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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果禅师诵声佛号道:“为什么?老衲一反往例,提前入定,就是应百年前因所结之果,以便于来人下手!”
“什么?……”
单行鹄几乎跳起来叫道:“晚辈不懂您说些什么?”
但他心中却不禁有些吃惊,单凭直觉判断,他已可想出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悟果禅师微微笑道:“鹄施主破关而入之前,难道没见有人离去吗?”
单行鹄怔了一怔,道:“晚辈确见到有人疾射而出,但……不知那人是谁?”
悟果禅师平平静静地道:“就是‘淳于世家’的老夫人,百年前在老衲剑下婉转乞命之人!……”
他慨然一叹,又道:“是老衲当时一念不忍,放她一命,才种下今日的恶因!”
“设若禅师当年把她杀掉呢?”
悟果禅师震了一震,道:“当年如果将她杀掉,今日绝不致再有‘淳于世家’之乱,但……只恐有比‘淳于世家’倡乱江湖更为不幸的事故会发生!……”
单行鹄叹口气道:“淳于老夫人呢?”
“走了!”
“去了何处?”
“雁荡……”
“是受了老禅师的精诚感召,还是对老禅师的因果之说有所参悟,因而不再参与此间屠戮之事?”
“两样都不是!”
“那么……”
“她这次来,完全是为了手刃老衲,洗雪昔年跪求之辱、灭门之仇!至于此处,天下群雄虽多,她却有充分的自信,只凭她长媳一人,足可为所欲为,杀所欲杀,使天下群雄泥首求饶。自然,她也没料到……”
悟果禅师慨叹一声,住口不语。
单行鹄困惑万端,大惑不解,他有无数的疑问要问,也有无数的疑问要思索,但此刻他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漠,一时茫然不知所以,故而对悟果禅师的未完之言,也没有追问下去。
悟果禅师伸手一指又道:“看到那壁上所悬的宝剑了吗?”
单行鹄冷冷地道:“可是老禅师百年前血屠‘淳于世家’所用?”
悟果禅师颔首道:“一点不错,这剑名为‘龙泉’,原是少林一脉镇山之宝,但上代祖师已将之赠与老衲私人持用,故而此剑已随老衲一百余年!……现在老衲就以之赠与施主,以符宝剑赠与壮士之意!……”
单行鹄淡然一笑道:“无功不受禄,晚辈并不垂涎此剑……”
悟果禅师摇头微吁道:“受与不受,悉凭施主,但老衲有一事奉托,还望施主俯允!”
单行鹄呆呆地道:“晚辈如有能效劳之处,自当尽力!”
“我少林一脉,自老衲而后,已一代不如一代,目前更已式微不振,长此而往,不愁不日趋没落,中道覆亡,老衲欲求施主日后鼎力助我少林,使香火永继,不受凌夷足矣!”
他把求字说得十分郑重,显示他对此事的郑重之情。
单行鹄尴尬地一笑道:“老禅师这话太离谱了,少林一脉中不乏有道高僧,而且下院七十余处,僧侣众多,晚辈年事既浅,又非佛门弟子,与少林一脉更属风马牛不相及,老禅师怎么把这重担加到晚辈头上?”
悟果禅师顾自接下去道:“少林僧众虽多,但却没有能克承大业之人,施主虽非佛门弟子,但挟老钠之令,以整饬少林,相信没有敢于抗命不遵之人……”
说着扬空一抓,但见一股回旋之力过处,悬于壁间的“龙泉剑”,已经抓到了他的手上。
悟果禅师把剑郑郑重重地送了过去道:“此剑即为少林最高令符,施主此剑在手,不论是少林当世掌门,或是长老院中的长老,无人敢不遵施主之命!”
单行鹄心中烦乱已极,但悟果禅师的郑重神色,使他无法拒绝,当下不由地接剑在手,又叹口气道:“在下纵然答应此事,只怕也是力不从心,难以完成老禅师的重托!”
“为什么?”
“晚辈生命垂尽,已经只能再活两天了!”
悟果禅师微微一笑,目光迅快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周,并不追问原因,顾自认真地说下去道:“真有这等不幸之事的话,一切自可做为罢论,否则,仍望施主答允!”
说着忽而口齿启动,似是与谁在做传音入密之言。
单行鹄大为困惑,静待多时,忽听悟果禅师又道:“老衲参修百余年,对师门达摩遗学,薄有所成,绝技数招,因恐门人不肖,未敢尽传,今赠与施主,虽不见得比施主自悟之学高明,但放目当世之中,连‘淳于世家’的邪门绝学在内,也能勉强应付一下,那口诀就在剑鞘之内,虽是寥寥数语,但却是我少林门中最为高深之学,近六七代以来,得传此学者不过老衲一人而已!”
