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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夕猛然惊醒。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沉夕拿出她掌门师兄大人特训的成果,神速地闪入旁边的花丛。
来人却是方香儿。
她的身后没有跟着翠儿,大约是两人在慌不择路之时跑散了。此刻的方香儿已是发髻微乱,粉脸通红,两双眼睛都透着惊慌。
然后,她停住了脚步。
苏沉夕在花丛里正好可以近距离观察到方香儿的表情变化。就如小学课本里常说的,那一刻,仿佛暖风过境,吹融了一池冰雪,春水潺潺,娇柔温婉;吹开了万朵鲜花,百花齐放,明艳热烈。
简而言之,方香儿在那瞬间,春了。
她仿佛踏上纯洁的云朵,脚尖轻踩,步步生莲,就连湖蓝色的裙角都蒙上了一种冬季之后夏季之前的浓烈气息。她发红的脸庞微微低下,声音如同糅杂了无数粉红色的泡泡,青涩如同天真无邪的萝莉,“安先生。”
苏沉夕叹为观止。然后望向那个被称之为安先生的男人。
心猛地漏了一拍。
安先生……
原来是他,那个在树下接下她的那个人……
原来,真的还有如此完美的睫毛,又一次被她碰到了。
似乎一瞬间又回到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
……他半躺在榻上,手捧一盏清茶,微微抬眼,披散下来的长发映着晨光,黑亮泛紫,每一缕都带着醉人的清灵,却又离得很远,似乎永远都触碰不到。如诗如画的少年,却永远只是如诗如画,不曾踏入凡尘。
但真正让她沉沦的,却是那一席厚如翎羽,黑如蝶翼,微微颤动,流转万世芳华的睫毛。
而面前这个男子,同样有着美好得令人叹息的睫毛,同样是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双浅紫色的瞳仁里却空无一物,周身的气息虽然柔和,却遥远得如同淡淡渺渺的云烟,触碰不到。
他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低沉,但却不显粗糙,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金属质感,好听而不张扬,他微微点头,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如夫人。”
散发春天气味的某小妾轻笑一声,头更低了,只听她娇羞道,“先生可是用过晚膳了?”
花丛里的苏沉夕被小妾同学语气中含着的浓浓嗲意骇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这位男低音显然已经习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劳如夫人记挂,安某在此候人,尚未来得及用膳。”
候人?苏沉夕撇了撇嘴,只怕是等候佳人吧。
小妾同学显然不爽他话语中的暧昧词句,满身的春意指数开始下降,脸色微沉。
正在此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倏然闪到了男人身旁。
“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一个如同林间小鸟轻灵飞扬的声音,随着那火红灵动的身影同时出现。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虽然五官并不十分出挑,但浑身透出的活力,如同骄阳一般肆意散发,反倒让那面目连同整个人灵动起来,却又是另一种令人赞叹的风华。
“原来是花丫头,”小妾同学的春意终于彻底挥发掉,整个人似乎穿越了一轮直接进入秋季。她冷冷地打量着她,“安逸先生的身子不好,你怎可让他久候于此?这样怠慢你的主子,成何体统?”
那位花丫头露齿一笑,那笑容璀璨如艳阳,“这可奇了,连大夫人都说我天性如此,不该拘束,我家公子也不计较,又怎地轮到你来说我?”
小妾同学脸色直转入冬,语气狠厉起来,“虽然你进府之后便跟着先生,做的那些种种错事都是先生心善,不忍责怪你,但你好歹也是林府的丫鬟,月乔姐姐不在,莫非我还管不了你?”
花姑娘亦不在意,笑嘻嘻道,“那好呀,等大夫人回来,要怎么罚我,我绝不辩解。不过当下我是来接我家公子的,如夫人可不要耽搁了我家公子的晚饭,不然公子身子不好,胃又该不舒服啦!”
方香儿被这话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安逸却是微微一笑,转身对花姑娘道,“如夫人是一番好意,你这丫头,还不快道歉。”
花姑娘嘟着嘴,眼神乱飘,满不在意地道,“是花衣的错,对不起啦!”
