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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鹄怀着困惑的心情,相继走入林中。
其实,不待他走入林中,也就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那林中传出了一阵嘎嘎的鸟鸣之声。
单行鹄大喜道:“老白毛……”
但同时一股悲伤之念袭上心头,几乎为之泪下。
只见老白毛颈上系了一条丝绳,拴于一株巨树树干之上,一见单行鹄,立刻昂首振翅,长鸣不已。
单行鹄不但感到凄然,同时也有一股愧意,这原是段晓云之物,如今自己逃出‘淳于世家’,却又遇到了这只鸟儿。
四不和尚微微一笑道:“这家伙今天缠上了我,宁肯被我拴在此地,可真缘份不浅!”
单行鹄喟然一叹道:“你可知道这鸟是谁的吗?”
四不和尚神秘之道:“我不仅知道鸟的主人是准,而且还知道你跟它的主人同时在天空中翱翔过呢……”
他眼珠滴溜一转道:“眼下我也能和你同时尝尝凌虚御风的味道,骑着它去一趟伏牛山!”单行鹄而色紧扳,神态凝重得犹如一尊石像,轻轻拍了拍那老白毛长长的颈项,叫道:“老白毛,你还认得我么?”
老白毛嘎嘎长鸣一声,似是回答单行鹄的问话,同时把头放到单行鹄的肩头之上,十分亲昵。
四不和尚龇牙一笑道:“行了……”
单行鹄叹息道:“你可想念你的主人?”
老白毛把头点点,圆圆的眼珠中竟有一抹悲凄之色。
单行鹄深受感动地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要把你的主人救出来……”
微微一顿,他又道:“但现在,我有急事赶路,你能载我走一次伏牛山吗?”
老白毛把头连点,嘎嘎长鸣!
单行鹄鸽无限感慨地长叹一声,把它颈间的丝绳解开,首先跨了上去,坐于颈项与背脊之间。
老白毛长鸣一声,振翅欲飞。
四不和尚大叫道:“且慢,等等我和尚!”腾身一纵,也相继跃了上来。
单行鹄拍拍鸟道:“老白毛,你辛苦一下吧!这和尚虽然不算好人,但他也发誓救出你那主人,如果……”
他叹吁一声,又道:“万一我发生不幸,这和尚也可以帮你忙的……”
老白毛懂事似的回头看了四不和尚一眼,一声长鸣,振翅腾空,翱翔于云雾迷蒙之中。
老白毛实在飞翔得太快了,仅仅费去了三个多时辰就从云层中穿越而下落在了一片山坡中。四不和尚奇怪地看看四周道:“这是什么地方,是这鸟儿累了,还是到了!”
单行鹄虽然骑过老自毛一次,但也有些奇怪,拍拍它的颈项,叫道:“到伏牛山吗?”
老白毛似乎变得十分乖巧,把头点点,
单行鹄虽感奇异,但对老白毛却是十分相信,当下跨下鸟背,附在它头边悄悄道:“你先飞开吧!等走时我们再设法找你……”
老白毛点点头,一声不响,双翅一振,腾空飞去。
单行鹄沉声道:“老白毛千古神禽,方才一声不出,必是发觉山中人数不少,想来天下群雄当真来得已经不少了……”
目光一转,他苦笑道:“不过我们……”
四不和尚也抓抓头皮道:“天下群雄第一个要对付的是你单行鹄,如果发觉是你,只怕立刻就是一场大战……”
“在下心平气和地与他们一谈,又能怎样?”
四不和尚双手连摇道:“没用,单是日月山一举坑杀九十三名高手之事,你就无法解释,他们绝不肯放过你……”
单行鹄略一忖思:“另外在下还有一个办法!”
四不和尚道:“什么办法?”
单行鹄解下腰间的一个包裹,微笑道:“改头换面……”
原来那包裹中有一付人皮面具,以及衣履等物。
四不和尚拍手大笑道:“阿弥陀佛,妙哉妙哉……”
他抓抓头皮又道:“不知你要冒充何人?”
四不和尚静静在旁注视,及至单行鹄穿戴完毕,才讶然大叫道:“啊……是他老人家!”
单行鹄心头一动,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脉腕一按,道:“他老人家是谁,你总该认识吧!”
四不和尚直眉瞪眼地道:“他是……哎呀,别用力好不好……”他慨叹一声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关系!他才是我真正的爷爷,我是他的亲生孙儿!”
