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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泽见小婉面容惧惶,顿生爱怜,才叫得一声:“小婉姑娘……”正待拉她过来,忽然眼前一花,却是那小婉顿足跃起,身子已轻盈地落于梅树梢头,衣衫带风,有如神仙。
众人不意这娇怯怯的女子竟有如此轻功,不禁大吃一惊!但见她足尖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便仿佛要随风飘摇而去。年青男子脱口赞道:“好轻功!”
刀气乍激,竟是那秦全跃空而起,连人带刀,箭一般向小婉身后射去,口中大喝道:“兀那女子!站住!”鲁韶山情急喝道:“住手!”手中铁尺一挥,弹身而起,呛!刀尺相交,鲁韶山大叫一声,整个身体被击得向后飞出,一连撞断数根梅枝,更激得梅瓣如雪,簌簌纷落!
赵久一吓了一跳,叫道:“韶山!”
白影一闪,却是那白衣女子长袖挥卷,堪堪托住了鲁韶山下落的身躯。旋即舒袖轻展,携他稳稳落于地上。
小婉趁众人稍有分神,只将衣袖一挥,身形微转,疾向前飘去,姿势说不出的优美好看。
秦全脱手一甩,刀光如附骨之蛆,直向她背后射至!小婉惊叫一声,大见惶急!鲁韶山年青气盛,也顾不得尊卑官长,大声叫道:“对女子下此毒手,算不得英雄好汉!”
“刷!” 却是周九昆原地跃起,自梅枝间凌空而上!身影招摇,如寒鹤渡塘,手臂伸展而出,刹那间,仿佛于小婉身后的虚空之外,浮起一道薄薄青雾,堪堪格住了锦衣人半空中的迎面重击!
剑!那道青雾,居然是自剑身喷薄而出的剑气!
秦全疾忙撤招,足点老梅半截残枝,刀锋遽然回削,荡起一片耀目金光!有如长海波涛,急剧向周九昆奔涌而去!
周九昆身形拧转,左足点出,右足微曲,姿势略有些古怪,却是分外舒展好看:伸臂、回腕、斜刃一气呵成,虽是在梅林梢头之上,竟是步态轻盈、剑法圆熟!
鲁韶山忍不住赞道:“青萍剑客,名不虚传!”
“呛啷”一声,竟是秦全的金刀落在了地上!
只这电闪火光的片刻,小婉有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只是回首匆匆看了一眼,身形疾如流云,只是几个起落,那一抹青衫,便已经消失在梅林香雪深处。
秦全跳下地来,从满地落瓣间拾起金刀,毫不理睬鲁韶山,却狠狠瞪了周九昆一眼,喝道:“周九昆!你敢插手管我的事?”
周九昆也飘然落下,回剑入鞘,仍是那不温不火的神情,答道:“此番咱们都是奉刑部令前来,也说不上谁插谁的手。况且方才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秦大人何必下如此毒手?”
秦全怒极反笑,满面讥诮之色,说道:“既知大家都是奉令前来,也犯不着土地爷充玉帝——装大!谁也别管谁的事!”他斜瞥一眼鲁韶山,冷笑道:“还有你这个小捕头,胆子倒不小!我们御前司的人,便看府县不过是蚂蚁一般,便是杀了刚才那个小婉大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鲁韶山心中大怒,但也暗暗后怕,只得低首不语。须知御前司虽不属刑部管辖,却也专管各类缉捕重案,是朝中要紧的职司。鲁韶山这小小的捕头,着实是招惹不起。
只是心中疑惑:这落梅镇虽颇为繁华,毕竟并非什么名镇重疆,却是为何引来这样人物?
周九昆淡淡一笑,道:“你败便败了,何须多言?”
秦全大怒,“呸”地一声,金刀一挥,无限金光如天河奔流,当空而泻!周九昆冷笑一声,挥剑相敌!刀剑所带之气,激起梅瓣簌簌而落,四下飘零如雪。
鲁韶山看在眼里,好生钦佩:“到底是京里来的人,我朝崇尚武略,御前司都尉和长史乃是文职,其功夫竟比武职捕快还要强上不止一筹!咦,早听说朝中第一高手,乃是我捕快门中那位获得钦赐龙头匕的三眼捕神,他少年成名,轰动天下。若不是他五年前因除太湖盗盟一事毁掉双眼、伤了元气,不知将会是怎样一番卓然风采?!”
赵久一急如热锅蚂蚁,跺足搓手,不断叫道:“二位大人!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但那二人激斗正酣,且都是炙手可热的新贵,谁肯听他这区区六品地方小官的话?
杨姓男子眉头一皱,扬声道:“住手!”