单行鹄受也不好,不受也不好,一时不由茫然失措,无言而立。
悟果老禅师轻轻诵声佛号,叹道:“逃得过百年,逃不过一朝,因因果果,轮回无休!……”
单行鹄剑眉深蹙,道:“老禅师口口声声在谈因果,淳于老夫人究竟如何能放过老禅师,晚辈还不知!……”
悟果禅师苦笑一声道:“她并没放过我!”
“没放过您?那么老禅师……”
“如果老衲仍然存心一搏,胜负之数,还难逆料,但老衲是束手待戮,以应此劫……”
只见他面色又逐渐变得苍白,单行鹄大吃一惊,连忙放声叫道:“老禅师,老禅师……”
悟果禅师双目神光尽敛,无力地看了单行鹄一眼,轻声念道:“阿……弥……陀……”
佛字不曾出口,人已蓬然摔下地去。
单行鹄讶然俯身看时,只见他胸前已被击穿了五个大洞,直透后心,但却没有一丝血迹渗出。
他看得心头大为骇然,这种致命之伤,任何一个功力深湛之人,也该早已委地而死,但他居然挣扎着不倒下去,而且从容无事地与自己交谈了半晌,这是多么不可思议之事。
他拉开剑鞘,其中缠了一幅绢条,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五招攻技习练的口诀,最多不过数百字。
他迅快地把那绢幅看完,其中每字每句,都已深印脑海之中,最后,那绢幅火光一闪,登时化做了片片飞灰。
他看着那散落于地的绢灰,茫然地念着:“因果,因果……”
他心里实在乱极了,他想起了丐帮遇害的李帮主,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的九棒铜牌。
那是丐帮的最高信符,他有着复兴丐帮的责任,以及策立帮主的义务。
如今他手中所捧的“龙泉剑”,则是少林一脉的最高信符,他也有着振兴少林一脉的责任!
至于他自己,虽然铁血秀士汪公凌并未真死,而且若论血亲关系来说,还是他的二伯父,但他毕竟是铁血门的第二代传人,也不能使汪公凌苦心孤诣所创立的这一门派遭到没落。
此外天南毒圣、段晓云、砚池女侠母女,自己的生身父母,亲妹妹林月秋……无数的人和事,使他痛苦,使他不安。
当然,更使他痛苦的则是两天多的生命。
一时之间,他如醉如痴,茫然呆立,出神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啼哭之声把他惊醒过来。
只见外间以慧凡禅师为首,已经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尽是少林弟子。
慧凡禅师老泪纵横,一面叩首触地,一面嘶哑地叫道:“恩师……恩师……弟子一俟恩师圆寂大典过后,即相从于地下,永侍慈颜……”
只见他袍袖之上,已有数处破损,而且气喘咻咻,声嘶力尽,显然一为是悲痛过度,二来则是刚才搏战中筋疲力竭。
单行鹄自悟果禅师殆后,一直若醉若痴,对室外搏斗的情形,并未再加以注意,双方胜负一无所知。
淳于大夫人情形如何,是已被群雄所杀,还是锻羽而退,得胜而归,他无从揣测,但四不和尚的笛声已经停止,室中所跪的少林弟子,除慧凡禅师而外,皆是曾受音功所制之人。
悟果禅师的遗体已由两名少林弟子扶了起来,除开双目已闭之外,颜色如生,像极了入定中的情形。
不久,慧凡禅师首先站了起来,但身形一转,又向单行鹄跪了下去。
单行鹄大吃一惊,一面伸手挽扶,一面呐呐叫道:“老禅师这是为何?……这……叫在下如何担当得起?”
慧凡禅师站起身来,道:“老衲跪的不是施主,而是施主手中的‘龙泉剑’!那不但是先师毕生佩用之物,而且也是少林一脉中至高无上的唯一符令!”
单行鹄此刻方才发觉那龙泉宝剑犹自捧在双于之中。
当下他连忙送了过去,道:“此物既是如此重要,快请老禅师收下……”
同时他心中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悟果禅师遇害而死之事。
但慧凡禅师双手连摇道:“不!不!方才之事,先师早以传音入密向老衲嘱咐过了!”
单行鹄像放下一件心事般地噢了一声道:“老禅师都知道了!”