安逸笑着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丫头是被我宠坏了,如夫人莫要责怪。”
他这一笑,方香儿周身的春意指数又陡然上升。她又拽起了那方小白绢,“先生言重了。香儿只是担心这丫头太过粗心,照顾不周。”
花衣扭头轻哼一声。
却见方香儿又笑了一声,“今日府中招了不少丫鬟,我寻着一个很是伶俐的丫头,最近先生的病愈发严重了,不如将她送来,同花姑娘一同服侍先生吧。”
在一旁的苏沉夕心里“咯噔”一声,这种时刻,按照她的人品来说……
只听方香儿继续说道,“那丫头本是服侍小宝的,叫做苏素,力气很大,长得也算干净,先生定会喜欢的。”
苏沉夕扶额,小妾同学你以为你在干嘛啊……
你就那么相信她苏沉夕的品行?他安逸是美男啊,还是个长睫毛的美男啊!
引狼入室啊啊啊啊啊!!
“这怎么行!谁说我粗心啦?我一个人服侍公子绰绰有余!”花衣怒道。
安逸微微抬手,安抚愤怒的花衣,“如夫人,这着实不妥。那苏姑娘是小宝少爷的人,安某怎能逾越……”
小妾同学打断了他,“先生这倒不必担心,小宝已有六个丫鬟,这个苏素只是陪他玩耍。先生不是前些日子还说要带病授课吗?小宝的屋子离竹林也不远。这丫头我中意得很,想必定能兼顾两边。”
指!谁要你中意啊!你以为你搞拉拉啊!苏沉夕怒了。
安逸还想说什么,方香儿就敲定了最终结果,“就这样办吧,先生莫要再推辞了,您的身体最为重要。月乔姐姐不在,也只能由香儿来操这份心了。”
花衣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顷刻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夕阳又落下了半分,天光黯淡,竟陡生出一股寒意。方香儿似有所感,柳眉微蹙。
“也罢,若我再推辞,倒是辜负了如夫人一番好意。安某在此谢过。”安逸笑容平和,空气中的凝重也随着他轻松的话语突然消失。待方香儿扭扭捏捏告别之后,他转头对花衣道,“走吧,我可是饿了。”
花衣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咕哝道,“还说呢,公子在这小小的林府待了半年,还是三天两头的走丢!若不是我有那耐心来寻你,怕你饿到明天都没人管!”
安逸微笑不语。
花丛中的苏沉夕却是满脸黑线,这么说来,他所谓的等候佳人,只是因为他是路痴,迷路了?!
苏沉夕被自己即将要做两份工的事实打击到了,恍恍惚惚走回小宝的院子。
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冷。
传说中,冰冷的视线么……苏沉夕仔细思索着,然后一只手握拳拍在另一只手中,哇嗷,原来,视线真的可以感觉到的啊!
可是,这是……鬼气?不,并没有任何怨念;妖气?也不是,没那么邪;魔气?唔,毫无煞气啊……
苏沉夕猜测着关于背后视线的数种可能,忽然想到一个最直接的方法——立刻转身!
一张阴森森的脸出现在离她鼻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苏沉夕不自觉倒退几步,蹙眉打量她。
这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梳得非常整齐,估计是用了传说中的头油,没有一根短发能脱离大部队,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严谨;她的两轮墨青色眼圈清晰可见,眼睛的眼白很少,换言之,就是两颗眼珠特别大,特别黑;她的嘴唇干裂,嘴角都渗出了血迹;她的衣服很旧,却非常干净,一看就知道是洗过很多遍,属于勤劳的妇女;关键是,她还穿了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
苏沉夕不自觉地摸着下巴,点评道,“如果皮肤擦一点白色的粉,就可以突出黑眼圈。嘴唇只有那么点血,近视的人是看不到的,不如涂满整个嘴唇,跟肤色也很搭啊。不过这对眼珠倒是非常难得,化点烟熏妆就更好了……但是,为什么你不披头发呢?虽然有点俗,但是在黄昏的时候,我们中国人黑发的优势就显出来了啊,跟惨白的脸做对比,然后从下巴那里打一个绿灯向上,啧啧……不过你的大红色绣花鞋的创意虽然老了点,但很经典,我很欣赏,啊,对了,你还可以拿把大红色的伞……”
那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用那双平静得近似空洞的眼睛默默打量着她,然后转身离去了。
依然在沉思中的苏沉夕:“……为什么我觉得这场景很眼熟呢……”
等苏沉夕回到院子,天已经全黑了。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干巴巴的哇哇哭叫声。
这个死小孩,又在装哭了么……
苏沉夕看见他的房门紧闭着,外面三四个丫鬟焦急地守在门口,不停哀求。于是她终于想起来,似乎自己的任务备注里面有一条——
“雇主要求林小宝每天哭的次数小于等于三,每次哭不得超过一刻钟。”
死小孩,要是害老娘扣工资,看我不抽死你丫的!