周九昆淡淡笑道:“无妨,切蹉而已!” 他剑法展开,越发身形潇洒,当真清灵如鹤。秦全先前金刀被击落,大伤颜面,此时如何肯停下来,也咬牙向那杨姓男子笑道:“你久离江湖和朝廷,从哪一头都不必管咱们的事儿!”
苏姑娘秀眉一拧,脸上便如笼了一层淡淡寒霜。
忽听“啪”地一声轻响,却是杨姓男子折断了一枝梅花!
他淡淡道:“刀剑气满天,岂无花解语?着!”
手指一弹,却是梅枝破空飞出,方至空中,仿佛受无形之力, “啪”地一声微响,瞬间断为两截,分向射去!
这一下疾如流星,但闻唉呀连声,二人均已中招!秦全吃痛下跌,人已滚落满地落瓣之间,狼狈不堪。周九昆强使坠力,身形沉住,但方一迈步,脚下酸麻,也不由得一个趔趄!
赵久一奔上前去,一一扶起,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府尹,生怕这些贵人们有个闪失,连忙查看伤势。
苏姑娘神色稍平,哼了一声,笑道:“好一式‘花解语’!杨恩,你的内力,只怕已恢复六成啦!”
“杨恩?”鲁韶山猛吃一惊,只觉这名字颇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看那年青男子时,但见他咳嗽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裘衣,淡淡道:“不碍事的。周大人是正中‘环跳穴’,秦大人中的‘中渎穴’,都是下肢穴道,暂时有些酸麻而已,伤不着身子。”
言毕衣袖一挥,手指已快捷无比地拂过二人穴道。鲁韶山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周秦二人所中穴道,果然与杨恩所言分毫不差。
周九昆脸色一变,秦全却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不是早已……”
“瞎了么?”杨恩淡淡地笑了,神情却看不出喜怒来:“我虽眼瞎,却没有心盲。”
苏姑娘傲然一笑,过来扶住他,道:“当今圣上曾说他‘我自神目如电,任你黄泉深藏’,堂堂三眼捕神,就算失去一双凡眼,可还有第三只法眼呢。”
“三眼捕神?!对了,是名闻天下的第一捕神,号称洞察彻微、如有法眼相助的杨恩!”
鲁韶山刹那间睁大了眼睛,一颗心也不由得怦然狂跳:“素闻捕神退出公门,是因为重伤所致。啊,这才只有六成功夫,遥想盛时,想必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怪不得少年时便名震天下,不愧是我心心念念的捕中之神!”
想到此处,更是热血沸腾,张口便想说几句话语;杨恩却若有所感,“目”光疾转,电一般扫了过来:那样温润静莹的一双眸子,眸底隐有晶光闪耀;却又仿佛暗藏万千锋芒;只是堪堪一对,便剌得鲁韶山眼中一痛,慌忙移下目光,满口的话顿时咽了回去,暗道:“怪了,他双眼既毁,怎的眼神怎的还如此犀利?”
周秦二人悻悻起身,拍打身上残蕊落瓣,却不敢再出言顶撞。
苏姑娘却从怀中取出一只陶瓶,倒了一粒丹药出来,放在杨恩掌心。
杨恩将丹药放入口中咽下,脸上随即掠过一道病态的红晕,道:“此番我等赶到这落梅镇办事,一言一行自当谨慎。岂有堂堂朝中官员,竟做无谓意气之争的道理?”
他话语渐重,“扫视”众人一眼,隐有威势:“杨恩是卸任的公门捕快,论品级是低于各位大人,但此番蒙上宪看重,令我主持此事,两位大人必当从之!若是不奉调遣,倒可先见识圣上钦赐本人的龙头匕!瞧瞧它能否如圣亲临,拿下任何王公贵族、朝中大员!”
众人噤若寒蝉,便是那最跋扈的秦全,也心虚地低下头去。
鲁韶山心头一跳:“龙头匕?啊啊啊,那不是当今圣上专赐给捕神一人的宝贝么?简直是我公门无上的圣物和光荣啊!这次我既亲聆捕神教诲,又亲见圣物,以后跟邻近的百里镇那付捕头吹起来,还不叫他大大地服我?”
秦全嘟囔道:“那女子太过诡异,又提到‘凤梅’二字,这青府……我也是查案心切……”
苏兰泽嫣然一笑,打破这沉闷氛围,道:“赵大人,我们虽然奉令来镇上办事,又住在青府,却不知这青府是怎样个来历?青府主人又有怎样的际遇?”