慧凡禅师凝重地颔首道:“不但少林兴废存亡完全系于施主之手,连应兴革的大计,也全由施主安排教训……”
单行鹄苦笑道:“这……虽是悟果老禅师的临终之言,但在下如何能担当得起……”
慧凡禅师顾自接下去道:“施主不要过谦……这龙泉宝剑对少林任何地位尊崇之弟子均可随施主裁夺诛杀,先师将此重任交托施主,自有至理,老衲即刻令本派现任掌门传谕宇内各处少林弟子,一体遵从……”
他说着旋身沉喝道:“还不快些拜见鹊侠士……”
跪在地上的数十名少林弟子,均是少林派中颇有名头之人,闻言齐恭喏一声,但却无人移动。
慧凡禅师诵声佛号,道:“你们没听到老衲的吩咐吗?”
少林弟子中有人呐呐地道:“鹄侠士?莫非……”
慧凡禅师扳着脸道:“鹄施主就是单行鹄!”
“啊……”
所有挤在室内的少林弟子都同时发出一片惊呼。
单行鹄淡然一笑,探手撕下了人皮面具!本来面目立刻显露无遗。
少林僧人沉声叫道:“单行鹄手段毒辣,生性残酷日月山中连杀了各派高手九十三人,北邙山中将静慈师太蚀为一滩粉屑,他是个双手沾满血腥之人,恩师怎能将‘龙泉宝剑’交与他手!……”
说话的是少林掌门天心禅师。
慧凡禅师面色一变,道:“为师将掌门大位托付于你,原期望你能发扬少林德威,使少林派立于万节不拔之基,但你不识良窳,不辨黑白……”
他声调一沉,喝道:“鹄大侠是抚师临终前交托之人,连老衲亦须听彼之命,尔等难道要抗拒祖师之命吗?”
所有少林弟子都俯伏在地,合什稽首道:“弟子不敢……”
少林掌门天心大师更是惶悚无状,伏地无语。
慧凡禅师冷哼一声道:“还不快些向鹄侠士请罪!”
于是,以天心禅师为首,都向单行鹄拜了下去。
单行鹄本来怀有谦虚心情,但对少林掌门天心等前倨后恭,微有不满之意,故而泰然受了一拜,淡淡地道:“诸位法师请起!”
天心大师满面通红地投注了单行鹄一眼,再度合什道:“老衲昏溃,冲击之处,万望鹄侠士海涵。”
单行鹄面无表情地道:“在下本无资格干涉贵派之事,但一来受知于慧凡禅师,二来受托于悟果禅师,在下纵欲恳辞,亦不可得!……”
说着将手中的“龙泉剑”徐徐挂于腰间,凝重地道:“在下不敢有负悟果老禅师之重托,今后说不定凭着这柄‘龙泉剑’,对少林一派的内务有所干预!”
天心大师喏喏连声地道:“全凭鹄侠士支配,老衲无不从命!”
单行鹄淡淡哼了一声,道:“少林一派,向被倚为武林泰山北斗,而今数年以来,却与其他各派并行江湖,屡受挫败,丧尽颜面……”
天心大师呐呐地道:“都是老衲无方!”
单行鹄目注慧凡禅师,沉声道:“在下凭恃此剑,意欲撤去天心大师掌门之任,可行得吗?”
慧凡禅师连忙俯首合什道:“有先师的龙泉宝剑,就算对之诛除,又有谁敢不遵!”
单行鹄微微一笑,突然沉喝道:“天心掌门丧权辱位,有负少林历代祖师之重寄,应即免除掌门之位!”
天心掌门闻言立刻双膝跪地,呐呐地道:“老衲愿领重责!”
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黄绢包裹的玉印,双手送了上去道:“掌门玉玺,敬请胡侠士收纳!”
单行鹄不去接玉印,却向少林弟子群中扫了一眼,叫道:“天道大师……”
天道大师连忙俯首应道:“老僧在!”
单行鹄朗声道:“少林掌门大位暂由你接任,等武林承平,妖氛涤静之后,再回少林举行授位大典!”
天道大师颇出意料之处,但却不敢推辞,连忙将天心手中玉玺接了过去,道:“老衲无能,只恐有辱大任!”
接着拜过单行鹄,又拜过慧凡禅师,方才站了起来,肃立一侧。
慧凡禅师诵声佛号,道:“鹄施主处事明快果断,老衲敬服之至!……”
微微一顿,他又道:“群雄目前都在小院之中,对鹄施主一时或有难于谅解之处,施主的面具最好还是暂行戴上!”
单行