涉及到金钱这么实际的问题,我们的女主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用她堪比男人的腕力拨开那几个女人,嚎道,“少~~~爷~~~啊~~~”
屋里哭声戛然而止。
然后啪嗒一声,门开了。小宝少爷站在门口,睁着一双毫不红肿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然后扑了过来,猛地抱住苏沉夕大腿,同嚎道:“大~~~姨~~~妈~~~”
苏沉夕眉毛动了一动,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淡定地,拖着大腿上的那团肉走进房间,然后啪一声关了房门。
这一声响起的刹那,小宝也收了手,横了她一眼,才打了个呵欠,慢吞吞蹲到角落去玩他的魔环。
“你故意的吧……”苏沉夕脸色全黑,实在接受不了这么囧的称呼,特别还是用一个柔柔软软的小正太音这么纯真又发嗲地喊出来……
林小宝耸耸肩,连头都没抬起来,“你自己要装老女人我有什么办法。”
苏沉夕的头发有竖起的倾向,她说的是表姨,是表姨啊!
“……不过我跟我老爹和安先生说你是姐姐。所以,在府里唯二长得不错的男人心里,你还没这么老。感谢我吧。”
感谢你全家!苏沉夕恨恨在心里唾骂,又想起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安先生,是谁哦?”
小鬼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沉夕被那眼神紧盯着,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若有似无的粉红色气流,飘荡在两人的视线中央,蜿蜒,辗转,蠕动,摇摆,晃荡……
突然“噗嗤”一下,随即某女大笑数声,“你如果想用眼神放电,还得再修炼十年,噢,不,二十年,你不知道现在你的眼睛像抽筋了么哈哈哈哈哈哈……”
林小宝清咳一声,侧过脸去,嘟囔道,“爱听不听。”
苏沉夕立刻投降,“好嘛,我错了~小宝大人~”
林小宝一个哆嗦,屁股又往离她远的地方移了几分,然后边摆弄着他的魔环边说道,“安逸是我老爸前几年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半年前来到林府,据说是被我老爸请来当我家庭老师的。只不过他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常常一病就是十天半月,我也顺便可以放假,乐得轻松。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听说他病得更严重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居然又想让我去上课,哎,想起来就觉得烦死了……”
“他教什么的啊?”想不到居然还是同行呀,捧面,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现在的老师能教什么啊,”林小宝丢下魔环,抱头哭诉,“说一堆我听不懂的古文——老子是理科生!数学专业!让我背古文还不如让我去死吧!
“数学专业?”苏沉夕嗤笑,指着他那堆依然混乱的魔环,“你确定数学系的人是你这个样子的?”
林小宝一下子沮丧了,看着纠结的魔环半天,然后咕哝道,“总得让人有点死穴啊……”
“这么说来,你根本不会解这个东西,那它是从哪里来的?”
“……我以前在病床上天天玩这个,自然清楚构造。只是,怎么都弄不通……”某小鬼底气不足地坦白。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我帮你用蛮力解开?”
林小宝低哼了一声,声音更小,“安逸看到了,非得让我在三天里解开。这里的丫头小厮都知道这事,谁都不肯帮我……”
原来是因为自己是新来的比较好骗啊……苏沉夕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被他瞪了几眼,然后才想起来,“那有一个叫花衣的丫鬟你认识吗?”
“是安逸身边那个?”林小宝想了想,“我去竹林的时候很少能碰到她,不清楚。但总觉得她不像个丫鬟。”
苏沉夕点点头,又问道,“对了,刚刚我碰到一个装扮得很诡异的人,你认识吗?”她想了想,把那个女人的装束又细细描述了一遍。
等她说完,才发现小鬼已经缩到了床上,瑟瑟发抖。
“你怎么啦?到底认不认识啊?”
“……”林小宝露出半个脑袋,那一张纠结的小脸快哭出来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么详细……你上辈子不会就是那个午夜鬼故事电台DJ吧……”
苏沉夕黑线,敢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