赵久一叹道:“人生际遇,真如这梅花一般。一旦从枝头飘落,也不知是付于尘土,辗转成泥;还是付与流水,不知所终。”
他手指梅林,道:“五十年前,我还是落梅镇上一个孩童,青正桢却已是远近闻名的富商。他最后一次经商归来,便倾其资财,在这镇上筑成远近闻名的‘孤鸿梅林’,简直是人间的仙境。他膝下虽无男丁,却有个冰雪聪明的女儿,一家人长居安乐,谁不艳羡?哪想到后来夫妻双双亡故,这女儿偏在十六岁上又疯癫了,竟败落至此。”
秦全插话道:“听说这青家是外迁至此,并非本籍。他不但来历神秘,行事也异常低调。青家小姐疯癫之后,三十年中,这周围人等竟没一个见过她?”赵久一叹道:“那小姐既是疯人,青府唯恐失了家声,自然不会让她露面。青家夫妇死后,家中只有一个旧妾料理家事,更是不敢擅自让小姐露面。只是依年代推算,料想小姐也该是四十六七岁的女人了。”
周九昆一直不言,此时方才叹道:“偏是我们刚到落梅镇,偏是这青府便出了怪事。青府这侍女凤梅,好端端地投水自杀,死前偏还高歌一曲《陌上花》,又弄出个神鬼之说,被外面传得如此诡异。不知是否有人暗中设局,究竟还是为了那物事……”
梅林中忽有脚步声近,夹杂说话之声,却是一群人穿林而来。周九昆打住话头,赵久一喝道:“何人喧哗!本府不是早就交待过,青府暂住贵人,不许闲杂人等靠近么?”
那群人奔了过来,为首者是个五十上下的华衣妇人,满面焦急,向众人深深一福,恭声道:“贱妾知罪,只是一时情急……”
周九昆打断她话头,转向杨恩笑道:“捕神法眼无虚,听说法耳也是神妙无比。方才辨出鲁捕头身份,不知可能听出这位妇人的身份?” 那妇人敛手不语,只是抿嘴一笑。她着桃红滚金交襦,系云黄缎裙,腰带也是织金绣紫,倒是华丽。面容着意妆饰,仍残存几分姣好,然毕竟上了年纪,黯淡中却分明透着苍青。
鲁韶山心中一亮:“这姓周的心中仍然不服,成心要当众落捕神的颜面。”
杨恩手指轻抚竹笛,微笑不言。他此时倚栏而立,下临着孤鸿池水;水色碧深,越衬出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庞,更是分外沉静。那一刹那,鲁韶山突然觉得他仿佛具有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完全不逊于这世上任何俊美的男子。
正胡思乱想,忽见杨恩抬起手中笛子,向着那妇人方向轻轻一点,道:“嗯,方才足响之中,唯有她的脚步略有重滞,显然已上了年纪,不是年轻的婢仆。行走时前轻后飘,毫无浊音;想必走路都是前掌先行落地,于后跟未落时,略借前未衰的力道,整只足掌又重复弹跳起来……这可是刻意训练过的步子,如果她还年轻,行路时一定是轻捷如柳条款摆,飘漾如波上浮萍……步伐如此优美,仪态自然出众,吐字清晰,吐气柔缓——料想她的身份,若不是洗尽铅华的名伎,便是收拢琵琶的红伶。”
众人一怔,秦全却哈哈大笑起来,道:“捕神错矣!我等先前被赵大人接入青府时,恰与这位妇人见过一面。她如今主持府中家务,论身份却是青老爷的旧妾,籍贯山东,出身良家,哪里是什么名伎红伶?”想到捕神也不免出错,心中大是畅快。
那妇人也是脸色微变,笑容稍收,仿佛吃了一惊。
她也只那一惊,随即镇定如常,低首浅笑道:“贱妾张银娘,从小命苦,只年轻时学过几支曲子,却万不敢当起大人如此谬赞。”
杨恩执笛的手,只在空中一顿,微笑着收了回来,却并不辩解。鲁韶山忍不住道:“银夫人,镇上都说青老爷当年娶你为妾,花了足足四百两银子,打个银人儿也够了,故得名银娘。若不是吹拉弹唱样样俱佳,怎会值得这许多银子?捕神大人所言,颇有道理!”
张银娘眼眶一红,道:“老爷夫人对我都好,只可惜过世得早,我们小姐自十六岁上得病,一病就病了三十年,亲族势危,合府上下,只撇了我这苦命人支撑……”她抽出帕子擦拭眼角,道:“如今青府一日不如一日,前些日又出这样诡异的命案,连公门也束手无策,人人都说我们青府是受了诅咒……”
鲁韶山听她说到公门,不禁脸涨得通红,急道:“你这妇人说话好生无理,破案也要时间,凤梅三日前才死,哪有今日便破的道理?”
苏兰泽温言道:“银夫人,我们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