年才不顾夫人的反对,应从皇命将唯一一个宝贝女儿曲敛眉嫁给了洛阳王赵擎风。这严寒既然是他的得意弟子,又得到擎风侯如此推崇信任,必有非常之能。
可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他段虚寸竟然从来不知!难道,一向重视自己的擎风侯对他也是有所提防么?
擎风侯一双利眼似是看穿段虚寸的心中念头,哈哈大笑:“他炎阳道既然有‘影子杀手’,我摇陵堂中又岂可没有隐伏之兵。”他望向窗外的皑皑白雪,一弧残月,似是惋惜般深深叹了口气:“顾凌云呀顾凌云,你可知道既然来了洛阳,就再也不会见到金陵府的月光了!”
第五章 满坐宾朋寒剑锋
在洛阳城锦官街的移风馆二楼,洛阳大才子罗清才醉眼惺忪地半卧在酒桌上,望一眼窗外欲晓的天光,才知道不觉已昏睡了一夜。他宿醉方醒,头疼欲裂,张嘴喊道:“齐掌柜,再给赊一壶酒。”等了半晌,却不见移风馆大掌柜齐通如往日一样笑呵呵地迎上来。
罗清才大怒,刚要摔杯而起,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连一个小小的酒¨店掌柜都如此不理不睬,莫非我罗清才真的落拓至此么?”越想越是心酸,索性将头埋在臂弯中继续装醉沉睡。眼角瞥处,却见几个店小二忙上忙下地跑个不停,而周围却是不合常情地一片喧闹之声,不知不觉堂中已是坐满了客人。
罗清才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心中生疑。按道理像移风馆这般讲究的大酒楼中,这一大清早根本不应该有几个客人,莫非有什么大绅豪门在此宴客么?再仔细一看,登时发觉不但几个店小二都是生面孔,这帮宾客也没一个是熟识的,更觉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原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反正他一向矜高惯了,也不怕自己寒酸落泊的样子被人看到,只是嫌人多嘈杂,耳根不得清静,但他又实在是无别处可去,站起身来大喊一声:“齐掌柜,给我换个清静些的地方……”
齐掌柜尚未答应,忽有道影子挡住了罗清才的视线,一只莹白若玉、纤细修长的手重又将罗清才按到了桌上,一个清绵笃定的声音淡淡道:“听说罗兄昨日又将刚刚卖画得来的五千两银子输了出去?”
罗清才抬头一看,来人一身白色长襟,中年文士打扮,却并不相识。只是那声音似是颇有些熟悉,却是醉后头痛一时想不起来。索性复又趴在了桌上,喃喃道:“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WWW。WΓsHU。COM]传千里。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中年文士大笑道:“以你罗大才子的名望,只要开个价,财源还不滚滚而来。来来来,且让我敬你一杯。”
罗清才苦笑道:“只可惜小弟如今身无分文,壶中早已无酒!”
中年文士道:“那也无妨。今日便由小弟做东,罗兄尽管用酒。”
罗清才狂士性子又犯了,双眼一瞪:“你我素不相识,我凭什么让你请我喝酒?”
中年文士也不动气,仍是那淡然无波的声音:“天下才情皆相识,何问他朝旧色香。罗兄此语,岂不见外?”
罗清才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只凭这两句,便值得老弟请我喝一杯。”看他样子,能请到洛阳大才子喝酒反倒似是给了中年文士天大的面子。
当下就有店伙计送上一壶酒来,罗清才一杯下肚,清俊的脸上放出光来:“我来了移风馆这么久,却从未喝到过这么好的酒。”闭着眼睛回味片刻:“醇而不烈,清而不淡,浓而不腻,香而不醺。此应该是九十年以上火候的陈酿,必是齐掌柜压箱底的货色。”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有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