单行鹄手腕一松,啊了一声道:“说清楚一些!”
四不和尚苦着脸道:“他老人家所生一子一女,女的嫁与‘淳于世家’,这些你已经知道了吧?……”
单行鹄哼了一声道:“说下去!”
四不和尚叹道:“所生一子就是我和尚的俗家爹爹,他自幼不务正业,虽然娶妻生子,但却越学越坏,结果……他带着我的母亲逃走了……”
“逃走?……”
单行鹄怔了一怔,道:“你呢?”
四不和尚苦笑道:“我那时还小,只记得爷爷大骂了整整一个多月,但我……”
他抓头挠腮地道:“我也不是好种,偷鸡摸狗,越来越坏……”
单行鹄笑道:“大约最后也被他老人家赶走了!”
四不和尚苦笑道:“完全正确!后来我皈依佛门,当了和尚,才比当年好了一些,不过,也并非完全改过……”
单行鹄沉声道:“可否听说过你父母的消息没有?”
四不和尚摇摇头道:“没有,我跟我那俗家父母也算完了……”
说话之间,忽听一阵急急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单行鹄一拉四不和尚,悄声道:“有人发觉咱们了!”
两人飘身一闪,躲入一堆乱石之中。
十三
单行鹄正与四不和尚谈话之际,忽听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过来,两人旋身急转,躲入了一堆乱石之中。
不久,只见数条黑影飘忽而至,从身法步履上看来,几人身手不弱,算得是武林各大门派中的上驷之材。
但对单行鹄来说,却仍然并不放在眼中。
等到几人走近,方才看出是两僧两道,两名僧人中一人极老,至少在七旬以上,另一名僧人则不过中年,一看就知道差一个辈份。
两名道人情形也相同,一个白髯皓首在七旬左右,另一个则只有几根稀稀的黄胡子,像师徒模样。
四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毫无发现,那老年僧人诵声佛号,道:“怪了,怪了!……老衲明明听得此地有谈话之声,怎的走到近处,反而没有声息了?……”
单行鹄匿身乱石堆中,几乎忍不住要笑,这两道疾步赶来,放声谈话,先自暴露出自己行踪,如果来者是‘淳于世家’之人,这四人首先就要遭殃,因此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很少涉足江湖的人。
那白髯老道也诵声无量寿佛道:“是啊!以老禅师与贫道的修为来说,那谈话之人绝难逃出搜查的范围,怎的现在却失去了踪迹?”
言下一付困惑之色。
那中年僧人有些吃惊地四面眺望了一下,向老年僧人呐呐地道:“师父,照这情形看来,也许……是单行鹄或者是‘淳于世家’的人来了!否则绝不致跑得这样快!”
两名老年僧道闻言同时一惊,神色立变,两人不约而同的各自拔出了肩头长剑,一付如临大敌之态。
那留着几根黄胡子道人也怯怯地向那白髯道人道:“师父,是否该发出警讯,通知……”
白髯道人轻轻摇手道:“别忙……!敌踪未现,就先大惊小怪,如果是一场虚惊,难免会使天下群雄笑咱们心虚胆怯!……”
说着把目光转到那老年僧人脸上。
那老和尚也是一付心神惶惶,毫无主张之色,闻言连声应道:“对!对……咱们还是先搜索一下再说……”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硫磷所制的报警火球,扣在指缝之中,微微一笑道:“如果是单行鹄或是‘淳于世家’的人,咱们即刻飞弹报警,大批援手眨眼即到……’,
两名中年僧道不敢多言,将兵刃取在手中,随在两名老年僧道之后,缓步向树丛乱石之中搜索。
单行鹄与四不和尚相视一笑道:“现在不必藏下去了!……”
说着抓起一块石子,抖手丢了出去。
那石子碰在三丈外一株树干上,发出了蓬的一声。
两僧道闻声大惊,各仗兵刃摸了过去,同声喝道:“什么人?……”
但喝声颤抖无力,听得出心中的恐惧之情。
自然,那树干旁不会有人,四人都摸了个空!
正在四人惶悚失色之际,那老僧老道的肩头上,都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两人愕然一惊,返身挥剑要劈,因为这事实在太出人意外了,不是妖魔鬼魅,就是绝顶的稀世高手。
可惜两人长剑刚举起,顿觉肩井穴各自一麻,扬起的宝剑擎在半空中,既不能劈也不能收,已被人点了穴道。
两名中年僧道尚未经过这种场面,完全被这吓怔了,一时哑口无言,动弹不得。
被人点了穴道的老僧老道,虽然僵立不能移动,但神志未失,能听能看,心中倒不由为之松了一口长气。
因为他们都已看清,现身的两人一个是白髯萧萧的老者,一个则是邋邋遢遢的和尚。
单行鹄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淳于世家”则尽是青衣蒙面之人,单由这两人的外貌看来,可知他们与单行鹄以及“淳于世家”绝无关系。
这时,只听那白髯白发的老者呵呵一笑,五指微拂,两缕风起,已将两人被闭的穴道解了开来。
两人透出一口长气,互换了一个疑讶的目光,同时将手中长剑收入鞘中。两人心中有数,对方要对自己不利,不会将点的穴道再行解开,何说从对方的功力看来,自己手中的长剑简直有如一根无用的稻草。
那名老年道人诵声无量寿佛,道:“贫道昆仑一虚,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那白髯白发的老者,面色平板得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昆仑派有位一清道长,想是贵同门了?”
一虚道长面色微红,呐呐地道:“那是师弟,可惜素行不检,已被逐出门墙了!”
白髯老者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这也难怪……”
目光转向那老年僧人道:“师傅想必是峨嵋高僧了?”
那老和尚双掌合什,道:“老衲少林天道!施主……”
白髯老者颔首一笑道:“老朽林天雷,此位是四不大师……”
“啊……”
一虚道长,天道禅师闻言都愕然一惊道:“莫非……是音圣林老施主?……曾在北邙山帮助各大门派掌门脱险的林老侠士?”
“林天雷”捋髯一笑道:“老朽正是林天雷,音圣二字,无非武林朋友过誉之词,老朽愧竭敢当……”
一虚道长呐呐地道:“但……但是,传闻林老施主已经……”
“林天雷”接口笑道:“传闻老朽已经死了,是吗?”
天道禅师合什接道:“老衲也曾……也曾听人提及!……”
“林天雷”微有愠色地道:“两位过去可见过老朽,老朽明明在此,两位何不看看清楚呢,难道老朽竟是假的吗?”
一虚道长、天道禅师面面相觑,呐呐地道:“林老侠士言重了,江湖传闻,必多不实,单以林老侠士的功力而论,就没人能冒充……”
“林天雷”呵呵一笑道:“这位四不大师,是惯走江湖,交游广阔之人,两位想必认识!”
一虚道长、天道禅师两人有些尴尬地道:“说来惭愧,我等长年潜修,江湖道上生疏得很,以致于对当世武林硕颜,无缘识荆州,老禅师的法号别致得很!”
四不和尚龇牙一笑道:“我和尚这四不二字,是一不诵经,二不礼佛,三不戒酒,四不戒荤,认真说来,只是个野和尚!”
一虚、天道稽首做礼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大师修为高深,自然不必再拘泥这些俗规,我等万难及……”
四不和尚受了恭维,心中十分舒服,抓抓头皮笑道:“惭愧,惭愧……”
他眼珠骨碌一转,明知故问地道:“四位不在昆仑、少林参修,来至伏牛山中,又是为何呢?”
两人被问得怔了一怔,少林天道禅师徐徐应道:“大师父惯走江湖,难道不知道单行鹄在日月山一举坑杀九十三名高手之事?”
四不和尚目光一掠“林天雷”,龇牙道:“如此说来,诸位集会伏牛山,就是要商讨如何诛除那娃儿的事了?”
天道禅师诵声佛号,道:“除此而外,百年前一蹶不振的‘淳于世家’,已东山复起,大约还记恨着百年前上代之仇,有凶霸武林之意……”
说着向“林天雷”合什一礼,又道:“北邙山中各大门派掌门若非林老侠士相助,只怕早已经被‘淳于世家’之人掳去了!”
四不和尚伸伸舌头道,“他们真的如此厉害吗?”
天道禅师叹口气道:“‘事态的严重还不止此,各大门派中已有若干不肖之徒,归附了‘淳于世家’,为虎作伥,倡乱武林,故而天下侠义之士,才有这次伏牛秘密集会之举……两位也是抱同舟共济之心来的吧!”
四不和尚怪模怪样地摇头一笑道:“正好相反,我和尚跟林老施主不过游山玩水,偶经此处罢了!”
一虚、天道两人互望一眼,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